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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和伯府聯姻,算得高攀,這親事求都求不來,但看太太對幾個庶女厭煩,也不好說什麽。

半晌,吳氏道:“嫁過去,也不見得有好日子過,少庭那孩子的性子我知道,起小就擰,認準的,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大姐為這事,沒少打他,越打越是嘴硬。”

“人下生脾性難改,不得老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二人說着,就到了小跨院,就不說了。

壽日剛過,吳府來了兩個官媒,詹夫人和妹子把話早透過去了,十拿九穩,就派出人提親走走過場。

最不是滋味的還是姜夫人,三姑娘錯失了。

兩個媒婆一走,阖府就傳開了,巧珊從上房跑回來,歡喜地報告主子這大喜事,“主子真是有造化,能嫁進伯府,還是正妻,這親事打着燈籠也難找。”

绾貞淡然一笑,吳玉蓮早八卦了詹府的事,那詹二公子寵妾滅妻京城出了名的,京城名門閨秀那個肯嫁他,只好到外省找,門第低的好擺布,詹夫人也是好算計。

此刻,兩個官媒出了吳府,腳都未歇,就趕去伯府邀功。

正好昌邑伯沒出門,有點不放心,問夫人道:“沈家三姑娘真的像你說得不錯嗎?”

“那自然,妾看着穩重知禮,性子也好,妾身這般年紀,難道還辨不清人。”

“光是好性,能降伏老二嗎?就老二那倔脾氣,連我這當爹的都管不了。”

“老爺,誰說讓她降伏這逆子了,那邊還勾着,老二又是個死心眼,那心能說歇了就歇了,只要不生事,安安穩穩,過幾年,他新鮮勁一過,心就淡了,也就回來好好和媳婦過日子,我們不也省心了嗎?”詹夫人邊給丈夫打扇子,邊把自己盤算說出來。

吳府

吳老太太和姜夫人、吳氏還有薛将軍夫人圍坐,商議此事。

吳老太太道:“聽你大姐的意思是喜事越早辦越好,姑爺那去信答應了嗎?”

“答應了。”吳氏早派人捎了封家書。來往路上不過七八日,就等到沈老爺書信,沈老爺對這樁親事頗為滿意,信裏還贊夫人這事辦得妙,四姑娘和五姑娘的婚事最好照着這樣子找,不可太低就了,還說凡事夫人做主就行。

吳氏反複看了兩遍,有了主意,那兩個庶女的婚事老爺讓她一手操辦,正中下懷,高攀,吳氏冷笑,就憑一個姨娘生的,還想做正經主子,沈绾貞這頭親事她也不是十分願意的,只不過骨肉親情,不可太得罪姐姐,說不定老爺官職還要姐夫幫襯。

吳氏現成的理由,客居多有不便,婚事一切從簡,反正伯府也不在意這些。

她辦的嫁妝看似體面,實則不值什麽錢的。

吳氏礙着詹夫人的臉面,不得不先撂下話,和伯府說了難處,詹夫人現在就想媳婦娶進門,平息朝中一些人對詹府的看法,挽回些名聲,至于嫁妝不嫁妝,不差那點錢東西。

就說了些體恤的話,“妹妹一家在外,身邊帶的銀子不多,意思一下就可,親上做親,俗套就免了。”

東西都置辦妥了,吳氏把沈绾貞找去,一一指給她看,绾貞看屋子裏擺得滿滿的,細一看就是沒實在東西,也不說什麽。

吳氏又抓住她的手,殷勤囑咐:“到了伯府,孝敬公婆,敬重丈夫,妯娌和睦,也不枉你姨娘生你一場,我操了這些年的心。”

绾貞心裏冷,表面還要裝出感激,“母親為女兒操持,母親養女兒一場,女兒無以為報,今生不忘母親大恩。”

冠冕堂皇,順嘴拈來。騙人的玩意。

這婚事沈绾貞也覺得不是太壞,她攪了嫡母的謀算,未做成吳景蘭的妾室,嫡母豈能讓她好過,左不過還是做小妾的命,繼妻也是正妻,就算夫妻不和睦,伯府嫡出二少夫人,位分尊貴,輕易無人敢拿她怎樣。

