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救贖他 可能就永遠了
後來那幾天,确實沒再網吧門口看到過楚憐。
陳墨的生活如以往一樣,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他有幾個狐朋狗友,關系最要好的算譚良翰一個,再就是餘忻,前者也就是那一群人裏頭的混子,餘忻算是比較清流的一個,他性格跟陳墨比較像。
他長得清瘦,皮膚也白,有時候看着跟什麽病重得不行了似的。
他不愛打牌,也不愛打游戲,整個人斯斯文文的,平常做得更多的是聽戲曲,他就住陳墨樓上,偶爾兩人打個照面還會一起去吃早飯。
時間久了,關系也就好了。
認識他是因為去年冬的一場冷夜,陳墨是在山腳下的路邊看到他的,當時他氣喘籲籲像要死了似的躺在鋪着冰霜的草坪上頭,身上還沾着血,懷裏抱着一個背包,身上穿得也單薄。
那會兒溫度差不多要零下,他嘴唇凍得都紫了,明明人也能動,卻像不怕死一樣,僵直地躺那兒。
陳墨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當時也沒準備管,只想去扶一把,問他在這幹什麽。
他就說等死。
陳墨當時嗤笑,說自己這樣了都沒死,他死什麽。
餘忻多看了他兩眼,接着閉上眼,沒有再多說。
可陳墨還是伸手去扶了他一把。
他接受了陳墨的幫助去了鎮裏,到醫院去診治,接着帶他到自己屋裏上了炭火給他取暖,還泡了姜茶。
陳墨沒有問過他那天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又為什麽身上會帶傷在那等死,再者,他從哪裏來,又是做什麽的。
他們之間隐隐有種默契感,互相都能察覺到對方有故事,但都選擇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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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宜水鎮多了個暫居的過路人。
餘忻是陳墨朋友中最有情調的一個人,他租在陳墨樓上,他的屋子收拾得很幹淨,還搞各種裝飾在牆上,每次去他屋裏陳墨都會問他是不是娘,餘忻也不怎麽說話,每天基本上更多的是待屋子裏。
他有病,身體上的病,經常就會咳,有時候還會咳出血,陳墨問他怎麽了,他就笑,說要死了,陳墨也懶得說他。
後來,他也知道經常會有個小姑娘來找陳墨。
餘忻問:“那個叫楚憐的小姑娘喜歡你,是嗎?”
陳墨淡道:“沒有的事。”
那時候他們就站在歡所街的街頭,楚憐父親經常會在這條街上擺攤,楚憐有時候就跟着來玩,惦記着陳墨,時不時就會裝着過來買橘子汽水,實際上就為了遠遠看他一眼。
小女孩的心思以為他們不知道。
實際上,這群男的心裏比誰都透徹。
餘忻遠遠看見了楚憐,說:“小姑娘長得還是挺伶俐的,那雙眼睛漂亮,晶瑩剔透的。”
陳墨看了眼,說:“傻子一個。”
“她傻?那你怎麽還管她。”
“我管她什麽了。”
“你上次回來,我看到你一直在關注她有沒有跟着你。”
“別說屁話。”
餘忻笑了聲。
“我沒瞎說話,是真的。一個人再不喜一件事物也會成為習慣,她跟着你久了,時間一長,就算是條件反射你也會第一個看她還在不在那。”
他看那女孩印象就挺好,那張臉又漂亮,看着就純淨。
除了腦子有點不好使,可是,勝在幹淨。
六月底,楚憐賣橘子汽水水瓶的時候到了。
她喜歡喝這個,覺得冒着泡泡跟太陽一樣,喝完了就會把玻璃瓶給收集起來,等月底街上收廢品的老爺爺蹬着小三輪過來,就一麻袋地往外提。
玻璃瓶回收價低,也只有這個老爺爺願意收,一麻袋好歹可以換個幾塊錢。
