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蜀道難, 難于上青天。
這一條不适用于武林高手。
池藏風輕裝簡行,一路順暢地抵達了蜀中。
毒殺林仙兒的一味藥材奪命蘭,它生長在成都府之西的邛崃山一帶。以此為線索, 尋找涉及秘籍盜竊案的兇徒。
邛崃山脈地處蜀中盆地與藏地高原的分界。
山中沒有主事的武林門派,各路武林人士都能入山逛逛,各憑本事獲得想要的天材地寶。
“這地圖,頗有幾分寫意之美。”
池藏風看着臨行前黃藥師給的地圖,他憑着記憶勾勒出了曾經遇見奪命蘭的所在地。雖然已經盡可能詳細,但山勢峰巒疊嶂,極難給出精準的定位。
為什麽黃藥師沒有好事做到底,做一次貼心向導陪同而來?
一來,他尚需半月才能完成對李酌山的階段性治療;
二來,他不承認有多管閑事的喜好,畫出一張圖就不錯了,接下來不會自行摸索嗎?
池藏風也不多求, 是在獨自努力摸索着。
可是詢問過一家家山中獵戶都沒有聽過奪命蘭, 更不提有人采摘或販售它。
換言之,兇徒親自去摘花的可能性極,而對蜀中的情況應該很了解。
除了奪命蘭這條線索, 只剩林仙兒死前留的血字‘朱雨’兩字,那是只一個名叫朱雨的人?
這個名字可男可女。從将人毀容殺害林仙兒的方式上看,兇徒會不會是一個相貌平平又曾經手其所害的女人?
邛崃山一帶, 也未曾聽說誰叫朱雨。
情況陷入僵局, 只能加大搜查範圍。
日落月升,山野荒屋。
走江湖的人難免夜宿山野,山中或多或少能找到供人落腳的木屋。
有些是獵戶建的,有些是武林人士造的。漸漸形成默契, 借宿者離去前主動砍些柴留下,或見修補損壞的烹饪食物竈器。
今日舉手之勞方便後來者,長此以往良性循環。
二月大雪仍遮山。
池藏風也沒有嫌麻煩,砍了幾捆柴火回小屋,一些今夜自用,一些留給後人。
生火,簡單燒了一小鍋熱湯就着幹糧,是一頓簡單卻暖胃的晚餐。
飯後,兌了溫水簡單洗漱。靜坐練習內功,屋外是雪紛紛下落,似能平靜地渡過山間一夜。
不知何時卻有雜音突兀響起。
兩個人,腳步一輕一重由遠及近,聽聲音是男性。
中年男人:“餘少主,你說這一帶有全是美女的山谷?我,白玉魔丐,行走江湖三十年,怎麽從未聽說過?”
年輕男人:“騙你做什麽,據說那裏百花常開,是雪山中的一處仙境。只要找到入口,進入之後,我還要請你多多幫襯。”
中年男人:“嘿嘿!好說好說。我們有福同享。”
幾句話,簡短卻猥.瑣。
尤其是聽聞其中一人自稱白玉魔丐,可不就是八年前丐幫發出追殺令要緝捕的叛徒。
八年前,丐幫白長老在蘇州犯下連環(女幹)殺少女案,有十幾個年輕姑娘被害。
此事一出轟動武林。
丐幫,號稱江湖第一大幫。雖然幫衆多為乞兒,但素來奉行俠義為上。
近百年來,幫內兩大派污衣與淨衣鬥争內耗。當查實白長老的罪行後,讓本就紛争不斷的丐幫雪上加霜。
名聲壞了,牌子做塌了,要再搞好可不容易。
懸賞令,一挂八年。
抓獲白玉魔丐,不論生死,賞金三千兩白銀。
不論是為匡扶正義也好,或是為了獲得高價賞金也好,八年來江湖中人從未停止對白玉魔丐的緝拿。
偏偏此人行蹤飄忽。即便屢屢再度犯下侵.犯殺人血案,但任憑消息靈通如丐幫,也沒有一次及時逮住他。
今天,是巧了。
就聽屋外的腳步聲越發清晰,可說話聲被故意壓低了。
餘少主:“前方的木屋有火光,看來是已經有人住了。”
白玉魔丐:“別管是哪個人住,可不講先來後到。裏面的,要是不好對付的,那就和他好好商量。要是普通獵戶,誰還需要他同意。”
不同意?打不過就逃,打得過就把人扔出去。
兩人想法一致。
來到門前,也不敲門,而是直接撬門。
