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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墨動了動手指,看到尤然站出來為提供更準确的證據,心裏更加堅定,她還是不願意看到尤文進監獄,也不願意相信尤文就是殺害他們父親真兇的吧。縱使她外表如何的冷漠矜持,她始終都騙不過自己的內心。
“因為妻子一次次的背叛,兒女不受叮囑的自顧自生活,親情在死者面前形同虛設。況且尤文的公司倒閉,負債累累,而死者不惜倒賣股份扶持尤文,但沒料到正逢前段時間的經濟危機,公司股票一路的跌,他也不在是那個風頭正勁的強大企業家,一夜之間損失財産數不勝數,在這般事業家庭雙重壓制下他最終選擇了唯一一個既可以解決危機又能幫助自己擺脫這種困境的方法——那就是自殺。”董墨面對着大家說出她之所以會猜測自殺的原因:“死者在自殺前出動了一大筆的資金購買保險,死後那筆巨額的保險金不僅能将尤文扶持上來,還會令自己公司贏得一大筆資金不至破産,而且他也不用整天夾在複雜的家庭關系裏不斷自責反省。”
而後,她播放了一則錄音,是昨天在和司機的妻子交談中所錄下的,錄音将司機妻子所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錄了下來,事後她的目光落到了表情明顯變化的尤然身上:“其實,死者還是很愛他的一對兒女,只是他無法表達出來而已。因為個人脾氣心性原因,他做過很多對不起兒女的事,但卻是出于別人所理解不了的愛意。但由于兩者的對立矛盾,令他經常受到自己的譴責和愧疚,長年累積,就形成了偏執的性格。所以選擇自殺的方式大概是他當時被迫走到絕路的唯一解脫方法。”
董墨所說的令很多人都唏噓不已,尤其是在看待尤然的目光上,甚至多了一份憐憫。雖說平日高高在上的副隊不僅工作好,家境也達到讓人嫉妒的境地,但是經由董墨這麽一說,想到副隊生活在一個大家都不懂表達關系的僵硬環境裏,而且最後還導致了一場場悲劇,不得不讓人心生感慨。
宋寧也似乎覺得在理,可是她又不甘心董墨就這麽三言兩語的将自己幾個晚上做出來的結論推翻到一文不值,禁不住加深了語氣:“那麽尤文在死者死前去往別墅怎麽解釋呢?死者既然對他兒子關心,就不應該選在會讓人以為尤文就是兇手這個敏感的時間點上自殺。”
董墨不說其他,拿出在看墓人那裏登記的小本:“昨天的監控上顯示尤文在死者死亡前兩個半小時進入別墅,而從公墓登記冊上登記時間來看,尤文大概是在死者死亡前一個多小時就已經離開了別墅去了公墓。”
“去公墓做什麽?”
不知道哪個角落裏突然傳來這麽一個疑問,董墨稍稍一愣:“看望季文萱。”她想,尤之原不懂怎麽表達對兒女的關心與愛,一個在商場上白手起家打滾摸爬的成功男人自尊令他柔軟不下來,進而将那份心意隐埋至別人看不到的深處。而尤然倔強孤傲的性格讓她拿不出理柔軟,內心的善良也如同尤之原一樣似乎穿了隐形衣。尤文同樣如此,心底那份矛盾的親情不敢輕易表達。這麽一家子,縱然背後有多麽大的牽扯和矛盾,他們始終是流着同樣血的人。只是他們的內心無法沖破現實強大的阻隔,所以才造成現在這種關系場面。
案子似乎逐漸清晰起來,董墨的說法和宋寧幾乎不相上下,兩人都有成立的緣由以及疏忽的漏洞,頓時将人的思緒牽引到了到底是自殺還是尤文所殺身上。
溫行遠在大家的沉靜中輕聲的走出了會議室,董墨和感覺到身邊的空位,不免朝門口望了一眼,見到溫叔突然出去的身影讓她有些疑惑。
不到一會,溫行遠從外面進來,手上多了一個文件夾,只見他走到主講臺上,攤開那份文件:“這是尤之原名下所有的地産,現已通過了法律的程序,尤然将作為地産的唯一繼承人,而至于保險金,全部由尤文所繼承,包括其名下的其他財産都已經拟寫了遺書。”
所有人都是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連遺書都提前準備好了。
“死者布了一場他殺的局面,目的就是為了嫁禍給林楠孔率其中任何一人,如果嫁禍成功,那麽所有目的都達成,這份遺書将由他的代理律師以提前的名義實施。若是沒有嫁禍成功,這份遺書就成了他自殺的最好證據。”
董墨邊聽他說邊在疑惑溫叔什麽時候取到的遺書?為什麽之前沒有一個人知道呢。而溫行遠一邊說着一遍時不時的将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董墨身上,董硯特地将她送到他的手下工作,看來還是有用處的,至少在以後的日子裏,警隊會為她出的力而感激。
溫行遠将遺書遞到馬局長的面前,案子的真相,就在這瞬間浮出了水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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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宋寧站在停車場的入口,門口的大風吹的她眼睛有些迷離。
