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去青龍寺拜了佛, 添了香油,随随照例帶着春條去靈花寺用素齋。
到得寺中,随随讓侍衛們在外院用飯歇息, 和春條進了內院——自從齊王出征淮西, 随随每個月望日都要出城禮佛,索性在靈花寺裏賃了個兩進的小禪院, 換上了自己的席簟床褥和屏帷,歇息起來也更舒服了。
知客僧不一會兒便将齋飯送了來,一揭開食盒蓋子,最上面便是一盤菊花酥, 面點用油炸酥,一絲絲地綻開猶如菊花,上面還撒了金黃橙紅的菊花瓣,先不說味道, 色香已有了, 春條便詫異道:“咦,今天這糕點倒是精巧漂亮, 你們莫不是換了廚子吧?”
那知客僧笑道:“檀越好眼力,敝寺新來了一個飯頭僧, 兩位請嘗嘗看。”
一邊說一邊将糕點菜肴湯羹擺到案上。
春條拿起竹箸先給随随布菜,随随道:“我想吃什麽自己來就是,春條姊姊自己吃吧, 在外頭沒那麽大規矩。”
他們主仆相處本就随意, 春條也就不同她客氣,夾了個菊花酥嘗了口:“好吃是好吃,只是這酥點油多,娘子還在養傷, 少吃些為好。”
随随道:“那我吃別的吧,你多吃點。”
說着将咬了一半的菊花酥放回碟子裏,把剩下的半碟菊花酥放到春條面前。
春條道:“奴婢就不同娘子客氣了。”
他們用飯時,知客僧就在廊下用小風爐煮茶,待他們用完齋飯,茶湯也煮好了。
随随和春條一人一碗喝了,茶碗還沒放下,春條的眼皮已經開始耷拉,她咕哝道:“真是怪了……”
揉揉眼睛向那知客僧道:“你們寺裏這安神茶,效果是越來越好了……”
随随笑道:“大約是起早了,昨夜你又沒睡好。”
春條打着呵欠點頭:“是了,奴婢半夜聽見雨聲,爬起來關了窗,後半夜怎麽也睡不着了。”
随随道:“我也犯困,天色還早,去房中睡會兒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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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對那知客僧道:“阿師去忙吧。”
知客僧行個合十禮道:“小僧不打擾兩位了。”
房中有兩張床榻,随随脫了外衫,和春條一人一榻躺下,閉上雙眼,佯裝熟睡。
約莫過了兩刻鐘,忽聽外頭傳來門軸轉動輕輕的“吱嘎”聲,接着便是腳步聲漸行漸進,随随側耳傾聽,依稀可以分辨出有三四個人。
腳步聲很快到了近前,竹簾“唰唰”一陣輕響,那些人進了屋子。
随随只聽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低低道:“藥下足了?确定他們睡死了?”
另一個尖細些的聲音道:“二哥放一百個心,看外面那些護院都睡死了,打雷都驚不醒,何況這兩個小娘們。”
這“二哥”大約就是惡徒之首朱二郎朱紅錦了,随随思忖着,這也在她意料之中,武安公府世子交代的大買賣,他為了穩妥必定親自出馬的。
第一個聲音道:“綁起來,小心點,別弄傷弄破。”
話音甫落,便有人走到床前,随随本來面朝裏側躺着,一雙大手把她翻了過來,那人咽了咽口水:“怪道能做富賈的妾室,這顏色,真跟天宮娘娘似的。”
随随一聽這話便明白,這些惡徒并不知道她是齊王的外宅,還以為綁的只是個商賈的侍妾。
也難怪,齊王威名在外,若知道綁的是他的人,這些人難免要發怵,說不定就撂挑子了。
