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靈角成雙不唯一

叁籽離開銀光球落到地面，他身小體輕，動作如落葉浮水一般輕巧。也沒見他如何掐訣施法，只見他突然消失在原地，過不了多久又從土裏鑽出來：“哈，我的‘泥巴召喚術’成功啦！”

嘭一聲煙霧，參籽身邊跳出一個跟他個頭差不多、身穿灰褐色衣服的的小男孩。

嘭嘭嘭又是幾聲，這一次連續從土裏冒出來的不是人形生物，而是幾只鱗甲閃閃、眼光閃閃的穿山甲。天生的皮質鱗甲居然透出金屬般的光澤、眼光閃閃頗通靈性，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的野生小動物。

看到滿地的妖精，鹿子倫就向大家介紹說：“我認識他們！那個灰衣服的小男孩是一只修煉六百多年的蚯蚓，經年累月不露面，想不到叁籽竟然能夠請動他。那幾只穿山甲來自同一個家族，雖然境界不及化形，但最小的也有百年道行了。”

是啊，就連學渣劉星宇也明白，這些化形未化形的小動物都是挖洞掘土的高手。蚯蚓本來就能吃土，至于穿山甲——《葫蘆娃》第一部的蛇精和蠍精之所以被放出來，不就因為穿山甲打洞，一不小心把鎮壓兩只惡妖的葫蘆山給打穿了麽？

容家的喵妖和兔妖是最會籠絡妖心的小動物了，比起這些在山裏苦修的妖族，被天狐大人罩着的貓妖兔妖就是真·土豪呀！苗曉和木辭當即拿出平時吃不完積攢下來的靈丹，見者有份，一妖一粒。

在幼兒園樂于分享零食和玩具的小朋友總是能夠最快交到朋友，在靈界善于搞“靈丹外交”的小妖精總是受到別的小妖精喜歡。

容家的天狐蘇半夏和仙草童子林瑞都是高級煉丹師，別的修行者眼中難得的靈丹，蘇半夏和林瑞可以實現一爐接一爐的量産——這些靈丹低階一些的可以做為底薪發給容家修行者，高階一些的則做為任務和貢獻獎勵。僅此一項，不知道有多少各族的修行者想要加入容家呢！貓妖和兔妖平時是有工資的，再加上幫天狐大人帶孩子、偶爾出來做任務……兩只可謂“家底頗豐”。

哪怕低階一些拿來送妖的靈丹，對于山林間的窮妖來說也是難得之物。大家得了貓兔的好處，紛紛以妖語表示要好好幹活！苗曉和木辭相當機靈，趁機對衆妖說：“等你們化形了、行動方便了，可以到H市容家來找我們——天狐大人是妖族中最好心的前輩，一定會照顧大家噠！”

鹿笙在銀光球裏看到貓兔小小年紀就大展交際手腕，情不自禁感慨：“天狐大人真是調*教有方！容家本來就實力強大，如今又廣納人才妖才魔才——我輩雖然身處苗疆，也對天狐大人心向崇拜呢！”

劉星宇忍不住插嘴：“你還是別向往了，老老實實在月亮山待着吧！我已經由花将離引薦，拜入容家門下了。你再來，我們擡頭不見低頭見，誰也不高興。”

鹿笙切了一聲：“敗興玩意兒！”

“你特麽剛才說什麽！？”劉星宇畢竟是中二少年啊，怒了。

鹿子倫趕緊出來做和事佬：“好啦，現在不是争執的時候，都別傲嬌了好不好？容家那麽大，就算你們兩個同時待在那裏，也未必能夠碰面啊！再說，劉星宇你是拜師入門，我家鹿笙以大巫師之尊只能做客，身份和立場完全不同的嘛！好啦好啦，都消消氣哈！”其實鹿子倫自己想跟着兔耳朵木辭回去容家，所以他一句也沒有奉勸鹿笙不要去。私心，人恒有之，妖亦然。

就在劉星宇和鹿笙于銀光球裏鬥氣的一小段時間，地上的小妖們已經行動起來了。等到鹿笙和劉星宇吵完之後同時向下看去，哦吼，居然已經挖出這麽大的洞了！

洞口就在巨石之下，鹿笙趕緊使用法術讓巨石周圍的藤蔓雜草加速生長、遮蔽洞口。

苗曉已經在洞口搖手招呼了：“快點下來呀，他們挖得太快啦，再不下來我們追不上啦！”

鹿笙讓銀光球落地，卻不讓光球散去，冷冷對劉星宇說：“你不能自由控制靈力，身上的人類氣息又重，千萬不要走出這個光球，否則在地底引來火蟻妖圍攻，連累我們所有人！”

劉星宇氣得瞪眼也沒辦法，誰讓自己本事最低呢？

進到洞裏，劉星宇的氣全消啦——确切來說，是驚訝的情緒取代了氣憤的情緒。

乖乖啊！這可不是想象中的狹窄地道，而是名副其實寬敞的隧道啊！以劉星宇和鹿子倫的身高，行走其間不用低頭弓腰，隧道至少有兩米高；兩個成年人并肩而行毫不擁擠……這種瞬間完成的土石方工程，果然不是科學能夠解釋的。