溫行遠邊走邊把外套套在身上,宋寧見到不遠處走來的身影,不禁挺了挺身子,當她看到那雙子夜般深沉的眸子,腦海中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那時溫行遠是大學特地聘請來講座的人,像宋寧這個專業的學生對溫行遠的名聲早就有所耳聞,只是這個人平日低調的很,也沒有接受過任何的采訪,但經常能聽到哪樁大案被溫行遠破解,他的名字好像就和命案血案相關聯。
由于是他的講座,一時間內很大的教室都已經爆滿,就連過道上都站了好些人,宋寧這個專業的人本來不多,但是特地過來旁聽的人多的數不勝數。以至于後面到的宋寧一走到門口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驚吓到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轉身往回走,就算這人名氣再大,但眼前這擁擠的景象她實在是看着心裏有些堵。
但是她沒有想到後面會陸續的來一撥人,完全把門口擠的水洩不通。她蹙着眉硬是擠了擠才向外挪動了半分。
“別擠,小心你的衣服!喂!”
人群中不知道從哪傳來這樣的聲音,結果才剛說完,大家都聽見了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宋寧聞聲扭頭,只見站在她背後一個女生的羽絨服被門把上凸出來的小鐵條給劃出了好大一條口子,衣服裏料內的容貌頓時紛揚。
“神經病!”那女生旁邊的一個男生嫌棄的叫喚了一句,宋寧看到那女生臉上窘迫的如同一個紅柿子,反觀那謾罵她的那個男生,一臉嫌棄的就如同看見了髒東西一番,宋寧皺了皺眉,忍住自己想要吼的沖動。
結果沒想到那個男生變本加厲,徑直的推了那女生一把,将女生直直的推到了宋寧的後背上,她一個沒站穩,下巴磕在前面人的背上,嘴唇被自己的牙齒咬出了血。那女生有些慌亂的找了紙巾給宋寧:“對不起對不起。”
宋寧看見她道歉,一時氣不過,上前拉住男生的衣領就一拳上了他的臉。
男生頓時一愣,簡直不敢想象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自己居然被一個女人揍了,于是怒意叢生,正要舉手就還過去,宋寧眼尖,打完第一時間就沖破人群一個勁的往前跑,打了一拳自己也不吃虧,生命重要。
沒想到她這一跑,就徑直的撞到了溫行遠的懷裏。而且還将他直接撞到了牆壁上,因為棚頂的整修,所以牆壁旁邊擺了好幾個鐵梯,當時溫行遠就不知道怎麽的被鐵梯上凸出來的釘子劃到了手背。
宋寧慌的連忙把紙巾遞給他。
“沒事。”他用紙巾摁住了自己的傷口,對她報了一個安撫的笑容,就若無其事的往教室裏走。
她尤自記得,她一仰臉,就撞進了那雙幽深的黑眸裏。
“溫隊。”她輕喚了一句,溫行遠帶着淡淡的笑意:“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叮囑了一句,繼續提腳往車子的方向走去,宋寧的視線跟随着她的背影,張了張嘴,剛想要說的話突然又被吞回了肚子裏。吶吶的一時開不了口,眼見着他車的車燈亮了下,就要開走,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大步的朝那邊趕過去。
她想,她想告訴他,将自己的心意告訴他。那是她花了多少個日夜鼓起的勇氣,她似乎已經等不下去了,在董墨沒有出現之前她可能不會想那麽多,但是自從董墨進來後,她漸漸的發現了溫行遠不一樣的地方,他的視線的聚焦點在董墨身上越來越多,可能別人不會發現,但是她卻沒有放過這樣的細節。
她害怕,如果有一天,溫行遠戀愛了,但對象不是自己……
“溫……”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匆匆跑過來的董墨,她拿着一袋的文件從另一邊的出口奔跑過來。見到她跑到溫行遠的那邊湊過頭把文件遞給他。等她擡起臉繞過車頭的時候,就忽然看見了站在這邊的宋寧。她微微一愣,正要握着車門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頓了頓後又縮了回去。朝宋寧露了一個微笑之後轉身對溫行遠說:“溫隊,資料給你了,我先走了。”
她轉過身準備走,溫行遠一心放在資料上面,沒有注意到董墨說的什麽話,所以頭也沒有擡,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董墨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看見宋寧站在自己不遠處,他放下資料拉開車門問道:“看見董墨了嗎?”
