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也會疼 以後,再也不找你了

所以餘忻的話楚憐聽了進去,回去後她讓衛松繼續教她念字,努力多認幾個字,盡量流利地說話。

餘忻說,她不是傻,可能只是反應會有點慢,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只要肯努力,她也能克服自己的困境。

楚憐這輩子沒什麽夢想,離現在最近的一個夢想就是可以和陳墨流暢地對話,可以站在他的身旁,可以在他說話的時候好好地接上他的話。

她把那個叔叔給的筆記本回去後仔細地晾幹,在裏面夾了她畫的小卡片,為的也是想讓他未來看的時候,可以體會到他父親的這份厚重情感。

她想說,人這輩子要面對的痛苦真的太多了,與後半生那麽多年比起來,父母關系上的不和平簡直是最不值一提的。

一了百了,是最不值的那個。

七月初那陣,宜水鎮出了大事。

有學校出事,鎮上混子持刀砍傷了人,進去了好幾個,街邊治安管理愈加嚴格,很多娛樂場所也關閉了。

陳墨沒有事做,整天泡在網吧裏,直到譚良翰那群人找到他。

“墨哥,有大生意,就他。”他們丢了張照片在桌上:“做兩天打手,一千塊,去不,我們都準備去,這不,惦記着你呢才過來喊你。”

之前學校那事影響頗大,頂風作案,無疑插翅難飛,卻仍有人為了錢铤而走險。

對方家裏有錢,仗着勢力鼻孔翹到了天上,有人看他不順眼,找人想去教訓教訓,只是對方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譚良翰他們不夠,還得要個硬拳頭在。

陳墨名聲在外,不少人忌憚他。

這也是他們打的主意。

陳墨目光都沒落到桌上的照片上,他眼神寡淡地盯着電腦屏幕,淡聲就應了:“行。”

幾個人沒想他會接這麽快,面面相觑,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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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在結果是他們要的,不管怎麽說,事辦了,錢能拿到比什麽都成。

“那這個周末,你準備下,咱們一塊去吃個飯,老板請客呢。”

陳墨嗯了聲。

打完了游戲,下午時分陳墨提着書包離開了網吧,經過鎮上的學校,他遠遠就在人群裏看到街邊擺着攤的熟悉身影。

水果攤在學校邊上擺十幾年了,攤上是忙碌的老實中年人,楚憐坐在邊上編着花繩,旁邊是一個大約快十歲的孩子,估計是旁邊小學的,戴着個紅領巾,陪着她一塊。

陳墨經常會看見他,也看見在這裏的楚憐。

她臉上總是挂着笑,不管別人神情如何說什麽話,始終如一。

陳墨一直覺得,她這樣挺蠢的。

手裏捏着的礦泉水瓶子扔了,陳墨收回視線,拎着背包走了。

“那個陳墨,真有這麽牛?”茶館弄堂裏,幾個人站在牆邊叼着煙,有人問。

譚良翰點頭哈腰着,說:“是啊,您是不知道,他一來就撂倒了多少人,看着長得瘦沒幾兩肉,其實骨頭硬着呢。”

對方嗤笑了聲:“行,我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樣。”

陳墨去的時候,一群人就等着他在。

譚良翰瞧了他連忙趕了上去,小聲說:“墨哥,前頭那個就是我跟你說的老板,這次呢,就教訓一個刺頭小子,這小子脾氣硬,上次把老板給惹着了,所以才有了咱們的單子,你呢,多看眼色。”

陳墨神情淡淡,擡起眼皮掃了那幾人一眼。

說是老板,不如說是街頭混子,一群上不了臺面的那種。

他沒理譚良翰,推開對方走了過去,問:“對方是什麽樣的人?給個資料我。”

領頭的人沒回答,反而是先打量了他兩眼:“你就是陳墨?”

陳墨嗯了聲。

對方扯着唇笑:“長得是挺人模狗樣,就是你一來宜水鎮,把我認識的朋友打得回去找媽?”