‘咔噠——’
門栓應聲而落,撬鎖的手法極為老練。
“天寒地凍,借宿一夜。”
白玉魔丐也不問屋內人答不答應,直接就推門進入。
萬一遇上暴脾氣的,那再且戰且逃。只要沒被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總不會惹來迎面擊殺。
何況鎖扣響動時屋內并無動靜,依照以往的經驗,屋內住的人,必是武功平平而沒能及時發現有人到來。
習慣成自然。
白玉魔丐被追緝了八年都沒落網,他自認運氣絕不會差到剛好遇上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高手。
随之進門的餘人彥則是沒有怕的概念。
想他是青城派少主,在蜀中就是能橫着走,誰敢與青城派為敵。
進門,兩人都是一怔。
簡陋木屋,柴火堆邊,卻有佳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有的美遺世獨立,塵世難得幾回聞。
“嘿嘿嘿……”
白玉魔丐放肆的笑聲一下打破了美好意境,“真沒想到上天對我這麽好,大雪封山正冷着,就送來一個暖被窩的美人。”
餘人彥也從被美顏暴擊中回神,腦袋火熱地就想跟着白玉魔丐分一杯羹。“白長老,你可別把人玩死。要留一口氣給我。”
這兩人說着就向池藏風的方向撲去。
此刻,下意識都忘了去思考,為什麽池藏風聽到他們的肮髒言辭半點害怕與羞憤都沒有。
也許,美女是聾子?
人一旦被美色所迷,往往會忽視細節。
“你是丐幫懸賞八年未歸案的(女幹)殺犯白玉魔丐嗎?”
池藏風在兩人沖到跟前時,才開口說了第一句。是問句,但語氣卻很肯定。
白玉魔丐腦中一瞬不解,他沒自報家門,為什麽會被認出來?
但見美人年紀輕輕,羅衣飄飄,身邊沒有放着兵器。哪會想到此人內功高深,将他在屋外雪地上的話聽了去,只當是在某張通緝令上見過他的畫像。
“嘿嘿,小美人,你的眼神很好,我就是白玉魔丐。”
白玉魔丐不想廢話,只想快點做,“既然知道我是誰,哪怕你再怕也沒用。你也就別掙……“
掙紮的‘紮’字沒能出口,是一聲劃破長夜的尖叫。
“啊——”
白玉魔丐只覺下方一痛。
沒有一點點防備,沒有發現一點點征兆,沒有看清池藏風怎麽出手,一股炙熱真氣直接擊向他的不可說位置。
眨眼間,他犯下累累罪案的工具爆裂開來,血濺衣衫。頃刻間,他像是被放到油鍋煎炸之感,痛到無以附加。
白玉魔丐多一個字都說不出,疼得縮成一團在地上打滾。
“我怕?”
池藏風冷眼瞧着地上五官扭曲的白玉魔丐,“是的,我怕一個惡貫滿盈的犯人從我手上逃脫,也怕錯失三千兩賞金。”
“你……”
白玉魔丐想要逃,但為時已晚,他勉強忍着痛想起身攻擊,但再度被當頭數棒。
池藏風一揮衣袖,柴火堆被掀起。
數十根着火的樹枝,劈頭蓋臉地向白玉魔丐砸去。
白玉魔丐本來還以為能逃,但躲避時才發現,柴火并非毫無章法地砸來。
它們仿佛構成一張精密火網,從四面夾擊,不論朝哪裏逃總能擊中他的關節或穴位處。
白玉魔丐像是按在地上被貓戲耍的老鼠。
啊呸,這樣說能侮辱老鼠和貓了。總之,他無法避免身體着火,只能再度就地翻滾,試圖撲滅衣服或頭發上的火苗。
屋內,還有一個人。
餘人彥卻早就傻了。在白玉魔被擊中時,他本能共感到身體某處一痛,是男人都不可言說之痛。
僅僅一次愣神,只感幾處穴位猛地一疼,是被什麽暗器擊中不能動彈,更不能說話了。
太快了!
這一切的變故都太快了!
今夜沒有一句叱責,居然上來就使出殺招。
說好的,深山沒有高手。白玉魔丐帶着他能随随便便欺壓女人,完全不用擔心被反殺的呢?