轉眼,婚期已到,一大早,绾貞屋子裏擠滿了人,養娘替她上妝,吳玉蓮陪在身旁,“姐姐就要出嫁了,想看姐姐就難了。”

绾貞有幾分動容,沈家兄弟姊妹人情淡漠,形同陌路,聽說她嫁伯府,沈绾珠和沈绾玉除了嫉妒無一分心思盼她好。

沈绾貞握着她的手道:“妹妹以後去玩,姐姐有好吃的好玩的給妹妹留着。”

“快點,時辰快到了,花轎就要到門了。”門外高喊。

還有半個時辰就是吉時,詹府卻一片忙亂,詹夫人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問大兒子道:“你二弟去那裏了?怎麽還不回來,鄉下莊子你找過了嗎?”

“找過了,那女人也在,問下人說二爺去過,不知何時走的。”

詹夫人‘啪’一拍桌案,震落茶杯,水濺出來,怒聲道:“你帶人把那狐媚子給我綁了,賣窯子裏,放出風去。”

詹大公子看母親真急了,不敢違拗,帶人套車直奔鄉下莊子裏去了。

這裏詹夫人急得團團轉,對大兒媳趙氏道:“吉時快到了,這可怎麽和沈家交代,這要是傳出去,詹家成了天大笑話,這孽障,是要毀了我詹家。”

趙氏道:“不如先給沈家說,延後一個時辰拜堂。”

詹夫人無可奈何,“事已至此,沒別的法子,派人趕緊去吳府知會一聲。”

這剛吩咐下去,堂下一疊聲高喊:“二公子回來了。”

詹夫人朝門口看去,二兒子詹少庭疾步進門,臉色鐵青,禮也不行,道:“母親為何要大哥賣了她,這事跟她沒關系,是兒子不願娶沈家姑娘。”

‘啪’清脆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詹少庭臉上,“孽障,你這是跟誰說話,我現在改主意了,不賣她,讓這狐貍精永遠消失,你若願意一塊随她去,就算我白養你這畜生一場。”

詹少庭一時傻了,從沒見母親如此震怒,趙少夫人見母子僵持,忙打着圓場,解勸道:“二弟,快給母親陪個不是,把沈家姑娘娶回來,母親氣消了,自然就放人了。”

詹少庭知道母親不是說着玩的,擔心心愛的人,壓下一口氣,咬牙恨聲道:“好,我娶她。”

趙少夫人看小叔子說這話時,握拳的手,骨節發白,想他心裏一定積了不少憤恨,心道:看來又是孽緣。

詹夫人狠狠瞪了兒子一眼,顧不上說別的,趕緊喚人:“速去給公子更衣,前往吳府。”

☆、23 洞房花燭夜

“大家花廳吃酒,新人累一天了,讓他們歇息吧!”伯府趙少夫人往出攆鬧洞房的客人,人撒去,她回身把門扇輕輕關上,往新房內瞅一眼,見新浪新娘一個床頭一個床尾,新娘子害羞低頭坐着,新郎陰臉,眉宇間些許不耐煩,趙少夫人怕出差頭,喚過一個小厮把門從外鎖上,自己拿着鑰匙,才踏實了,心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良宵苦短。

随着門阖上,屋裏沒了動靜,沈绾貞頭頂鳳冠,壓得脖子酸疼,身上大紅織金繡鸾鳳吉服,繁複累贅,頭上紅蓋頭等了許久也不見詹少庭挑開,久了,绾貞不覺氣悶,又不好自己掀蓋頭,這詹二公子聽說性情古怪,不可理喻,她若主動掀蓋頭,怕引起他不滿,以為她乃輕挑之人,無奈只好暫且忍着。

花廳喧鬧聲隐隐約約傳來,足鬧了幾個時辰,才靜下來,大略夜已深了。

绾貞覺得床榻動了下,像是詹少庭起身,腳步往門旁走去,詹少庭一推門,門沒推開,又用力推了兩下,發現門從外面鎖上了,大少夫人得了詹夫人吩咐,新婚夜鎖上新房的門,安心去前廳陪女客吃酒玩樂去了。

