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這是生氣啦? 你去……去哪了?……

孫關辰不說話了, 他倒是沒有害怕,但是就覺得對于顧小文之前的了解或許有些偏差。她就不應該去做鑒定,她這做派簡直就是顧城的翻版, 顧城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劍走偏鋒, 給人一種在精神病的邊緣反複徘徊的感覺。

現在顧小文的做法無疑也是很像的,畢竟兩個人越走越黑, 顧小文吭哧吭哧推着孫關辰,越來越往山上,路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顧小文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個小手電抓在手上, 推着輪椅很賣力。

一直把孫關辰順着小路推上了上山的大路,這才緩了口氣,站在路邊上喘了會兒。

“你看上去這麽瘦,還真是沉啊, ”顧小文說, “給我都推出汗了。”

“你有什麽話非得到這種地方說?”孫關辰也是很不理解,轉頭看向顧小文, 這條水泥大路,有幾個稀疏的路燈, 是太陽能的,也不是很亮,但好歹是能夠看清人的模樣的。

顧小文對上孫關辰明顯快要繃不住的表情, 擡手一揮, 說,“你不懂,你到了就知道了。”

“去哪……”

“上山,”顧小文回答, 繼續推着孫關辰朝着山上走,上了水泥路就輕松多了,但是一路上顧小文找各種理由吓唬孫關辰,“你說我要是現在撒手,說你跟我約會但是我沒能抓住你,然後你滑下了山,摔死了,我會不會被判刑?”

孫關辰冷笑,顧小文還真的作勢松手,輪椅朝着後面滑了一段,是真的把孫關辰給吓一跳,要不是顧小文及時抓住了,孫關辰要跳輪椅的,雙手都按住了輪椅兩側,準備發力了。

“你神經病嗎!”他終于對顧小文發出了誠摯的問候。

顧小文哈哈笑,“你才看出來是不是有點晚了,我這都要殺人碎屍了,男孩子晚上盡量不要出門,更不能跟別人去爬山這不是基本常識?”

孫關辰:“……你在報複我。”

顧小文哼了一聲不說話,孫關辰無語道,“我是真得有急事!沒有記你的電話才沒有打,市區家的房子裏面有你名片,是打算回去再打給你解釋的。”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話,顯然是把他給累着了,他喘息着低咳,顧小文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倒是真的不吓唬他了,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釋。

兩個人安靜地走了一段,孫關辰問,“到底要說什麽事,你都開始喘了,走太遠待會回來,你推得動嗎?”

馬上就要到了,顧小文呼哧呼哧,如同辛勤耕地的老黃牛,這一路都是上坡,所以格外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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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話道,“一會回來下坡,我直接松手你就出溜下去了,不用力氣啊。”

孫關辰:……

他深吸一口氣,端坐在輪椅上不動了,甚至把眼睛都給閉上,徹底放棄了和顧小文交流。

他感覺他再主動和顧小文說幾句話,能把腿氣好了給她來個三百六十度的回旋大飛踹。

兩個人沉默一陣子,顧小文總算是主動開口和孫關辰說話了,“哎,孫少,你就那麽不喜歡我妹妹啊,我覺得她挺好的,你要是真的跟她結婚了,她肯定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太蠢。”孫關辰毫不客氣地毒舌道。

“一個伴兒你要什麽太聰明的,”顧小文說,“你自己有能耐就行呗,商量一下,我好妹妹嫁你,換你點東西,幹不幹?”

顧小文是真的不幹人事,但是問出口的時候,她就知道孫關辰不可能同意。

“你做什麽夢呢?”孫關辰說,“訂婚她提出要取消,我已經同意了,顧總也……”

孫關辰想到現在是顧小文暗地裏掌管顧家全局,于是眯了眯眼,說,“你不會不知道,孫家前兩年之所以和顧家結親,是因為顧家拿到了城北的項目。”

孫關辰哼了聲,“現在城北的項目是拖垮顧家的後腿,我憑什麽跟着你們顧家共沉淪,我又不是搞慈善的!”

