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課 (1)
楚易霄剛回國, 本來去C大找朋友的, 結果偶然路過, 怎麽看那路邊那高挑好看的女生都眼熟極了,遂停車研究了幾秒, 看清是表妹後當即就跳車奔過來了。
楚家上一輩三男兩女, 最小的幺妹是李遙月她媽, 從小衆星拱月的被寵大的,李遙月這兒就更是了。楚易霄跟母姓, 從小在他母親教育下, 護妹寵妹事業就沒落過下風。
李遙月剛被抱起來的時候還懵了幾秒, 等聽清聲音後就笑了:“哎哎放我下來啦!”
怎麽聽都沾着幾分不自覺撒嬌的意味。
徐知舟登時就感覺雪上加霜。
這段時間雖然刻意躲着, 但那個瞬間反反複複在他腦海裏回放,一到深夜就讓人不得安生, 怎麽感覺都跟走懸崖峭壁似的, 該怎麽好好走下一步,他都仔細想八百遍了。
楚易霄敏感地感察覺到了一道目光, 便把李遙月及時放下,輕笑着揉亂了她的頭:“你忙你的去吧,不要管我。”
李遙月哪裏敢随便走開,剛從興奮中回過神來, 餘光就瞥到徐知舟那副沒什麽表情的死樣子了, 于是步子一跨,擋在他們倆中間:“那個,我介……”
“你先讓開。”
“旁邊等我。”
楚易霄笑眯眯的沒怎麽變, 但聽到那句話不由多看了徐知舟幾秒,眼眸微微一沉:“等你?敢問你是?”
我親過她!
雖然是偷偷地!哼。
徐知舟很想大聲吼出來,但考慮到自己已經成年了,只穩重地挑了挑眉,反問回去:“你是?”
看着相當彬彬有禮的樣子。
但不得不說,徐知舟這種嚣豔顏色又重的長相,不笑的時候滿臉就差沒刻着‘老子脾氣不好’幾個大字了,這種異常的表現看着瘆人極了。
楚易霄一下就明白了,嘴角勾了一抹笑,眼裏笑意褪去,伸手再度拍了拍李遙月的肩:“乖,你繼續辦你的……”他瞟了眼那氣勢洶洶正聯系人的車主,話鋒一轉:“你回去上課吧,這裏的事我來處理。”
徐知舟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當然也瞥見了抓着兩千塊沖電話發火的寶馬車主。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怎麽可能落下風——遑論事本來就是他這邊的,立馬道:“錢你拿回去……”徐知舟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這事他可能不肯善了。”
“我長着眼睛呢。”李遙月說,又仔細上下打量他幾眼:“你……還好?沒受傷吧?”
“沒有。”
徐知舟答應得很幹脆,答應的同時心機地将右手往背後一藏。
“這怎麽了?”李遙月皺眉把他手臂拉出來,靠了一聲,表情霎時難看了幾分:“怎麽成這樣了?你還不去醫院?感染了怎麽辦?!”
