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顧小文和江容夢裏夢外在一起兩世, 她覺得她是老天爺的寵兒,這兩世她得到了她所有想要的東西,她沒有任何的遺憾, 她過得幸福過頭。

但她真沒想到,她不僅是老天爺的寵兒, 她可能是老天爺的私生子。

因為她沒想到自己在和江容經歷了兩個白頭到老之後, 再睜開眼睛,她居然又回到了更早以前。

早到她還青澀的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她剛剛因為不肯接受老板潛規則,辭掉了工作,親戚朋友們沒有人對她伸出援手,她只能搬回從前的老舊巷子。

在那個夏熱冬冷的老巷子裏面醒過來的時候, 顧小文沒有慌張沒有驚訝, 她笑了。

笑得不可抑制。

她保持着這種微笑,站到了洗手間破舊殘缺的鏡子面前, 看向自己還青春稚嫩的臉,撐在洗手臺上面想要洗臉,發現流出來的自來水,是黃褐色的。

她這才想起來,這片老舊的巷子裏,因為水管管道的老化,政府又在着重建設南區, 所以這邊兒的水從很久之前開始,就是這種尿湯子一樣的顏色。

她想要吃水或者洗臉,她要去院子裏用壓水井壓水。

顧小文用盆子接了點引水, 然後走到院子裏去引井,時隔好多年了, 她居然依舊對這種水井的運用輕車熟路,可見很多刻在骨子裏的東西,都不是輕易能夠被歲月抹去的。

沁涼的清水從水井裏面被壓出來,她聽到了隔壁似乎也在壓水,還有隔壁的隔壁,似乎有個男人吵嚷的叫罵聲,接着是女人和女孩的哭喊,伴随着狗的凄厲慘叫。

久遠的記憶和生活氣息撲面而來,這時候是很熱,顧小文看了眼時間,正是她二十二歲這一年夏天。

她壓水熱了一身的汗,就着盆裏的水,在頭上和臉上撩了個遍,然後不顧領子濕漉漉的還滴着水,就踩上了牆頭的碎瓦片,扒着牆頭朝着隔壁看。

兩兄弟早上也在洗漱,顧小文臉上帶着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意,看着還沒有完全擺脫青少年骨架的白康城,頂着一張已經毀掉了的,結了難看疤痕的臉,在壓水給他弟弟洗漱。

顧小文的視線放在江容身上,洗臉的時候,他摘下了鴨舌帽和口罩,雖然是蹲在地上背對着自己這邊,但是過于瘦瘦小小的一只,很明顯,就是她記憶裏面那個小骷髅。

白康城率先看到了顧小文,他現在處于敵視全世界的狀态,因為生活的重擔正狠狠壓在他的肩膀上,而因為他的外貌,他正到處碰壁,只能給人□□工,多熱的天都不能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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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辛苦,因為哥倆明顯就能看出,一模一樣的清瘦。

“看什麽?”白康城壓水的動作一頓,擡起頭把可怕的那半邊臉,對着顧小文這邊,企圖把她給吓走。

白康城一說話,洗臉洗了一半的江容,頓時後脊一僵,立刻停下,把帽子和口罩戴上了。

顧小文卻撐着手臂,在牆頭上一動沒動,興味盎然地摸了一把臉上因為水跡快風幹而發癢的臉,然後說,“不幹什麽,打個招呼,我住隔壁的,鄰裏間以後好好相處呗。”