又能買個兩瓶橘子汽水兒。
楚憐隔壁家有個叫衛松的小男孩,家裏也挺慘,父母早亡,也就爺爺奶奶帶着他,孩子九歲,正上小學三年級,有時候就系着紅領巾從她家門口過,俏皮地喊一句阿憐姐姐。
周圍的人知道楚憐傻,都不願意跟她打交道,多是冷眼或披着關心外皮的嘲笑。
只有衛松天真,也不笑她,每次還會好奇地跑過來看楚憐在幹什麽,她賣瓶子,他就幫着提,時不時喊句姐姐,楚憐就會摸摸他的頭,牽着他的手去小賣部,拿着賣來的錢買了兩瓶橘子汽水就分他一瓶。
小賣部門外有個長椅,姐弟倆就一人一邊,坐那兒捧着水瓶咬吸管。
“阿憐姐姐,你說咱們鎮子外的世界是什麽呀,我爺爺說了,人要好好讀書,只有讀了書考上大學就能走出去,看看外面,可是,我不知道外面有什麽好看的。”
楚憐也不懂,就指着他書本上的一段文字給他看。
上面是人生兩個字。
書本說,人生就是一場漫長的旅程,孤獨又乏味,可是人就要從中找到樂趣,克服困難,做自己的事,從而實現自己的價值。
怎樣的人生才算有價值?為自己做貢獻,為社會做貢獻。
小學課本都是積極的,能有這種稍顯成熟一點的語錄都挺格格不入,可是,又确實挺在理。
楚憐也不認識幾個字,也不知道怎麽就喜歡那句話。
她照着讀:“好好讀書。賺錢,養爺爺。”
衛松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才幾年級的他什麽也不懂,就聽進去了這句話,所以未來人生十幾年,他都在很努力的學習。
楚憐揉了揉衛松的小腦袋。
她就是覺着自己這輩子讀不了書,識不了幾個字,就希望身邊的人好好的,小松聰明,腦袋瓜子機靈,以後一定能有大出息。
而衛松則打開自己課本,孜孜不倦地教楚憐識字,楚憐會讀的字基本都是他交的。
其實楚憐也不是學不來,就是容易忘。
衛松一個音節的教,慢慢學到了一個墨字,楚憐指着這個字,想到了那個人,她就記住了,她知道他叫墨,他姓陳,叫陳墨。
這兩個字她都是單着記,回去後,半夜也不睡覺,躲在被窩裏拿着筆在紙上寫他的名字。
楚憐不識字,寫的字卻很娟秀,一筆一劃,都是她認真寫的。
後來她就學着折千紙鶴,把每個帶有他名字的千紙鶴裝進瓶子裏,存了滿滿一罐。
只是那段時間她都不敢去找他,陳墨總是會冷着臉,上次也說過看見她就會打,楚憐心裏多少還是怕的,怕他,但又好奇他平時的生活,還是會悄悄關注着。
之後經過歡所街的時候,就有一個皮膚蒼白模樣清秀的男人靠在牆邊,淡笑地看着她。
楚憐覺得對方奇怪,也不敢多說話,就怯生地過去。
沒想他先開了口:“楚憐,陳墨他每天晚上都在拳場。”
楚憐停住腳步,有些訝異又遲疑地看他。
她不知道他怎麽認識陳墨,可能,是陳墨的朋友。
也許是知道她怕生,餘忻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見他,這不是告訴你嗎,他每天都在拳場賺錢,你知道嗎,那個地方,很容易出人命的,他不想要自己的命,他有抑郁症。”
楚憐愣怔着不說話。
“他母親不要他,離他去了,他和他父親也沒有感情,他是放棄了生才這樣糟踐自己人生的。你知道什麽是抑郁症嗎?深度抑郁,時刻都會想死,徘徊在死亡邊緣,需要一個人去拉住他,如果沒拉住……”
他擡起手,手指像丢落花瓣一樣在楚憐眼前點過:“砰,可能就永遠失陷了。”
他說話聲音溫柔,連模仿重物落地那種聲音都惟妙惟肖,加上那種平和的神情,莫名瘆人。
可是就是這句話,真的吓到了楚憐。
她開始想到陳墨每天那麽晚回來,偶爾身上沾着汗味和絲絲血腥味,他的手腕總綁着東西,他的身上總容易有傷。
他那張漂亮的臉,總會挂彩。
那一整天,楚憐心裏都被餘忻的話給占滿。
她開始擔心陳墨真的會像餘忻說的那樣,死亡,怎麽可能呢。
