4 ：新的開始

不遠處一座巍峨的宮殿矗立在那冥河之中，顧言兮靜靜的看着那座被無數怨氣纏身的宮殿，輕輕的勾了勾嘴角。

【那裏是主殿。】

“我知道，這裏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聽見074的話，顧言兮只是輕輕的擡頭再度看了那宮殿一眼，随即轉身，踩上那些花，直接開辟出一條新的道路。

【主，主人？】

顧言兮怪異的行為讓074有些發愣，它慌忙的跟了上去。

【這就要回去了嗎？】

顧言兮搖搖頭，“去見你的父親。”

見父親？

原來她和父親之間的協議是存在的，難得出來一次，她唯一主動見的居然是父親，074原以為她會要求去見那個女人，畢竟那個時候……她們兩個可是有着不一般的交情。

地獄很大，雖然僅僅只有幾個地方，但是範圍卻不是一般的大，從南邊的火照之路要去往位于西北方的贖者之地，?中間所要耗費的時間并不短。

地獄裏沒有明确的時間變化，它們無法與生者那般通過太陽與月亮來辨明時間的流逝。

地獄是個很容易就模糊了時間的地方，在你不知覺的時候，很可能時間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離你而去了。

上一次它們的目的敗落後，顧言兮便直接斷絕了與父親的交易，顧言兮這個人喜歡欺騙，也不讨厭被人欺騙，但是不讨厭不代表她不會因此生氣。

現在看來，父親當初能将将顧言兮哄騙進贖罪中，并不單單是因為父親的哄騙，可能大多的原因還是因為顧言兮做出了一個被哄騙的表象。

現在父親哪怕已知曉顧言兮的真面目，卻也無法拿她如何，畢竟他的任務本來就是讓顧言兮進入贖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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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曾經問過顧言兮她明知她進入贖罪後的最終下場會如何，可是那人卻是一臉輕松的回它。

“生前不如意，死後又何必折磨自己？”

074一直都不曾知道顧言兮的過去，然後當事人也不知道，可是顧言兮偶爾說出的話卻讓074有種她一切都還記得的錯覺。

074從許多人口中得到的關于顧言兮的消息，他們的回答均為：一個謎。

所有的一切均被迷霧所掩蓋住的女人，讓人好奇的忍不住的想要去了解她，知曉她的過去。

可是迷霧散去不一定是一條廣闊的大道。

*****

*****

走過白色的走廊，074打開實驗室的大門後，便見顧言兮踏了進去，她的腳步不快，可是卻給它一種她很急切的感覺。

她，在着急什麽？

剛剛走入這間實驗室，顧言兮便看到了位于角落處忙碌的黑袍人。

在這一間全是白色的屋子裏，那一身黑可謂是顯眼十足。

有些人喜白，有些人喜紅，有些人喜黑……在顧言兮的印象中，從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一身的黑，不願露出一張臉來，将容貌遮掩于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個下巴。

“你來了。”像是有感應般，父親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因為這話而被打斷，父親不緊不慢的做完一切工作才聽到顧言兮一聲平淡的回複，“嗯。”

“感覺如何？”從角落裏走出來，父親嘶啞的聲音并不怎麽好聽，可是卻有種別番滋味，“見到她了？”

顧言兮并沒有回答，只是尋了一處地方坐下，那悠然的模樣好似這裏方是她的地方。

顧言兮的不理會并沒有讓父親的情緒有多大的波動，因為早在預料之中。

“事到如今，你依舊放不下？”

顧言兮笑了笑，對他所問的事情有些好笑，“如你所見。”

如他所見。

現在她如何？與萬年前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死氣纏身，稍顯不同的便是靈魂變得有些虛薄，可是繞是如此，依舊不能小看她。

這個人可是曾經毀去地獄萬千惡鬼，險險導致地獄崩潰。

“我倒是小瞧了你。”

沉默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父親才說了這麽一句話。

顧言兮笑着，說出的話卻總能讓人不快，“我倒是高看了你。”

“顧言兮，過去對你來說真有那麽重要？”

重要到你為之甘願被囚上萬年，重要到不入輪回也不願将之放棄。

“不重要。”顧言兮平淡的說着，那涼薄的口氣讓父親一下子便呆住，“若是重要便也不會遺忘，因為遺忘才使它變得半點不值。”

若是重要，她不會遺忘；若是重要，她不會如此；若是重要，她又豈會放任自己去遺忘？

因為不重要，所以遺忘，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若如你這麽說，那麽你便不該有執念。”