白康城陰沉沉地看了顧小文一眼,并沒有和她友好地打招呼,只是瞪着她。

顧小文聳肩,從牆頭爬下去,自顧自地洗漱,翻找自己現在剩下多少錢,然後琢磨着這個時間,她要怎麽去搞錢。

按照正常套路,她需要在這個夏天走很多很多的彎路,最後無意間幫了一個業界大佬,成功踩上了朝着上層社會去的第一個□□。

但是其中彎路的艱辛,就不足為外人道,但她現在既然已經重新又獲得了一次生命,彎路當然不用走了,她可以找準機會,直接在合适的時間,去找大佬蹬□□。

看了眼自己還算可以的積蓄,這也是她這麽多年,辛苦攢下的,想要靠着這些錢作為起點,但是事實是,真的要做人上人,這點錢根本別說墊個腳,連人家一頓酒席開的酒錢都不夠。

于是她也不省吃儉用苛待自己,早上出去美美地吃了一頓,然後打包了這附近一家肉餡十分大的包子,提着慢悠悠地走回來。

然後停在了她隔壁的院子門口,敲門。

沒有人開,這個時間,白康城肯定不在家的,他去幹活了,江容肯定在家,但是他不會給陌生人開門。

所以她敲門肯定沒有人回應。

顧小文也不急,要是江容和她一起回來了,他會在早上看到自己的第一面,就激動得蹦起來。

但是江容沒有,還把自己藏起來了,可見他……沒有記憶。

所以顧小文輕輕敲了一會兒,就把包子順着這大門底下的寬縫隙塞進去了。

然後蹲在門口說,“我吃剩的,扔了可惜,給你吃吧。”

說完之後,也不管裏面的人是什麽反應,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其實當初顧小文好心給江容扔吃的的時候,不是現在,是大概兩個月之後,她第一次搭上了真正的上流社會,心情好得不行,才開始喂狗一樣投喂江容。

也沒有這麽和氣地敲過門,這麽溫柔地說過話。

不過這一次,她是真的有很充足很充足的耐心,她都成了老天爺的私生子了,她還有什麽好急?什麽好怕?

于是接下去的每一天,顧小文除了無所事事地白天待在家裏,在白康城去上班的時候,投喂江容之外,就是看本地新聞和報紙,背着個小包到處出去逛,重溫這個世界的經濟發展,還有這個世界上她能夠利用的人。

只不過有天她晚上回來得有點晚,順着大門朝着隔壁院子送吃的的時候,大門突然開了,白康城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從後面出來,一把抓住了顧小文的手,拉着手臂把她按在大門上,滿臉陰鸷地瞪着她,問,“你有戀/童癖。”

是肯定句。

顧小文被問得懵了,她看到了江容在白康城身後,透過帽子和口罩的縫隙,怯生生地看着她,那眼神驚慌得像個被吓到的小鹿。

哦,是了。

他現在,還沒有經歷那麽多殘酷的事情,他才因為被戀/童癖猥/亵不久,哥哥因為他毀容,因此他在家裏不出門,還執意要把自己的臉給蒙上,免得惹禍。

顧小文脖子被白康城卡着,她也不惱,很快放松下身體,對着白康城笑了下,“我看他可憐而已。”

“他用不着你可憐,”白康城指着顧小文,兇狠道,“再招他,別怪我不客氣。”

顧小文點頭,“好了哥哥,我一個弱女子,也值得你這麽緊張?”

她要不是知道白康城後來是個很理智的,最讨厭動粗的人,她都無法把面前這個純粹陰鸷小混混一樣的人,和白康城聯系到一起。

“誰是你哥?”白康城松開顧小文,把身後開着的半扇大門關上,阻隔了顧小文看江容的視線,對着顧小文說,“滾你自己家去。”

顧小文舉着雙手做投降狀,手裏還拿着晚上給江容買的好吃的,她慢悠悠地走到了自己家的門口,進門。

白康城一直盯着她,見她進門才把門關上,可誰知道顧小文進門之後,迅速蹬上了自己家的牆頭,吹了聲口哨,很悠長,吸引了正要進屋的江容轉身,然後顧小文手一揚,就把東西扔進了江容懷裏。

江容下意識地接了,然後無措地站在那裏,口罩下的鼻尖冒汗,轉頭看向目睹了一切的他哥哥。

白康城朝着隔壁瞪了一眼,顧小文成調的口哨聲還在繼續,比他見過的流氓還流氓。

但是他沒有讓江容把吃的扔了,因為江容正在長身體,他買不起這些好吃的,肉類,他只是伸手摸了一下,還熱着,就悶聲對江容說,“吃吧,不吃白不吃。”

就這麽,顧小文依舊我行我素地給江容帶吃的,白康城警告了她很多次,有次顧小文實在不耐煩了,問他,“怎麽着,怕我還能強/奸了你弟弟?”

