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嗯, ”顧小文說,“我知道。”

“自閉症,輕度精神分/裂, 自殘成性,還有強迫症, 間歇性狂躁症, ”顧小文看向江容,眼神柔和, 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把江容所有隐瞞,所有絕對不想讓顧小文知道的陰暗面,全都輕描淡寫地說出來。

“還有什麽?”顧小文問, “不能共情, 還有你因為小時候遭受過戀/童/癖的猥/亵和傷害,導致不孕不育。”

她看着江容, 視線下滑,看了眼他腰下,然後笑着對着他眨了下眼睛,在江容慘白的臉上輕吻了下,說,“那也沒關系,我不想要孩子, 我資助好幾個孤兒院,那裏面的孩子,以後都是我們的孩子, 有幾百個吧,全姓顧, 你想讓他們姓江,也很簡單。”

顧小文說,“這些我全都知道,你以為我這半年讓你留在身邊,什麽都不問,是因為我毫無戒心是個傻子嗎?”

江容半張着嘴,嘴唇顫抖,久久無言。

這不是夢。

夢裏也不會有這麽美的。

顧小文給他足夠的消化時間,包紮好了,就坐到了他的身邊,裹緊浴袍,安安靜靜地坐着。

屋子裏只有指針緩慢地走動聲音,顧小文慢慢靠在江容的一側手臂上,然後又湊近他一些,靠上了他的肩窩。

這個世界江容的身高高一些,也壯很多,因此她這麽坐着夠不到江容肩膀,是江容塌下肩膀配合她。

顧小文閉上眼睛,窩在江容的肩膀裏面,呼吸慢慢放松,就這麽睡着了。

這是她回到這個世界之後,睡得最難受的一覺,卻也是許久沒有過的安心和舒适。

江容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着顧小文近在耳邊的呼吸,感受她柔軟的依靠,一點點地,看着外面的天光亮起。

他覺得自己身邊有什麽東西碎掉了,和亮起來的天光一起,那是跟随他多年的陰霾,他一直瞪着外面,瞪到眼睛酸澀,瞪到眼睛被陽光給刺得有些花,也還是瞪着。

他像個突然得到價值連城的財寶的乞丐,沒有即将變為富人的憧憬,只有随時要被人暗殺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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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舍不得松手,捂在懷裏,直到這寶貝都侵染上他的體溫。

江容在晨光裏低頭看着從他麻木的肩膀上滑下來,枕在他腿上的顧小文。

他看到了她下巴處,有一點點昨晚上被他蹭到的血跡,江容伸手去碰了下,他手上纏着紗布,一跳一跳地疼,血跡幹了蹭不掉了。

但是他卻突然湧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他想要讓顧小文沾染上他的味道,把她完全地弄髒。

這麽想着,他險些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惡意,他是個從陰溝裏爬出來的人,他從來也不像夢裏那樣,是個單純善良的小少爺。

他因為某些隐晦的想法起了反應,正閉着眼睛平複的時候,顧小文突然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看到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江容本來慌張地想要抱過沙發上的靠墊來擋一下,可是他被顧小文的笑意給晃花了眼睛。

顧小文看到了他的狀态,然後毫不留情地取笑他,“還挺精神啊,大容容小容容早上好啊。”

顧小文揉了揉發麻的脖子,起身去洗漱,催促江容,“樓下還有浴室呢,你快也洗漱下,我們等會去醫院做體檢……”

顧小文進了浴室,江容看着她身影消失,心裏那種因為她睡醒了,害怕她突然和昨天睡完了之後出爾反爾一樣的恐懼,慢慢消散掉。

但是他緊緊盯着浴室門,聽到了裏面傳來很輕的水聲之後,從沙發上站起來,卻沒有去其他的浴室洗漱,而是走到了浴室門口,隔着浴室門看着裏面根本看不清的朦胧身影。

然後他試圖伸手去開門,接着門就真的打開了。

顧小文就沒有鎖。

江容愣了一瞬,意識到她是因為對自己毫不設防所以沒有鎖門之後,看向顧小文的眼神簡直可怕。

他那張臉,和另一個世界一模一樣,但又因為眼神很難把他們當成一個人,他的眼神沒有另一個世界那樣清澈,糅雜了太多的晦澀甚至是陰鸷。

像一條經年被虐/打的流浪狗,突然間被收養了,聞到了肉味兒,怎麽能不瘋?

顧小文本來想對他笑一下撩撥他的,可是他真的開門走進來,用那種吃人一樣的眼神盯着她,鎖上了浴室門站在淋浴下面,問她“可以嗎。”的時候,顧小文摸了一把臉,有些被動地後退了一步。

好像不用撩撥?