徐知舟是騎着學校共享車在自行車道上的,結果被蹭給刮倒了。跌倒時下意識用右手臂撐着,表皮刮蹭破了,紅血絲、磕的青紫和灰塵石子湊在一道,好不熱鬧。看着挺可怕,其實就是皮肉傷。
“不用,小傷。”徐知舟笑了笑,這回是真話,心滿意足且美滋滋地低聲邀功道:“這算什麽啊,以前我……”
“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楚易霄适時打斷他們的談話,被破壞了氣氛的徐知舟擡頭看了他一眼。
兩個人對視的瞬間,空氣裏仿佛有火花閃過。
都是危機感升都爆表的雄性,都是一樣的不了解對方底細,楚易霄是護犢子心态,比徐知舟看起來還是要穩一點。
“你先回去。”
徐知舟擡手用手掌飛快合了合她臉頰,指腹輕拍了拍,微涼的溫度刺得她一個激靈,幾乎被那樣的涼意燙到胸口。
他自己做完也愣了愣,不敢置信地望了望自己掌心,黑眸又一寸寸上移,望進她的眼睛裏,有些心虛的意味。
李遙月只是抿了抿唇,沒說什麽,轉身走了。走之前從那嚣張車主的手裏把兩千塊拿走了。
都什麽跟什麽啊。
她回去什麽都沒吃,倒頭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沒課,中午回來看了兩集綜藝,去男神微博刷了刷,xb刷了刷,準備吃晚飯的時候。楚易霄微信發了她一條沒頭沒尾的信息。
三哥:月月,不要相信男人的嘴【微笑】【微笑】
還沒來得及回複,新消息音又蹦了出來,她猶豫了幾秒,退出當前對話框,果然看到了招眼的ID。
內蒙古土特産:我餓了。
李遙月:……
李遙月:……所以呢。
內蒙古土特産:能請我吃飯嗎。
內蒙古土特産:沒錢了
…………真是言簡意赅。
李遙月下意識回了三個字:想去哪
發完才以頭搶了床鋪,這是他媽幹嘛呢,寵兒子呢?
內蒙古土特産:雞公煲吧。
內蒙古土特産:我會少吃點的
徐知舟之前陷入了兩難境地,尤其是在跟他表哥修羅場後,更加呼吸困難了。
那臭屁表哥左一個‘我家月月吃了很多苦’右一個‘我家月月還小’,話裏話外都讓徐知舟很暴躁。這個稱呼聽着很刺耳,可是他又不能說什麽。
而前一個話題對方又不肯深入,徐知舟腦補的連續劇繞起來有地球三圈了。
米蘭昆德拉說了,愛情是由同情開始的。所以徐小少爺堅信自己的身世必須、一定要蒼涼中帶着凄慘,凄慘中有着刻骨的堅強——
問題是他的硬件達到了,他總不能讓真的條件不好的人請客……
徐知舟想了個好辦法。
他出錢,發小出面,把生意一般的雞公煲店買下來了,換了人做店主,到時候買單前搞個活動,全場兩折+抽他們免單。
那發小是雲卓家的,活潑外向,外號顧大喇叭,一下午他們圈子的親近的朋友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想震驚了,所有人都有話要說,但所有人都忍住了。
包括雲卓,他決定,等徐知舟把校外那條街包下來後,荷包大出血出到崩後,再告訴他,其實塞點錢把當天的單買了就行了。
毫不知情的李遙月拿過單子,直接跟還沒落座的徐知舟說:“我來點吧。”
徐知舟頓了一秒,從善如流:“當然。”
他能理解,緊着便宜的點也沒關系,畢竟誰來是為了吃飯的啊。
——李遙月就是。她都快餓暈了。
她點着筆頭猶豫了下,招手叫來了服務員:“您幫我看下,這個、這個、這個……”
“配菜要莴筍、白菜、蘿蔔是嗎?”服務員微笑着說:“好的我知道……”
“這三個不要。”李遙月畫了三個叉叉,把單子遞回:“其他都加一遍,丸子雙倍,謝謝。”
“……”
服務員瞪大了眼睛,但還是禮貌地說好謝謝。
倒是徐知舟,一口茶嗆了個昏天黑地。
等震驚過後,他徹底折服了。
看着對面女生白皙淡靜的神态,那雙眼裏仿佛暗流湧動。
她真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點菜的樣子也帥。
徐知舟心馳神動,心想真是糟了啊。
就像是坐在一輛有空調的車裏,暖絨絨的陽光照下來,車行駛在一望無際的春日與山道裏,每一秒都舒服又柔和,腦袋空轉着發呆。令人加倍地期待下一刻。
和她待着就是這樣的感覺。
別說讓他花掉部分積蓄買店了,花兩倍……不十倍都是值得的。
李遙月吃的心無旁骛,跟他聊了聊昨天的事,徐知舟如實相告了部分。李遙月一邊聽,一邊順手給他夾了雞塊和土豆,又喊人拿了兩瓶啤酒,當然被徐知舟眼疾手快攔住了,她明天還有課的。
“好的嘛,随便你,我反正很難喝醉的。”李遙月說的很自然:“那就來點酸梅湯吧謝謝老板咯!”