她是病人,最清楚死這個字意味着什麽,她比平常人更加懼怕那個字,因為從小到大都聽多了旁人說的“你怎麽還不去死,拖累你父親”,“阿憐你這病會不會死”,她很怕。
她怕陳墨也會這樣。
可是連她這樣的人都還在努力生活,他又有什麽理由放棄自己的生命呢。
那天夜裏她真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沖動。
她想見他,她在夜裏踩着石子跌跌撞撞往前走,任由風貫徹進喉嚨,可她這輩子沒有這樣義無反顧滿腔熱血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
誰說她是病人,她也有了想拯救的人,也有了想去付出奉獻的人。
她想好好告訴他,人這一輩子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只要好好活着,只要積極面對,什麽都會有希望,他那麽好的一個人,他眼裏還有光。
只要是他,一切都值得。
可是當楚憐找到地下拳場位置的時候。
擁擠的人群裏,她望不到他,她卻成了衆矢之的。
楚憐看到了臺上的陳墨,他嘴角帶着血,視線緊緊盯着他的對手。
就是那抹傷痕,那抹血,讓她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可在楚憐眼裏,這不僅僅是一場博弈。
人在溺亡的最後一刻永遠不是拼命掙紮,而是脫力下沉,他的眼裏不是求勝,他的眼裏什麽也沒有,他本身就不想繼續活。
“陳墨——!”在開場的前一秒,楚憐抓着護欄的邊清晰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那天晚上的那一場,無疾而終。
楚憐這個名字在地下黑場出名了。
活動中止,後臺換衣間,安靜至極。
陳墨冷着臉打開自己櫃子,把裏頭的跌打藥酒丢給了她。
楚憐沒接住,東西砸到她手上,又掉到地上滾了幾圈。
她不敢說話,無言地彎下身去撿。
之後,打開藥酒準備往額頭上抹,結果剛聞着裏頭那股沖味,嗆得眼睛飄紅咳了兩聲。
陳墨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額頭上的包,又瞧見她那蠢樣,冷着移開視線。
“也不知道這傻子是圖的什麽,大晚上的瘋了似的闖進來,還喊人家陳墨呢,你沒看她那樣,還搞得那一場被迫中止。”
“是,也沒虧得笑死我,一進來人沒叫上,自個兒倒是先摔了,腦袋磕到臺子上。”
“聽說家裏也可憐,早死的東西。還喜歡人陳墨呢。”
這些話,清晰地透過不隔音的牆傳進來。
楚憐聽多了,知道人家肯定是在笑她,也習慣了,每次遇到這種事就低着頭不說話。
雖然,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低落的。
但這次事情也是她的錯,她不該沖動,不該莽撞不懂規矩跑過來喊他,會影響他。
陳墨拿過櫃子裏自己的衣服,二話不說就把身上的短袖給脫了。
楚憐剛好想問這藥是怎麽抹,支支吾吾準備開口,結果一回頭,正好就看見他脫了短袖後赤着的上身。
她趕緊又轉過了身。
陳墨很迅速地把短袖給套上。
外頭的人還在說,像是過不了那個勁似的。
“你說那傻子家庭背景是怎麽樣,她這樣,她爸媽知道嗎,沒拉去治?”
“不知道,估計治不好了吧。”
越說聲音越清晰,像是肆無忌憚,習慣了這種事,所以讨論起來也把不着度。
陳墨卻站不住了,拉開門,道:“都他媽閑得蛋疼沒事做是吧,這麽會背後嚼舌根,來當着我面咱們探讨探讨,早死的東西說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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