白康城被噎得啞口無言,顧小文就問他,“哎,反正也是幹工地的,跟我幹吧,城南那一片兒要建樓,很多很多的樓,我要幹包工,你跟我幹,我保證你很快發家。”

白康城當然不信她,但是一個多月之後,顧小文真的弄到了錢,然後在這片貧民窟一樣的巷子裏,挨家挨戶地雇傭家裏的壯勞力,跟着她一起幹工程。

所有的環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選料這方面更是眼睛毒辣得能把價格壓到賣家想哭。

她沒有走從前的那條路,沒有跟着大佬一陣子,然後去換取某些利益。

不是她突然醒悟想要做個好女人,只不過那條路,她走膩歪了。

她換一條路,也一樣走得很輕松。

整個夏天,她帶着一大群老爺們和她高價雇傭技術人員,在工地上揮汗如雨,整個人都曬黑了兩度,嗓子嘶啞了多少次,底下不服管教的全都被她鎮住。

白康城最終還是跟她幹了,做了副工頭,他本來就因為臉殘,看上去兇神惡煞,大概因為吃得好,居然又竄個子了,跟在顧小文身邊就像個惡犬打手。

他們工程隊因為速度快,質量高,價格低廉等等因素,慢慢出名,漸漸地分為好多隊,又從好多隊,終于成立了公司。

三年時間,南區還在建設,顧小文已經重新在她熟悉領域開始風生水起,而她精心喂養了三年的小江容,也變成了十八歲成年的大江容。

雖然還是沒脫了少年的痕跡,但他因為吃得好,養得好,現在個子很高,白白嫩嫩的,是學校裏面出了名的冰山校草。

顧小文和白康城兩年前就開始送江容上學,最開始一年,他成績很差,但也僅僅就用了一年的時間,他就從末等生,現在變成了中等生。

因為念書太晚了,他滿了十八歲該高考的年紀了,卻才上高二,相比于他的成績,更出名的是他的長相。

好多人都在猜測他是個什麽富家小公子,因為他吃的穿的用的,很多都是普通學生根本買不起的牌子。

因為他的特殊情況,老師們也專門交代過班裏的學生,所以他的沉默寡言和只知道學習,加上他神秘的家庭背景,還有別人不敢碰怕給弄壞了賠不起的日用品,讓他安安穩穩地在這個普通學校裏面,度過了相對美好的學習生涯。

沒有人欺負他,排擠他,也沒有人招惹他,生活水平越來越好,他的病症,居然開始自然而然地好起來。

放學時間,顧小文抽出時間來接他,他上車之前,從兜裏掏出了一瓶還帶着涼氣的蘇打水,是顧小文之前一直很喜歡喝,車裏放了一段時間的牌子。

江容看見了,在她車子沒有補貨的時候,就總是會買給她,隔着車窗他把水遞進來,顧小文擡手去接,順便打開車門,看着外面樹蔭下少年微微冒汗的鼻尖,還有被蘇打水水汽侵染的修長指尖,突然就開始心癢難耐。

養了這麽多年了,能吃了嗎。

還不行,好歹等他高考結束吧……

顧小文清了清嗓子,接過水喝了,然後笑着對江容說,“怎麽樣,今天不是說期中考嗎,還順利嗎?”

江容點了點頭,坐上副駕駛,把書包放在腿上,然後去系安全帶,書包裏有什麽東西順着淺淺的側面兜裏滾出來了,顧小文一眼就掃到了,是個粉色的信箋。

還他媽疊的心形。

江容看到之後慌忙地去撿,顧小文先他一步撿起來,索性也不開車了,就當場拆了看起來。

然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讓人牙酸的情書。

香噴噴的,來自某個名叫張笑笑的女孩子。

“你們班的?”顧小文心裏罵娘,但是表現得穩如老狗,手指夾着信箋,問江容,“你跟她談戀愛了?”