不過朱二郎是否知曉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人啐了一口,笑罵道:“你見過天宮娘娘?趕緊的,別趁着幹活動手動腳,便是二哥不發話,我也剁了你的蹄子。”
動手那人忙道:“不用你說,我王八郎難道這點眼色都無?二哥還沒嘗過,我怎麽敢碰。”
第一人笑道:“弟兄們把差事辦好,人人有份。”
随随聽得直犯惡心,不過仍舊一動不動。
這情形換個普通人怕是要忍不住顫栗驚叫起來,然而随随只是放松了全身,軟綿綿的真像被迷暈了一樣,任由他們将她手足用麻繩縛住,嘴裏堵上帕子,裝進麻袋裏扛在肩上——好在他們就地取材,用的是她自己的帕子,否則還得惡心一回。
不省人事的春條也被縛住手腳裝進了麻袋,随随生怕她醒得早受驚吓,特地讓知客僧多放了些藥,那藥确實有安神助眠之效,卻對身體沒什麽害處,侍衛們也是被加了藥的茶水迷暈的,下了藥的糕點早就被他們替換掉了,那些人用的不知是什麽來路不明的藥,即便不能致死,說不定會有別的害處,随随是不會讓這些東西入春條和侍衛們的口的。
朱二郎那夥人卻不知道,只是沾沾自喜,自以為得計。
他們将春條和随随塞進運菜蔬的板車裏,車子也是他們特地準備的,下面用木條做了個透氣的暗箱,周圍堆滿菜蔬,只要不搬開細瞧,誰也發現不了端倪。
随随感到身體颠動,耳邊傳來辘辘的車輪聲,便知道他們已經上路了。
她的人已經将朱二郎那夥人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們在昭應山中有個隐蔽的藏身處,在長安闖了大禍時便躲在那裏避風頭,眼下他們便是要将她和春條帶到那處。
板車出靈花寺不遠,便有人趕着馬車來接應,随随和春條被搬到馬車上,那運菜蔬的板車向着長安城去,他們則徑直向賊窟駛去。
昭應距靈花寺有三十裏路,到了昭應還有二十裏曲折蜿蜒的山道,馬車最終停下時,外面已經響起夜枭的叫聲。
“總算到了。”惡徒們也着實松了一口氣,雖然這種綁架婦孺的事他們時常做,但聽說這個女子的夫主是個巨賈,在京中權貴跟前有幾分面子,綁他的愛妾不比随随便便拐賣個婦人。
随随聽辨着周圍亂糟糟的馬蹄聲、腳步聲和說話聲,估摸着這匪窩裏少說也有三四十個壯漢。
正思忖着,她又被人扛到肩上,約莫走了一刻鐘,只聽外頭“吱嘎”一聲響,她終于被放了下來,身下卻軟軟的,似是床褥。
那人将麻袋從她身上扒下來,随随閉着眼睛,感覺周遭一亮,想是點了燈燭。
那人将她翻過身,檢查她被麻繩縛住的手腳,“啧”了一聲:“王八郎,你這繩子怎麽綁的,把那娘們雪白的手腕子都勒紅磨破了。”
有人笑着咒罵:“田四,你倒會憐香惜玉,不怕你那相好的小翠袖呷醋?”
喚作田四的男人道:“那娼婦管得着我?”
先頭那人道:“那個是娼婦,這個也要賣到南邊做娼婦。”
田四“嘿嘿”一笑:“娼婦和娼婦也不一樣,只求二哥吃了肉,給咱們留兩口湯喝。”
衆人一聽這話便來勁,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這兒不是還有個圓臉小婢子麽?顏色雖比這個差點,倒也水靈靈嫩生生的。”
“那也得等二哥嘗了鮮才輪到你。”
“不愧是二哥,勞累了一整天,夜裏還有精神連馭兩女。”
“二哥呢?”
“去後頭沐浴了。”
“二哥真講究,同咱們這些粗人可不一樣。”
“要有這麽兩個香噴噴的小娘們陪我,我也講究。”
“這藥倒厲害,兩個小娘們還沒醒,別不是藥傻了吧?”