“……”徐知舟憋了半天沒忍住,唇邊裂開一點笑紋。
很難喝醉的。
“你笑什麽?上次我只是睡過去了好嗎?”李遙月皺着眉頭給自己辯解。
“你也不叫下我。”她嘟囔道,站起來給自己夾了很長的粉條。全然沒有注意,他們之間相處已經變得極為自然。
徐知舟含笑看着她,沒說話。在那一刻暗自告訴自己,這家雞公煲意義重大,以後要重新粉刷,挂個牌子昭告全世界,他們第一次約會,超成功的。
“哎,李遙月嗎?”一道女聲突然響起來。
她擡頭看了看,是張眼熟的臉,好像是學生會的幹部,之前聚會的時候見過兩三面而已。
“成……羽然?”李遙月在大腦裏搜索了幾秒,很快将面前這張笑容熱烈的臉和名字對上號。
她在學校裏挺出名的,跟很多紅人關系都不錯,X大很多出圈的新聞是她整理發表的。兩大陸姓白富美,陸暄懿和陸千憫跟她走得也近,借這道關系,成羽然經常參加她們聚會,自然有種打入高大上圈子的優越感。
“剛才在樓下看到你啦,這是——”成羽然往前走了兩步,扭頭看了眼徐知舟,裝作很驚奇的樣子:“真的是徐神啊?”
她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随着成羽然把棕色發絲挽到耳後的動作,那香氣侵襲的更加明顯。
徐知舟直接往裏面挪了一格,頭都沒擡:“有事說事。”
徐神這叫法讓李遙月忍不住擡頭多看了眼她,這叫法陌生又熟悉。當時高中的時候确實很多人這麽叫,算一算,是徐知舟升高三那年,成績簡直跟坐了火箭似的,從以前初賽抄答案變成決賽個人金牌的變态……她每天都能聽到有人讨論他。
成羽然是本市人,跟他不一個高中,只知道李遙月的八卦,不知道李遙月的底細,只為這親近感自暗自驕傲了幾秒,便說回了正事。
“林冉那邊托我問問,春季彙演你有興趣沒,聽你們宿舍說,你有把吉他,應該彈得很不錯吧?”
徐知舟沒說話,但是表情已經不太好了。
李遙月看得好笑,沒有插話,安安靜靜吃飯。完美诠釋‘貓一樣的吃相,豬一樣的食量’這句名言。
“不好。”
“呃,校草你別這樣,給點面子嘛。”成羽然當說客還從來沒失敗過。話題一轉,胸有成竹的笑了:“你聽說喻梁在校外參加唱歌選秀的事了嗎?入圍了。去年他就是先在X大的彙演裏出名的,後來拿了十佳歌手,今年又去玩票參加了節目,以後說不定會出道呢。”
徐知舟:“……餘糧?誰?”
李遙月掀了掀眼皮,沉默而微利地掃了眼成羽然。
喻梁是那個告過白的學弟,在學校作風為人很高調,比起徐知舟這種邊緣的帥哥,對方在X大融入的如魚得水,是個很接地氣的帥哥,做事目的性也強。
李遙月對別人的生活方式不感興趣,但這種小伎倆小博弈很無聊。
尤其是,成羽然耍小聰明的對象是徐知舟,她那一刻的不爽和煩躁升到了頂點。
“就……”成羽然也沒想到,當時鬧得不小,所有圍觀人員描述的事件都不一樣,只有那句我是你大爺,異口同聲格外嘹亮。這不就是典型的,同類相斥嗎?漂亮的人不對盤起來,不都是那麽回事?