詹少庭喚了兩聲,無人應答,下人們看門鎖了,大喜日子,也找地方吃酒去了。

詹少庭窩了一肚子火氣,重重的腳步走回,绾貞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煩躁,也不出聲。

又過了半個時辰,整個詹府肅靜下來,上上下下大概都歇下了。

绾貞氣恨這詹少庭,沒看見自己蒙着蓋頭,連累帶悶,她都快喘不上氣來。

“沈姑娘。”

詹少庭終于冷冷開口了。

“表兄請講。”按理說二人已成親,绾貞該喚他夫君才是,但看他一晚所為,拒自己千裏,徒然親近,更引起他反感。

“你嫁我無非看重詹府門第,既有了伯府少夫人名分,想你也該知足,怎麽做你心裏自然有數。”詹少庭冰冷的語調隐約幾分厭惡憤恨。

說話功夫,沈绾貞把頭上蓋頭自行掀開,她看好了這詹少庭壓根也沒顧她感受。

沈绾貞氣結,沈家富貴不輸與伯府,你詹府空名而已,何必妄自清高,一副高高在上嘴臉,你不就想寵妾滅妻,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做。

沈绾貞氣往下壓了壓,古人以夫為天,夫為妻鋼,二人說僵了對她無益,況這是他的地盤,三從四德,面上是要守的。

沈绾貞故作嬌羞,低頭擺弄衣角,細聲細氣道:“表兄,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

詹少庭哼了聲,樣子很是不屑,不在說話,卻站起身走到桌案旁坐下,捧起書卷,旁若無人看起書來。

沈绾貞看他這副模樣,也便不理會,她打心眼裏對這人無甚好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竟沒想到,他比傳聞還不堪。

新婚夜可是夠難熬的。

更鼓打過三更,沈绾貞靠在床邊迷糊,身子一歪,差點跌倒,吓了一跳,自己竟坐着睡着了。

擡眼看詹少庭還燈下苦讀,不覺好笑,這般苦讀也只中了個秀才,舉子都未中,那是願意讀書,明明是躲着自己,厭煩自己。

沈绾貞這身行頭穿了一天,實在難受,也不管詹少庭,自行寬衣,詹少庭聽見響動,眼睛從書本上擡起,稍許驚訝,目光鄙夷地看着她,唬着臉道:“你要做甚?”

沈绾貞裝作沒聽見,詹少庭更加不齒,嘲嗤說一句“大家閨秀?”冷哼出聲。

沈绾貞知道他錯會了意,以為她輕薄要勾引他,任詹少庭一旁看着,她動作自然,一點不做作,脫掉外面大衣衫,拔去頭上釵環,只着中衣,垂眸佯作怯怯說了句:“表兄刻苦,妾身先睡了,明早還要給母親請安。”

蹬掉繡鞋,爬上塌,扯過一床錦被,蓋在身上,眨眼功夫,就熟睡了。

詹少庭驚得瞪大眼睛,看着她旁若無人,酣然入睡。

想起娶發妻何氏新婚夜,他不去碰何氏,何氏自己枯坐垂淚,直坐了一宿,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使得他更加厭煩。

這沈府姑娘和何氏個性截然不同。

沈绾貞困乏,直睡到天色微明,有人在門外喚:“二少夫人,該起了。”

她才恍然睜開眼,四周看看,屋裏已能看清楚,就見詹少庭伏案睡着了,正好也被叫門聲驚醒,忙起身整整衣冠。

绾貞下地,開了門。

門口一個老婆子笑容滿面,“恭喜少夫人。”

绾貞不知她什麽身份,這時,詹少庭在背後道:“王媽媽早。”

看詹少庭對她恭敬,猜想是詹夫人跟前得用的,忙微笑,道:“媽媽屋裏坐。”

