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左伊回到那個和秦駿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家。

從這裏離開的時候她發瘋似的把一切都砸個稀巴爛。短短幾天,屋子裏已經恢複了井然秩序,只是左伊能看出來擺設有多麽不同,恍若隔世。

房間可以重新布置,但是生活可以嗎?感情可以嗎?

這些是細思極恐的問題,這些天的遭遇已經讓左伊精疲力竭,無暇思考。

她為自己辯解——不是沒掙紮過,沒想過離開,但是命運在關鍵時刻絆了她一腳。人生的選擇看似很多,實際不然。

失去和父母的家之後,這裏就是她最後的避風港。

折騰了一圈之後,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

“東西都換了。”她感慨。

秦駿脫下外套,“不換也不行。你走的時候就剩我和承重牆了。”

左伊走過去從後面摟住他的背,靠緊,“以後我不亂發脾氣,不離家出走……萬一我走,你也要像這次一樣,找我回來,別讓我走。”

秦駿挂好衣服,笑說:“我不擔心,反正你走多遠都會回來。”轉過身來抱了抱她,又親了親她額頭。“餓嗎?我給你弄點吃的?”難得的溫柔。

左伊搖頭:“吃不下,我困了。”

秦駿說:“那就睡醒了再吃。”拉着她的手到卧室。

躺在自家的床上,身後失而複得的愛人摟着她,左伊一直繃緊的神經突然放松,陷入沉沉黑暗中。

她這一睡就是十幾個小時,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饑腸辘辘。

食物的香味飄進來,她走出去,驚奇地發現秦駿居然在準備早餐,雖然只是簡單的煎蛋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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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伊不禁感動,但是她對秦駿這突如其來的溫情表現還是有幾分不習慣。

秦駿說:“醒了?吃點東西。”

左伊掩飾僵硬地說:“我去洗個澡。”

進浴室,脫光光,不太熱的水淋下來,左伊打了個冷戰。

人是回來了,但是發生過的終究不可以當做沒發生,沒有可以擦去一切的橡皮。

她的心還是不安的,特別是她還沉浸在喪母的悲痛中,沒辦法放心歡喜。

洗過澡出來,終于還是和秦駿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

左伊擺弄着食物。

秦駿說:“不吃嗎?看你這陣子都瘦了。”

左伊輕笑了下:“沒胃口。”

秦駿說:“人死不能複生。活着的人報答逝去親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善待自己。”

左伊說:“嗯……我只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秦駿吃完一個三明治,說:“我可以娶你。”

左伊愣掉,“呵呵,不帶這樣開玩笑的。”

秦駿說:“你不想結婚?”

左伊立刻毫不猶豫地大聲說:“我想!”

秦駿說:“那就這麽定了。”

左伊說:“等等……你、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你說要娶我?”

秦駿說:“我跟你開過這樣的玩笑麽?”

左伊想想,還真沒有,随即意識到,這可能就是秦駿的求婚了,她氣血逆流成河,簡直要發昏。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幾次,壓住翻騰的氣血,問:“我們才吵了一架……你為什麽這麽突然……你媽媽那裏知道嗎?她同意嗎?”

秦駿說:“我還沒跟她說,但是我想溝通好了,應該問題也不大。這也不算突然,畢竟我們認識這麽久了。”

左伊仍舊試圖在了解秦駿為啥突然靈魂深處鬧革命了,“就是因為都這麽久了,你現在突然……讓我很意外啊!”

秦駿說:“好吧,我承認,我反思了下,之前對你的态度有不足的地方。上次和你談話,你最後說三十歲了,沒有安全感,沒有和我過下去的信心。既然我們現在決定不分手,我還要給你這個信心。”

左伊傻愣愣地看着他,足足有幾分鐘,然後突然就哭了。

秦駿走過去,抱着她安慰:“怎麽了?感動哭了?”

左伊哭着說:“我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十幾年了……還有我贏了。我第一次跟你告白的時候就說過,你一定會愛我的!”

秦駿說:“好了好了,哭哭差不多就行了,鼻涕泡都出來了!”他抽紙巾給她。

左伊使勁地擤着,嚷嚷:“那人家激動嘛……求婚這麽大的事,你都不跟人家商量下,一輩子一次的事,沒有鮮花,沒有戒指……”

秦駿說:“是不是還想讓我給你跪一個?”

左伊立刻收斂地說:“你不願意跪也沒關系的……”立刻破涕為笑,撲向秦駿,死死勒住。

秦駿說:“你想要戒指就去看好樣式,我沒有講究。婚禮的事你去準備吧,我派人手給你。你想什麽時候結婚?”

左伊說:“當然是越快越好……但是還不行,媽媽剛去世,我要守喪的吧……具體多久我也不太清楚,問問長輩吧。”

秦駿說:“也不急,我們就發表個聲明,讓別人知道我們感情穩定就好了。婚禮的事提前一年準備也不晚,你可以多看看挑挑。”

左伊偷偷掐自己手背上的肉,痛,不是做夢。

她想,一定是亡母在天之靈保佑她得到幸福……不過說到底,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雖然有點這樣那樣的不如意,但是本性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她愛對人了。

左伊到秦駿父母家去倒茶認錯,帶了一大堆禮物,為之前電話裏的粗魯無禮,百般檢讨。

秦母翻着白眼地不待見,聽說倆人要結婚,更是一臉不樂意,但是也沒多說什麽。

左伊沒想到這麽輕松就過了婆婆這一關,暗中松口氣。

接下來,她第一時間就跑到易雯的店裏,又約了晏平,向這兩個最好的閨蜜喝茶宣布喜訊。

晏平衷心祝福:“恭喜你,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易雯一臉古怪,神色譏诮。

左伊也不見怪,她們是多年的朋友,易雯作為一個不婚主義者,對男人有格外的偏見,基本上把他們當下生生物鄙視。何況她之前受了秦駿的委屈就跑來向易雯哭訴,也難怪這個朋友對秦駿沒好感。

左伊琢磨着以後還是要替自家男人挽回在易雯心中的惡劣形象,否則她夾在中間很難做的。

左伊對易雯說:“好啦,不要拉着臉了,都長了——婚禮上,你一定要做我的伴娘,沒別人。”

易雯說:“你是不是特開心?”

左伊說:“嘿嘿!”

易雯說:“你是不是覺得秦駿在這個時候肯娶你,特別又擔當?”

左伊說:“他這次确實讓我很意外,也很感動。”

易雯啪地把一份報紙拍在桌子上,乜斜着眼,說:“你自己看怎麽回事!”

左伊拿起報紙看,只見上面大大标題寫着:“某上市集團總裁秦某深陷桃色羅生門股價大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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