“不是娛樂而已麽。”陳墨道:“專門喊我過來,總不至于是為了個人,找我麻煩。”

“倒也不是,就是想跟你說,人家是職業的,你能把他打下去,你挺厲害。”

陳墨臉上一直沒什麽神情:“我沒什麽時間多聊,你們要搞誰,把資料給我就行。”

一份資料被扔了過來。

“他呢,上個月把我惹不高興了,我就是想找你去給點教訓,說好了的,一千塊,不會少你的。”

陳墨嗯了聲,甚至是沒多說價,拿着東西轉身就走了。

對方見過這麽多人,還是頭一回見這麽不在意價錢的人。

他本身也給人一種,其實不是為錢的感覺,可做這種事的人不是缺錢又是什麽?還是說,人其實有隐藏身份的大少爺,就是到這來體驗生活。

怎麽可能。

想着,後面走過來一道身影,他們見了,連忙收斂神色,喊了聲:“忻哥。”

餘忻擡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随意,視線看着慢慢走遠的人,那張病态無害的臉,神色漠然。

“你們都見了陳墨了?”

“對。”

“覺得他怎麽樣。”

“脾氣挺特別的一小子,挺橫。”

餘忻彎彎蒼白的唇,緩聲說:“你們不要小看他,他這個人,其實很有自己的想法,同時他家裏很有錢很有背景。”

“有錢還會為了這一千塊,來搞這種事?”

“他不是為了錢,他是個瘋子,但是瘋子最能做出在你意料之外的事,要是以後能有他的幫助,做什麽事都能更方便。”

“比如,什麽事?”

餘忻沒有說,只是把話題丢給他們意會。

他走了,回去的路上有風吹來,灌到喉嚨裏,他拿出手帕,咳了兩聲,之後感覺到什麽,緩吸了兩口氣拿開手帕,上面是鮮紅的血。

他見不得風,一有風,渾身就會涼透,會咳血。

他身體虛弱,從小就是這樣了,如果不是一年前無意帶走那孩子給富商得到了一筆錢治病,他這條命根本撐不到現在。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會無限延伸,他想多活幾年,想過更好的生活,甚至,開始有了不同的野心。

其實,他是被官方通緝的走私犯,主要活動範圍在邊界,走私、拐賣,什麽都做。

半年前東窗事發差點被捕,他帶着一條快死的命來到了這兒。

那是寒冬,他第一次那麽清晰地感覺生命要被終結。

他在一塊冰涼的草地躺平,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他想着,若是有人能救了他,他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報答對方。

于是,他遇到了陳墨。

他真的茍延殘喘地活了下來,來到這個鎮,遇到這群人,感受這裏的慢生活節奏,甚至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眼睛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清亮的小姑娘。

可是啊,一個騙子做的承諾怎麽能信呢。

洗心革面于他,是不存在的。

陳墨第二天就去了地方。

對方是個高中生,他也不知道是怎麽惹了人,反正按照要求,他只用卸了人一只手,這對于陳墨來說很輕松。

只是說難熬的可能是等待的過程。

陳墨就在學校外等着,過程裏抽了好幾根煙,之後放學的點學生們一窩蜂地出來,他遠遠就看到了資料上的男孩。

對方在和同學說話,笑容洋溢,整個人擁有着青春的那種朝氣蓬勃。

他拿起手邊的一塊磚,掂量掂量,正準備上去,突地有人攔到了他身前。

“你、你要幹什麽?”是熟悉的聲音。

陳墨擡眼看去,才發現是楚憐。

這傻子也不知道是怎麽看出他的動機,見他起身,連忙就攔了上來。

楚憐有些緊張地看他手裏磚頭,說:“你要去打人嗎?”

陳墨沒理,要越過去。

楚憐卻堅持不懈地攔住他:“陳墨,不要。”

陳墨這才直視她:“滾。”

楚憐是怕他的,但又不那麽怕。

她看陳墨在這好久了,學生出來後一直盯着一個人緊接着就拿起了磚頭,她有種預感,所以才會過來。

“那個人,我認識。”楚憐心裏着急,努力地把話說清楚:“他,是貧困生,一直過得很艱難,他平時一直都在努力學習,沒有做過什麽錯事。”