王媽媽精明的眼睛往洞房掃了眼,一眼看見床榻上淩亂的被褥,不易察覺滿意地笑了。

“夫人讓老奴來。”說着,下句話不說,盯着沈绾貞看。

沈绾貞出嫁前,吳氏找人專門給她講夫妻房事,這也是姑娘出嫁前必修課。

她馬上明白王嬷嬷說什麽,低垂粉頸,小聲道:“我身子不便,媽媽回夫人,是绾貞之過。”

王嬷嬷這倒有些意外,在二人臉上掃了掃,绾貞頭低低的,佯作害羞,詹少庭點點頭。

王嬷嬷有點失望,賠笑道:“婚都成了,不急。”

就去上房回夫人去了。

詹少庭瞅瞅她,正巧沈绾貞擡頭,目光對上,沈绾貞一臉平靜,低聲道:“權宜之計,表兄還需想法子弄來那東西搪塞過去。”

詹少庭目瞪口呆,疑惑地看着她。

“時辰快到了,一會給母親請安,待我收拾一下。”

沈绾貞朝外喚丫鬟進來服侍梳洗。

绾貞想,男人尤其是自以為是的男人,越上趕着巴結讨好他,越引起他反感,尤其是他心裏裝着別的女人,全不在意,或許好些。

☆、24 标致二通房

繡菊和巧珊早已等在門外,進來服侍梳洗,詹少庭的丫鬟也上來服侍爺。

绾貞換上一套中規中矩的衣裳,看着穩重得體,和詹少庭出了房門。

詹少庭也不看她,自顧自走,绾貞相随,也不與他答話,新婚夫婦到上房。

進門绾貞眼角一掃,詹夫人上座,下首坐着兩個年輕少婦,二人行大禮,齊道:“給母親請安。”

詹夫人慈愛地笑着道:“昨晚睡得晚,我告訴下人不用喚你二人,多睡一會。”

趙少夫人是長嫂,一向圓通,也賠笑湊趣道:“婆母有了新婦,把我們這老媳婦都忘了,就寵着新來的。”

詹夫人開心玩笑道:“你看這嘴巴不饒人,也就是我這婆婆好性,換了旁人,早給你立規矩了。”

說吧,又招呼丫鬟道:“扶你二少夫人起來,看座。”

詹夫人從進門就觀察二人臉色,兒子唬着臉,不樂,兒媳垂首,一副恭順樣子,坐下時,看兒子臉色行事,不由滿意。

绾貞當着詹母故意對詹少庭做出夫唱婦随之态,不管古時候還是現在,做婆婆都願意媳婦以自己兒子為尊。

绾貞落座後,目不斜視,頭始終垂首,佯作害羞。

詹夫人彎眉,媳婦沒選錯,就對兒子道:“少庭啊!這幾日你不能出去,在家好好陪你媳婦,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你媳婦,我先就不依你。”

會做婆婆的如詹夫人,婆媳關系沒個處不好的。

母親說話,詹少庭還是有幾分畏懼,勉強答應,“兒子不敢。”

“少庭從小脾氣倔強,媳婦你多擔待,他要是欺負你來找我,我幫你出氣。”詹夫人看兒子皺着眉黑着臉,知道心病未除,還是有點不放心,叮囑小夫妻。

“是,媳婦年輕,婆母多教導媳婦。”绾貞說話,神情怯怯的,看了一眼詹夫人,又把頭低下。

詹夫人擺手示意,就有兩個丫鬟上前幾步,詹夫人指着二人道:“這是我得用的丫頭,今兒賞了你們。”

绾貞聽說微微擡起頭,看去,見兩個出挑的女子,通身打扮不俗,看來在詹夫人面前得臉的,身份地位不同一般。

詹少庭倒是認識,知道這是母親身邊調教出來的,打算給他做通房的,他也沒放在心上。

夫婦二人站起身,“謝母親賞。”

