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複山河

? （二十）複山河

“我覺得我們需要十個八塊腹肌的T。”

莫雨看着眼前那株三棟樓高的食人花，小心翼翼地後退，“這就是那個純陽真人所謂的奇花異草？！也太誇張了好嗎！”

“稍安勿躁。”王遺風淡定地在他身後說，接着從系統背包裏翻出來一個便攜式火箭筒，“要學會使用現代科技啊逆徒。感謝我們的謝隊……不對，現在已經榮升為謝将軍了，感謝謝将軍的武器支援。”

他頗有閑心地擺出一個潇灑的姿勢，瞄準了食人花的根莖。

然而王遺風注定帥不過三秒。

因為謝淵說：“你是不是不會用？保險栓沒開。”

但王遺風從來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他在一炮轟掉食人花之後，擡手打了個呼哨，從坐騎槽裏召喚出一輛……林地适用的陸戰坦克。

[團隊][莫雨]：師父……你這是準備帶我們裝逼帶我們飛嗎。

[團隊][王遺風]：誰要帶你？

[團隊][王遺風]：來葉英，你先進去。

[團隊][葉英]：此物……很是實用。

[團隊][穆玄英]：雨哥他師父的準備好充足啊！

[團隊][王遺風]：那當然，你們又不是沒在團本打過BOSS，這就和開打之前要磕夠小藥是一個道理。

[團隊][阿薩辛]：沒打過。

[團隊][阿薩辛]：通常來說，我都是那個被打的BOSS。

Advertisement

[團隊][洛風]：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我忽然好憐憫樓上。

[團隊][謝淵]：我覺得你們都忽略了這些東西其實是我提供的事實。

[團隊][莫雨]：沒關系我們還會繼續忽略下去的。

[團隊][洛風]：诶我的八卦盤亮了，順着它指的方向應該能找到龍脈點睛之處吧。

[團隊][洛風]：出發出發！裴元我的背後交給你哦！

[團隊][裴元]：嗯，去吧。

衆人武力值原本就十分逆天，有了坦克加持更是暢通無阻。按照八卦盤指示，龍脈點睛之處位于一處兩山交彙的谷地。然而剛剛行至谷口，仿佛遇上了無形的阻礙，眼前場景變幻，過往記憶紛杳而至，幾乎令人頭痛欲裂。

王遺風在一處屋頂上站起身來。

他舉目四顧，明月高懸，照徹九州，月下的城池一片死寂，有濃重的血腥味被夜風卷起，四散于野。

自貢城中，伏屍萬千，血流成河，就連凄涼月色，也仿佛被沾染上三分血光。

有一瞬間，王遺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微微有些恍惚，忽然忘記了在現代經歷的種種，反而無比清晰地記起當時滿溢于心的憤懑和失望。不遠處的街道上，有人縱聲長笑，嚣狂至極：“我的好師弟，這心智淪喪、瘋癫成狂的滋味如何？”

血眼白發，正是蕭沙。

王遺風靜靜地凝視他，漸漸收緊掌心。

開元十九年八月十六，這是他此生之中，最大的變故轉折。蕭沙趁他心魔深重、憤懑難當之際，引他出手争鬥，令他神志混亂時屠戮許多無辜性命。之後，蕭沙門下弟子更是毒殺了全城百姓。

眼見王遺風沉默，蕭沙又大笑幾聲：“你那個好師父，說我心術不正資質不堪，廢我武學，逐我出門。如今我倒想讓他看一看，你也有今天！”

