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終章·解紅塵

? 終章·解紅塵

龍脈之事過後，呂洞賓借助洛風的八卦盤，再度現身過一次。言道可以将他們送回千年之前，各自被送來的那個時間點。

王遺風與葉英最先拒絕了這番好意。他二人都已壽盡，何況王遺風的惡人谷早就交付莫雨，葉英的藏劍山莊也後繼有人，并無多少牽挂之事，反而在現代還有游歷山河的約定未了。

裴元也留了下來。他在現代醫學上已經頗有造詣，立志要把萬花醫術在此間傳承下去、發揚光大。洛風倒是有些意動，不過念及裴元，也沒有答應。

洛風盛年早逝，最為牽挂的便是師尊謝雲流與弟子謝曉元，大約是想回去見一見他們。葉英猜到幾分，便告訴他，謝雲流早已辭世，不過後來終究是與李忘生和解，再回純陽。謝曉元亦已長成，還曾來參加過藏劍山莊的名劍大會。

洛風便釋然了。

只有莫雨和穆玄英決定回去。

他二人一個坐鎮惡人谷，一個執掌浩氣盟，忽然之間被呂洞賓以術法轉換到現代，手裏還有許多事情未了……不過，穆玄英猶豫片刻，擡頭問：“呂真人，我們在那邊處理完手頭之事，還能再回來這裏嗎？”

莫雨雖未言語，神色卻微微一動。

在這個世間，莫雨與穆玄英只是兩個普通人。沒有劇毒咒印，也沒有三陽逆脈，更沒有立場分歧、陣營對立。

他們可以安然無慮地生活在一起，大概……還能像各自的師父那樣，順便好好談個戀愛。

“自是可以。”呂洞賓含笑點頭，“一切自有機緣。”

臨別之際，莫雨難得端端正正地向王遺風行了一個弟子禮，道是一路行來弟子多有冒犯。王遺風大度地揮揮衣袖，正要說一聲無妨，便聽莫雨繼續道，看見師父您變臉實在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以後我一定繼續發揚光大。

……果然逆徒屬性是改不過來了。

穆玄英拜別葉英之後，又去與謝淵話別，說謝伯伯我會想你的！還有最重要的是多謝你願意留在這裏不回去成全了我和雨哥！

此刻謝淵的心塞程度比王遺風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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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如白駒，光陰陡轉。

世間喪屍橫行，至今已有五年。

如今的長樂基地已然躍居為華國三大基地之一，僅次于帝都基地，與謝淵的H市基地并稱。

裴元着手創立了一個萬花醫學研究院，又收下幾名弟子，傳授離經醫術。現在清心丸于各大基地的醫院裏都能買到，價格雖然不便宜，也足以令世間的幸存者們都心懷希望。

喪屍數量雖多，卻并無神智。在五年來各地堅持不懈的清剿之下，已經被消滅了許多，不再像末世之初那樣遍地都是。

地球磁場正在逐漸恢複，幾個月前帝都基地那邊，甚至重新發射了幾顆衛星，運轉狀況十分良好。

世間諸事都在好轉。

而葉英的雙眼，也有了重見光明的希望。

呂洞賓并未将游戲界面這個神通收回。當初在完成接續龍脈運勢的任務後，王遺風拿到的系統獎勵，是一枚碧露丹。

裴元說碧露丹雖然是療傷聖藥，治療葉英的眼盲之症，卻不是直接服下就行。幾年來換了無數種方式嘗試，替葉英行針數次，最後還動了一場小手術。終于，手術完成後，裴元微帶笑意地宣布，葉英的雙目已然痊愈。

王遺風有點緊張地坐在葉英面前，看着裴元熟練地一圈一圈拆除繃帶。

屋子裏的窗簾已經被拉上，将燦爛春光阻隔開來。室內光線有些黯淡，正合适剛剛複明的人緩沖适應。

葉英睜開雙眼的一瞬間，王遺風甚至屏住了呼吸。

他也說不清這種緊張的感覺是為何而來，總覺得好似在等待着什麽，心裏莫名地有些期盼，忐忑難安。

葉英眨了眨眼。

他目光裏還有幾分茫然，片刻後漸漸地凝聚起來，掠過窗臺、桌案、書櫃甚至站在一側的裴元，最後落定在王遺風臉上。

于是王遺風在他的注視之下，問了個特別愚蠢的問題：“能認出來我是誰嗎？”

“當然啊。”葉英微微笑起來，“你還是當年我在名劍大會時見過的模樣。”

和記憶裏的白衣公子一樣，年少風雅，眉目疏朗，意氣清狂。

王遺風心裏忽然便安定下來。

待葉英适應了光線，王遺風帶着他去逛屋外的小花園。他牽着葉英的手，在石板鋪就的路上慢慢地走。

陽春三月，桃花絢爛，正是好時節。

“葉英，”王遺風微一沉吟，輕聲開口，“你知道嗎，紅塵一脈的傳人，需得參悟兩句詩中之意，才算是真正功法大成，修行圓滿。我卻從來未曾堪破。”

葉英側頭看他：“一醉江湖三十春，焉得書劍解紅塵？”

“你都知道啊。”

“寫在幫會簡介裏，我看見過。”

“我以前總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出了差錯。直到遇上你，才慢慢有所明悟。”

“此話何解？”

王遺風停下腳步，信手将葉英肩頭一瓣落花拂去。

“山河廣闊，塵世萬千。一個人行走于紅塵之中，太容易迷惘悵然。這茫茫紅塵，大約是要兩個人執手共行，才可覓得終點。”

王遺風看向葉英的雙眼，那雙眼睛還如初見時候清澈，纖塵不染。

“葉英，可願與我一道，遍覽河山，共解紅塵？”

葉英聞言一怔。

春日裏陽光太盛，他不由得稍稍閉了閉眼。昨夜下過一場新雨，地上的水跡還未曾幹透。他在不遠處殘存的水窪裏，看見了兩人的倒影，相對而立，風姿俊秀。

世間機緣如此奇妙，誰又能想到，藏劍莊主與惡人谷主，會在相隔千年之後，共看春來桃花呢？

而今後，還有大好年華，還有大好河山。

葉英唇邊緩緩帶上了幾分笑意。他開口答話，語聲溫柔又堅定，如春雪消融，山溪化冰。

“江山萬裏，願與君同。”

王遺風便在這溫柔缱绻的春光之中，親吻了葉英的眉心。

吾心不在紅塵，而在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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