看上去這可不像是第一封了,裏面的語氣太親昵了。

還什麽期待我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什麽我希望我能讓你好起來?

誰能讓江容好起來?

媽的她的人養着養着可別飛了吧。

江容看上去很緊張地抓着書包帶子,他不敢看顧小文眼睛似的,只是慌亂地搖頭,要去搶信。

顧小文把信還給他了,然後啓動車子,壓着限速開回了家,他們早就買了新房子,在一個現在炙手可熱的小區裏。

房子顧小文和白康城他們買的依舊是隔壁,雖然這麽多年生活得和一家人一樣,但本質上還是各過各的。

顧小文把江容送回了家,看到他垂着頭朝着門裏進,忍不住一把揪住了他的書包袋子,然後問他,“不是第一封了是吧?”

江容抿了抿嘴唇,眼睫顫抖得很厲害,看向地面,悄悄地朝門裏挪了下腳。

看上去像是害怕,實際上活像是在邀請顧小文進屋。

顧小文也确實順勢進來了,這段時間白康城并不在家,他去做第三次修複整容,現在公司那邊很多人随時都能頂上崗位,個個都是顧小文精心挑選的能人。

這會兒是晚飯時間了,顧小文索性進門,指使江容去煮面。

江容煮的面非常地好吃,當然還有小馄饨,但是今天顧小文心情不好,不想吃小馄饨,就讓他煮面。

江容放下書包,把純白的運動服袖子挽起來,然後戴上了圍裙,在廚房裏面忙活着。

顧小文靠在門邊上看了一會兒,就開始在屋子裏轉圈,進了江容的屋子裏,很輕松地在他床底下,找到了一堆信。

用髒衣筐裝着的,滿滿一筐,日期都能追溯到一年前,可見他在學校多麽地招蜂引蝶,吸引了多少少女春心萌動。

顧小文忍不住牙癢癢,這可是她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人!

她其實從前也想過,如果從小就讓江容過上正常的生活,那麽他會是什麽樣?

沒想到這正常的日子還沒過上幾年呢,江容就開始招蜂引蝶了。

這才十八啊,顧小文邊咬牙切齒地拆信封,邊想,要是她這一輩子,把人養大了養好了,結果養成了個花花公子,那他媽的可就虧大了。

然後她就被這些信裏面的內容,給酸得吃面條都不香了。

主要是憋氣。

憑什麽啊!

這些信她拆了幾封,能看出江容可能沒有回複過她們,但是也很顯然收了沒有拒絕。

他想什麽呢?有沒有喜歡過哪個女孩,和他一樣年歲的青春小姑娘?

顧小文有些食不知味的吃面,江容就坐在她對面,還戴着圍裙呢,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他有一點點近視,是有一年沒日沒夜的沖刺學習的時候開始近視的。

但是平時除了學習的時候,都不戴。

反倒是白康城,這輩子一點也不近視。

江容慢條斯理地吃着面,視線下垂,乖得不行,也青春得不行,顧小文全程盯着他吃,自己吞了一肚子沒有什麽滋味。

然後吃完了沒有走,她想欺負人。

她點了根煙,吸了兩口,江容洗了碗出來,要進屋學習,也不意外顧小文在這裏,畢竟這些年,他們雖然關系很不明,但是就像是一家人一樣相處着,顧小文在這裏過夜的時候,白康城都會和江容擠。

不過今天顧小文叫住了江容。

她靠在沙發上,拍了拍自己身邊,“過來坐,問你點問題。”

江容哦了一聲,然後走到顧小文身邊坐下,側頭看着她,“怎麽了,小文姐。”

他這輩子,一直都管顧小文叫小文姐,顧小文本來覺得這稱呼挺新鮮的,但是現在有點不高興。

“為什麽一直管我叫姐?”顧小文湊近一些,問江容,“我很老嗎?”