顧小文聽着臉上帶着迷之微笑,孫關辰看了眼瘆得慌,索性不回頭,山風吹動他前襟沒系的西裝,透過毛衫有點涼,顧小文看了眼說,“說話就說話,先把衣服系上,荒郊野嶺孤男寡女的你不冷我看着都冷。”

孫關辰:“……你這随口撩騷的能耐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顧小文笑起來,“想不到吧,我就是給人弄死後重新複活的。”

孫關辰:“……”嘴炮他真的認輸。

他完全不知道顧小文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也絕不會輕看一個能在一夕之間,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掌控了顧氏企業的人。

這樣的人不可能只會嘴炮。

“你真的不考慮下顧絲絲,”顧小文說,“雖然她不是顧家親閨女,但是她是我們顧家的心肝寶貝兒啊,我們都超級愛她,你要是娶了她,那就是我們顧家的新女婿,我保證有好事兒等着你。”

“算了吧,”孫關辰尖酸刻薄地說,“我怕傻子會傳染。”

他說完之後就愣了下,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麽尖酸過,他一直把他的本性掩藏得很好,卻在今晚這麽輕易地就被激起了本性。

他有些認真的回頭看了眼顧小文,覺得她這人心實在是太髒了,又無恥得理所當然,這樣的人……孫關辰是真得很疲于應付。

還在沉默和瞎琢磨的時候,顧小文就把孫關辰給推到了地方。

這一塊是上山途中,還沒徹底到山頂的觀景臺,顧小文本來是打算明早上一早推着孫關辰到山頂上去的,在那裏,才能更加直觀的俯瞰一切。

但是孫關辰今晚非要走,明天再從市裏折騰來一趟太費勁了,畢竟他還是個殘疾人呢,不能太損了。

于是顧小文退而求其次,帶着孫關辰來到了半山腰,這裏也是一個修建在幾年前的小型觀景平臺,白天這塊的人不少,從觀景臺往下看,一片的松海楓浪,讓人見了心胸疏闊。

顧小文推着孫關辰上了觀景臺,這個角度正好,她專門找人看過了,雖然沒有早晨在山頂那種壯闊的感覺,但是夜裏三城的燈河彙聚,再加上夜色的神秘和莫測,也是十分适合談生意的。

顧小文推着孫關辰的輪椅站定,然後指着底下一片黑漆漆的林海說,“別看那, ”

她手指順着孫關辰的腦袋邊伸過去,帶着他的視線讓他看順寧市,臨市,還有奉城彙聚的燈河。

“你看這燈河,美不美?”顧小文說,“這鐵三角一樣的環抱姿态,像不像戀人之間最深情的擁吻?”

“三角戀?”孫關辰嗤笑。

顧小文啪地一拍手,“對頭!就是三角戀!”

“這世界上還有比三角戀更加迷人的事情嗎?”顧小文說,“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他他卻愛你,纏纏綿綿糾葛不斷,多麽堅固的鐵三角。”

到這裏孫關辰還在覺得顧小文說胡話,但是下面的話,就讓他不得不側耳仔細聽。

“你知道松嶺,大小松嶺村,包括這絕美三角戀的燈河之內,全部都被上面劃為旅游開發區的事情了吧?”

顧小文說,“你再看,你看到的是什麽?”

孫關辰:“……”他覺得自己像是個進入傳銷窩點的,正在被洗腦的跟家裏要錢的傻子。

顧小文貼着他腦袋邊又啪的一拍手,“錢啊!”

“你看那黃燦燦的亮晶晶的,彙聚成鐵三角的美麗燈河,那就是黃金啊!”