分出兩秒瞥了眼吃的滿頭汗的女生,成羽然沒太把她放眼裏。
這世上從來沒什麽灰姑娘,自己以為能變成女主角被人争奪,其實不過是別人游戲人間的樂子而已。
光是這大半年以來,李遙月都有多少緋聞了。還要裝得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白蓮是屬她白蓮了。
成羽然自己圈子裏偶爾聊起八卦,對這類拎不清的人都是當樂子一笑而過,所以即使看到徐知舟跟她單獨吃飯,她也沒當回事:“就是那個學弟啊,跟你一樣喜歡穿G家……”
徐知舟直接截斷,黑眸裏沒什麽情緒:“我穿的山寨,一百五三雙。”
氣氛忽然冰凍。
“噗。”李遙月頓了幾秒,還是笑噴了。
“山寨,你這不太道德啊。”
她重新拿起筷子,繼續吃丸子,擡眸笑意深深地掃了眼徐知舟。
“我穿山甲轉世,虛榮心強,買不起,不行啊?”
徐知舟氣哼哼地從鍋裏撈了剩下的丸子,夾到她碗裏,裝作兇巴巴的樣子道:“吃你的!”
心裏卻長長松了一口氣。他平時圖舒服,以前中學的校褲囤了二十件,懶得選衣服的時候就套一件。但鞋都是限量版集合……幸好穿的不多。
“吉他是我裝飾牆用的,你看我想跟你說話嗎?有點眼力見好嗎?”徐知舟從李遙月那移開目光,淡漠地掃了眼精致的跟店有點格格不入的女生。
成羽然尴尬地瞪圓了眼睛,沒想到對方說話能這麽難聽。
“你……确定不去,我就跟他們說聲。”
“好走。”徐知舟頭也不擡,掌心朝上示意門口。
等成羽然的身影消失,李遙月才道:“你得罪她了。”
“我知道。”徐知舟說。
“她在我們學校有點名氣,寫東西很厲害。”李遙月端起酸梅汁:“要嗎?給你倒點。”
“麻煩。”徐知舟把玻璃杯推過去,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笑了,窗外的夜色和霓虹的交相輝映,照得他看起來比平時更放松,眸裏倒着星星點點:“除了你,我沒有不能得罪的人。”
李遙月很平靜地點了點頭。
手卻狠狠地歪了,深色液體漏了好些在外面。
這人為什麽總是……猝不及防地撩人。
也不知道為什麽,‘你可以去試試的’這句話到了嘴邊,她最終還是吞了下去。
那一刻的私心忽然占了上風。
李遙月不想讓更多成羽然那樣的人,看到他身上有多麽耀眼的光芒。
是自私嗎?
或者說,更多的是覺得不值得。
如果在童話故事裏,她這種心态是注定只能當個邪惡的配角了。
李遙月有點些許的愧疚,她是想讓他再重新撿起來唱歌的,以他能接受的方式。校園表演或者爛大街的選秀都不是最好的方式……她開始在腦海裏努力搜尋着,家裏誰跟娛樂圈有那麽一點關系?
她買單買的心不在焉,結完了才覺得有些不對。
返回微信付款界面看了一眼,李遙月差點呼吸停滞,趕忙擡手招來服務生:“那個你是不是結錯賬了?”
28塊?!
服務員快步過來解釋道:“您好是這樣,今天是我們活動,全場一折哦。”
李遙月有點震驚。
回去路上一直低頭搗鼓着手機,徐知舟扯着她衣角恹恹地說了好幾次:“你能不能走慢點?你能不能等等我?你能不能別看手機了?你能不能跟我聊會兒?我怕黑?”
李遙月頭也不擡:“我在轉錦鯉!也不知道朋友圈、空間、微博哪條魚起了作用……”
徐知舟麻木臉:是我這條魚啊!!