兩個丫頭又給二爺和少夫人行大禮。

“紅箋和巧慧給你做個幫手。”詹夫人別有深意對绾貞說。

绾貞明白婆母未明說,這是給詹少庭放在屋裏的通房,意在拴住兒子的心。

绾貞細觀這二人各有千秋,紅箋美豔搶眼,芷慧入骨風騷。

“母親偏心,把好的都給了二弟,我和三弟妹母親沒賞過。”趙少夫人心裏高興,婆母沒往她屋裏塞人,把人塞二房中,她樂得看熱鬧。

“婆母喜歡二嫂,羨煞媳婦。”伯府三少夫人也湊趣。

“趕明我尋了好的,放你二人屋裏,到時別怨我這婆母插手房中之事。”詹夫人明着說笑,實則話說給绾貞聽的。

沈绾貞焉能連這點都聽不出來,忙紅臉,細聲道:“婆母是為媳婦好,媳婦怎能不知好歹。”

詹夫人點點頭,滿意道:“明白就好。”

又對兒子道:“媳婦娶了,這兩丫鬟也給你了,今後不許往外跑,若你媳婦上我這來告狀,我定不繞你。”

“兒子不敢。”詹少庭悶悶不樂,只重複這句話,別無他話。

婆媳敘話,少頃,散去。

夫妻二人帶着紅箋和芷慧兩個通房,往回走。

前腳剛一踏進正房的門,詹少庭就命小厮進來搬東西,下人面面相觑,不解,有大膽的從小服侍二爺的丫鬟芍藥,秋霜惶恐地問:“二爺要搬去那裏?”

“書房。”詹少庭也不看绾貞,他的兩個貼身大丫鬟不能由着二爺胡鬧,怕夫人怪罪下來,她二人都跟着受牽連,忙出言勸阻,“二爺成婚才剛二日,即搬出,讓下人們笑話,讓老爺夫人知道又要生氣。”

“老爺夫人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橫豎與你們不相幹。”

詹少庭不理二人,倆丫鬟攔不住,拿眼偷看少夫人沈绾貞。

绾貞卻無攔阻之意,看着下人搬東西,說就句:“書房冷,被褥鋪厚實點,還有二爺的衣物也都一并拿過去吧,二爺進來換衣衫來回走不便。”

屋裏人都驚愕,連詹少庭心生好奇瞅了她一眼。

绾貞面色平靜,對紅箋和巧慧道:“你二人跟二爺過書房去,爺夜裏用功讀書,跟前端茶遞水有妥當的人,我也放心。”

二人一過來,聽說二爺要搬出去,不由失落,一聽少夫人吩咐跟過去侍候爺,離了上房,又能陪在二爺身邊,焉有不高興的。

二人是夫人跟前的,對二房的事知道一清二楚,得寵的英姨娘送去城外農莊,爺跟前無人,正好施展。

齊齊拜了少夫人,信誓旦旦少夫人放心,一定侍候好爺,得主母首肯,二人躍躍欲試。

走了不近的路,绾貞有點累,也懶怠看搬東西這熱鬧,走去東次間,歪在榻上,繡菊和巧珊終究是她娘家帶來的,心疼姑娘,幫她脫了繡鞋捶腿。

過了盞茶功夫,鬧哄哄的,總算安靜了。

“少夫人,早膳送來了。”绾貞早起吩咐早膳晚點開,請安後用。

小丫頭在堂屋擺了早膳就下去了,紅箋和巧慧卻不敢就走,留下侍候少夫人,實則心早就飛到二爺身邊。

“你們侍候二爺去吧,我這不用上來了。”绾貞話一出口,二人正巴不得一聲,躬身告退。

屋裏就留下绾貞帶來的兩個丫鬟。

巧珊一邊侍候姑娘用膳,邊埋怨道:“主子怎麽把那兩個都派去姑爺身旁,一看就不是安分的,存着想勾搭姑爺的心。”

绾貞淡淡一笑,“這二人是婆母賞的,總要顧及婆母臉面,高看一眼,二爺心思不在這,這二人多半碰一鼻子灰,讨不到好。”

繡菊明白過來,“姑娘不用出手,既顯出姑娘大度,又讓二爺對二人厭煩,何樂不為?”

