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問年齡大燒一片
好好的氣氛被毀了,劉星宇的第一反應不是失言之後的自責,而是被打之後的惱怒:“姓鹿的,你特麽真以為我不敢還手是吧?脾氣比女人還難搞,我忍你很久了!”
鹿笙本來就不是什麽純結糯萌的小白兔,他本領高強,怎麽會容忍劉星宇?“好啊!不必忍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手掌閃動銀色靈光,再次欺身拍向劉星宇。先前那一掌雖然拍得狠,卻并沒有使足力道,沒想到劉星宇這厮半點不知進退,不知進退的都去死!
劉星宇不閃不避,提掌相迎。他手掌有金光閃動,顯然靈力的運行方式與鹿笙一樣,只不過靈力屬性不同。
這下倒好,這才是“教出新徒弟、餓死老師傅”的節奏呢!剛剛學會了本領就敢拿來反咬一口,真是反了天了!
鹿笙氣上頭,哪裏還顧得上會不會引來火蟻妖,拳掌相輔、虛實相生,務必給劉星宇一個慘痛的教訓。
得益于從小打下的傳統武術底子,如今有了靈力運化,劉星宇俨然成了一位武林高手,接招還招毫不吃力遲疑。他雖然在法術使用上遠遠不及鹿笙,但近身搏鬥卻是他的專長——學校一霸、打遍高中聯盟無敵手,小小年紀卻經驗老道。甚至,劉星宇自然而然發出的那股子狠勁,拼着自己受傷也要先搞殘對方,好幾次讓鹿笙差點兒吃虧。
近戰搏擊僵持不下,鹿笙覺得自己臉面無光,靈力震動迫開劉星宇之後雙手迅速掐訣:“黃毛小子,本座今日要你化為塵土!”
完了!劉星宇終于發覺事态不妙——大巫師動了真怒了!
來不及求饒,一向好運氣的劉星宇自有“貴人”相助。嗖嗖之聲不絕,數支長矛被投擲破窗而入——火蟻妖的民居,牆面開鑿的窗戶太多,窗上那些看似玻璃的透明玩意兒其實比紙還要脆弱,似乎民居房的設計原本就是為了投矛方便。
這下好啦,兩人一時“把持不住”亂鬥,果然引來了巡邏的火蟻妖。
鹿笙背對長矛擲來的方向,劉星宇剛好是正臉。眼見寒光閃至,哪裏還有心情互毆?劉星宇一個飛撲,抱緊鹿笙在地上連滾,電光火石間帶着鹿笙躲開了長矛。
噌——長矛插在鹿笙剛剛站立過的地方,矛杆微顫。
好險!饒是鹿笙本領高強,也不由得後怕。因為感應力被蟻巢的結界壓制,等到他發現攻擊來臨已經晚了。要不是劉星宇……咦?鹿笙被勒得有喘不過氣來,拍開劉星宇的手,小聲說:“放開!”
劉星宇放開手,眼睛卻仍然盯着鹿笙:快贊我!快謝我!
鹿笙看出了幾分意思,抱拳拱手:“大恩不言謝,如果你能夠活着回去,本人一定加倍報答!”
劉星宇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尼瑪——‘大恩不言謝’這種話不是應該由我來說麽?還有啊,什麽叫做如果我能夠活着回去,你特麽就是不希望我活着回去,是不是?”還要往下追問,鹿笙做了個噤聲了動作。
屋外的火蟻妖開始吆喝了:“什麽人在裏邊?滾出來!”因為鹿笙和劉星宇停止運化靈力對打,它們無法感應屋裏邊的情況,畢竟靈角吊墜還是很有效果的。
劉星宇攤手,用口型對鹿笙說:“現在要怎麽辦?殺出去麽?”
鹿笙想了想,對劉星宇招招手,劉星宇就乖乖偏了腦袋把耳朵遞過去。鹿笙的呼吸聲全被收納,溫熱的氣流輕輕噴在耳廓,劉星宇只覺得有一股舒服倒極點的騷癢從耳朵一直延伸到心裏,過電一般麻酥酥的爽。恰好,鹿笙說出的話也是俏皮的惡作劇:“把你的炎陽靈力運化到極致,一把火燒了這間房子。”
殺人放火——劉星宇聽得一顆心都酥掉了:要是鹿笙平時全都是這個狀态那該多好啊,就算他是男的,我也可以勉強嘗試……想到這裏,劉星宇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一瞬間的怔愣呆傻,劉星宇被鹿笙一巴掌拍醒。鹿笙瞪着眼小聲斥道:“這個時候還走神?想什麽呢你?我剛剛說了什麽,你聽到沒有啊?”劉星宇一連好幾個嗯,鹿笙又說,“你有翠雲宮的指環護身,這個指環的隐蔽效果比靈角吊墜強到不知哪裏去了,別擔心,就算你運化靈力也不會被人發現的。”
劉星宇連連點頭,臉頰有些發熱。怕被鹿笙瞧出“問題”,劉星宇轉身邁步:“我找一找可易燃的東西。”結果,環視放眼,整間屋子裏并沒有容易點燃的物品。床和家具似乎是某種特殊材料堆砌出來的、摸上去硬邦邦有石頭的質感;床單、桌布什麽的完全沒有,因為整個蟻巢溫度舒适沒有灰塵,不太用得着這些。好在劉星宇足夠機靈,想起之前遇到過織布的火蟻妖,于是打開櫃子。果然,有衣服!