“傻了更好,省得一會兒哭天搶地的敗興。”
“哭也就哭兩嗓子,任她什麽貞節烈婦,遇上咱們二哥的手段,還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心甘情願的……”
正說着,旁邊忽然響起一聲尖利的喊叫。
衆賊子循聲看去,一人獰笑道:“小婢子醒了,誰塞的嘴,結松開了。”
随随心道一聲不,她吩咐屬下估算好藥量,至少該撐到他們把這裏的賊匪收拾幹淨,誰知春條早醒了一個多時辰,想來應當是那藥服過多次,對她的效果大不如前。
如此一來,春條難免要受一場驚吓了。
她也顧不得這許多,也裝作悠悠地醒轉過來,皺了皺眉,睜開眼睛。
“這個也醒了!”一直盯着她的匪徒嚷嚷道。
随随四下裏掃了一眼,這裏與她想象的匪窩有些不同,倒像個富貴人家的卧房,案幾屏帷無不精潔,稱得上雅致,榻前屏風上繪着竹林七賢,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榻邊一對高燒的紅燭有胳膊粗,照得紅紗帳裏一片通明。
她在床上,春條躺在榻邊的絲毯上,周圍圍了七八個壯漢。
或許那些匪徒以為春條這做婢子的身強體壯,故此将她捆得更緊些,麻繩都勒進肉裏去了,随随看着都心疼。
春條淚水漣漣:“娘子,娘子,你沒事吧?”
随随道:“別怕,我沒事。”
匪徒們笑道:“這美人兒倒有些意思,不哭不鬧的,還挺鎮定。”
随随道:“這是哪裏?”
春條哭得更兇:“是誰綁我們來的?不長眼的賊子,知道我們家娘子是什麽人麽?”
衆匪笑道:“喲,這小婢子好大的口氣,一個商賈的小星,充什麽大尾巴狼。”
春條一愣;“什麽商賈?”
話音甫落,便聽門口有人道:“二哥來了,大家夥趕緊退開吧。”
房中頓時鴉雀無聲,只聽竹簾響動,靴聲橐橐,一人走進房中,衆匪齊齊躬身行禮道“恭喜二哥”。
随随在床上看不見來人的模樣,那聲音卻正是靈花寺中聽見過的:“弟兄們累了,先去前頭喝碗酒,吃點肉。”
衆人都道“遵命”,紛紛退出門外,有人将房門掩上。
春條待要哭叫,随随輕聲道;“別怕,有我在呢。”
春條不知道到了這般田地,有她能頂什麽用,但她的聲音堅定又溫和,沒有半點怯意,她便莫名感到安慰,仿佛有她在真的可以逢兇化吉。
她正納悶自己為什麽會有有這樣的錯覺,便聽那年輕男子一哂:“不愧是齊王看上的女人,倒是有幾分膽色。”
朱二郎一邊說,一邊走到床前,撩開紅紗帳。
随随這才看清他的臉,這匪首約莫二十五歲上下,竟然生得頗為俊秀風流,雖然和桓煊、桓明珪之流比還差些,但也是千百裏挑一的美男子了。
不過他年紀輕輕能在長安城的市井惡徒中混得如魚得水,靠的肯定不是一張臉。
春條看到他的臉,一時忘了哭,微微張着嘴,倒不是被美色迷惑,只是這人和她想象中的賊匪差得太遠,若不知道他的身份,說他是個讀書郎她也信。
朱二郎見随随面上現出沉吟之色,自得地勾了勾嘴角:“怎麽,想不到我是這副形容?”
随随道:“你知道我們是誰?”
朱二郎在床邊坐下,撫了撫她被麻繩磨破的手腕:“那些話只能騙騙那些蠢物,你這樣的絕色,哪是一個商賈消受得起的?”
随随聽了這話心下了然,趙清晖一邊用着這夥賊匪,一邊提防着他們,隐瞞了她的真實身份,不過這朱二郎也算心細警醒,沒輕信趙清晖的話。
“你明知我是什麽人還敢動手?”随随道。
朱二郎一哂:“富貴險中求。”
随随道:“是誰叫你把我們綁來的?”
“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朱二郎道,“誰叫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呢。”
随随沉默片刻道:“你要把我們怎麽樣?”
朱二郎伸出食指,用指背輕輕撫過随随的臉頰:“你說呢?”