“正是這話。”

這正說着,王嬷嬷得了夫人命走來,绾貞知道她是有頭臉的,忙吩咐秀菊看茶。

王嬷嬷也不敢坐,恭敬地道:“老奴奉夫人命,把紅箋和芷慧的賣身契給少夫人送來,都是死契,贖身不得。”

绾貞暗自佩服詹夫人會做事,讓兒媳心裏舒服,往兒媳屋裏塞人,也讓兒媳說不出不是,就起身接了,道:“謝謝婆母。”

命繡菊好生收好。

這回有好戲看了,對二通房的表現她拭目以待,三個讨人厭的都打發了,今晚自己好生補個覺。

☆、25 認清楚形勢

詹少庭讓下人把自己東西搬去書房,原想着沈绾貞若阻攔,硬下心腸,當衆給她沒臉,省得她異日糾纏,沈绾貞的表現卻讓他大出意外,丈夫新婚二日,就搬出不與之同房,這是明着打她的臉,任那個女人都要着急,或是苦苦哀求或是找婆婆訴苦,沈绾貞卻似沒事人似的,竟躲了,連句挽留的話都沒有,讓他臉上無光,羞辱她不成,自己反倒無趣,覺得讪讪的,就是下人丫鬟得沈绾貞的話,也不敢出聲,都脖子一縮,能躲就躲了,也不跟過書房,就是他兩個貼身丫鬟猶豫着,不得不跟過去,心神不寧,怕主母因此怪罪。

詹少庭如不是有紅箋和芷慧倆通房獻殷勤,面上更不好看,竟有種灰溜溜的感覺。

詹少庭臨出門,朝裏間瞅一眼,沈绾貞也沒出來,裏間簾子撂下。

心裏有點小小失落,大概沈绾貞沒扯着他衣袖哭天抹淚驚動阖府地央求他,讓他心裏很不舒服,有他讨厭她的,沒有她先嫌棄他的理。

男人自尊好歹從那兩個仰視他的通房處找補回來點,可這倆人畢竟無法和沈绾貞相比,只不過是兩個奴婢罷了。

吃過早膳二房人等在杜嬷嬷等帶領下,拜見新主母。

仆婦丫鬟共二十幾人,除了兩個侍候詹少庭的大丫鬟,下剩二等丫鬟,粗使婆子。

規規矩矩站好,杜家的上前一步,束手弓腰,“請少夫人訓話。’

绾貞端着茶盞,纖長的指尖拈着茶盞蓋子,茶水蒸騰熱氣讓她細巧的五官看似朦朦胧胧的。

她不開口說話,下人們大氣不敢出,新主母的性情不知道,屋裏靜靜的,空氣裏凝聚着緊張。

就在氣氛有點壓抑,绾貞開口了,“你們都是伯府老人,規矩我不用說,都清楚,我是賞罰分明,願意當這個差事就好好幹,不願意我也不為難,回了夫人放出去,若有不守規矩的,不管她是有臉的還是沒臉的,一律按家法論處。”

衆人忙齊齊道:“奴婢願侍候主子。”

绾貞心裏盤算,這些人中定有英姨娘的人,聽說英姨娘手段了得,得二爺的寵,定有勢力小人巴結讨好,是以醜話說在前面,讓她們知道誰是真正主子。

芍藥和秋霜識相地交出錢櫃的鑰匙,和二房賬目,秋霜交出賬目時,特意小聲說了句:“奴婢才接了半年。”

“那原來賬目是誰管的?”绾貞故意問了句。

秋霜期期艾艾,像是不敢說出口,“有話快說。”绾貞有點不耐煩。

“英姨娘管的。”秋霜快速小聲說了句,吓得低頭不敢擡起來。

“先頭的主母難道不管賬嗎?”绾貞不想回避,越是躲說明你怕,下人們最會看眼色,她若膽怯,硬氣不起來,詹少庭又不給她撐腰,她很難在二房立住腳。

“先頭主母病着,二爺交代由英姨娘管賬。”秋霜蚊細聲兒道。

‘啪’地一聲,衆人吓一激靈,原來是绾貞把杯子大力墩在桌案上,用力大了,杯蓋震得清脆響動。

“掌嘴。”