顧小文說,“你目之所及,遍地都是黃金,不撿都犯罪啊。”

孫關辰實在是一腦袋霧水,消瘦的手指攥拳抵着嘴唇咳了兩聲,他身體是真的不太好,這樣初秋的夜裏對他來說,暴露在外面就是自己找罪受。

“你到底要繞彎子到什麽時候?”孫關辰有些惱怒地說。

顧小文啧了一聲,沒帶動起“觀衆”的情緒,撇了撇嘴,“我還想跟孫少看個日出呢,多浪漫,帶你領略下朝氣和……”

“哎算了,”顧小文蹲在孫關辰的旁邊,看着他說,“孫少,沒有鮮花沒有鑽戒,但是我用這鐵三角的燈河,跟你求個婚呗。”

“你不喜歡我妹妹,你看我怎麽樣,跟她退了咱倆訂婚,”顧小文說,“我帶着你撿一波錢,絕對不虧!”

孫關辰愣了片刻,然後可能因為太震驚了,一張嘴,倒抽了一口涼氣,又開始咳了起來。

顧小文按着他的輪椅,看着他的眼睛說,“想必你也知道了顧氏企業現在的狀況,我馬上就要逼着顧城停掉城北的那個狗屁的別墅區建造,接下來整個企業的重心想必你也有了解,是建築。”

顧小文說,“現在整個城北,我拿下的建材店已經大半,各種類的貨源也開始統一,你們家在城北的那一片店,如果也劃到了我的管控範圍,我就有信心,”

顧小文站起來,嘴角笑意加深,回手指了下身後的山下,“搭上這一片絕美三角戀的順風車。”

“至于我怎麽知道的這個項目的具體內容,我可以告訴你,我在白康城那裏不小心看過一次,後續也已經找到了三市二十幾家公司聯動的動向,建築公司三市只有六家有競争力,其中三家不可能打得過我。”

顧小文說,“你不用操心我用什麽手段拿到項目,你只需要考慮要不要跟我訂個婚,走個圈子裏經常會走的過場,反正訂婚随時能解除,你是男方,訂婚和取消你再找其他人的影響也不大。把城北那一片交給我,跟我合作,我保證穩賺不賠。”

孫關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顧小文的這一番話,簡直比突然跟他求婚,還要讓他震驚到無語。

她暢想得未免太好,太異想天開,太……她居然連白康城那種機密也看到了,孫關辰一個勁兒在心裏卧槽。

表面上雖然還維持着淡定,心裏卻對于顧小文這一番說法開始動搖,就算顧家和孫家,本質上都不是開建築公司的,可是如果兩家真的聯合,那麽彼此的頹勢就不見了,當然前提是顧小文必須逼停顧城手上拖垮顧家的項目。

那麽拿下這個旅游區的建築類項目的一部分,不是真的沒有可能。

孫關辰再看向這片三角燈河,就真的像是顧小文說的那樣,看到的遍地都是黃金。

他有些能動用的人脈,孫關辰之前只是沒有想過搭上這個項目,或者說,他比較傾向于守舊的經營,沒顧小文這麽敢想。

孫關辰好一會都沒說話,看着顧小文不斷地在猜測,她來找自己合作,是不是知道了他手上的人脈,還是真的只看重他半條街的店?

“別想些亂七八糟的,”顧小文說,“想得越多顧慮越多,我沒有理由害你,我跟你無冤無仇。”

顧小文說,“我只是記仇而已。”

她看着孫關辰,笑得坦蕩又奸詐,“考慮的時間可不多,畢竟項目開始正式啓動了,想多了就只能被人踢出去,我能合作的對象可不止你一個。”

孫關辰想到了什麽,擡頭問顧小文,“你跟白康城的弟弟好,就是為了他手上的項目,那不是跟他好更容易?”

“你這麽搞他弟弟,回頭跟我訂婚,又要咬白康城一口狠的,”孫關辰搖頭,“你難道沒有了解過,白康城也很記仇嗎?”

“還有不只是城北,城南的建材大部分都是俞濤的,他是個真的狼,你要是動了他的蛋糕,不怕他咬死你?”