頓了頓,收回手:“我的主顧吩咐我把你們賣去南邊做娼妓……”
春條驚呼了一聲,涕淚滂沱:“不行,求求你放過我們……”
朱二郎将食指比在唇上,對着春條“噓”了一聲,臉色忽然一冷:“我不喜歡吵鬧多話的女人,讓我即刻殺了你也可以。”
随随給了春條一個撫慰的眼神。
春條只能咬着嘴唇,強忍住不吭聲。
“真乖。”朱二郎滿意道。
随随道:“你的主顧吩咐什麽你都照做嗎?”
朱二郎饒有興味地看着她:“本來收了別人錢財,合該守信的,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你今夜要是把我伺候舒爽了,我可以留下你。”
随随偏了偏頭:“當真?你莫不是騙我的吧?”
朱二郎道:“我怎麽會騙你,你這樣的美人世上少有,賣到勾欄裏豈不是暴殄天物。”
随随佯裝思索:“但是你不怕那位主顧追究?”
朱二郎道:“這不是你操心的事。”
“那齊王呢?他要是找過來,可不會放過我們。”随随道。
朱二郎道:“我當然會帶着你遠走高飛,讓他找不到。”
随随思忖半晌,終于點點頭:“好,我跟着你。”
春條吃驚地瞪大眼:“娘子!”
随随沖她一笑:“跟着齊王只能做個外宅婦,日後王妃進了府還不知要受怎樣的磋磨,倒不如和這位英雄雙宿雙飛,我知你對我忠心,我落着了好去處也不會忘了你的。”
朱二郎拊掌:“好通透伶俐的女子,你這麽想就對了。從今往後你便是我朱二的正頭夫人,今夜就是你我洞房花燭。你跟着齊王只能做個侍妾,怕是連洞房花燭都沒有吧?”
随随道:“自是比不上你。”
春條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眼淚汩汩地從眼眶裏冒出來。
朱二郎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理會這小丫頭,且讓她看看我們如何銷魂,保管她眼熱。”
說着便将自己身上的錦衣脫了下來,春條“啊呀”一聲驚呼,只見他繞身刺着一條碗口粗的青蛇,猙獰可怖。
朱二郎得意地轉過身給随随展示了一下:“夫人可喜歡?”
随随眯了眯眼:“挺好看的。”
朱二郎大笑,從靴筒中拔出把匕首,割開随随腳上的麻繩,不過他頗為警覺,手腕上的繩子仍舊留着。
“讓我看看夫人的本事。”
他一邊說一邊向随随傾身,相距約一尺時,忽聽“呲”一聲,朱二郎感覺喉頭一陣劇痛,動作不覺一頓,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女人半張被血染紅的笑臉,猶如看見一個惡鬼。
明明前一刻她的手腕還被麻繩縛得緊緊的,不知怎麽忽然松脫了。
朱二郎後知後覺地擡起手,顫抖着摸向咽喉,瞳孔瞬間擴張,呼哧呼哧喘着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随随笑着向他亮了亮手指間的東西,朱二郎這才看清割開他咽喉的東西。那只是一片寸許長的薄鐵片,磨得和刀刃一般鋒利,可要用這麽個東西割開一個男子的咽喉,需要極快的出手,精準的力道,尋常人怎麽可能做得到。
他捂着脖子,用力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你是誰?”
随随擡腳往他下腹上踹了一腳,将他踹翻到地上,站起身,揩了揩臉上的血。
春條片刻之前還在傷心自家娘子見異思遷,高高興興地去給匪首當夫人,誰知猝不及防峰回路轉,她什麽都沒來得及看清,就見那匪首滾到了地上,一手捂着脖子,鮮血不停地從指縫裏淌出來,而她的娘子半張臉上都是血,竟然還在笑!
她兩眼一翻,吓暈了過去。
随随看了眼春條,拿起他擱在榻邊的長刀,拔刀出鞘,毫不猶豫地往朱二郎小腹上補了一刀,笑道:“你這身皮子挺好看,可惜了。”
朱二郎在地上抽搐,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不一會兒便躺在地上不動彈了。
随随把春條扶到床上,不慎在床邊磕了一下,春條悠悠醒轉過來:“娘……娘子……”
随随道:“噓,等會兒再說,有人來了。”
說着将朱二郎的屍首拖到屏風後。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在門外道:“二哥,你們在裏頭沒事吧?”
