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坦白】

秦弋把他抵在牆上深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林蔚安似醒非醒,湊近的動作被秦弋擋住了。

“秦弋?”林蔚安喊了他一聲。有點迷惑和不滿足。

秦弋不為所動,表情溫和,把他身上濕了的衣服脫下來,拿浴巾擦幹淨,抱回房間換了衣服。他自己身上赤條條的,林蔚安瞧見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閃地看着窗外。

秦弋沒管他,身上套了衣服回去浴室收拾幹淨,把衣服塞進洗衣機裏,摁下按鈕,聽見洗衣機悶重的發動聲,水慢慢流進去,打濕最上面一層的衣服。他站了兩分鐘才轉身往屋內走,過去就看見扒在門框上的林蔚安。

眼神巴巴的,看着怪可憐了。

他眼睛都紅了,睫毛上下打着架,眼睛是有點睜不開了。秦弋跟他回去,他才動一動,兩人躺在一張床上,中間隔了幾十厘米。

秦弋有點摸不準,明天早上是自然醒以後坦然相見還是自己趁着林蔚安沒醒先走一步。他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林蔚安還能記得多少,也不知道明天清醒以後的林蔚安預備做什麽打算。

林蔚安對他這些想法和心思一無所覺,有點昏睡以後就依着記憶自己一點一點的往這邊靠過來了。他好像找到了一點安全感,沒什麽顧及,睡沉了,秦弋看着他,覺得有些神奇。再怎麽仔細看,林蔚安也不是天人之姿,還有點不修邊幅,往大街上一扔,不足以颠倒衆生。可惜自己偏偏就吃這一套了。

他原先對林蔚安十分好奇,自以為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對手,結果人家壓根兒沒有把他放在盤上。輸的不是林蔚安,丢的是他自己的心。

“林蔚安。”秦弋低頭看他,“我該拿你怎麽辦?”

林蔚安已經睡得很熟了,聽不見他說這些。

秦弋原先還在想的多一些,後來自己也沒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了,自己睡得跟豬一樣,一覺醒過來身邊哪裏還有林蔚安的影子。他也不在意,穿了鞋去洗漱,端着平日慣常一副懶散樣子去客廳。

林蔚安看見他,“嚯”一下站起來,局促不安地看着他:“你起了?餓不餓?餃子可能,可能已經冷了……”

旁邊吃飯的桌子上還有打包盒,遠看着就感覺早已經冰冷了。

“我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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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弋打斷他:“吳志強跟我說,是你讓他打電話給我的。”

“啊?”林蔚安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問:“吳志強是誰?”

“你那個九哥本名。”

九哥?林蔚安腦子又滞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Anda。Anda從來沒有說過他的本名,他和林蔚安介紹自己的時候用的是Anda,他聽其他人喊,也只喊過Anda……

林蔚安沉默兩秒鐘率先說的是:“他不是我九哥。”

他聲音聽着悶,還有些不易察覺的委屈和賭氣。

秦弋坐下,沒接話。林蔚安這麽一岔開,剛剛說的反倒不好再提起來,又給他躲過去了。

“我昨天晚上……”林蔚安慢慢開口,“對不起,給你添麻煩。”

“是嗎?”秦弋散漫的表情淡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還有些潛藏的不高興。

兩個人僵着沒有說話。

枯坐不知道多久,秦弋率先站起來。

倒也不是生氣,只是忽然湧上來些沒意思的勁兒。

“你去哪兒?”林蔚安問。

秦弋覺得這會兒要是真有點氣性,就應該潇灑的回一句:“不勞林少爺操心。”然後潇灑的拉開門走出去。可惜他确實沒什麽氣性,走到陽臺把昨天洗了沒晾的衣服重新洗上。

林蔚安跟過來看着:“什麽時候洗的衣服?”

“昨天晚上。”

秦弋語氣不緊不慢,不鹹不淡,沒什麽起伏,比罵聲聽來還要膈人。

不過秦弋沒有走。

林蔚安惴惴跟在他身邊,看着他一件一件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好,臉上漫上來羞愧的紅色。秦弋走後他一個人一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沒想過秦弋會這麽快回來,還耐心的整理亂七八糟的房間。

他讷讷地像條小尾巴一樣,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和秦弋說話。就好像回到一開始見面那時候,甚至比那時候還要不自在,畢竟那時候他沒有對秦弋說過那麽傷人的話。

“秦弋。”林蔚安終于逮到他忙完了坐着喝水的時候跟着坐在他身邊,“你,你生氣了嗎?”

秦弋沒有正面看他,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去,然後繞過去和他面對面坐着:“我有幾句話問你。”

“你,你問。”林蔚安結結巴巴地坐直,像個被抽查的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地把手擺好。

“你為什麽想拍這個?”

“什,什麽?”林蔚安下意識要用搪塞的說辭,看見秦弋那張認真得有些冷淡的臉就有些犯怵。他有一種直覺,如果這個問題他說了謊,秦弋就會轉身離開。

他心裏,是并不願意秦弋留下的,可是,他願意秦弋離開嗎?

從前那樣看似安穩的狀态已經永遠再沒有可能了。

他自己,想怎麽樣呢?

秦弋給了他充足的時間,沒有催促,甚至臉上一絲不耐煩的神色都沒有。

“我……”這樣的事情太難以啓齒了,羞愧的,糟糕的自己,還有亂七八糟的生活。

“你知道的。”好半晌,林蔚安才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他知道自己昨天喝醉了,很多事情就是借着酒勁兒做的,他也保留着昨天的記憶,他知道自己和秦弋說過什麽。

秦弋目光直視着他,鋒利尖銳:“我不知道。”

林蔚安想失态地吼一聲,把桌子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掃,說我不知道。他攥緊了掌心,輕輕說:“我想自殺。”

這些字輕飄飄的,像是落了一場綿密的劍雨,落下細小得幾乎看不見的刀片,疼不見血。

說出了第一句話,後面的似乎就沒有那麽難以啓齒了。

“我原本打算的,那是最後一次,放縱自己。”林蔚安說。

“那為什麽放棄了?”

林蔚安沉默的時間更久了。

近乎空洞的麻木過後,是無處躲藏的心慌意亂:“你知道的。”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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