鹿笙拿出一種能夠發出白光的石頭分發下去——劉星宇是先得到白眼之後才得到白光石頭的，心裏一陣酸。這種光不刺眼，卻絲毫不比白熾燈光弱，在隧道裏用來照明正好。

包括劉星宇在內，大家都善于行徑奔跑，所以沒過多久就追上了“挖掘部隊”。

眼前的景象，劉星宇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兔妖木辭的雙手套上了閃閃亮的金屬爪，穿山甲們則是直接伸出閃亮亮絲毫不比金屬遜色的天然爪，就見爪子飛動亂刨，土塊仿佛被切豆腐一般輕易挖動。就算偶爾遇到的硬岩，也在利爪之下成為土渣。

妖精挖洞，真的好快好誇張——其實這還不算最驚人的。最驚人的是山參精和蚯蚓精站在“挖掘隊”後面，兩只袖珍的小精怪各自掐了妖訣；他們張嘴，那些被挖松的土石就像灰塵遇到吸塵器，盡數被他們吸到肚子裏。這一路挖過來得挖出多少土啊，兩只體型比花瓶還小的妖精居然把這些土吃了個一幹二淨！

配合得太好啦！忒猛啦！

隧道往地底傾斜而下，這也讓劉星宇震驚不已。作為學渣，劉星宇無法從傾斜角度和步行距離心算出自己身處之地離地面的直線距離。反正，走了挺久，他知道離地面已經很遠，這就夠了。

前方掘土工作停了下來，木辭小聲說道：“到啦！”

把發着白光的石頭收起來，黑暗中，前方有一束光探進隧道，那是木辭故意沒有挖掉最後一層土，只在土牆上掏了一個洞，洞外就是蟻巢——可想而知，就算深在地底，相比黑乎乎的隧道，蟻巢內部仍然充滿了“照明裝置”。

鹿笙謝過蚯蚓妖和穿山甲之後，讓它們先行撤退；原本隊伍裏的幾人則擠上前，通過土牆的孔洞觀察蟻巢。

嘆為觀止！

真不愧是外來物種，蟻巢內部的建築風格竟如哥特教堂一般宏偉，又或者，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個妖巢。

仿佛一個小小的星系，數十個巨大的圓形球體“懸綴”在一個更加巨大的空間裏，它們被縱橫經緯的虹梯和天橋連接。空間最中心的圓球最大，中號和小號的圓球拱衛環繞。所謂小號球體，其實只是相對，從其規模來看，不亞于一座歐洲中世紀的古堡；至于那顆最大的球體，完全就是一座城的規模！

照明的光線來源于火蟻妖培植的一種大家都沒見過的熒光蘑菇，整齊的巡邏隊伍不時走過。虹梯和天橋之上，往來的化形蟻妖絡繹不絕。

劉星宇差點兒憋不住大聲呼喊——媽噠，居然在地底建立了這麽大的工程，半座山都被掏空了吧！

隧道的黑暗中，大家沒有留意到鹿笙的表情完全凝滞成嚴肅。火蟻妖發展到如此勢力，就連堂堂大巫師也被震驚了。

震驚之後，當然是擔憂。

鹿笙處理問題比大家有經驗，他先是将一絲微末的靈力從孔洞中彈出，這是為了測試蟻巢是否有結界存在。果然，靈力受阻，結界是存在的，鹿笙的表情更加凝重了。蟻巢的結界，不僅可以保護蟻巢不被外界探知，還能夠壓制貿然進入蟻巢的外來者的力量。也就是說，縱然鹿笙本領非凡，進到結界裏邊也會實力大打折扣。

這是一場巨大的冒險，偏又不能不去。不僅因為劉暢和杜恒被火蟻妖擄走，有極大可能被關押于此，更重要的是，木辭偷偷告訴過鹿笙——聖物“蟲皿”就在杜恒身上！

鹿笙思慮再三，對大家說明了此行的危險：“我不建議大家都進去……因為就算是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你們最好在這裏接應，由我一個人進去。如果六個小時之後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立刻撤退！”

鹿子倫想發表不同意見，鹿笙一記眼刀就讓他閉了嘴。苗曉和木辭也想開口，鹿笙揮手制止。

劉星宇終究是個例外，鹿笙揮手制止對他無效：“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但你也看到了，蟻巢的規模這麽大，球那麽多，六個小時你一個人能做什麽呢？六個小時，你搜一遍最大的那個球也不夠吧？小爺我雖然沒什麽本事，但兩條腿的功夫你們都是見過的，鹿子倫是梅花鹿、木辭是兔子，這兩位都跑不過我，事實證明我天生就是搞情報的料子。到時就算出現什麽意外，這些火蟻妖也追不上我，因為奔跑是我的天生技能，不是法術，不受結界壓制。”

盡管劉星宇語氣裏帶着不羁，但鹿笙心裏仍然有些小感動。鹿笙知道，劉星宇此舉不是膽大膽小的問題，而是，劉星宇的的确确為了同伴着想。

從納物袋裏掏出一個半寸長的角狀吊墜，鹿笙親手給劉星宇戴上：“這枚靈角可以保護你靈力與氣息不洩露，蟻巢的結界再強也不能影響它的效力。”

危險之時見情義，劉星宇激動了一把：“你把這麽貴重且唯一的東西給我，那你自己呢？”

“誰跟你說是唯一了？”鹿笙翻開衣襟，“吶，你看，一共兩個，我還有一個。”

“……”劉星宇覺得自己蠢斃了，“哦，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