“你不要打他,有什麽沖突,好好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

陳墨的視線慢慢落到她臉上。

他丢了手裏的磚頭,揪起她衣領,他身上的氣息驟然離近,楚憐的心一下提到了頂上,緊張又害怕地看着他。

“你怎麽就這麽喜歡多管閑事呢,我做什麽跟你有什麽?你上輩子是不是癞皮狗轉世的,我罵你你不聽,打你你也不走,怎麽,非要逼我是嗎。”

這會是學生行人來往最多的時候,陳墨說話聲音沒有掩飾,經過的人全都投來了注目。

楚憐對這種感覺有陰影,她其實很怕這種被圍觀被嘲笑的感覺。

她的手指開始發涼,卻還是堅持道:“我沒、沒逼你。”

“我知道、知道你在為媽媽傷心。”楚憐說。

陳墨的神情凝滞,看她的眼神變了些。

楚憐以為自己說這個有用,她記起來了什麽,連忙從随身的包裏摸出之前那個小筆記本,翻開遞到陳墨的眼前。

“我知道,你阿爸肯定做了很多,特別傷你心的事情,但是你要相信,你阿爸心裏一定不是這樣想的,這上面是他的字跡,都是他想寫給你的話,你看。”

陳墨的視線移到那上面,看到上面的字時目光逐漸轉冷。

楚憐卻還像保持着什麽希冀一樣,說:“可是,就算母親不在了,也沒關系。只要,只要有父親在就好,你和父親有誤會,是沒有說清楚,可以、可以試着去給雙方一個機會,父母,一定是疼愛你的。”

楚憐斷了斷,繼續道:“我相信,阿姨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只要你好好的,肯定比什麽都好。”

陳墨眼裏有些情緒閃動,面無表情。

她以為這次他可以想通,沒想陳墨直接将她甩到了地上。

背脊上是生硬的疼痛,楚憐吃了滿嘴的灰,緩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眼前,筆記本整個摔散了,紙頁飄了滿地。

陳墨腳踩上那個筆記本,眉眼低垂:“楚憐,你太自以為是了。自己的生活都過得那麽不好,那麽不幸,有什麽資格對別人來指指點點。”

“講那麽多大道理,你以為自己很懂嗎?可你不也是別人眼裏嘲笑的對象,你看啊,所有人都在恥笑你,你在這裏,在這個世界上,還活着做什麽呢?拖累人嗎?”

楚憐有被人傷害過,也被人欺負過,她都不怕。

可她唯獨沒想過,陳墨也會像那些人一樣,把她推到人群之下,拿這些話語來傷害她。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筆記本,也知道周圍不少人在看着她。

她心裏有些麻木,慢慢撐起胳膊站起來,低着頭,緩緩說:“我,我沒有想拖累人,我真的只是,只是想你。”

陳墨盯着眼前的女孩。

他就看着那個眼裏從來清亮、仿佛帶着光一樣的女孩,頭一次看他的視線裏沒了光。

整個灰暗了,仿佛是對他失望一樣。

楚憐說:“我,也不是那麽強大的,我也會疼,也會哭。”

“你如果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找你了。”

她靜靜看着他的眼睛說出這句話。

陳墨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什麽戳中一樣。

漏了一塊風。

他還從沒這種感覺。

他感覺剛才自己的話好像真正地傷害了這個女孩,如他的願,他感覺,或許以後她真的都不會再來找他了。

楚憐什麽都沒再提,轉身走了。

獨留他站在原地,連這一次過來的目的都仿佛遺忘。

後來陳墨沒有去找資料上的那個人,他冷靜了下來,好好撿起那個筆記本拼湊起來,認真地看了一遍。

确實是他父親的字跡,只不過他和他父親之間的問題并不可能因為這區區幾頁話就可以和解。

但無疑,他的狀态确實理智了些。

陳墨好好去找了那個別人要報複的人,對方是一個普通單親家庭的孩子,他父親很有錢,只是不管他,那個孩子性格一直很開朗,即使從小到大沒怎麽感受過愛,在學校裏評價仍然很好。

他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

仿佛在看另一個自己,只不過這個自己是朝氣蓬勃的,而他,是陰郁之下的。

陳墨這才知道楚憐的用意,原來上一次說禮物,不是要送他什麽,而是想要讓他知道這些。

那個姑娘,雖然傻,但內心一直是熱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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