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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妲己醒來, 是因為聞到一陣飯香味。
她走出卧房,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小菜, 林逸風正端着鍋白粥從廚房裏出來。
為了方便做事, 他将兩支袖子撸上手肘, 紮了個橙黃色的圍裙在腰上。
蘇妲己饒有興味地看林逸風,輕笑道:“那個圍裙是鐘點工阿姨用的,沒想到在你身上, 也挺合适。”
“怎麽, 想不到我還有賢惠的一面?”
對于蘇妲己帶戲谑意味的贊美, 林逸風欣然接受。
吃早飯前,蘇妲己先去浴室洗漱。
臺盆邊,刷牙杯裏已經倒滿了水,牙膏也擠在了牙刷上。
林逸風剛搬進來時,蘇妲己沒少刁難他。
她說早上要用新鮮牛奶泡澡, 林逸風便真的一大早就起來, 将牛奶一鍋鍋地燒好,倒進浴缸裏。
她說只吃鳳尾魚裏的雌魚,林逸風就認真地在魚市的鳳尾魚堆裏,分起雌雄來。
不光是應對蘇妲己的各種古怪要求,對于她的生活起居,林逸風更是事無巨細,打理得妥妥帖帖。
蘇妲己本是想借機折騰下林逸風。
她想看他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取笑。
可誰承想, 不管她說什麽, 林逸風竟都照單去做, 不但沒有任何怨言,還會想法超标準完成。
有時,蘇妲己會忍不住問林逸風:“你是不是變态?否則,為什麽我對你做什麽,你都好像很享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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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我這樣,”林逸風笑問道,“你是怕了,還是感動了?”
“我既沒有怕,”蘇妲己冷笑道,“也沒什麽好感動的。”
說罷,蘇妲己再又出個難題給林逸風,而林逸風,仍舊是欣然地做給她看。
由于林逸風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日子久了,對于戲弄他,蘇妲己也就漸漸提不起興趣來了。
蘇妲己從浴室出來時,桌上的早餐都已擺好。
“有句話,我要和你說清楚,”蘇妲己坐在餐桌前,盛了碗粥給自己,“你對我再好都沒有,我可沒錢包養你,所以……”
“我明白,”林逸風輕笑道,他将剛熨燙好的空姐制服放在沙發上,“你放心,我已經在找工作了。”
蘇妲己将信将疑。
不知怎的,林逸風這個人,她總猜不透。
而真要狠下心來拒絕他,她也做不到,因為莫名的,對于林逸風這個人,她就是沒法讨厭到底。
吃過早飯,蘇妲己提着行李出門時,想給林逸風下個最後通牒。
等我回來時,希望你已經找到新房子了。
蘇妲己是想這麽對林逸風說的。
可話到嘴邊,她真正說出來的卻是:“房間裏的壁紙舊了,我不在這段時間,你讓人來換上新的。”
“好,”收拾碗筷中的林逸風,欣然答應道,“你回來前,我一定換好。”
林逸風說的話,蘇妲己半個字都聽不進去,因為此時此刻的她,簡直恨自己恨得直咬牙。
趕他走有這麽難嗎?
蘇妲己不信自己會這麽沒用,她決意先讓林逸風為自己看家,等出差回來後,再認真與他談讓他搬走的事。
半個月後,蘇妲己出差回來。
在機場,她見到了來接自己的林逸風。
“你不是沒車了?”蘇妲己指着停在林逸風身後的奧迪R8。
“我問別人借的,”林逸風接過蘇妲己手裏的行李,“今天下大雨,你想叫出租車的話,恐怕等到明早都叫不到。”
機場外,大雨瓢潑,雷電不斷。
出機場的高速公路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進城的車子。
林逸風剛剛将車駛出航站樓,就彙入了被堵得水洩不通的車流之中。
車前擋風玻璃上,雨刮器左右劃個不停。
淅淅瀝瀝的雨水,不斷從車窗上流淌下來。
嘩啦啦的,讓蘇妲己聽得心煩。
在路上堵了将近3小時後,林逸風看見前方有出口,他建議道:“要不然,我們先找個地方住吧,看這樣子,明早路面都暢通不了。”
蘇妲己也不想再在車裏悶下去,她沒多考慮,就答應了林逸風。
林逸風把車開下高速路。
附近的賓館裏,住滿了高速路上下來的人。
這些賓館,大多挂着“賓客已滿”的牌子。
好不容易的,林逸風找到了個有空房的賓館。
雖然賓館裏只剩下一間房,但對于林逸風和蘇妲己來說,總比一直待在車上的好。
住進房間後,蘇妲己先進浴室洗澡。
當她擦着濕頭發出來時,林逸風從外面拎來了兩打啤酒。
“吃的都賣完了,”林逸風苦笑道,“只剩下酒。”
“是嗎?”蘇妲己冷笑。
林逸風想做什麽,她心裏明鏡似的。
雨夜,孤男寡女住進旅店的最後一間房,要發生一些暧昧的事情,總需要酒來激化。
這酒,就像點燃幹柴烈火的那點火星,雖然不起眼,但卻是最重要的。
“啤酒沒勁,”蘇妲己輕笑道,“這裏要是沒高級的酒,你就買三四瓶高粱,最低不能低于60度。”
“你是想?”蘇妲己的反應,讓林逸風出乎意料。
蘇妲己專心擦頭發,對林逸風背過了身:“買酒的時候,你再問老板要副撲克牌。”
“撲克牌?”
