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意外道出天機石

無論鹿笙有多少不滿和不服，從客觀上來講，他還是在心裏對劉星宇活生生呈現出來的過人天賦表示肯定：能夠把“奔跑”這項平淡無奇的技能發揮到這樣的極致，實在難能可貴。如果劉星宇再得到名師的指點，前途不可限量。

能夠成為大巫師，鹿笙還有頗有心胸的。雖然因為“私人恩怨”而不待見劉星宇，但大巫師也愛才惜才。鹿笙住在苗疆腹地，本身卻并不是少數民族，他的父母都是可以在族譜中查到名姓的漢族。對于tian朝靈界能夠出現劉星宇這種不要臉的驚豔之才，鹿笙總體來說是持樂見态度的。

蠱神大人曾經說過，tian朝大結界的異動已經引發天界不得不派遣五大星君臨凡處理。靈界的可靠人才越多，平安度過這場劫難的機會才會越大。

一行人運氣不錯，從月亮山到雷公山，一路上居然沒有遇到任何埋伏，安安穩穩就到了目的地。

這一次，風雨橋頭沒有老人聊天，也沒有孩童玩耍，劉星宇不以為意。但當全身透過寨子的結界，劉星宇立刻明顯感覺出空氣裏有一種難言的不安。這種感覺，不是通常意義上的“人類第六感”，而是修行者的修為達到一定境界之後可以從空氣中“捕捉”到某些普通人類不能發現的“因子”。

大巫師鹿笙當然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異樣，他的經驗無比劉星宇豐富，小聲警告說：“結界似乎有一點古怪，寨子裏受到過攻擊。”

面面相觑，大家跟着鹿笙來到寨中最高大的建築，鼓樓。

鼓樓相當于整座寨子的議室廳和公衆活動室，有些寨子的鼓樓是禁止女性入內的。鼓樓頂上放置一面鼓，一般情況下寨民外人皆不得私自攀登鼓樓。

劉星宇很奇怪為什麽從風雨橋一路進來，居然沒有遇到一位寨民，難道真是因為受到攻擊而損失慘重麽？可是，明明沒有看到任何打鬥過的痕跡啊！

鹿笙輕巧地躍上了鼓樓頂部那屋木質隔板，紋飾古樸的太陽銅鼓歷經數千年時光洗滌依然安好地被放置在架上。只是，銅鼓之前有一個用墨線畫出的多角法陣，陣中放罩了幾件幹淨的衣物。

鹿笙挑眉，大巫師應有的威儀表露無疑：“巫女龍蕊，該死！”靈力湧出在右手手心生出一團火焰，直接将衣物化成灰燼、墨線也被清除；左手則隔空以靈力擊打銅鼓。

咚咚幾聲響，來自上古的鼓聲帶着穿越時空的微妙，寨中凡是具有靈力的家夥無不心靈受撼——怪異的事情發生了，鼓聲之後，侗寨上空立刻傳來幾聲慘叫，聲聲回蕩在空曠的侗寨上空。

劉星宇和木辭被吓了一跳，趕緊詢問鹿子倫什麽情況。鹿子倫淡淡地說：“也沒什麽，守寨巫女龍蕊失職放了某些不幹淨的東西進寨，大巫師鹿笙只不過催動銅鼓把那幾只東西消滅了而已。”

劉星宇腦洞不小：“那……元凱和杜恒他們沒事吧？這鼓聲……會不會不分敵我，無差別攻擊啊？”

鹿笙輕飄飄落到地面：“銅鼓沒有自主意識，敲鼓的人卻有自主意識；無差別攻擊，哼，你覺得我有你說的那麽蠢麽？”

劉星宇：“……”你聰明就不會被我*幹！

鹿笙聽不到劉星宇的心裏話，帶着三人輕車熟路來到龍蕊所住的木樓，直接上樓開門。門裏的情形倒是出乎劉星宇的意料：巫女龍蕊被五花大綁、眉心被貼了一道靈符。貓妖苗曉兩手握着貓爪刀守在一旁，似乎受了點兒輕傷。幾名寨民打扮的男子或卧或趴，已經斷了氣。姬鳶、花将離、元凱和杜恒卻不見蹤影。

木辭哎呀一聲蹦過去幫助苗曉處理傷口，同時不忘介紹大巫師和鹿子倫。鹿子倫看到貓兔親密，只從鼻孔裏輕輕哼了一聲算是跟苗曉打招呼。鹿笙倒是禮貌向苗曉點點頭，然後揮手将龍蕊眉心的靈符燒成灰燼、又解了她身上的捆綁束縛。

龍蕊終于能動能言了，只是，她流着眼淚還沒開口，身體的五髒六腑就遍布針刺般的痛。

大巫師眼如初冬之月看着巫女，語氣冷如深秋之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既然親自來了，就是想聽實話！”

巫蠱一脈之所以被正統靈界邊緣化，就在于其術法“妖詭”。譬如龍蕊成為巫女之時首先要向蠱神和大巫師效忠，鹿笙由此掌握龍蕊的生死。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在沒有鹿笙的允許之下，龍蕊哪怕砍下自己的腦袋，頭部和身體仍然可以分離而繼續存活——這不是長生，而是死都死不了的致極痛苦。

