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自古溫泉多绮麗
☆、自古溫泉多绮麗
? 亞爾烤完肉,滿身都是油脂的香氣,發梢上也遍布油霧。他變回獸形,想舔幹淨毛發,白轍站起來抖抖毛:“帶上大家,跟我走。”
“去哪?”
白轍想了想要怎麽表達“溫泉”的意思,說:“有熱水。”
“熱的水?不能喝,有毒。”
“當然不能喝,不過不是毒,是硫磺。”
“硫磺是什麽?”
“一種有消炎殺菌作用的礦物質……總之就是對毛發和皮膚很好的東西,能讓我們更加幹淨,但是不能吃。”
溫泉在北邊的山腰上,對于亞爾來說有點高。亞爾跟在白轍身後走了一會兒,兩只小老虎很快就跟不上了,亞爾叼着小老虎走了一段,白轍嫌他們慢,好吃懶做的毛茸茸們也差不多不想走了,一個個地開始裝死。于是白轍把小老虎和毛茸茸馱在背上,兩只小老虎和新出生的毛茸茸被他用尾巴圈住固定。
大概爬到一半位置的時候,亞爾有點氣喘籲籲的,白轍讓他騎到自己背上來,亞爾不好意思,白轍也沒繼續勸他——白轍信奉霸道總裁動手不動口,才不會多費口舌呢,況且語言才通了十分之一,也沒法繼續勸,既然不好意思,那直接叼走好了。白轍叼亞爾就和亞爾叼沙佐、野沙一樣輕松。
亞爾被白轍一口含在脖肩之間,正好是獸人最敏感的地方,頓時渾身酥麻發軟,窘迫得耳朵都塌了下去。白轍看不見亞爾的反應,卻能感覺到他的溫順,心情好得不得了,翅膀一展,用比平時慢十倍的速度打着圈地晃悠悠地往山腰上飛。
溫泉附近霧氣彌漫,佳木蔥茏,兩三點野果頗見顏色,一點也不像初春。
白轍将亞爾叼到溫泉邊上,一抖抖,毛茸茸們就自覺地跳下來紮進淺的那頭,白轍自己撲進偏大的那頭,轉個身,朝亞爾招手:“你也下來。”
小老虎趴在白轍背上,一開始很怕水,擠擠挨挨地縮在一塊兒,後來白轍游了兩圈,他們看白轍輕松自在的樣子,也放開膽子撲進溫泉池子裏嬉鬧起來。白轍一邊照顧倆熊孩子,一邊催亞爾下水。
亞爾确實有幾分意動,只是顧忌自己身體體積不小,下了池子得和白轍擠在一團,那就不太好活動了。
白轍似乎看穿了他的顧慮,笑着說:“你變成人形,再下來。水不深。”他在水裏鑽了一下,濕嗒嗒的毛發緊緊地粘在頭皮上,看起來非常可笑。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亞爾沒多想,在岸邊直接變成人形,解下獸皮衣服走下溫泉。
溫泉水又燙又滑,亞爾屏住呼吸像平時在河裏游水一般下潛又冒出水面,把濕漉漉的頭發撥開,露出被風霜和艱辛打磨得略微有些粗糙的臉。白轍琢磨着是不是開發下牛奶……不管什麽動物奶的面膜和珍珠粉黃瓜汁之類的敷面試試看,再好的體質抵不過風裏來雨裏去地求生存呀!
白轍用尾巴勾住小老虎,用爪子勾住亞爾:“地方有點兒小,你靠近我一些。”
亞爾被他一拉扯直接貼到了他前腿上,白轍眯着眼直樂,亞爾抓着岸邊站穩了,連連道歉,白轍卻呼嚕嚕地翹着尾巴和小老虎玩耍去了,過了好久,亞爾靠着池子邊把自己洗幹淨了,聽見白轍說:“池子有點小,趕明兒我把它挖大一點,岸邊再砌上石頭,就能很好地玩耍了。”
亞爾聽得似懂非懂,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太想在這個時候向白轍詢問一些音節的意思,他朦朦胧胧聽懂白轍想把池子挖大一些——這倒是很不錯,先不說挖大一點,他可以用獸形下來洗澡,就說挖池子隐藏的意思吧,白轍怎麽也要在這裏再住個一段時間的,短時間內他不會離開他們。
亞爾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在為白轍的不會輕易離開而高興,高興得忍不住想把尾巴搖起來,很不好意思地背過身想冷靜冷靜,白轍卻拽着小老虎湊到他眼前:“你不喜歡?”
“我很喜歡。就是聽不太懂,除了挖地方,還要做什麽。”
“就是問你願意不願意在寒冷的時候陪我泡溫泉。”白轍笑眯眯地在水面上打個滾,任溫泉水托着他的毛漂浮,長長的白毛像緞子一樣在溫泉水中漂蕩,有一點點渾濁的熱水,氤氲的霧氣,襯着白轍簡直是獸神在世一樣的漂亮,當他用雨後無邊無際的青天一樣碧藍的眼睛溫柔地看着人,那簡直能把人看化了。
亞爾不由得捂住臉。
白轍又問:“你不願意?”
“……是很願意。”
白轍于是又在水裏翻個身,小老虎争先恐後的要跳上他的肚子,被亞爾一把拎住了脖子,一手一個剛剛好。
天黑定了,幾顆明亮的星星飄在絨黑色的天幕上,沒有熟悉的銀河,有慘淡的像霧紗一樣的星網。
“你們管天上的這些叫什麽?”天上沒有月亮沒有雲沒有風,應該不會引起誤會。
亞爾擡頭看看天:“迦奴,‘ky-a-rrr-'n-o-rrr’。”他的幾個“r”發音非常有趣,像在描繪星星閃爍不定的樣子。
“迦奴。”白轍說,“我們叫它星星。”
“S-i-n-g-s-i-n-g?”
“差不多。很多很多‘迦奴’叫什麽呢?就是,你看這邊,那麽多‘迦奴’。”
“那不是迦奴,是弗洛所夏,‘fu-lo-'sh-o-sh-a’。”
白轍知道“fulo”這個發音在他們的語境中往往形容具備“淺、模糊、不明确”的概念的東西,“sho”與“巨大”有關,“sha”與蟲子相關,猜測他說的就是天上的星網,他給亞爾描畫一遍他看到的星網,确認他們說的就是一回事,白轍說:“星網是由星星組成的。Fuloshosha是很多很多迦奴。”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
亞爾于是崇拜地看着他,白轍用尾巴蹭蹭他的腰,“迦奴離我們很遠,一輩子也走不到的距離,我的故鄉在更遠的迦奴上。”
“你的故鄉在星星上?”亞爾有一點點驚訝,又有一點點理所應當,原來白轍是獸神送來的人,怪不得那麽像傳說中的獸神。
“是的。星星和星星隔得很遠,不說兩顆星星上的人,即使是同一顆星星上的人也很難遇見。我住在一個叫‘地球’的星星上,我的部落叫‘中國’,我跨越很多星星來到這裏,遇見你,一起泡溫泉看星星——也許能看到我的‘地球’。這實在太奇妙了。”
由于傷春悲秋必然是吃飽喝足以後的,才剛剛脫離了生死線的亞爾無法理解白轍的感嘆從何而來,他也聽不懂白轍在感嘆什麽,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從白轍的眼中讀懂“慶幸”和“喜悅”的情緒并且無法自制感到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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