“噗——”
只聽白玉魔丐噴出一口鮮血。
池藏風毫不留情地給了白玉魔丐最後一擊,一掌擊中他的脊椎,頃刻間其內功全廢除。剛剛還滿腦子邪..念的人,這會像是一灘爛泥攤在了地上,動一動手指都難。
她沒再看白玉魔丐,緩緩轉頭,目光落到了餘人彥身上。
下一刻,一股腥臭味出現。
餘人彥過度驚懼,無法控制的尿..失禁了。
池藏風嫌棄地眉頭輕蹙。
失策了,應該到屋外處理兩個敗類的,這下木屋的清掃工作是該讓誰來做?
“你有半個時辰,将這裏全都弄幹淨。”
池藏風指了指抹布所在,對餘人彥說,“我解開你的穴道,如果你逃的話,那麽猶如地上那一坨。”
餘人彥現在只有恐懼,仿佛一瞬得道,透過池藏風的絕美容顏,看到了其皮囊下的兇殘惡鬼靈魂。
哪裏還敢逃,當發現手腳又能動時,只想說話表忠心。“啊、啊……”
‘我爹是餘滄海,你別殺我,我能給你好多錢。’
‘雖然我跟着白玉魔丐同行,但還沒有玷..污女子,你放過我吧。’
這些話卻一個字都沒能出口。
池藏風不喜歡聽噪音,沒有給餘人彥解開啞穴。
餘人彥想要自己沖破啞穴,但更加令他驚恐的是發聲了,盡管可以動了,但體內的真氣用不了了。
還能怎麽辦?未免女魔頭一會兒一個主意,下一刻就弄死他,必須要勤勞聽話,麻利地開始打掃木屋。
亂了一地的柴火還好收拾。
最大的垃圾,是半昏半死動彈不得的白玉魔丐。這要怎麽弄啊?
弄不了也得弄。
池藏風坐在門口捧着一碗熱茶監工。
讓餘人彥搞了一個簡陋拖板,把白玉魔丐放到木板上綁好,等收拾妥當就去最近的丐幫分部。
去丐幫分壇做什麽?
還用問,今天費了老大力氣,當然是領賞錢。
餘人彥不敢怒更不敢言。
打掃、制作拖車、把人拖到丐幫壇口,這些事都是他做的,沒見池藏風出一絲力氣啊!
荒謬的是,餘人彥帶着白玉魔丐的殘軀一起來,他自己也是在自投羅網。
子夜時分。
洪七就是被夜半敲門聲驚醒。
“來者何人?”
洪七正是聽聞白玉魔丐在蜀中出沒,是一路追緝到此,卻又不見了那惡人蹤跡。
“在下三也,賞金獵人,剛剛抓着白玉魔丐。”
池藏風言簡意赅,“來交任務,你們分壇能做主嗎?”
什麽?
抓到白玉魔丐了?
這真是天大的好事!
洪七頓時精神奕奕,三兩步沖向外,打開了大門。
朔風三更雪。
門口燈籠高懸,燭火昏昏。
一個極美的年輕女子氣息平緩,似在雪中閑庭信步。
一個精疲力竭的年輕男子蹲在一旁,面色慘白一言不發。
還有一個,不,一灘廢人攤在簡陋拖車上。他的衣服幾處燒焦,又有不可描述部位染血。
這張臉,是丐幫中高層記恨了八年那張臉,丐幫的大污點白玉魔丐。
“嗯……”
一時間,洪七面對這幅場景,不知該從何問起。
池藏風微笑,通過今夜她悟了。
男裝女裝不是關鍵,她可能有吸引采花盜的體質。換一個角度,她的偏財運很旺,一不小心三千兩白銀就要到手了。
洪七隐隐約約覺得內情複雜,但他還是清了清嗓子:
“這人就是丐幫通緝犯白玉魔,終于是見到他被緝拿歸案了。多謝三也女俠援手,快裏面請——”
入內。
閑話後敘。
洪七先是蹲下再度仔細确認被抓者的身份,不只看臉部有無易容,更看了身體的疤痕。
這次完全确定沒有抓錯人,“白玉魔,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白玉魔腦子早成了一團漿糊,疼痛與傷勢讓他無法思考,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那妖女,不講武德。”
啊?
什麽?
洪七:活了二十幾年,他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
白玉魔丐是要多不要臉,他居然說別人不講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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