孫關辰步步緊逼,再者說了,“你現在跟我談合作,還為時過早,你先把顧城逼下臺再說。”

顧小文不意外孫關辰會說這些,點頭道,“白康城跟我之間的情況有點複雜,這個不便跟你解釋,他現在黏着我給我錢,”顧小文說着,拿出手機,把上面有十幾個白康城的電話,給孫關辰看。

“看見沒,攆着給,”顧小文看了眼,哈了聲,“已經漲到了五百萬了。”

孫關辰神色有些複雜,白康城在圈子裏,也絕對不是個好坑的,他和林一楠是一條褲子穿大的鐵磁,這次這旅游區項目,就是林一楠的家庭背景的便利。

“你和他,不會是?”孫關辰只能想到這一個理由,忍不住又去打量顧小文。

“你想什麽呢?”顧小文說,“我不喜歡白康城那一款。”

“再說我和江容可是真愛,”顧小文說,“這個我能很明确地回答你。”

“真愛他,要跟我訂婚?”孫關辰說,“你的真愛還真是……”

“啧,這就沒法跟你說了,”顧小文哼了聲,“牽涉了隐私了,不過我能給你承諾的是,十月一長假之後,顧城手中項目必然停。”

“還有林一楠手裏的幾個店,也會送到我手上,”顧小文說,“到時候就不用我再求一次婚了吧?”

她微微歪頭,看着孫關辰說,“孫少,機不可失啊。”

孫關辰看着她的樣子,實在是想象不出她居然有這種能耐,林一楠手中的店都能弄到……

不過孫關辰習慣了心中再是驚訝,面上也絲毫不顯,他當然不可能這麽快答應,只說,“等你做到再來找我。”

顧小文也不是很急,沒什麽是一蹴而就,只不過和孫關辰合作訂婚這件事,暫時不能讓江容知道,否則到時候就出不了她想要的效果了。

事情聊得差不多,顧小文不再停留,山裏這時候還有蚊子!已經咬了她兩個包了。

她推着孫關辰往回走,解答孫關辰一些小疑惑。

兩個人上山加上談事兒,耽擱了快倆小時了,顧小文電話又震動起來,這一次中間幾乎沒有間隙,她拿出來看了一眼,這都快十點了。

于是她把孫關辰的輪椅停下,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終于接起了白康城的電話。

一只手擋着,一只手接,“喂……”

她的聲音很飄忽,幾乎都是氣聲,“康城哥,嗯……你……”

顧小文自己制造出一種難以入耳的聲音,“能不能不要……半夜打電話?”

“容容,你哥,你要聽嗎?”顧小文在電話這邊哼哼嗯嗯,“不接好不接,輕點……”

白康城捏着眉心整個人僵硬住,他根本沒有過實戰經驗,因此很輕易地就被顧小文給騙了,連她那邊的山裏的風聲都給忽略了。

迅速挂斷了電話。

顧小文把電話收起來,低頭繼續推的時候,孫關辰也僵硬着,畢竟他也沒有什麽實戰經驗,但是他要不是知道顧小文就在他身後,他聽着也會被騙,覺得這電話攪了人家的正辦好事兒。

于是他宛如瞬間穿上了背背佳的專心聽課目視前方的好學生。

片刻頭他無語的呵了一聲,“這麽騙白康城,到時候你要怎麽收場?”

顧小文無所謂道,“他又不涉黑,怕什麽。”

言下之意是,除了死,無所畏懼。

一趟山裏,孫關辰徹底對顧小文改觀,他心裏有衡量別人的一杆秤,現在顧小文從狡詐那檔,直線滑到了亡命徒的行列。

下山果然是比較容易,主要是孫關辰有點膽戰心驚,顧小文推得太快了,放風筝似的。孫關辰全程緊緊抓着扶手,深覺自己稍微一不留神,他就會臉朝地掉下去,然後顧小文會推着輪椅從他的身上跑過去。

