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覺睡醒,腦袋已經不怎麽脹痛。手機因為一直亮着,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黑。
桑葚抓了抓頭頂亂成一團的頭發,轉而給手機插上插頭。
夢醒後,只是特別想要見她。
此時已經是近十點,母親沒有喊她,很有可能是在做飯。桑葚剛給自己套了一半的衣服,就不幸被桑母逮到了。
“你又去哪?”
桑母的身上還圍着圍裙,她舉着鏟子,虎視眈眈的看着女兒慢吞吞的将剛剛穿好的棉襖拉鏈拉了下來。
“我......去走走......”
“已經不流鼻涕了?”
“恩......帶了紙......”
場面有些尴尬,桑葚在糾結自己要不要先躺回去。
“大病初愈就出去,真不怕又嚴重了,你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道嗎......”母親一旦唠叨起來,桑葚只能老老實實地聽着。
桑母不願意女兒出門,一方面,她可能是不想讓她聽到外面那些人對她的議論。即使真相大白,這些流言到底都會随着時間飄散。另一方面,桑葚的身體實在太容易着涼,如果再一次生病,到時候不知道又要在床上躺多久。
鼻尖突然湧入一股異常的氣息,桑母神色慌張的沖進了廚房,“我的菜!”
趁着這個機會,桑葚一把套上棉襖直往門口走,“我出門了!”她不忘喊道。
這時的桑母已經無暇顧及女兒了,她捏着鼻子揭開鍋蓋,白色的濃煙頓時充斥了整個廚房。
“早點回來吃飯。”
冬日一天比一天的冷。冷風一刮,桑葚的牙齒就不住地上下打顫。即使将手放入口袋也沒有辦法很快溫暖。當她再經過那座橋,石岸下的男孩依舊蜷縮在那。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男孩也默默地回視她。
......
巷子裏,已經沒有菜籃子的身影。桑葚淺淺的彎起唇角,她有些無名的開心。
一定是晚期拿走了菜籃。
她自欺欺人的忽視自己沒有看到門的現實。
也許哪一天,這扇門就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呢?
明明心裏有了答案,她卻固執的不願看個明白。
吊死鬼隔着牆默默地嘆氣。
這孩子。
那種朦朦胧胧的潛在細芽,穿入了隐秘的心扉,開出一朵破敗卻堅強的花。
桑葚到底是在執着什麽,所有鬼都看得清清楚楚。
晚期把花盆放到了門口後就不見了蹤影。
院子裏的鬼沒有固定的活動軌跡,晚期不願意出現,也就沒有鬼能找到她。西牆邊呈蛛網破碎的猩紅壁面上,有一捋濃密的黑發長出。
行走的足跡踏過雪地積攢成黑灰色的暗雪,桑葚沉默地跟随着地上的腳印漫無目的的行走。
情緒的轉變只有一瞬。心裏頭就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樣堵塞。
桑葚走後,晚期才終于出現。
“她已經走了。”
“嗯。”晚期輕應。
“我以為你很喜歡她。”餘靜說。
“我覺得她更需要認清現實。”
門口的紅花不如之前一樣開得燦爛,晚期低低的重複了一遍。
“我們不會是一個世界。”
“人與鬼,是不會有什麽的。”
她知道自己對她已經有潛在的萌動複蘇。但只要不見她,她也就還能克制。
她不該見她。
從第一眼開始,她們就不該産生交集。
————————————————
一天的行走,換來的是更加糟糕的身體。
一開始,桑葚還能撐着身體和父母一起吃晚飯。随着夜晚的逐漸到來,頭腦的意識慢慢的再次迷失。
身體很難受。桑葚把身體縮在被子裏沉悶地呼吸。這樣過一會,她又再次探出頭。反反複複的略有些神經質的行為。
眼睛酸酸澀澀,胸也悶得厲害,就好像有人坐在她的胸膛上一樣壓抑得自己無法呼吸。
當眼淚不可抑制的從眼角流了出來,那些無止境的質疑與難過便紛紛噴湧而出。
為什麽......找不到了呢?
桑葚是哭着睡着的。
靜谧的雪花在空中飛舞,屋子裏,床榻上的女孩難耐的皺着眉。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正緩慢地逐漸包容女孩的全身。
再過一會兒,那道黑影逐漸彙聚成一個面容精致的女人模樣。
女人伸出的手一再糾結,最終還是落在了桑葚的頭上。
晚期在糾結是否要吓醒她。就像她之前做過的一樣。吓醒她,她也就不會再堕入夢境的深淵裏了。
桑葚的臉上還帶着尚未幹涸的淚痕。晚期用手指微點,然後放入口中。
塵世間的味道是苦的。
她的靈魂是香的。
晚期動了動喉嚨。她有點想吸食她的陽氣。
晚期順勢躺在了桑葚的身邊。
冰冷的修長手指不止一遍的輕輕刮過女孩的臉頰。冷與熱,形成顯明的對比。
晚期悄悄的将頭貼近桑葚。
她的每一分氣息,她都尤為喜歡。于她而言,明明最開始,桑葚不過是一道美味可口的佳肴。可随着鮮活的生命闖入,沒有顏色的世界突然有了光影。她在她的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那些對自己曾經的不争氣,不作為,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發洩的開口。
正是因為她希望曾經的自己會做出改變,所以才會這樣的把對自己的所有期望落在她的身上。
當她的視線越來越離不開這個女孩,晚期知道,自己已經淪陷。
四片唇瓣交疊,晚期忍不住發出喟嘆的聲音。她仿佛是期待着這件事情很久很久。
出于對降溫的渴求,桑葚的意識尚為混沌,她手腳并用的摟住了自己身前的冰冷物體。甚至是渴求的,想要去追逐口中的冰冷的柔軟。
晚期被吓了一跳,她急忙睜開眼。
看見桑葚依舊緊閉雙眸的樣子,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失望。但是很快,主動權交換,晚期銜住了桑葚的千口頭。
她一只手撐起她的下巴。
怎麽說,她還是得吸點陽氣當保護費才是。
吓醒某人的想法已經被抛之腦後,等到晚期反應過來的時候,桑葚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她弄得淩亂不堪了。
天,快要亮了。
來不及幫桑葚整理衣裳,晚期只能急匆匆地返回。于是桑葚揉着發暈的腦袋醒來,她發覺自己的嘴唇莫名腫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寫得太投入,夢見桑葚裏的鬼纏上我鬼壓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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