然後她一點頭,就被舉起來了。

是真的舉起來。

浴室瓷磚是真涼,淋浴和江容又太熱。

顧小文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冰火兩重天,一貫會玩兒的她也有些遭不住。

畢竟她可是植物人的狀态在醫院裏面躺了五年,就算恢複差不多了,也還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後遺症。

比如兩個人洗完出浴室的時候,已經下崗兩個月的手杖,又上崗了。

顧小文腿酸,倒是沒有別的,就是腿酸,畢竟她這還不太發達的肌肉,康複鍛煉都是有時間限制的,這一次盤着發力太久了,屬于運動超量。

兩個人是準備去外面吃早飯的,顧小文拿了手杖出來,江容看着沉默了片刻,突然在她身後說,“對不起。”

顧小文正下樓呢,聞言一愣,“怎麽了?”

“我下次不會,用這個姿勢……”

“哎呦我的媽,”顧小文捂住了自己的臉,哭笑不得地說,“□□的說什麽呢?”

顧小文站着朝着他伸手,江容穿着一身發白的牛仔,戴着鴨舌帽,衣服褲子還破洞呢,也不知道是洗得發白了,還是本來賣的時候就是做舊。

他看到顧小文伸手,連忙快走幾步下來,充當她的手杖扶着她。

然後顧小文短暫上崗的手杖就又下崗了。

江容看上去真的很青春啊,顧小文在車上一直看他,把他看得有點熱,然後也回看顧小文,又看前面司機,湊近顧小文問,“怎麽了?”

顧小文心情有點複雜地說,“我比你大了六七歲呢,我看着是不是老了。”

江容愣了下,然後居然露出了一點笑意,雖然一閃而逝,但真的很好看。

他搖頭,“不老。”

“不老。”

他重複到,“怎麽會,老。”

“我太小了。”江容說,“我總,總想。”

“我要是跟我哥,跟我哥一樣大。”江容習慣性地壓低了鴨舌帽,嘆息道,“就好了……”

他或許不會有這個病,如果他像他哥哥那麽大,也許……當時他還能早點認識她。

只不過江容這個假設不成立,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定數的,他們如果在顧小文沒有功成名就摸爬滾打多年後認識,顧小文只會把他定位成沒有利用價值的窮小子。

不光不會喜歡,還會說狠話把他的喜歡都給堵死,磨沒。

顧小文幾乎猜到他怎麽想的,笑了笑,湊近他耳邊說,“那可不行,我喜歡你這樣的。”

顧小文說完,聲音更小一些,又在江容的耳邊說了一句,“再說你也不小啊……”

然後江容就坐直了,頭扭向車窗,好半晌都沒轉回來,耳根通紅一片。

顧小文終于找回了一點熟悉的撩騷的快樂,這一路上,去醫院裏,檢查的時候,反正随便找到什麽時候,就撩兩句。

江容的耳熱一直就沒有消下去過,等到下午顧小文例行去公司轉了圈,處理些必須她來處理的工作的時候,帶着江容一起去了。

江容戴着鴨舌帽,等到進了公司,又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個口罩戴上了。

他來了很多次都是這樣,這不是下意識的舉動,江容其實覺得自己和顧小文站在一起很不般配。

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顧小文到了工作場所那種和平時截然不同的氣勢。

這都讓江容覺得害怕,害怕自己萬一做錯了什麽,會給她丢人。

他貧瘠的人生裏面,對于各種高級的東西全都無緣,這種無知讓他局促,讓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但他不舍得離開顧小文身邊,哪怕一分一秒,所以他克制着自己的恐懼,下意識地選擇他習慣的躲避方式,比如戴着鴨舌帽和口罩。

顧小文卻在一進門就把他口罩扯下來了,“我公司裏面有毒氣啊?”

她說,“我還想跟我的高管們顯擺一下我找了多麽帥一個小夥,你遮什麽遮啊。”

江容震驚地擡了下頭,然後又很快拉低了鴨舌帽,他癡心妄想什麽呢,她肯定是開玩笑的,她怎麽會跟外人說他。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上不去臺面的,換作別的男人,被誤會成是一個女人的小白臉,會覺得羞辱,但江容不會。

他會為了這種言論,偷偷地開心。

他沒有完整的是非觀,沒有共情能力,他被白康城曾經給他找的心理醫生判定過反/社會人格。

所以他從來不覺得做情人,是個什麽道德敗壞的事情,如果……他早些能像現在一樣自己克制着自己不發瘋,他早就去找顧小文了。

那時候顧小文結婚了,他真的一點也不介意給她當個地下情人。

只不過這些想法,除了江容自己也沒有被人知道,他習慣性地從電梯的牆壁上去觀察顧小文,結果很快被顧小文逮住,拉着帽子轉過來。

“少年你能不能大膽一點?”顧小文用手指彈了下江容的眉心,“我這個大活人站在這裏呢,都已經跟你搞一起了,你還用得着偷偷看?”