把她送到宿舍樓底下,李遙月終于舍得擡起頭來了:“我到了,先走了。”
徐知舟倏地拉住她手腕,擡手把她散亂的發絲整理到耳後,眸光沉沉:“李遙月,以後在我面前,如果看手機的時間比跟我說話長……”
他拖了一瞬的尾音,音色寧靜而華麗,全然不複平時玩笑的姿态。
李遙月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不是因為害怕,是好奇。她有點好奇,他一般怎麽威脅人的。
“我除了更喜歡你,也沒什麽辦法了。”
徐知舟吐出一口氣來,低下頭笑了,很無奈也很真實的笑。
真實的淪陷,和兩三分不服氣的倨傲:“喜歡到你覺得手機沒我好看為止。”
“手機……”
李遙月的左手放在外套裏,右手被他握着,她默了一會兒,說:“本來就……”
“好看那你不要在我們好不容易能一起出來的時候看——”徐知舟把剛才吃飯時候的話題再度搬出來:“我從小到大父母都不怎麽管我,小時候風餐露宿,我只是想吃飯的時候能找回一點……”
童年的安慰這幾個字還沒出口,李遙月就慢吞吞把剩下的話繼續說完了。
“沒你好看。”
徐知舟:!!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去的。
最後發現走錯路了,到了校外公共廁所清醒了很久,回宿舍的時候都宵禁了,只能臨時去了二表哥那,結果對方比他還慘,被老婆趕出來,身上一分沒有,就差睡橋洞了。徐知舟身上也沒多少現金,兩個人湊了湊錢,跑去酒店開了房。
徐知舟很晚都沒睡,趴在書桌上勤奮地奮筆疾書。
半夜周修裕起夜,迷迷糊糊間看見亮光,感慨道:“你作業這麽多?不對……你不是那什麽,轉計算機了嗎,代碼還能在本子上寫了?”
“沒。”
徐知舟筆尖劃過紙頁的速度一點沒頓。
等他睡下了,周修裕才起床,偷摸摸地打開看了眼,當場震得下巴都掉了。
這牛皮本上記的事都很小,但大都是各種第一次。
第一次看我表演。
第一次一起吃快餐。
第一次一起打車。英國不行。
第一次一起看煙花。新西蘭不行。
……
第一次被當面誇了太可怕了。冰島可以考慮。
周修裕小心地拍了照片,發在 [徐家未來鳥語花香三年抱倆作戰分隊(18)]裏。
頓時炸出了一堆時差黨。首當其沖的就是自家親哥周修沉。
今天榴蓮換鍵盤吧QvQ:【圖片】【圖片】
步履不停:這什麽?後面的什麽意思?
今天榴蓮換鍵盤吧QvQ:不知道啊,我才看見。這傻子進度好慢,各位親友們幫我們小舟奮起直追一下吧!
步履不停:我知道了。
顧美喬:兒子,你告訴弟弟,缺錢了跟小姨說一聲,別告訴他媽就行。
想霖:我是群主。我看得見。
今天榴蓮換鍵盤吧QvQ:別偏題啊大家!哥你說,知道什麽?
步履不停:這是他在選蜜月旅行的地點吧。
……………………
徐知舟還真是個發散性思維強大的boy。
不過周修裕這一激動,根本沒翻後面,也就沒看到更精彩的建立在真實土壤上的自定義人設背景……一個能夠殺遍選秀節目的凄慘身世,窮到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 * *
李遙月對徐知舟的擔心并非沒道理的。
學校流量最大的公衆號上不點名的寫了一期【名不副實】專題,專門扒了圈X大的一些人,有以學霸名聲在校外出名、參加過問答節目但還有科目低空飛過的,有號稱offer收到手軟其實是各種後門拿了內推的……還有一個外表內心反差巨大的校園紅人,虛僞且人品堪憂,成績平平,連前十都沒混上,既沒真才實學也沒特長。
連遲鈍的付一一都從字裏行間咂摸出味道了:“孩兒們,這說的也太明白了吧?”
