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孔雀東南飛(五)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寫長評的悠悠,月亮和惡魔羅米歐,謝謝大家的支持地,感謝那些為我指出錯別字和情節不合拍的地方。
我看着他取下古琴,對原青舞說道:“小侄要用琴音催動暗宮的大門,請姑母看到牆上有雙鯉隐顯,将魚符放入魚紋壁內。
原青舞狀似開心地使勁鼓掌,眼睛有些散亂,她忽爾輕輕欺近我們,烏黑蔻指輕拂非白的無瑕容顏:“乖,快快奏來......陽兒,你看,娘親來看你和爹爹了,娘還帶着伯父家的非白弟弟來彈琴給你聽了,你以前不是最愛聽他彈的曲子了嗎,你一定要保佑娘親,讓我到裏面找到你和爹爹好團聚啊,乖孩子,”複又兇神惡煞地對非白吼道:“快彈啊,你難道沒看到,陽兒都快哭了嗎?”
我打了一個寒噤,而非白的眼中異常的冷靜,面無表情地說道:“好!”便着手續上斷弦,專注地輕拔幾下,然後一揮纖手,一支長相守響徹在這幽暗的地宮之中。
原以為這曲子定是古怪刺耳,沒想到這首長相守非白彈得比任何時何都深情哀傷,非白雙眼緊閉,運之功力,輔以深情,不久那古老的石牆回應着非白的琴聲,漸漸地發出輕響,然後那光滑的牆面忽然落下水幕,牆上隐現兩條魚形,一條紅色,一條紫色,竟然在牆上的水幕上嬉戲悠游,那雙鯉似情深意切,纏綿缱绻,無論一條游到哪裏,另一條定會如影随形。
如不是親眼所見,我斷斷不敢相信這幻像如此真實,原青舞雙目癡迷,口中喃喃道:“不錯,這正是原家先祖命人設計的守宮雙鯉,以前二哥總是彈琴讓雙鯉顯現哄我開心呢,後來他卻只彈給那個賤人聽了,”她忽地厲聲喝道:“莫要再浪費時間,快将那條紫鯉魚趕過來。”
非白琴音一變,我看着那水牆,眼前漸漸出現一幅畫面,輕風白雲,芳草連天,清澈的池溏裏,五顏六色的蓮花靜谧地綻放,兩條鯉魚一紅一紫在碧綠的荷葉下悠游,非白站在蓮花池邊,微笑着往池裏面投了些什麽食物,池中紫鯉歡快地跳出水面,張嘴欲叼那食物,卻猛地竄出一個白衣花臉的女子,她将那條躍在半空的紫鯉抓在手中,她哈哈狂笑。
狂笑聲中,非白的琴音嘎然中止,我眼前的雙鯉戲水圖驟然破碎,原青舞正躍到空中将紫魚玉符嵌進紫鯉的身形處,然後猛地向後退去,非的曲子一轉,那水幕牆嘎嗄巨響中雙鯉消失,古牆向後移去,唯有水幕猶在,如天然屏障,隔斷了暗宮內外的世界,水幕上取而代之的是兩行豎寫的大字:“暗宮重地,擅入必死。”
原青舞雙唇微顫,一卷水袖,接了落下來的那枚紫魚玉符,飄然來到非白的身後,陰□:“你去帶路。”
非白冷冷地重新背上古琴,複又抱起了我,穿過水幕,我這才發現,連那水幕也是幻象,根本沒有打濕身體。
原青舞的右手指甲扣在非白的雙肩上,像秋風中的樹葉,不停地抖着,縱使非白穿着厚厚的白貂毛褂子,轉眼也掐出血來,非白不動身色,來到一片寬闊處,淡淡道:“姑母,我們已入暗宮了。”
“帶我去......帶我去明郎以前練功的暗室,後來那裏封了,快去,你一定知道的,就是以前你父親練功的地方。”
非白冷冷道:“小侄最好請姑母想清楚了,那裏早在五年前就塌方過一次,暗宮中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方才堵住,若是姑母在裏面沒發現姑父,卻出不來,那該當如何?”
“你莫要廢話。快去快回。”
非白抱着我走到一處黑咕隆冬的地方,又按動了一個機關,打開門口腥臭的鐵欄杆,進入一間石室,借着幽火一看,我打了一哆嗦,這那裏是什麽練功房啊,裏面全是刑具,到處是烏黑的血漬和幾具人骨,空氣中處處彌漫着血腥腐臭的味道。
“姑母請仔細找找,姑父和陽兒可在裏面。”原非白冷冷道。
原青舞環視四周,渾身愈加厲害,然後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我有些奇怪,不是她要進來的嗎,為何要如此害怕地出去了呢?
我看向非白,卻見他正專注地看着她,眼中竟然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我有些駭然,那笑意竟同原青舞一樣有些冰冷殘酷。
他在不知從那裏找來黑漆漆的兩根木頭,跪在我跟前,将我的傷腿固定住,他擡起頭:“忍一下痛,我幫你定骨,疼嗎?”