可是離奇的是顧小文的掌控能力居然很強,在山下小路的位置一個急轉彎,孫關辰側面四十五度傾斜後回歸正位的時候,他們距離楓林晚的酒店就沒多遠了。

孫關辰是第一次發現,輪椅也能漂移,顧小文呼出一口氣,然後說了句孫關辰又想跳起來三百八十度對着她臉飛踹的話。

“你別說,推輪椅還挺鍛煉身體的。”顧小文說着,居然還做了個手臂拉伸的動作,“重力和有氧都有了。”

孫關辰已經無語到連看也不想看她一眼,顧小文這樣的人換成前幾年的他脾氣,一把能掐死十來個。

他再次表示懷疑,顧小文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跡。

但也同時表示敬佩,她這種性格活到現在是真本事啊,就是那個自閉小可愛可惜了,落到了這樣的女人手裏,骨頭渣子都不會剩的。

顧小文推着孫關辰回到了楓林晚酒店大門口,小帥哥助理已經等在那裏好久了,回市裏車子已經到了,孫關辰連個禮貌性的招呼都沒有跟顧小文打,直接自己轉動着輪椅朝着車過去,背影說不清的有些倉皇的味道。

“再見啊孫少!路上小心。”顧小文說完,轉頭朝着酒店裏面走,結果沒有走幾步,就看到江容居然站在酒店院子裏。

“容容?”顧小文驚訝地挑眉,快步朝着他跑過去,直接去抱他,他卻躲開了。

顧小文眉梢才落下又挑起,哎喲,這是生氣啦?

“江容?”顧小文不再靠近他,而是站在他不遠處,伸出手,“等多久了,是不是着急了?”

江容抱着自己的手臂,輕晃着身體,在酒店院子裏的紅色射燈的照射下,看向顧小文的眼睛都被染紅了,像是哭了。

顧小文心中輕晃,居然有點心虛,別管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她故意為之,是不是她要一箭多雕,她剛才在山上,都确實是跟別的男人求婚了。

她有些稀奇,稀奇于自己這種心情,是生平第一次出現。

她曾經活在泥沼,為了向上爬,她什麽事情都做過,但是從來也沒有後悔過,沒有對誰感覺到愧疚和心虛過,她從頭到尾,愛過很多人,但始終最愛的是自己。

愛自己,就最容易原諒自己,她寧可對不起別人。

但是看着江容穿着薄薄的襯衫,抱着手臂徘徊在這陌生的庭院裏面,就為了等她回來,顧小文心底油然生出一種愧疚。

她看着江容,想起曾經她住在那小巷子裏面的時候,那時候等着她的小崽子,那也是江容。

在自己搬離之後,埋頭厮殺搞錢的那些歲月裏,她已經知道了江容一直在等她回家,可是知道歸知道,她也并沒有多麽感動。

畢竟愛她的人多了去了,愛而不得因愛生恨,甚至和她結婚也在不斷地在意過去的人,都不曾讓顧小文這麽動搖過。

但在這樣的夜裏,她再一次機關算盡地回來,直觀地看着江容等着她,蜷縮在深秋的冷風裏面,雙眼泛着紅,臉色卻泛着白。

顧小文慢慢走到江容的面前,仰頭看着他,心不可抑制地酸脹起來。

“你不是在屋子裏看電影嗎?怎麽出來了?”

“演完了。”江容看着顧小文,雙眼不是錯覺不是紅光照射,就是紅透了。

顧小文張了張嘴,插科打诨的話到了嘴邊,卻哽在江容濕漉漉的視線裏。

“我,”他看着顧小文,抱着自己的手臂沒有松開,但是人朝着她湊近一些。

他說,“我有點害怕。”

江容沒有告訴顧小文,他做夢了,夢見的還是一直等着顧小文,她卻不肯回來的畫面。

他在顧小文抱住他的時候,用有些輕微變調的聲音問,“你去……去哪了?”

怎麽才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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