祝涵嗯了聲,抓了個抱枕扔向李遙月:“嘿,最近卡着宵禁點回來的朋友,你約會對象上牆了,你開不開心!”
“約什麽會——”李遙月困的頭疼,最近她是見徐知舟多,但還真的是正事。
他寫了首歌,沒詞,讓她去幫着聽了調子,編曲還沒開始做,總感覺定的基調不太對。鼓點和貝斯融不到一起,中間的鋼琴也不和諧。
“行行沒有,那到底怎麽回事?成羽然認識陸千憫啊,陸千憫不是追徐知舟挺緊的嗎?她爆的料?”
李遙月鹹魚一樣翻了個身,用頭發蓋着臉,沒說話。
這要怎麽解釋。
說自己美滋滋送的人頭?
徐知舟……唉,就是個炮仗,自己沒後臺還敢瞎jb惹事,她真是服了。
李遙月全然沒意識到,那抱怨的心聲裏有多少把對方劃為自己人的意思。
沒過多久,她的注意力就完全不在這文章上了。
他們系得出個節目,跟她還挺熟的許子文第一時間賣了她。
李遙月是會樂器的,會的不多,但上手都都還算精。其中以架子鼓為最。
她節奏感很好,專門學了兩三年,後來型練得七七八八了,自己有時間了打着玩。上大學以後,只在一次外出時興致上來去清吧打過。
音樂節目已經滿了,但負責人果笑聽說她會以後,特地抽了個空來聽她打鼓,結果沒過兩個小時,就說讓她跟喻梁合作,排個壓軸節目。
“喻梁下午路過聽見的,特地來找的我。”果笑是大三的,為人很直爽,也是去年力薦喻梁參加歌手比賽試水的人。
“我?”
李遙月在電話這端,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堵了回去。
“他的歌鼓點很簡單,都是情歌,主要靠唱歌的人撐,你別緊張,到時候我把譜子發給你,就這樣了啊。”
果笑匆忙挂斷了電話。
李遙月還沒抽空拒絕,另外三個人就興奮地炸了鍋,說她們402有人要給争光了!鼓手這位置多帥啊,到時候她們就在下面給她拉橫幅!
“喻梁最近風頭正勁,那海選視頻上了網,我看到不少人都發現他了,說顏值能妥妥排前三,他唱的也不差,至少能走個三四輪吧。”老大扔了她一袋青瓜味薯片,說:“這彙演學校領導都來看得,到時候肯定很多人錄像,你就在裏面啊!多長臉我的天!”
“……”李遙月郁悶地啃薯片:“我覺得很尴尬。我不是很喜歡他。”
“是因為那小學弟給你告過白嗎?雖然他現在已經換到快第三個女友了,但我覺得你還是要辯證的看待這個問題,人的才華和感情觀是要辯證地看待的,不能混為一談……”
付一一同學紮了個高啾啾,圓鼓鼓的臉圓圓的眼睛難得透出嚴肅來:“你邏輯性比較強,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李遙月:“你是喜歡上他了嗎?”
看了節目海選發現學弟上鏡頭不錯的付一一:“……我只是欣賞他的才華!唱的還不錯是真的!”