一聽掌嘴,秋霜吓得‘咕咚’跪下,慌亂道:“少夫人,奴婢沒說錯,卻是爺吩咐英姨娘管的。”

二房下人吓傻了,秋霜是二爺的貼身丫鬟,沒主母,平素她最大,無人敢惹,新主母要掌嘴,也沒人敢上前真掌她的嘴。

绾貞出嫁,由于沈家不在京城,帶的人少,吳氏就賠了她兩房家人,和兩個貼身丫鬟。

陪房謝婆子可不管她是誰,只聽主子吩咐,上前左右開打,打了十幾下,屋子裏極靜,就聽噼啪清脆響聲。

绾貞看打得差不多了,打太重了,掃了詹二爺的臉面,就出聲,“好了。”

謝婆子才住了手,绾貞不急不緩端起茶盅,茶水方才灑了,只剩下半盅,杜家的有眼力見,忙端起茶壺,續上茶水。

绾貞呷了口茶水,方才緩緩地道:“知道為什麽打你?”

秋霜含着眼淚,卻不敢掉下來,委屈搖搖頭,“奴婢不知。”她自打進府,就是二爺也沒動她一手指頭,新來主母,不得二爺待見,卻出手打她,委屈什麽似的,又不敢當面哭,怕惹怒新主母。

绾貞輕輕重複了句:“英姨娘,我怎麽都不知道府中還有個英姨娘。”

衆人恍然明白,英姨娘早就不是什麽姨娘了,秋霜口口聲聲英姨娘,出言莽撞。

秋霜也懊悔自己說話沒過腦子。

下人見新主母頭天就打了爺貼身丫鬟,把二爺不理,知道不是好惹的,心裏尋思,以後不敢只聽二爺不聽少夫人的,看來二房還是少夫人說了算,少夫人如今有夫人做主,又是正經主子,那英姨娘算什麽,經過這事後,人心轉向,對绾貞恭敬起來。

绾貞殺雞儆猴,初奏效。

“你們各忙各的吧,誰該幹什麽還幹什麽,下去吧!”她不想人事大動,人心慌慌的,讓外人聽了,像是她多事不好相與。

其他人自此小心謹慎,可秋霜當着衆人沒臉,越想越窩火,特意去書房二爺跟前端茶遞水,意在二爺看到,果然,開始,詹少庭沒理會,過一會看她好像不對勁,問:“你臉怎麽了?”

秋霜就勢跪下,捂臉哭。

芍藥在旁,替她說道,“少夫人掌了嘴。”

“少夫人才剛進府,你又為何得罪少夫人?”詹少庭奇道。

“奴婢就提了兩次英姨娘,少夫人說那裏來的英姨娘,就打了奴婢。”

詹少庭一聽,不由火起,難道連英娘都不許提,她知不知道若不是父母親攔着,只怕今日主母之位早就是英娘的了。

想到這,‘嗖’站起身,走了兩步,頓住,自己搬出來,她置之不理,現在自己又主動找她理論,磨不過臉,硬生生收住步子,走回。

對秋霜道:“你不用在這侍候,回去把臉敷敷,日後你不用過上房,就在書房侍候,省得她看你礙眼。”

秋霜看爺一怒之下,往外走,以為要找主母為自己讨回公道,一看爺又回來,說這番話,知道二爺找少夫人大概沒有底氣,也失望,自怨自艾,自己倒黴,撞在風口上,從此就在書房侍候二爺,不去上房。

二房下人等着好戲看,等了一天,二爺那也沒什麽動靜,就都乖乖聽話,在绾貞面前恭恭敬敬不敢在有別的想頭。

☆、26 争寵打頭陣

下晌,绾貞正尋思明日回門,備些什麽禮物,詹夫人就派丫鬟來說回門東西準備好了,明兒早些回去。

吳府畢竟是詹夫人娘家,詹夫人額外上心,不能讓人挑出理,因此備的禮物豐厚。

晚些時,東西就送過來了,绾貞一看,東西不少,堆了一堂屋地,和吳氏出手就是不一樣,不怪乎是堂堂伯府。

就吩咐巧珊,“你去書房看二爺在不在,知會一聲,明早回門的事,就說母親讓告訴他,早點走。”