此言未落，王遺風驟然擡手，飛身一劍直取蕭沙面門。然而蕭沙的身影忽然在原地消散，有如煙塵。

他微微低頭，看向手中那柄劍。

劍光清寒，如霜似雪，卻令王遺風心中微微一暖。

然而正在此刻，已有無數巴蜀武林人士趕赴而來，親眼目睹了站在滿地殘肢遺骸中的王遺風。

他們都曾接到過蕭沙的暗中傳訊，說是有人在自貢一怒屠城，于是先入為主之下，便已認定王遺風正是那個屠戮自貢萬千民衆的人。

王遺風孤身獨立，耳聞衆人讨伐謾罵之聲，遠望月光凄清，心內卻是一陣落寞蕭索。

一醉江湖三十春，焉得書劍解紅塵。

這句話是他初拜師時，嚴綸所傳。嚴綸說紅塵一脈的傳人，須得在塵世間悟透這兩句話。他游走江湖，歷經世情，眼見善惡黑白模糊一團，卻越加迷惘，終成心魔。

眼前之人仍在吵嚷不休，越來越多，越演越烈。

“王遺風！你做下如此滔天大惡，舉世難容！”

“如此邪魔行徑，令人發指！”

“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一念成魔，舉世難容……也罷。王遺風忽然輕輕閉上眼，低聲一笑。他素來孤傲，何況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城中之人盡皆身亡也的确與他有關，于是并不願多加辯解，提劍轉身，欲要殺出重圍。

世不容我，我亦厭世，那便自覓可容之處吧。

掌心裏微微有些暖意，他低頭看去，是那柄劍。

這柄劍……王遺風忽然又是一怔。他行走江湖，曾有一柄名喚“孤鳴”的佩劍。只是，劍乃君子之器，在他踏上惡人谷三生路的時候，便已将之丢棄。

這柄劍不是孤鳴，這柄劍名喚枕雪。我心有皎月，清寒枕霜雪，是他人所贈……

等等……三生路，惡人谷，他擡手按住眉心，忽然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有追殺之人趁此空隙，一刀直劈他背後空門。

正當此時，王遺風聞得耳畔傳來铿然一聲劍吟，清越如鳳鳴。

有人自屍山血海中緩緩行來，衣色明黃，白發如雪，掌中三尺青鋒劍意凜然，竟令人不敢直視。

他走到王遺風身邊，和他對向而立，脊背相貼，護住了他的背後空門。

“王遺風，”那人聲音清淡，卻有如一劍劈開了王遺風心中混沌，“莫被心魔所趁。”

霎時之間記憶回複，一切迷惑或者恍惚都有了答案。王遺風終于記起來，開元十九年的自貢城，早已遠隔千年。

“葉英？”

“是我。”

王遺風終于釋然一笑。

“一起殺出去吧，”他再度握緊手中劍，身法展動，轉瞬将撲上來的三名心魔幻影擊退，忽然問了一句十分莫名其妙的話，“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我會和你在一起。”

待二人脫困之後，心魔幻境也随之冰消瓦解。

王遺風睜開眼，發現自己依然好端端地坐在坦克裏，葉英比他更早清醒，聽見這邊的動靜，向他點了點頭。

幻境之中回溯過往，其他人裏，除卻阿薩辛，都沒有往日記憶，因而一度在幻境之中難以自拔。裴元與洛風深陷于宮中神武遺跡，莫雨和穆玄英一直徘徊于楓華谷，而謝淵則停留于未被戰火波及的望北村。

直到幻境被王遺風和葉英合力破解，衆人才陸續清醒過來。之後神色或訝異或尴尬，大概是記憶都已經盡數恢複，回想現代經歷的種種，一時有些錯愕。

“行了，接着走吧。”還是阿薩辛冷言提醒，“早點完事。”

王遺風讓坦克繼續前行，轉頭打量他一眼：“說來奇怪，聖教主怎麽對此事如此熱心？”

阿薩辛冷哼一聲，并不理他。

今日種種都是因他而起，呂洞賓曾言，若他不盡力修複龍脈，必被天道不容。到時雷劫臨身，自當魂飛魄散。若能主動将截取的氣運返還，還可以在現世安穩活過百年。

阿薩辛也只好依言行事。

有坦克在，奇花異草、兇禽猛獸不足為懼，心魔幻境也已消解，之後便諸事順遂。衆人尋得龍脈點睛之處，讓阿薩辛施以秘術，霎時山川震顫，江海動蕩，久久不息。

世間一切劫難的源頭，至此終于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