就這樣,她趕鴨子上架的每天下午去了排練室。
好在喻梁對她很正常,就像,陌生人一樣。保持友好,僅此而已。
喻梁歌是首抒情慢歌,鼓點不是主角,鋼琴伴奏更重要,有一大半時間她都在數着地上的光斑發呆。
誠實地說,喻學弟的嗓子不錯,音準到位,音域當然離專業差得遠,但是音色感情音準都平均的優秀,整首歌也能把人帶入氛圍了。
來了三次以後,不知道從哪得知這個消息的人開始每天來排練室門口等她。
第二次開始就直接進排練室跟她坐一起了。
徐知舟也沒空手來的,他帶着吃的喝的,給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指導老師都發,然後搬個板凳坐到李遙月身邊看她練。
講真,喻梁看他很不爽,但那指導老師都沒說什麽,他也不好直接趕人。
剛開始幾天,徐知舟低聲跟她聊天都是掰着指頭數,找到什麽日結的工作了啊,幫着哪個學長的畢業作業挑bug了啊,賺了多少多少,平和的分享。
然後李遙月也聽得很滿足,就像看到松鼠搬松果,希望它在冬天前填充完自己彈藥的感覺一樣。但掐指一算,不對啊,這帶來的一堆吃的,能把賺的那點錢抵消大半。
“你別帶了。”李遙月趁着他們在糾結鋼琴伴奏的時候,拽了拽徐知舟,悄咪咪塞給他幾張毛爺爺:“要買也不該是你買。我之前申過的獎學金到賬了,喏。”
徐知舟翹着二郎腿,看都沒看,只輕笑着凝視着她:“我不要。”
“你……”
“你聽着。”徐知舟長腿不再搭在一道,他眉目舒展,一米八六的個子坐在椅子上并不太舒服,但他前傾着身子,維持着這個姿勢稍微靠近她,一字一句道:“我現在能賺錢給你買這些,以後就能給你賺錢買更多東西。你想要什麽,我就能給你什麽。”
“如果我想要月亮呢?”
“那我就搭個天梯,去跟它商量,摘來放在你床頭。”
徐知舟說的很淡,黑發柔順地垂下幾縷,遮住一部分眼眸。
“它要不同意呢?”李遙月握着鼓棒的手緊了緊,胸口一熱。
“那就用強的。”徐知舟說。
“哎哎,徐同學,我們要開始正式排練了,能麻煩你出去一下嗎,是周——老師說的。”
喻梁沖着徐知舟道,單方面暗流湧動地挑眉看向他,結果這次徐知舟根本沒有一句話,直接起身關門離開。
他也是很忙的好不好,老看那張臉,拳頭都癢了。
表演當天,學校大禮堂坐的滿滿當當,甚至有不少校外媒體人。X大一向財大氣粗,一是校友網強大,二是學生的确都是各省的拔尖top,經常給人驚喜。
晚會是七點半正式開始,六點半的時候,李遙月才知道,鼓手臨時換人了。
她都已經在後臺了。
喻梁面都沒露。
通知她的是成羽然。
“來頂你的是YoYo。”一襲香槟色長裙的成羽然妝容完美,笑容深深,透出一點遺憾來。聽那意思,還有幾分‘你這波不冤’的意思。
“對,就是那個八三樂隊的,”成羽然帶着點感慨和小得意道:“也不知道他用什麽辦法把這尊大佛請來了,總之,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Yoyo在年輕一代爵士鼓界的地位名氣都相當了得,絕對不是花錢就能請來的人。
李遙月沉默了很久,把鼓棒放下,說:“好,知道了。”
她在後臺冷靜了一會兒,有人來來回回,掀開厚重的深色幕布,隐約能看清,臺下已經黑壓壓一片了。
平複的差不多後,李遙月準備走小樓梯離開,卻被果笑攔下:“你去哪?”
“鼓手換了啊。”
果笑瞪大眼睛:“換了?那你要去哪?”