“梭/哈會麽?”
“會。你想?”
“我明白你想做什麽,”蘇妲己笑看林逸風,眼神凜冽犀利,似已将他看穿,“倒不如,我們玩的大些。賭梭/哈,輸了的人喝半瓶酒,回答一個問題,怎麽樣?”
頃刻間,蘇妲己搶先定了該夜的游戲規則。
對于蘇妲己的提議,林逸風泰然接受。
他淡淡一笑,笑裏有絲玩味。
在林逸風看來,這個夜晚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牌酒拿來後,在開始前,蘇妲己問林逸風:“有件事,我想在開始前問清楚?”
“什麽?”
“在我家待了這麽久,不會就為了想上我吧?”蘇妲己問得坦蕩,沒半點遮掩的意思。
“說我不想,那肯定是騙你。”林逸風笑回道,盡管他看起來仍是吊兒郎當,但聲音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誠懇。
“但是除了這個,”林逸風繼續說道,“我還想多能待在你身邊一段時間。哪怕什麽都不做,也可以。”
突然間,林逸風看蘇妲己的眼神深情起來。
蘇妲己沒回應林逸風,避開了他的目光,開始發牌。
第一副牌,蘇妲己輕易地贏了林逸風。
林逸風痛快地喝了半瓶高粱,蘇妲己看他臉色微紅,但神志還算清醒。
“第一個問題,”蘇妲己開始發問,“以你的學識,怎麽都不該做陪酒,為什麽要這樣?”
“我确實是因為某些原因,寧願自甘堕落,才做這個。”
林逸風回答這問題時,他一改平時的玩世不恭,對萬事都無所謂的樣子。
蘇妲己看他眉頭微蹙,神色中有一股難以掩飾的痛苦。
“什麽原因?”
“這是第二個問題,已經不算在那裏面了。”林逸風輕笑道。
他的哀傷只維持了數分鐘,很快的,他又用平日裏的放蕩不羁将其掩蓋住了。
第二副牌,蘇妲己贏得林逸風依然容易。
“第二個問題,為什麽你會出現在周健生夫人的葬禮上?”
“這個問題,我答不了,你當我違規好了。”
沒等蘇妲己回應,林逸風将整瓶的高粱酒一飲而盡,在半瓶酒的基礎上,他主動又自罰了半瓶。
林逸風的臉有些紅,蘇妲己看得出來,再不了多久,他就徹底醉了。
第三副牌,蘇妲己還是贏得林逸風毫不費力。
林逸風的頭,昏沉得厲害,他勉強喝進了那最後半瓶高粱酒。
“第三個問題,你自甘堕落,是因為什麽?”
蘇妲己的聲音悅耳動聽,蕩悠悠地就飄進了林逸風心裏。
林逸風的頭,昏沉得厲害,他再支撐不住,倒在了蘇妲己身上。
蘇妲己讓林逸風枕在自己腿上。
用僅殘留下的意識,林逸風回答蘇妲己道:“我曾以為會懲罰到一個人,但到頭來,被懲罰的原來是我自己。”
蘇妲己一時不知說什麽好,林逸風緊拉她的手,念念道:“我只是,想多留在你身邊一天,真的,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突然間,蘇妲己明白自己對林逸風那股莫名的好感,是因為什麽了。
原來他們的身上,有着些如此相似的地方,因為活得太清醒而痛苦,寧願用放浪形骸來掩飾內心的那點真實。
林逸風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蘇妲己早醒了,正坐在隔壁的床上等他。
“你可以在我那裏多住段時間,”蘇妲己知道林逸風已醒,“反正在我再嫁人前,多久都可以。”
林逸風的頭昏昏沉沉,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蘇妲己的話。
“只是有一點,你要答應我。”
“什麽?”林逸風認真地聽着。
“我不會期待浪子回頭的戲碼,所以,你也別指望拜金女有一天會談情勝過錢。”
蘇妲己的話,說得漫不經心,但林逸風聽得出來,其中的內容,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林逸風點頭答應。
他的臉上,沒有往日的閑淡從容,像認了命一般,答應了蘇妲己。
又過了些時日,一天,蘇妲己走在路上,一輛黑色bmw開來,停在了她身前。
車窗搖下,坐在車裏的周健生,對蘇妲己說道:“你是蘇櫻小姐?”
蘇妲己點了下頭。
“我是林逸風的父親,想和你談談,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周健生的神情,從容儒雅,盡管看似随和,但自帶了種不容反駁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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