“是不是……”是不是和你們班的女生沒法比啊。

但是顧小文後半句沒問出來,她就不是個會說那種怨婦一樣的話的人,她一般都直接做。

她的東西,誰也不能碰,本來想要等着江容好好的高考完呢,但是再等,煮熟的小鴨子都飛向別人的懷抱了!

于是她朝着江容噴了口煙,把煙碾滅,在江容眯眼輕咳的時候,按着他的肩膀直接跨過他的腿,坐在了他身上。

江容顯然驚得不輕,眼睛瞪得滴流圓,鏡片都遮不住地震驚,磕磕巴巴地要起身,“小,小文,姐。”

“你這是……”

顧小文按住江容的肩膀,把他的眼鏡兒給勾下來,對上他的視線,然後輕聲問,“我對你好不好”

江容點頭,咽了口口水,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額頭也開始冒汗,看上去像是要犯病了,顧小文一直記着,他不太習慣和人這麽親近。

但是顧小文頓了下,卻還是伸手勾了下他的喉結,然後極其暧昧地湊近他,“好不好?”

“好……”江容被逼得仰躺在沙發上,無處可躲,眼神慌亂地回答。“好。”

顧小文輕笑起來,“那知道,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嗎?”

江容搖頭,閉上眼睛,不敢和顧小文對視似的,顧小文也沒逼他睜眼,小孩子嘛,膽子小,沒關系。

然後她湊近江容的耳邊,一字一句說,“我就只有對你這麽好,對吧。”

江容這一次沒有回話,只是嗓子裏嗯了一聲,顧小文說,“那你猜不到嗎,我為什麽只對你這麽好?”

江容閉着眼睛搖頭,豔色的嘴唇微微顫抖,像兩瓣飽滿多汁的玫瑰花瓣。

顧小文再不猶豫地湊上去,在江容的戰栗中嘗遍了滋味,然後睜開眼,看着他兩行眼淚順着眼角流下去,心裏心疼了一瞬間,又開始有種名為滿足的情緒,漸漸蒸騰。

她抹了抹江容的眼淚,他顫巍巍地張開眼,眼睛裏全都是迷茫和水霧,顧小文又碰了碰他的嘴唇說,“我就是打算把你養大了吃了。”

“嗷嗚。”她故意吓唬江容。

果然江容被她吓得又閉了下眼睛,呼吸急得都喘了,額頭的汗也滾落下來。

江容好久都沒有發病了,顧小文就是給他敲個警鐘,讓他別出圈,不是真的要把他弄犯病了。

這就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把眼鏡又給他戴上了,然後說,“老實點,在學校。”

顧小文捏着他一邊臉,說,“你是我的人知道嗎,敢跟別人談戀愛,我就……剩下的你自己想想。”

顧小文沒有說完,剩下的他自己想去,她可不是搞慈善的,要是真的養了他這麽多年,他敢吃裏扒外,顧小文可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什麽來。

她開門回了自己家,雖然耀武揚威耍流氓了一通,但是心裏還是有點挫敗。

難道這一次的重新開始,老天爺就是要讓她吃個敗仗嗎?

她和江容好兩輩子了,難道這輩子要看他和別人好?

然而她不知道,她關上門走了之後,江容跌跌撞撞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沖進了浴室。

卻不是急着上廁所也不是急着清洗被剛才顧小文給親吻後的嘴唇,而是瘾/君子一樣摸出了手機,按下了錄音播放。

一大堆的音頻,全都是顧小文說話的聲音,各種各樣的場合都有,甚至還有她在公司訓人的。

江容抖着手撥到了剛才他錄下來的,顧小文說他是她的人那一段兒,然後點下。

浴室裏就回放起來了顧小文的聲音,江容把手順着他純白色的運動衣下擺伸進去。

他還很生澀,但是男孩子,天生就知道怎麽讓自己痛快。

這很顯然不是第一次,他浴室裏不斷重複着顧小文說的話,江容的呼吸越來越急,喘到最後嗓子裏帶着有些尖銳的哼聲,他的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但他沒有發病,或者說,他确實是發病了。

這病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反正等了好久,忍了好久,真的……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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