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想出門,不過是為了确認那籃菜還在不在那。
桑葚固執的認為那裏有扇門,于是她将菜籃留下,轉而提着要買的菜回了家。桑母還沒有來得及質問女兒怎麽買個菜反而還丢了菜籃子,桑葚就配合的生了病。
明明之前去了那麽多次都能看見那棟宅子的。這麽大一房子,怎麽可能憑空消失?一定是因為自己那時候燒迷糊記錯了路。她如此想着。
桑葚不是個愛玩手機的人。手機點到浏覽器,還能看到之前搜索魇怪的記錄。浏覽器加載了一會後給她推了個新的內容。
“被鬼怪纏上該如何脫身?”
桑葚的手指在按鍵上懸浮了一會,她糾結了一會。屏幕的光打在臉上,桑葚把頭縮進了被子裏。
“凡是總有因果,被鬼纏上并不是沒有任何緣由的。”
“有兩種人容易被鬼纏上。一是陰債未盡。前世與今生相連,有所糾纏未果。故而容易被讨債鬼纏身。不過人間因為有鬼差行走,因而只有極少的讨債鬼能夠附身。”
“二是陰氣過重。本身八字陰氣重或風水陰氣重的體質極易吸引魂魄入夢,如若被長期侵擾,極有可能元氣盡失,形如走屍。 ”
“那麽話說回來,怎樣可以擺脫鬼怪纏身?大多數鬼魂都有或怨或恨的心結尚未解除,因而對人間充滿眷戀。被纏上,很有可能也是想借肉身了結心願。”
“當然,還有少數窮兇極惡的鬼魂只是為了吞食人類的驚魂氣魄而游走人間。對于這樣的鬼魂,以下是一些驅除的方法建議:......”
桑葚睡着的時候,手機的屏幕還保持亮着的狀态。
......
所以,晚期為什麽留在人間呢?
草地上,桑葚用手指擇揩着嬌嫩的花瓣。她明明都解決了那個女鬼,可她為什麽不來找她了呢?
花瓣被一片片的掰扯,桑葚有些無趣。
她伸出手,從嘴巴裏拉扯出一個布滿唾液的人形物體。
“嘔......咳咳咳咳......”那個與她有着相同面貌的女孩狼狽地扶地幹嘔。
桑葚淡定的用手擦了擦嘴邊溢出的唾液,然後将撕裂的嘴角重新捏好,“有點無聊。陪我說會話吧。”
渾身還是濕漉.漉的桑椹表情複雜,“你.....是我?”
對于自己被吞噬的記憶,她沒有太多記憶。夢境的世界太複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吞的。明明她只是想着要給丁婷一點教訓,緊接着便失去了意識。
“你不是叫我魇怪嗎?”另外一個自己反問。
“是你......幫我......嗎?”
“我們一起長大的。你忘了嗎?”
......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桑葚逃避似的低下頭。
“那些夢裏纏着你的鬼怪,都是我吃的。”
怕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她還特意提起,“從小到大,是我一直一直陪着你哦。”
“可你為什麽這麽晚才出現?”
厚重的劉海遮擋住了她的眼睛,另外一個自己摸了摸臉頰。
“我本來是想看你,什麽時候才願意放棄懦弱,勇敢地面對現實。”
柔婉的語氣陳述着冰冷的話語,“但是沒有哦。”
“你還是那個樣子。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就像一個廢人。”
“可憐又可悲。”
另外一個自己故意俯下身子去看她的表情。
“不過呢,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她頓了頓,“哦,一個鬼。”
她咬重了“鬼”的發音。不出所料,桑葚猛地哆嗦了一下身子。
“我在想,會不會是她出現的方式、一切都太過于溫和。所以你逐漸接受她。”
“你好像都沒發現她是鬼。”
“你不覺得有點好笑嗎。那樣怕鬼的你,會在一個鬼的幫助下,逐漸克服恐懼。”
“我沒有外面的記憶。只能一直看着你和她。”
她嘆了一口氣,“該不會是因為我把你吞了。然後她察覺不到你的存在,所以屏蔽了我們吧?”
“吞了.....”
這是什麽意思。
另外一個自己點點頭,她看起來不怎麽在意,“我很久就有這個想法了。”
“......為什麽?”桑葚不能理解。
“什麽為什麽?”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帶着不屑的輕蔑笑意,“廢物存在世界上需要理由嗎?”
面對自己對自己的冷嘲熱諷,桑葚攥緊了拳頭。她無法反駁她,更不知道說什麽。
“比起你,或許我更适合陪在她的身邊。”
蒼白的沉默陳頓在兩人中間。桑葚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她不是真的沒有想過反抗。可是一次又一次,所有人都對她投來畏懼和憎惡的眼神。沒有人将她的話當真,所有人都将她當做異類。惡意的、排斥的欺淩填充了她所有的世界。到最後,這個充滿了鬼怪的世界與現實重疊。這難道真的不是人間地獄嗎?