朱二郎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自然不能回答。
那人咕哝道:“剛才聽見動靜不太對,別是出了什麽事吧……”
另一人道:“能有什麽事,二哥對付兩個娘們還對付不得了?”
第一人道:“終日打雁的也難保不會叫雁啄了眼……萬一呢?咱們還是進去瞧瞧吧……”
那人邊說邊叩了叩門:“二哥?”
自然還是無人應聲,那人按捺不住道:“我進去瞧瞧……”
說着小心翼翼地撥開門闩,推門進屋,走進屋裏的剎那,燈燭忽然滅了。
鼻端飄來一股血腥氣,他頓時察覺不對依譁,便要喊叫,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喉間仿佛有一陣疾風吹過,耳邊裂帛般一聲響,人便軟倒下來。
随随扶住那人的屍身,将他靠在牆邊。
門外之人聽着同伴半天不吭聲,屋子裏的燭火又突然滅了,也察覺不對,拔出腰間長刀,将刀鋒從門縫裏先探進去,往兩旁劃了劃,接着才探身進屋。
誰知就在這時,他的手腕忽然被人一捏,那寸勁拿捏得極好,正捏在他麻筋上,他胳膊不由一軟,手不覺松開,刀柄頓時脫手。
長刀沒落到地上,被人靈巧地接住,随随反手一刀,深深捅進了那賊匪的下腹,她往下一劃,把刀拔出,那人捧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接連兩個人有來無回,院中的賊匪們察覺不對勁,十來個人一起圍攏上來。
随随轉頭對春條道:“你在這裏等着,別出來。”
說罷便推門走了出去。
春條躺在床上鹌鹑似地瑟瑟發抖,她知道自家娘子跟着殿下學過些刀劍拳腳,可她剛才眼睛都不眨就連殺三人,也太古怪了些。
莫非是在做夢?春條人還被五花大綁着,不能掐醒自己,便狠狠心照着腮幫子上的軟肉用力咬下去,頓時疼得淚花直冒,抽着冷氣喊親娘,可是咬這麽重還是沒醒,可見不是做夢了。
春條只聽外面刀刃相擊铿锵作響,不時有人發出凄厲的慘叫,聽得人寒毛倒豎。
她不敢聽,生怕聽到自家娘子的聲音,可又忍不住忐忑不安地伸長耳朵,好在那些慘叫都是男人的聲音。
混亂中又聽遠處有人大叫。
“走水了!走水了!”
“有人放火!”
“不好有人殺進來了!”
……
春條心驚肉跳,不知如何是好,外面的打鬥聲漸漸稀落,門扇“砰”一聲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春條心尖一顫。
黑暗中有人向她走來,看身形是女子,看身量似是鹿随随,她松了一口氣,癱軟在床上,哭都哭不出來:“娘……娘子……”
那人抽刀割斷春條身上的繩子,嘻嘻笑道:“我不是你家娘子。”
果然不是鹿随随的聲音,春條身子一僵,往床裏側縮:“你是誰?我家娘子呢?”
那人用火折子點燃床邊的蠟燭,燭光映出一張秀美的臉龐,眉宇間卻帶着一絲英氣:“春條姊姊莫怕,你家娘子忙着殺人呢,我是她親衛。”
春條愣愣地道:“什麽親衛?”
殿下有親衛,她家娘子哪來的親衛呢?何況這親衛還是個女子。
那女子笑道:“你還不知道呀……”
話音未落,一個人提着刀走進來,渾身的血腥氣。
這回卻是鹿随随。
“娘子!娘子!”春條喊起來,“你沒受傷吧?”
那女子道:“幾個賊人哪裏傷得了你家娘子,你家娘子可是全大雍最厲害的匪首,你要乖乖的,否則她殺你滅口……”
随随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別吓壞了孩子。”
她拉起春條:“對不住,讓春條姊姊擔驚受怕了。我不姓鹿,姓蕭,真名叫蕭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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