龍蕊哪裏敢有隐瞞，待體內疼痛減輕之後就一五一十細細道出實情。

龍蕊的父親是寨子裏的赤腳醫生，幾天前出寨采藥時失蹤。後來火蟻族托人帶來龍父采藥時用的鈎繩，龍蕊這才知道父親原來是被擄走。火蟻族讓父女倆見了一面，又以龍父生命要挾龍蕊、讓她從元凱一行人的口中探聽“蟲皿”的真正下落，于是才有了龍蕊在成年式對劉星宇下藥的那一出。

龍蕊向鹿笙哭訴道：“大巫師，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蠱神大人和您！我接受火蟻族的要求，一是為了救回父親，二是想要探聽聖物下落之後立刻向您通報……畢竟聖物事關重大，月亮山之前從未傳出聖物丢失的消息。并且，火蟻妖非常肯定地告訴我，說您重傷不治，剛好你近段時間沒有露面……”

對于手下人的忠心，鹿笙并不存在多少疑慮，指着地上的屍體問：“所以，你為了騙取火蟻族的信任，不惜放他們入寨麽？鼓樓的那些小把戲，是你做的吧？”

火蟻妖是邪妖，它們貿然進到寨中會受到結界的壓制甚至滅殺。龍蕊把幾名火蟻妖的衣服集中起來，放到鎮寨銅鼓之前做法，為的就是讓銅鼓結界對相關氣息的進入者“網開一面”。

龍蕊辯稱：“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制住我，我與銅鼓感應催動結界，這些火蟻妖根本微不足道！”

“技不如人，嘴巴卻硬——你私放邪妖入寨，這本來就大錯，我先給你記着！”鹿笙輕輕揮手，龍蕊身體裏的疼痛又一陣翻騰，“如果寨中平民因為邪妖而受到傷害，罪加一等！”

龍蕊痛得快要抽過去了，咬牙忍住應聲，不敢再多言。

“元凱他們呢？”劉星宇終于逮着機會問苗曉。

“我們都沒料到寨子有結界保護卻被火蟻妖喬裝潛入。它們發動突襲，杜恒被擄走，姬鳶姐姐、元凱哥和花将離追出去了。姬鳶姐姐讓我留下來看住這個女人，沒想到寨子還有別的喬裝蟻妖。剛才要不是那陣鼓聲震死了這幾個，我一個人還真應付不過來呢！”

當着大巫師的面，苗曉沒有直接指責龍蕊，但他說話的時候朝龍蕊翻了好幾個大白眼，情緒顯見。如果不是龍蕊腦抽出昏招，哪裏會有這麽多破事？要知道，苗曉跟杜恒的感情非常好，他們可是跨越了種族和血緣的親兄弟；哥哥杜恒被火蟻妖擄走，弟弟苗曉自然讨厭私自放火蟻妖入寨的龍蕊。

一路同行的夥伴先後兩人被火蟻妖算計，劉星宇義憤填膺：“這群蟲子實在可惡，如果被我找到老巢，我一定要把它們的巢穴灌滿開水！現在怎麽辦？幹等麽？外面的霧太惡心了，很容易就迷路啊！”

煩人的霧汽不散，愛莫能助——就算姬鳶等人厲害，就算他們搶到了杜恒，也不一定能夠原路找回來。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之際，參籽從木辭的大袋裏探出頭來，弱弱地說：“搞不好，你們說的杜恒是被火蟻妖帶到它們的巢穴去了。我……我知道火蟻妖的老巢在哪裏。”

衆人愕然，然後欣喜若狂。

木辭苗曉這一行深入苗疆所為有三：歸還聖物是一件，請求蠱神幫助杜恒拔除“血蝶妖蠱”是一件，探清火蟻妖來源（如果有可能，順便将其消滅）也是一件。對于大巫師鹿笙而言，這同樣是一個好消息。月亮山周圍深受火蟻妖勢力壯大困擾，卻始終無法知道火蟻妖真正的“本部”所在。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世上真有這麽巧的事啊，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難理解，火蟻妖擅長掘地為巢，本來就不容易被人發現，如果再加上它們結界等法術的保護，更是讓人無從查詢。但，參籽是化形的山參啊，平時除了以袖珍的娃娃形态漫山遍野亂跑，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借土遁亂鑽亂竄。土遁時一不留神跑偏了，就讓參籽意外發現了火蟻妖的老巢。要知道，山參的本體雖然有特殊的參香，但植物化形比動物化形更加擅長隐藏自己的氣息，植物更容易更環境融為一體。參籽沒有深入蟻巢的最內部，僅憑那些個工蟻兵蟻根本不能發現他。

參籽受到大家的稱贊，木辭當場又送他一顆靈丹。山參精高興了、膽子也大子，又說出一個更令人吃驚的消息：“這群火蟻可不簡單吶，它們基本上實現了整巢整體化形。我偷聽它們的談話，知道是有一種叫做‘天機石’的東西讓它們産生了變異。一般來說，我們妖族如果被修行者打傷或者打死，就會不自覺變回原形——你們看看地上這幾具火蟻妖的屍體，他們死了還能維持人形，就是因為它們吞噬了‘天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