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沒有擰到盡頭的水龍頭滴滴答答的漏着水,桑葚不願意靠丁婷太近。

那男人死死的盯着她,臉上是各色詭異的神情交疊。

“你不上廁所嗎?”

“不用。”

桑葚扣着手裏的掌心。滿滿的汗液浸入掌心,指甲劃過積累出一層灰色的厚垢。

丁婷依照之前的法子一個個推門。第一扇門還是貼着“正在維修的貼紙。”推開第二間,這回上頭是沒有什麽惡心的黃色液體裏。只是一堆惡心得泛了惡臭的糞便,丁婷幹嘔了一聲。

這下子只剩下第三間隔間了。

如果幹淨的話,她就忍着臭味趕緊上完好了。

丁婷小心翼翼的推開門。

這一回,終于是一個幹淨的蹲便器了。她将手裏的紙捂在鼻子上吸了口氣,“你就在外面等我知不知道?”

“好。”

桑葚盯着頭頂的聲控燈。她不喜歡黑暗,要在燈滅前提前發聲,才能讓聲控燈一直保持明亮。桑葚努力地不讓自己去管顧周圍的一切,她時不時地拍着手,以此遏止一切黑暗。

廁所的窗戶沒關,強烈的冷風從裏面灌了進來帶來寒冷。桑葚縮了縮手,這應該是為了通風。

可就在她盯着窗戶的幾秒功夫,聲控燈突然滅了下來。桑葚慌亂的拍着手,可聲控燈卻像是失效了一般不再亮起。

丁婷蹲在廁所裏面發牢騷,“你搞什麽啊?燈都滅了。”

“而且你拍那麽大聲做什麽啊?叫魂嗎?”

桑葚的聲音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我沒......”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說完這句話,燈亮的毫無預兆。丁婷聽見有什麽跌倒在地上的聲音。

擡起頭的瞬間,一張倒挂的人臉映入眼簾。男人的長發披散在兩側,因為倒立而猙獰斜飛的眉眼上挑,懸挂的腐肉挂在臉側一并下垂遮住了他的半張面孔,這張臉血肉迷糊,其中穿插着不少蛆蟲,任何有孔的地方都無可避免。

男人咧着嘴笑,血色的泡沫順着他的嘴角下流,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爬滿了蟑螂蛆蟲。

“啊——”

丁婷的慘叫聲響亮得刺耳,她的褲子都沒有完全穿好。隔板上的蛆蟲源源不斷的的下落,它們甚至落在了她的內.褲上。丁婷哭着掙紮着将這群蟲子盡數掃開。

蠕蟲觸碰到手上的詭異柔軟觸感惡心至極,丁婷哭得厲害。她半是害怕半是惡心的提好了褲子,一邊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

還有什麽,在附着內.褲的屁.股上爬來爬去。

門口,桑葚的四肢被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黑頭卷襲。就連她的嘴巴也是。富有光澤度的頭發塞滿了她的口腔,桑葚的淚水溢滿了整張面容。

丁婷頭也不回的跑了。

桑葚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會得到救贖。她知道的,這樣的一天早晚到來。

可真正被人抛棄時,那種深入骨髓的絕望還是将她淹沒在痛苦的海洋裏。

密密麻麻的黑發将她包覆成繭,最後一滴眼淚落下,桑葚的世界失去了光亮。

王馳踩了踩地上的人形蠶繭,“被欺負的感覺怎麽樣?”

聲控燈因為沒有了聲音而再次陷入黑暗,桑葚被迫的堕入了沉睡的夢境。

晚期沒辦法離開那座宅子,除非是以夢為介質,又或者是,附身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被頭發與蟲蟻封閉的空間裏,有一抹微弱的瑩白色的光趁虛而入。以光點下墜的地方為中心,周遭的蝼蟻瞬間化成了灰。王馳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後轉而捂着手臂。

“他娘的。”

這女孩不一般。

居然在瞬間便帶着他卷入了夢魇。雖然他确實是要在夢裏進行蠶食,但此刻,他只是單純想要逗她玩玩。以恐吓、恫吓,以所有恐懼,只要她表現出半分癫狂,這就是他最喜歡看到的場景了。

那個穿着舊時衣袍的女人再次出現。

“我警告過你。”晚期道。

王馳笑嘻嘻的打着哈哈,“我只是和這女孩鬧着玩玩。吓唬吓唬,又不吃她。”

晚期的回答是一只鋒利的骨爪。

化成白骨的五指異常鋒利,王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骨爪就已經抓破了他的面皮。

破漏的皮膚被徹底破壞,那些藏在嘴巴裏的蟲子便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盡管王馳努力地用手遮擋,卻始終無濟于事。

“嗚嗚嗚......”他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是過多的蟲子洩露翻湧,他根本一個字也說不清。

他惡狠狠地看着她,最後只能狼狽地逃竄離去。

他們不是一個等級。晚期的實力實在太強。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如此,才能給這個女人一頓教訓。

王馳離去後,地面上只剩下那個黑色的頭發人蛹。晚期只用手一劃,桑葚便從破開的人蛹裏劃了出來。

桑葚臉上的淚痕幾乎打濕了她的鬓發,在看見晚期的瞬間,她毫無猶豫的撲向了她。

“為什麽?”

“偏偏是我......”

女孩的啜泣聲讓人心疼。晚期猶豫了半天,終于将手搭在了她的後背。她輕輕的拍了拍。

“我好怕......”

“好惡心......”

......

這樣怕鬼麽?

晚期垂着眼睑一言不發。

桑葚還是沒有掌握自己的優勢。但凡落入夢境,掌握權本該交換。可一昧的哭與逃有什麽用呢?如果反過來撲咬,興許還能争個魚死網破。甚至是輕而易舉的消滅。一切只看她。

只要她願意。

“你該醒來了。”她道。

桑葚抹了抹眼,她剛想擡頭。

......

桑葚是在冰冷的地面上醒來的。冷風吹在身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桑葚默默的抱住了自己。似乎這樣可以讓她更有安全感。

疼痛與寒冷會帶來清醒,桑葚并不讨厭。

喉嚨裏,隐約還有異物的阻塞感。桑椹從嘴巴裏拈出了一根黑色的長發。

這絕對不是她的。

她知道自己又做了夢。但恍惚中,她似乎真的看見了晚期的臉。

為什麽,她會在夢裏看見她呢?

殘破的夢境還沒有徹底消散,這一回,桑葚窺探到了夢裏的記憶。

是晚期救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好惡寒感謝在2020-08-19 03:22:31~2020-08-20 23:41: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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