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2·知世事

? 至少對于葉英而言，這的确是一場幸會，毫無虛言。

王遺風帶他去了自己的落腳點——并不遠，大約只步行了一刻鐘。也是一間屋子，和葉英初醒來時的那間格局相似，不同的是，這一間裏堆滿了食物、飲水和許多葉英不認識的用品。

他接過王遺風遞過來的一瓶酸奶，默默地坐下來，邊喝邊聽王遺風講了講他的經歷。

葉英聽罷之後，沉默許久才開口：“你的意思是，我們都複生在了一千多年之後？”

“不錯。”王遺風在給他煮一袋方便面，聞言挑了挑眉毛，“我看你如今的模樣，頂多十六七歲……唔，倒是跟我一樣，莫名其妙地變年輕了。”

“那些屍人又是怎麽回事？”

“沒人知道怎麽回事。我來的時候這裏還太平無事，只是有許多新奇的事物罷了，還挺有趣的。”王遺風說，“大約一個月以前，一夜之間忽然滿世界都是這東西了，活人幾乎十不存一。對了，現在的人管它們叫喪屍。你剛才殺了一個？”

葉英點點頭。

“那只大概進化過，否則也撞不開門。你運氣好，只碰到個力氣大的，一劍下去也就擺平了。”王遺風把煮好的面遞給他，熄掉煤氣竈，“先吃東西吧，我慢慢告訴你。”

葉英便專心吃面。

據王遺風說，他們來的這個地方，一千多年前也有大唐盛世有安史之亂，有杭州西湖，有昆侖天山，卻并無藏劍山莊，亦并無惡人谷。

他們自千百年前而來，卻不知已失落在了哪一處時間的縫隙之中。

王遺風初來時也是只身一人，除了衣物便只有一支雪鳳冰王笛伴随身側，一身武學修為也都不在了。好在他來時天下尚且太平，幾個月以來已經修回了一成功力，如今自保倒是無虞。

而那些被稱作喪屍的邪物，初始時是忽然由活人轉化，神智盡失，只知嗜血。若是被喪屍噬咬而死，也會化為這樣的怪物。若是被咬傷抓傷，撐不過去的也會同化，而能撐過去的，則會十分幸運地進化出異能。

“異能？”葉英微微皺眉，“那是什麽？”

“千奇百怪，以後遇上你就知道了。”王遺風并不細說，轉而問道，“你方才殺那只喪屍的時候，可感覺有什麽異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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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英不知他為何這樣問，凝神細思一番：“那時我并未留意……不過，似乎斬殺它的一瞬間，劍柄微微有些溫熱，不過十分短暫，或許是我的錯覺。”

“那就是了。”王遺風一笑點頭，“你且先調息片刻，若能凝起些許內力注入劍中，便知曉我何有此問了。”

葉英按下心頭疑惑，依言席地靜坐，試圖從空蕩蕩的丹田之中運轉出一絲內力。從前的武學修為已然不在，不過如今想要重新修回，并不是什麽難事。呼吸吐納數十息之後，已有極其細小的暖流自丹田而起，随着他的心意開始在經脈之中流轉不息。

往複一個周天之後，他将這股微薄的真力凝聚于指尖，貫入掌中青鋒。

眼前驟然一亮。

他在滿目黑暗裏忽然看見了一陣白光，光芒散去之後，一行小字突兀地浮現在了面前。

“玩家[王遺風]邀請您組隊，同意/拒絕”

葉英并不認識簡化後的字，不過連猜帶蒙之下，也大概能看懂個三五分。他驚訝地眨眨眼，發現這行字并非是他所“看”見的，而是直接印刻在了他腦中一般。

“這是……？”

王遺風似乎知道他在疑惑什麽，笑了笑：“你只回答同意就行了。”

葉英只好在心裏默念了一聲同意，那行字便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許多奇形怪狀的圖案。他每看向一個圖案，上面便會浮現出相應的小字，最右邊有小卷軸寫着“系統任務”，正前方有圖案寫着“四季劍法”，旁邊有個包裹寫着“背包”，右上角還有灰色的一片黑霧，寫着“小地圖[未開放]”……他逐一看過去，越來越不解：“這些究竟是？”

“說來話長。”王遺風嘆口氣，大概是覺得略微有點苦惱要怎麽向他解釋清楚，“我來到這邊之後……發現這裏有個網游，唔，是以我們那時候作為背景的。”

“網游？”

“網游就是……算了，以後等你對這裏的事知道得多了再說吧。你只要知道你看見的東西其實是個游戲界面就好。至于為什麽我們會有這東西，我也不知道。”王遺風終于放棄繼續向他科普，直言道，“總之，我當時以內力催動雪鳳冰王笛的時候，眼前也出現了游戲界面。剛才大概是你斬殺了喪屍的時候，它發布了第一個系統任務給我，提示我去找附近的玩家組隊，我就順着提示找到你了。”