她打心眼的憎惡這個世界,并且迫切的想要逃離。孤僻而空蕩的人間,惡意勝于鬼怪捉弄。于是她不得不麻木自己,以盡可能的擺脫曾經的自己達到合群。哪裏有什麽習慣就好,熬過去就好。那些都不過是不敢面對世界的借口。
那個到最後都不敢承認自己的人,将所有自己的懵懂期待與世界憎惡冗雜,捏造出另一個自己,然後期待她......取代自己。
“不是這樣的......”
“不是?”
“你根本不明白......”
或許在之前,如果這個她要取代自己,桑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但是,确實,如她所言。遇見晚期後,一切悄然改變。她不願意将自己的未來拱手讓人,更不想一再的扮演這個懦弱的角色。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見不到晚期,更不想見不到她的笑容......
她不明白自己內心的感覺,但卻嘗試勇敢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願意退讓。”
她不願意離開。
“是鬼又怎麽樣……”
“即使是鬼又怎麽樣!”桑葚梗了梗脖子,“能站在她身旁的只能是我。”
......
桑椹愣了一下。面對她的反應,她突然有些意外。對面的自己不再是沉默的接受,而是反駁的拒絕。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她勾了勾嘴角,“有點意思。”
“所以你要跟我争嗎?”
“是。我要和你争。”
“既然你需要讓你的存在有價值,那不如來打個賭吧。”
“什麽?”
改變不是一蹴而就的。如果她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麽她還有什麽繼續存在的價值呢?
“除她之外,往後遇到的三只鬼,我想看到你的變化。”
“你贏了,我便不再争奪。你輸了,便乖乖讓我吞掉,由我取代你。”
……
桑葚動了動喉嚨,“好。”她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開了個腦洞文,随便寫寫
打算還是慢慢的寫點文字,積攢經驗
書名:枨枨
簡介:
中國妖怪百集:枨枨(cheng二聲)。傳說中取人內髒的惡鬼,身披狗皮,長着鐵爪。在黑暗中奪去人的心肝。常被謠言是官所使役殺人祭天狗的鬼。
第一次見面,齊懷就給枨枨發了好獸卡。但是拜托,它可是兇獸。怎麽可能因為別人誇它它就屈服了。
沒過多久。被打臉的惡獸決定去馴養這個人類小孩。順帶了一個拖油瓶。
齊懷于枨枨,更像是寵物。
枨枨于齊懷,則是親人。
再後來,有些東西逐漸變了味。被迫成長的齊懷不得不認清了一些東西。
在此之後,所有一切,徹底翻轉。
再後來。
所有人都告訴齊懷。
“他只是為了吃你的心肝才主動靠近你的。”
“也只有你才會被他騙了。”
“惡獸欺心。小心那畜生早晚對你下手。”
參齊不齊的話語裏夾雜了警告、惶恐、擔憂以及戲谑的看熱鬧。
面前的兇獸被鐵鏈禁锢着脖子,此刻正狼狽地俯首吃食。
微弱的光線下,男人剛拂過薄唇的手指微動。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變成人呢?”
枨枨動了動耳朵,并沒有停止口中的進食。這樣豐盛的食物,也只有在齊懷心情好的時候才能享用。這一頓後,指不定是餓多少頓。
......
他看起來像是在自說自話。齊懷不喜歡這樣冷清的氛圍。
他微微偏頭,挑唇一笑後,便将拴着鏈子的食盆扯回了腳邊。
“我記得你以前總是小心肝、小心肝的叫着我。怎麽了?變成畜生不會說話了?”他逗他。
枨枨沒搭理這個神經質的男人。肚子裏的食物勉強夠它再撐過幾天,以此,它便動了動尾巴,轉而将身子盤成一團。
......
哀怨的目光注定得不到回複。
“你不理我。”
枨枨動了動耳朵以打發這些圍着他飛動的蒼蠅。
齊懷的臉色越來越冷。但想想,他又重新勾起嘴角。
“你想吃宋尹的心肝嗎?”
“你敢!”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枨枨睜開了眼,幽冷的綠色瞳孔終于有了光,冷冽的男聲回響在冰冷的房間裏。
齊懷愣了一下。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難過。原本上揚的嘴角逐漸拉平,齊懷面無表情。
“你果然還是更喜歡他。”
“你敢動宋尹試試?”
“聽說他上個月成親了。你知道嗎?”
“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
齊懷重新低下頭,藏在袖子裏的手摩挲着留在虎口的牙痕,他動了動喉嚨。
“我只是想看看你......”
為什麽,他的目光永遠不會在他的身上停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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