“我?我去看節目啊……”李遙月也跟她大眼對大眼,指了指觀衆席。
“換的是喻梁的節目,倒數第二的壓軸。你現在要等最後一個節目,歌譜在這裏。”果笑從文件夾抽出兩份薄薄的紙塞她懷裏,風風火火的走了。
李遙月整個人石化在原地:“……”
剩下的兩個小時她都不知道怎麽過來的,試着去找過這首歌的表演者,但作為最後一個節目,對方很明顯不想這麽早浪費時間。
她看了看那歌譜,在心中一點點敲着節奏。
這是她曾經完整練過的第一首歌,熟悉到入骨,激昂的鼓點貫穿整首歌。
可在表演裏,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正不正确,曲子錯沒錯、音準到不到位,而是配合夠不夠到尾,演繹夠不夠徹底。
在這兩個小時裏,許多熱鬧的聲音從她的耳膜進了又溜走,主持人的報幕、表演的聲音、笑聲、尖叫聲、鼓掌聲,好像都離她很遠
李遙月心中有一個猜測,可又被自己否定。
他不會的。
這麽冒險的事,他不會做。
這首別人的歌,他不會唱。
直到有人把鼓架往漆黑的臺上搬,她才如夢初醒。走上臺到坐定,每一秒鐘,她的心跳如擂鼓般狂跳。
她聽見自己在黑暗裏咽口水聲音。
這現場真的很暗。伸手不見五指。
所以當雪白的燈光大亮那一剎那,李遙月用盡全力才沒讓驚叫出口。
站在舞臺前面的人,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側臉,但已經足夠了。
因為在她見過的所有人裏,只有他能帶給人這樣的沖擊感與驚豔。
徐知舟今天穿了條黑色的束腿休閑褲,一件普通至極的灰色T恤,唯一的亮色在腰間的一條帆布雙環皮帶上,從窄腰垂墜下來,很長,八個紅字刻在白色帶子上。
百無禁忌。諸事皆宜。
那人的背影挺拔修長,帶着慵懶妖異的意味。
在前奏開始前一秒,他回頭深深看了眼黑暗裏的她,又轉過了頭。
It feels like I have been this place before.
這一切似曾相識
A ghost of all my dreams is knocking on my door.
夢魇如影随形,伺機而動
And I don’t remember anything but the sadness in your eyes.
彌留間,我只記得起你眼中的哀傷
If only I could dream again, I would dream of you.
如果可以,我想夢見你
It was you who picked me up.
你啊,拯救了我
It was you who broke me down.
也毀滅了我
光漸漸地強了起來,将他完全暴露。
徐知舟嗓音爆發力極強,但前半部分他收着力唱,不急不緩,幹淨又低沉,随着鼓點漸漸攀升,将Cause的音陡然拉入高.潮。
他整個人蘊在四濺的光霧裏,耀眼的令人不敢逼視。
李遙月跟着樂隊的節奏,幾乎每一個打擊點都完美落下。
Cause I’m fading away and I can’t see myself
我的靈魂在消逝
Until I decay, cause it’s more than I can take.
我的肉體在腐朽
Bury me with a hollow crown before that I can hear a sound.
全部被虛妄所埋葬
You took a part of me I know it won’t be found.
你也許不知道,我把一部分的自己偷偷給了你
It feels like I have been through it all before
這樣我就能一直在你身邊,由始至終
You whisper like a dagger, cutting deeper on my sore
你幾句話就能給我致命一擊
And I’m just tired of you being tired of me and everything you ignored.
為什麽不願意相信我的愛呢?我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
If I could only dream again, will I dream of you
讓我夢見你吧
It was you who picked me up.
極樂是你
It was you who broke me down.
地獄也是你
Cause I’m fading away and I can’t see myself
我看不到未來,我堅持不住了
Until I decay, cause it’s more than I can take.
我只能給你這些了
Bury me with a hollow crown before that I can hear a sound.
讓我帶着虛僞的驕傲死去吧
You took a part of me I know it won’t be found.
我活在你心裏就好
It was you who picked me up.
你将我從深淵裏拉出來
It was you who broke me down.
又将我推下
It was you who picked me up.
你填滿了我
It was you.
最愛是你
It was you.
最怨也是你
It was you who picked me up.
你造就了我
It was you.
都是你
It was you.
全是你
男聲唱到最後,她幾乎是有點恍惚了,這人的音色的表現力和過渡比當年強了不是一點兩點。
李遙月當年沒聽過Ternura主唱唱過自己作詞作曲外的歌。從來都沒有。
這一把聲線把瘋狂、暗湧與幻滅唱了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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