雖然聽得一知半解，葉英也沒有再往下追問，轉而道：“這個……系統任務，做了有什麽用嗎？”

“當然。”王遺風的語氣輕松起來，“你去點開那個背包看看，這是剛才那個任務完成之後新開的功能。”

葉英不知道什麽叫“點開”，不過他相當無師自通地凝視了那個包裹的圖标三秒鐘，圖标跳動了一下，展開成有六個方格的粗布背包。

“拿着。”王遺風随手遞了一盒巧克力給他，“如果我想得沒錯……這個背包，大概是可以放東西的。你試試。”

葉英淡定地接過巧克力盒子，只覺得短短時間裏所發生的光怪陸離的事情實在太多，以至于連這種類似于傳說中的袖裏乾坤術也沒法讓他再驚訝了。

他還沒來得及思考要怎麽放進那虛幻的方格裏，只在心念一轉的剎那，手裏已經空了。

眼前的方格被填滿了一個，看過去的時候，上面依舊浮現了一行小字：“情人節活動巧克力[注]不綁定物品，可贈與戀人增加好感值。”

葉英：“……”

他一點也不想問王遺風好感值是個什麽鬼。

王遺風只看見他手裏的巧克力消失不見，頓時一笑：“哈，果然。如此一來，咱們倒是不必發愁上路之後食水未曾帶夠了。”

“上路？”

“是啊。這城裏遍地喪屍，久留無益。我們得準備換個安全地方了——唔，恕我直言，以你目前狀況，怕是不宜獨行。”

“若能同行，自然甚好。”

王遺風看着他，若有所思：“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比如……去杭州一帶看看什麽的。”

葉英微微搖頭：“我對此間一無所知，你拿主意便是。”

“那你先休息休息，我們稍後動身。”

葉英點頭應下。

他吃完了王遺風煮的那碗被稱作“方便面”的食物，這具身體大概餓得狠了，連面帶湯都一并吃盡才罷手。

心道：此物聞着噴香，極誘人食欲，哪只味道卻只是平平，好在容易攜帶，果腹上佳，倒是可以多多地帶着上路。

王遺風頗為熟練地洗了碗，開始打包他收羅回來的食水用具。系統提供的包裹位置有限，只有一個粗布背包，即六個背包空格可用，只有同類物品可以疊加。

王遺風研究了會兒，果斷搬出來一個大衣櫥，裝滿東西後再收入背包，看了眼系統說明是“裝滿雜物的衣櫥”，滿意點點頭，繼續去尋找合适的衣櫥來當外包裝了。

葉英也在研究這個聞所未聞的游戲界面。界面上大多數圖标都是灰色的，凝視再久也沒什麽反應，只有少數幾個能用。他看見其中一個彩色圖标的說明是“閱讀”，心念一動，問道：“王谷主，你這裏可有與現世相關的書籍？可否借我一閱。”

“嗯？你要怎麽看？”王遺風有些疑惑，随即恍悟，“我倒是忘了界面上可以閱讀……你稍等，我找找。”

王遺風初來此界時也曾一頭霧水，諸事不知，是以買過許多書來了解，正好方便葉英。他将葉英領到書櫃之前，道：“自便即可。”

“多謝谷主。”

王遺風輕聲一笑：“如今你我身在千百年後，哪裏還有什麽谷主莊主，相互直呼姓名罷。”

“也好。”

葉英颔首，信手從書櫃上抽出一冊，收入包裹，細看書名是《中國近代編年史》，注釋裏寫有“點擊閱讀”。他依照之前的法子，凝視于書冊的圖标，片刻之後書便在界面上展開，供他觀看。

“怎樣，能看嗎？”

葉英點頭：“可以。此物神妙。”

“它倒是能當你半雙眼睛。”王遺風笑道，“你先看着，我去收東西。”

“有勞。”

這冊近代史很厚，短時間內無法看完，葉英只粗略掃了一眼目錄，将它拿出，放進書櫃一角留待日後細看。他更想了解的是王遺風所說，與游戲界面息息相關的“網游”，在書櫃上一冊一冊地搜過去，忽然面色古怪地一變。

“劍網三莫毛同人志……《少俠日常嗎》，這是……？”

葉英拿着封面上兩人姿勢親密得奇怪的一本書，轉向王遺風，虛心求教：“這一本……是講你徒弟的？”

“……”

王遺風一把奪過，随手塞進角落，神色變幻不定，嚴肅正色道：“不必理會，這本書是買泡面送的，我也沒看過。”

“唔，這樣啊。”

葉英點點頭，總覺得，還是有哪裏不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