我對他搖搖頭,他對我微微一笑,這笑意卻又同眼中的完全不同,充滿着暖意和一絲信心:“莫怕,我一定會讓你活着出去的。”
我又愣愣地點頭,有些害怕的看着他,可他卻又笑了,眼神忽地變得深遂起來,在我沒有意識以前,他忽然俯下俊顏,在我唇上輕輕一吻,我驚得不行了,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此情此境下,這位仁兄還有如此閑情雅致。
“孽障,你們在做什麽?”室外的原青舞尖聲大叫起來,我本能的捂住耳膜。
非白卻慢慢直起身子,走出室外,淡淡道:“請姑母恕罪,她被裏面的境物吓壞了,小侄只是安慰下她罷了。”
“你們不準親熱,”原青的眼神充滿嫉妒,大吼着:“明郎,你不準碰別的女人。”
“姑母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莫非是想起以前姑父是在這裏如何受罪的。”非白看着原青舞冷冷道:“小侄還記得是姑母将姑父引到這裏來,然後親自将姑父鎖起來散功。”
“你胡說,你胡說。”原青舞的眼神已亂,恐怖地看着原非白,“我這是為了明郎好。”
“那姑母為何要毒打姑父呢?”非白又冷冷道:“非白還記得一連幾天姑父混身沒有一塊好肉,一直在那裏哭泣,向姑母不停地求饒,然而您卻不願停手。”
“誰叫他不記得我了,我打他是為了要他記得我,”原青舞汗如雨下:“可他就是記不起來我是誰了,他什麽人的名字都喚不出,卻單單記得你的母親......為什麽?”
我心中暗驚那原青舞的鐵石心腸,脫口而出:“你怎麽能這樣虐待你那心上人呢。”
“誰叫他不記得我了,他不再愛我了,我根不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原青舞終于掩面而泣:“他在那裏一直叫着梅香,梅香......我沒有辦法。”
她忽而停止了抽泣,臉上有絲了悟,恨聲道:“小賤種,你原來是想廢我心智,。”她的水袖一甩,拉近非白,媚笑道:“可惜還早得很。”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真找不到了嗎?”她看着那烏黑的血漬從那可怕的牢籠一直延伸到外面,拉着我們遁着那血漬走去。
非白邊走邊說:“姑母這是要去哪裏?”
原青舞忽然想到了什麽,看着非白的臉色越來越白,笑道:“我終于知道明郎去哪裏了。”她看着非白懷中的我,手輕撫我的臉頰:“明郎既不在這裏,必是去那賤人的墓穴了”
我自然是雞皮疙瘩滿身起,非白一側身,讓我遠離了她的魔掌,他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原來謝夫人真正的墓穴是在這暗宮之中,難怪去年那個鬧花賊的清明,非白是在後山坡祭奠他的母親,那裏果然只是謝夫人的衣冠冢。
“我勸姑母大人還是放棄吧,須知,有時瘋狂的占有還不如自由的放手來得潇灑,至少姑母到地下再見姑父時,您還能得到姑父的原諒。”非白清明地看着原青舞,淡淡地說着。
我如果不是實在因為生命垂危,沒有力氣,我真得很想使勁鼓鼓掌,然後握緊他的雙手,激動地說道:原非白同志,你終于明白這道理了,你的精神境界終于在戰争的烈火中得到了永恒的升華。
可惜這裏還有一位性格及心靈完全扭曲的原姓人氏,原青舞一巴掌揮來,“住口,”原非白帶我急退三步,卻躲不過她的功力,口中狂吐鮮血,我摔在地上,傷腿觸地痛不欲生,他那具古琴已被擊成粉末。
原青舞緊扣我的喉嚨:“小賤種,若不要讓你的心肝死在這裏,就快點帶我去。”
非白看了我一眼,難掩眼中的憤怒:“姑母也是官宦千金,這樣欺淩小侄和一個弱女子,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要怪就怪你父親無情,你娘親無義,快帶我去她的墓穴。”她憤恨地叫着。
非白的眼中陰晴不定,眼睛盯着我思索了許久,點頭到:“随我來。”
我們随着非白,回來剛進入的空地,原青舞忽然大喝一聲:“誰?”
手中銀光一閃射向聲音的來處,一只老鼠慘叫着跑了出來,混身是血,一會兒就直挺挺地躺在那裏,
稱這個當口,非白的左腕一動,長相守向原青舞射去數支小銀箭,可惜全被原青舞的水袖擋了回去,然而她卻故意放過最後一根,那根恰恰又射在我另一只多災多難的小腿上。
“木槿。”非白低吼着我的名字。
而我痛得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了,只能捂着傷口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我和原非白一定前世有仇!
而且是很深很深的那種!
我再一次确認他降臨到這世上就是為了折磨我的!
一定是這樣的,所以只要我和他在一起,我準沒好事,要麽是遇小人,要麽碰瘋子,不是缺胳膊,就是斷雙腿。
原青舞一笑:“花木槿,看你的心上人緊張得,可惜愛之深,傷之切啊。”
我第一次看到非白咬牙切齒,如此憤怒,許久,他冷冷道:“原青舞,我答應你打開家母的墓室,你莫要再折磨她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非白直呼原青舞的名字,而那原青舞也不生氣,咯咯笑着:“這才對啊,我的乖侄兒。”
三人隊複又前行,非白在一間石室前停了下來,上面大大地刻着“情冢”二個古字。
原青舞的手似乎又開始緊張了,連帶被抓着的我也不停地顫抖了起來,不停地低喃着:“我只求再見他一面,再見他一面.......。”
非白的臉上滿是悲戚,他似乎也有些緊張,甚至有些腳步不穩,他深深看了看我,最後遲疑着緩緩打開了石門,我們三人進入了謝夫人的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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