绾貞打着詹夫人的旗號,怕詹少庭不去,丢臉在伯府裏丢臉,不能把臉丢到吳府,這詹少庭顯然是個生性人,她只好拿出婆母壓他。

派巧珊去為她機靈,不至惹出什麽事,自己打了他的丫鬟,他肚子裏正憋着邪火,不敢找自己理論,萬一找她的丫鬟出氣,不能不防。

不大工夫,巧珊回轉,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姑娘,奴婢去找二爺,紅姑娘和慧姑娘也在,還有二爺的丫鬟芍藥,把爺圍在當中,那一個獻勤,奴婢看着二爺不像是享齊人之福,倒像是遭罪,二爺臉皺巴巴的,也沒空搭理奴婢,奴婢說夫人的話,二爺也沒說什麽,就說知道了,明早讓少夫人別磨蹭。”

巧珊說了一簍筐的話,中間沒有停頓,一氣下來,绾貞跟着大大喘口氣。

“你去告訴二門上的人,讓小厮早早備車,辰時出門。”

巧珊來這二日,伯府的地方大半都熟了,門上的人也知道她是少夫人的貼身丫鬟,對她很客氣。

閑來無事,绾貞翻檢下嫁妝,她還沒細看過。

二房中下人得她吩咐,輕易不進內室,身旁侍候只有她的兩個貼身丫鬟。

绾貞掩門,拉開樁匣子,裏面放着嫁妝單子,她拿起來,逐一細看,一座莊子,京城郊,二間鋪子,好像不是京城好地段,莊子是沈家原來家業,是沈老太爺在京城時置辦的,一直閑置,二間鋪子是吳氏現買的,為臉面好看,對伯府有個交代。

匣子裏頭面首飾歸攏一下,有三五樣拿得出手,其他平常,不值什麽錢,嫁妝微薄,僅相當中等人家嫁女,恐怕還不如殷實的中等人家嫁妝豐厚。

六開紫檀大衣櫃裏挂着衣裳倒是不少,春夏秋冬,每季八套,都是上好的宮織料子,床上被褥也是八團錦金線繡花卉、百子的。各色齊全,高高一騾子,面上光鮮,這些東西卻當不了銀子使。

詹府過禮幾十臺吳氏都留下,借着她出嫁,嫡母狠賺了一筆。

绾貞阖上匣子,想着過兩日,去看看那二間鋪子和莊子,明知道不會有意外驚喜,可虱子腿肉也是肉,手裏沒個抓頭,沒底氣,發虛。

是夜,绾貞一個人躺在镂雕紅木描金螺钿大床,一個人打滾睡,伸腿歪身,無有拘束,舒服極了。

卻說紅箋和巧慧倆通房,為争寵把詹少庭鬧得頭大,晚膳時,三人都搶着侍候二爺,詹少庭直倒胃口,對紅箋和巧慧道:“你二人下去用飯,我這裏芍藥一人侍候就行,吃過晚膳也不用上來侍候了,累一天,歇着吧!”

二人極不情願,二爺下了逐客令,不好硬賴着不走,臨出門,瞅一眼芍藥,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二人到下處用飯,倆人也不坐桌子上,一人捧了一碗飯上面蓋着菜,一個東來一個西,坐在矮杌子上獨自吃。

紅箋年紀長巧慧一歲,吃了幾口,砸吧一下,先開口,“你我二人一齊侍候爺,時間長了不但得不了二爺的寵,還惹他厭煩,我有個主意,妹妹想不想聽?”

巧慧也是靈透的,早看出二爺厭煩之色,忙道:“姐姐有好主意,快說。”

“你我一人一天侍候二爺,既不會吵到二爺,又公平。”紅箋想出這個主意。

“這個主意甚好,那我二人誰先上去。”顯然倆人都有心先沖上去,先入為主,先侍候的人占便宜,得寵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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