門外的火蟻巡邏隊再次嚷開了:“你們現在自縛出來,可免一死!如果不從,我們就殺進去将你們剁碎!”
劉星宇将靈力動行至左掌,集中再集中,一團紅焰終于升騰而起、竄得老高。哪裏還需要引燃之物,火焰所到之處,衣物、櫃、牆、天花板……像是被人提前潑灑了汽油一樣呼呼燒了起來。劉星宇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扭頭看向鹿笙,一臉無辜和不解。
這不對吧?按理說,蟻巢的建築是用泥土砌成的,應該很具有防火性才對啊!
“着火了!他們在裏邊放火!殺了他們!”屋外的蟻妖一陣慌亂,腳步匆匆踏來,看來是急了。
鹿笙把劉星宇拉到自己身邊,手掌在火焰卷出的熱氣流中随意晃了晃,“致幻蠱”已經放出。蠱術不同于正統法術,施放之間可以不必靈力加持,神不知鬼不覺。任憑進屋滅火抓人的火蟻妖再多,只要被熱氣一沖,無不中蠱;就算稍遠一些仍在圍觀的火蟻妖,只要能夠感受到熱量,也都中招。
幻由心生,每一只中蠱的火蟻妖看到的幻境都不一樣。鹿笙拉着劉星宇,匆匆混了出去,一片瘋癫混亂之中,誰會在意二人?
一直到了暫時脫離危險,劉星宇才又驚又喜對鹿笙說:“放火的感覺好爽!我記得小時候過年到鄉下奶奶家去玩,河堤上滿是幹枯的野草,我就放了一把火,呼,從頭燒到那頭。”
“……”鹿笙:“哼,我猜一定被剛好經過的大人發現,那人把放火的事情告訴你爸媽,然後你爸媽揍了你。”
“我擦,你是怎麽知道?”
“南方江河衆多,平原地區的人們大多逐水而居。那放火的河堤附近,縱然沒有居民住家,也一定有鴨棚草垛之類,如果一把火燒到別人家的私人財産甚至鬧出傷亡,打你一頓都是輕的。”
劉星宇震驚了:“你……你不是打小就待在月亮山當宅男麽?平原地區的事情,你一個山裏人是怎麽知道的?”
鹿笙拿出瓶裝水喝,輕描淡寫說:“誰跟你說我是打小就待在月亮山的?我是成年之後才進山的。”
劉星宇再次震驚了:“成年之後再進山?你看起來比我還小呢……咦,不對呀……按理說,你不是應該已經在月亮山待了許多年了嗎?你……你到底多大歲數了呀?”
鹿笙喝完水收好瓶子,似笑非笑:“我的出生年月,我自己也忘記了。我只得到,那年我跟随父母到山裏進藥材,那時的人們還留着‘凸瓢辮子’頭。後來,也許過了十年、也許不止,再進山的漢人就沒辮子了。再後來……嗯,有好多事當時沒在意,現在回頭看,tian朝的變化真快啊!”
劉星宇已經完“石化”了。他離鹿笙很近,近到可以隐約聞到鹿笙身上那股來自山林間的淡淡的花木香。然而不知道為什麽,這股清新的花木香,此刻竟帶着厚重的歷史感。作為學渣,除了共和國成立1949,劉星宇不可能記得朝代更疊的具體時間,但,知曉大概已經足夠撼動他的心靈了:“所以……您出生在晚清麽?”不知不覺間已經用上了敬詞。
鹿笙笑得狡黠:“你信麽?”
劉星宇:“……”麻痹哦,到底是不是啊!?玩兒我麽?
大巫師是狡猾的,他不想繼續某個問題時就會很快轉換話題:“我們快走吧,這附近已經不安全了。火蟻妖內部組織嚴密,放火一事非同小可,如果不趁他們暫時混亂找到杜恒和劉暢,等它們開始拉網式排查,我們也逃不掉。”
相對而言,做人經驗沒那麽豐富的劉星宇只能被牽着鼻子走:“對了,蟻巢的建築多是土石結構,怎麽那麽容易被點燃?難道是塑料泡沫刷漆?”
“哈哈哈……火蟻妖也做豆腐渣工程麽?”鹿笙這一回倒是笑得清朗,“你還沒想明白呀?”問題并不出在蟻巢,而出在你——你以為,萬裏挑一的炎陽體質只是空有名號麽?以你的靈力萃生的火焰,那就是‘陽炎’,這世間絕大多物的物理材料都經不住陽炎的灼燒。所以我才讓你放火呀,要不然,我幹嘛不自己大燒一片?”
“原來是這樣!”劉星宇看看自己的手掌,相互搓了又摸,越發對自己、對鹿笙好奇,“來吧,就讓我們大燒一片吧!”惡趣味的壞笑已經勾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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