江容抿了抿嘴唇,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顧小文片刻,嘟囔道,“大膽,一點?”

顧小文點頭,“對啊,大膽一點,一會去找你哥哥玩嘛,我要處理點工作,不算多,你在樓裏轉轉,或者在辦公室等我都行。”

江容點了點頭。

“我去你辦公室。”

顧小文帶着江容在三十三層招搖過市,三十三層是全透明式辦公區,高層都在這裏,顧小文的辦公室也在這裏。

雖然不是帶着江容第一次來了,但江容摘了帽子和口罩還是第一次。

要不是穿衣風格沒有變,他們都以為顧小文這是又換了情兒。

畢竟顧小文伴兒換得勤快,在公司裏可真不是個秘密,出事之前沒有結婚那時候,還曾經有過兩個人找到公司裏面鬧的情況。

不過不嚴重,畢竟對方一個是吉川市有名的富二代,一個是……富二代的親小叔。

反正最後都被攆走了,顧小文跟誰分手都是和平分手,分手了還能做生意做朋友的那種。

但是這一次找的這個,明顯和她之前找的所有的都不一樣,之前的全都是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厲害人物,這個小帥哥也比較著名,就是在醫院裏面照顧她植物人五年的那個。

不過背景和身份就真的太乏善可陳了。

而且這個人太年輕了!

顧小文帶着江容一路上收獲了各種各樣的眼光,然後進了辦公室之後,就開始處理助理拿來的工作。

顧小文的助理很多年了,叫任青鳳,是個長得很和善,堪稱慈眉善目的大姐,但其實手段雷厲風行,有時候比顧小文還出格。

當初創業的時候,要不是有法律底線卡着,倆人現在估計不是聯手開公司,是聯手在裏面吃窩窩頭呢。

“任姐,”顧小文指着一個企劃案,“這個人可以升一升了,老辣,去花哨,專心搞錢的風格我很喜歡。”

任青鳳點頭,把簽字的頁面都給顧小文找出來,看着她刷刷簽字。

不過她視線有些好奇地掃向坐在沙發上,專心致志地在看一本雜志的江容。

她可是千年的老狐貍了,家裏倆兒子都比江容小不了多少,自己帶大的,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兒在她眼皮子底下,那就是教導主任眼皮子底下的逃課生,有情況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明顯和前幾次來的時候狀态不一樣,不繃着了,也不緊張了,一雙長腿交疊靠在沙發上,視線的範圍始終對着顧小文這邊,每分鐘起碼要擡眼看她十幾次。

任青鳳擋住了他部分視野,他還專門挪了個地方繼續盯。

任青鳳看向顧小文,正好翻頁,顧小文和她視線相接,多年的默契,她們倆基本上都不用怎麽說話,眼神就能對話。

不過顧小文這一次還真的正式給任青鳳介紹了下,“你當你兒子呢啊,查崗似的,那我對象,江容。”

江容聽到了談話擡起頭看過來,眼中震驚溢于言表,瞬間就又局促起來,不知道是站起來合适,還是繼續坐着合适。

顧小文對着他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看你的。”

然後繼續簽字,總共也沒用很長時間,把所有需要她簽的簽完,剩下的資料可以帶回家去看。

等到任青鳳出門了,顧小文開始收拾東西的時候,江容這才站起來,走到了顧小文身邊,低頭看着她。

顧小文:“……怎麽?”

江容看了眼她裝起來的一些資料,指着放在桌子上的資料問,“這個……重要嗎?”

顧小文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不太重要。”

然後就被江容給放別的地方去了,三十三層是全透明辦公區,但只有顧小文的辦公室,是不透明的。

江容走到顧小文的身邊,輕車熟路的,像之前在醫院裏面照顧她的那樣,一把将她從椅子裏面抱起來,放在了剛才放資料的地方,擠進顧小文垂落的雙膝間,用那種大膽的眼神看着她。

顧小文:“……”

江容說,“你說,大膽一點。”

“哇。”顧小文給他拍手,“膽子真大!”

“但是哎哎哎哎哎,你急什麽,你先鎖門啊!”