宋寧看着他,暈乎乎的拉了拉嘴角:“是送董墨回家吧?她剛剛說自己先走了。”
溫行遠的眼睛往她的身後看了一眼,而後雙手插到了褲兜裏:“是有什麽事情向我說嗎?”
她有些恍然的搖了搖頭:“沒有,我先走了。”她轉身,往停車場的電梯走去,等看到溫行遠的車開出了停車場之後才突然蹲在了地上,她攥着手心眼裏朦胧一片。她不知道自己平時的勇氣和無畏去了哪裏,為什麽就連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這麽幾個字憋了三年都說不出口,雖然之前她想溫行遠可能因為年齡而不接受自己,她知道溫隊既嚴肅又有些傳統,不了解他的人是說古板,而了解他的人卻知道那可能是原則。所以她要慢慢來,相信有一天溫隊會消除這層,也相信自己努力總會有得到回報的那天,所以她的感情一向小心翼翼。
而溫行遠開着車轉過十字路口的時候看見了董墨,她套着警服正準備走下樓梯,淺棕色的頭發有些淩亂彎曲的放在後背上。他及時的叫住了她:“董墨!”
聽到是溫叔的聲音,董墨轉過身,定睛一看車子裏除了他之外就沒有其他人的身影,便有些疑惑的往溫叔那邊走去,而後又用腦袋四處望了望:“沒有和宋寧一起走嗎?”她以為,剛才是他要打算送宋寧回家,于是她很識趣的先離開了。
溫行遠盯着她凍的通紅的小臉,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先上來,外面冷。”
董墨依言打開車門坐了上去,照例的把安全帶扣上。溫行遠啓動車子,慢慢的行駛過小道,他見到一言不發的董墨,忍不住問:“剛剛為什麽這麽問?”
董墨一愣,而後想起自己剛才的問題,于是解釋了一番:“我以為你會送她回家。”
看到她這樣子,溫行遠不禁心起不多的調侃之意:“如果我送她沒送你你會不開心嗎?”
她聞言轉過頭,視線剛好與他的相撞,突然就聽到自己心突突跳起的聲音,就連意識都開始變得逐漸模糊起來,她應該說沒有感覺的,但是為什麽剛才在走的時候會覺得心裏很堵?
“說不上不開心,但是也不是開心。”她回答,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還是在持續,就如同被人突然從心房裏掏了什麽,那裏一下子就變得空空的。她咽了下口水,看向抿唇沒有發言的溫叔,以為自己的回答讓他誤會了什麽,于是連忙解釋道:“不是……我并沒有覺得不好,我只是……說不出來這種很奇怪的感覺。”
溫行遠瞥了她一眼,安撫的給了她一個笑意:“我們好好吃一頓,再好好睡一覺,明天你去醫院多陪陪爸爸。”
他說這話的時候因為拐急彎所以離她很近,她幾乎都能感覺到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董墨點點頭,刻意的往車門那邊挪了幾分,試圖讓自己的心平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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