“可是我卻偏偏有了這執念。”

顧言兮微微笑着，慢條斯理的說着，那微微帶笑的面容看上去本該極其舒心，可是在父親眼裏，那卻是極其可惡的一個笑容。

“顧言兮，這地獄不該是你待的地方。”

看着他，顧言兮突然問了一句，“你信命嗎？”

像是對方問出了什麽匪夷所思的問題，父親只是擡頭，愕然的看着她，随即他別過頭，輕諷一聲，“你自己都不信命，還問他人這種可笑的事。”

“不，我信命。”顧言兮搖搖頭，對于他話中對自己的判定，直接的否定掉，“我只是不認命。”

“你還真是頑固。”父親嗤笑一聲，冷笑道：“即便永生永世無法逃離那座監牢？”

“你該知道的，這對我而言，沒什麽區別。”顧言兮輕聲道，那與平常無兩樣的聲調讓074的身子顫抖了下。

随着時間的過去，他們的交談越來越深，越來越複雜，一開始能夠聽懂幾分，可是到了後面卻是一頭霧水，茫然的很。

他們在談些什麽？

父親冷笑道，言語之間竟有了些惱怒，“我倒是要看看你的下場如何。”

起身，顧言兮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嘴角微微的勾起，笑得漠然，“自然不是你所願的。”

……

回程的路上，074每每望向顧言兮的時候，總是見她直視着前方，可是074卻從她的眼中找不見任何的焦點，像是那種不知去往何方的迷途旅人般的眼神。

那不該是顧言兮該有的眼神，那種充滿迷茫的眼神，不是它所認識的顧言兮的眼神。

她是驕傲的，不管碰見什麽都是随意的，就像是沒有人能夠讓她的情緒波動，沒有人能在她的視線裏占據更多的時間。

【主人……】074剛剛喊了一聲主人，前方卻意外的走來了一個它極為眼熟的女人，她的身邊同樣跟着一位系統。074扭頭看向顧言兮，神經緊繃，似乎是在擔心回程的決定會就此被打斷，進而發生什麽變故。

只是意外的卻是，雙方僅僅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半句話，便走開了，擦肩而過的瞬間，074甚至能夠覺得時間仿佛就此定格而住，再次運轉的時間會偏移它的設想。

可是完全沒有，完完全全雙方表現的就像是陌生人。

是不認識對方？可是對方身上的怨氣沖天，顧言兮不可能會不識，是故意忽視對方？

離開了好遠，074才湊到顧言兮身邊，小聲的說：【主人，那位是……】

“我知。”顧言兮點了點頭，說出的話讓074有些呆愣。

【074原以為主人見到她，至少會……】

“會什麽？與她交談？與她協議？”輕笑着接下074的後話，那低低的聲音裏夾着嘲諷，“074，自以為是不是個很好的習慣。”

【074只是想要更加的了解主人多一點……】

“擅自揣測我的想法并不是好孩子呢，074。”

她的每一句話都在表明自己并不願意在這件事上說的過多。

還是有些在意的吧？

074這麽想着，它回頭看去，那人逐漸的從它的視野之中消失。

074回想起剛剛，雙方的反應，驚人的相似。

……

【那個人是……顧言兮？】077回頭看了眼，那人的身影愈來愈遠，直到消失在它的視線範圍內，077才收回它的注意力。

葉輕言點了點頭，“嗯。”

她過分冷淡的反應讓077有些詫異，想起那人的身份，077又止不住的好奇的再度問了一句。

【輕言大人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在意啊。”擡頭望向前方，葉輕言的嘴邊噙着一抹笑，在那遙遠的遠方，她似乎可以看見這個世界的終點，只是似乎僅僅只是似乎。

【那麽為什麽？】

“為什麽不停下來嗎？”她輕笑，單手挽起額邊的碎發，反問道。

【輕言大人倒是讓077有些驚訝，077确實很想知道。】葉輕言直率的答案讓077有些驚訝。

她輕笑道：“已經決定了的事情，沒有必要去更改，我和她的約定早已定下來。”

【輕言大人還真是理智的過分。】

對于077的話，葉輕言只是笑着，并沒有再說些什麽。

理智嗎？大概吧，她的目标皆與那人不同。那人所要做的事情，她不會去打攪，而她所要做的事情，那人也不會來幹預太多。

這是最初最初的約定。

葉輕言這輩子承諾過的事情有許多，可是做到的卻一件也沒有。

對于這個特殊的人，對于這件特殊的事情，她所能做的，大概便是遵守那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