顧小文胡鬧過的地方多得是,但是基本上沒有在辦公室胡鬧過,至少跟別人沒有過,因為她怕胡鬧之後,以後上班沒有辦法正視辦公桌。

不過江容只要敢,只要想,她正在引導他徹底放開自己,今天已經看出了他在這裏很自卑了,就不可能拒絕他。

整個公司都是顧小文的,但顧小文現在整個人都是江容的。

辦公桌上的筆筒掉在地上,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反正是掉了一地。

顧小文咬着牙,不敢出聲。

江容真是離奇,也不出聲,這可不像他在另一個世界的風格啊……

不過到後半段他哭了,這倒是讓顧小文找到了一點熟悉的場子。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江容哭不是因為顧小文以為的那個理由,他是心裏難受又高興得快瘋了。

她真的喜歡自己吧,江容想肯定喜歡的。

不然她怎麽會和別人介紹他,怎麽會讓他在這種地方為所欲為。

反正他挺激動,他年輕又身體還挺好,顧小文講真的,就有點遭罪。

她本來不至于的,有累死的牛沒有犁壞的地。

可她這塊鹽堿地在病床上躺了五年,才詐屍沒多久啊……

于是等到結束,江容去裏間的休息室清洗,顧小文坐在辦公轉椅上,一只手撐着自己的桌子,還沒等氣息勻乎過來,就聽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顧總來了吧,正好我有一份合同需要她簽字……”

“你現在先別進去,顧總有點不舒服,”外面是一個小秘書的聲音,應該是任鳳青那個老狐貍交代看門的。

但是白康城這個狗玩意,他不肯走,還在那裏犯倔,“不舒服嗎,那應該去醫院啊,正好我送她去醫院,然後順便讓她簽個字,你把門打開。”

“我打不開……”小秘書說。

然後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當當當……”

“顧總,顧總,不舒服要去醫院啊,我正好順路送你,”白康城說,“你開門啊,我正好有份合同……”

“咔噠,”門開了。

是顧小文從辦公桌底下的按鈕操作的,她是真怕白康城的動靜太大了,再把其他人吸引過來,以為她昏死在裏面了,再批量地奪門而入那她不用要臉了。

至于讓她說話打發?

她之前咬着舌頭了,而且她還沒緩過來呢,現在說話肯定聲兒也不對勁兒,他們肯定更要奪門而入。

太操蛋了!

白康城是不是在哪裏都克她!

顧小文把白康城放進來,然後白康城一進來,就看到了一地的狼藉。顧小文坐在辦公桌後面,衣領扣子都不知所蹤,亂糟糟地堆着,一只手臂撐着頭無奈地看着白康城。

“這是……怎麽了?”白康城看看地上,又看看顧小文,“顧總,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顧小文哼笑了一聲,聲音有點低,有點顫音,“去醫院幹什麽,打胎嗎,那還有點早,得等倆月。”

白康城朝着她跟前走的腳步一頓,正好看見了同樣衣冠不整,牛仔衣裏面的那個T恤都水淋淋皺巴巴的……手裏還捏着一條打濕的毛巾的江容,正從顧小文的休息室裏面出來。

白康城敏銳地後退了一步,結合了一下淩亂的現場,和顧小文說的打胎的話,簡直震驚到無言。

“你那是什麽表情,”顧小文接過江容地給她的毛巾,擦了擦手,說,“別一臉捉奸似的,不是合同簽字非要進來嗎,拿來啊!”

白康城手動把額角的青筋給按下去,眼神沉沉地看了一眼江容,然後把合同遞給了顧小文。

顧小文看也沒看直接翻到簽字的地方簽了字,白康城正要解說的嘴張開了,又閉上了。

顧小文把合同扔給他,“去吧。”

白康城表情輕微扭曲地拿着合同,渾身別扭地出了顧小文辦公室。

江容趁着這個空隙,又重新清洗了毛巾回來,然後在顧小文面前蹲下,把她的辦公椅轉到他這邊,像是在醫院裏伺候顧小文那時候一樣,非常細致且輕柔地給她擦拭腿上的穢/物。

顧小文坐下還到膝蓋的裙子,徹底不能要了,得去裏面換一身。

她伸手按住江容的腦袋,用傳授什麽絕世武功的姿勢說,“小朋友,我來跟你商量點事。”

顧小文說,“我老了,身體也還沒恢複好,你這一天三頓飯似的打雞血頻率,我實在扛不住。”

她說,“而且你也不能随時随地……”這讓她以後怎麽安心在這裏工作。

顧小文說到這兒笑起來了,她是個什麽人,嚴格點來說,都活了三輩子的老人精了,能看不出江容那點心思?

占有欲還真是旺盛啊。

撒尿圈地盤的狗似的。

顧小文啧了一聲,到底也沒舍得再說他什麽,都能感覺到他緊繃的頭皮了,膽子到底算大還是算小?

幹都幹了,這會兒就又怕了?

于是顧小文就只是彈了下他的頭頂,“這樣吧,晚上去喝點甲魚湯補補腎。”

江容半跪着單手扶在顧小文膝蓋上,慢慢擡頭看向她。

那眼神太柔軟了,眼睛裏面的晦澀和陰霾,好像在這一刻都散去了,眼神清亮黑白分明,這才是她的容容。

但是這是撒瘋撒夠了,才好不容易會出現一會的柔軟容容。

不容易啊。

顧小文對着江容笑了笑,“你看我幹什麽,你不能喝,補的是我的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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