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再撩這句話看似是輕飄順口說出來的,……
第70章 再撩 這句話看似是輕飄順口說出來的,……
這句話看似是輕飄順口說出來的,其實朱瞻基用盡了力氣、打破了含蓄委婉的習慣而說出來表白心跡的話語。
對于重視實用的朱瞻基而言,“娶了你”是最好的告白,“心儀你”太輕浮了,就像《牆頭馬上》男主帶着女主私奔似的,上不得臺面,不負責任,非男兒所為。
既然當端敬宮的司記女官已經留不住你,我就讓你當端敬宮的女主人。
這個總該能留住你吧!
朱瞻基很有自信,種種跡象表明,胡善祥心裏是有他的。
胡善祥呆在原地,好像這句話是定身術的咒語。
她先是歡喜,而後是糾結,最後下定了決心,給自己催眠,把這句表白的話當成是玩笑話,并以玩笑回應說道:“你是疼糊塗了吧,盡說些胡言胡語,我要是想嫁人,兩年前就不會費盡心機算計着退婚了,何況——”
何況我聽馬尚宮私底下說,我姐姐胡善圍當尚宮的時候,有一句名言,叫做“不睡皇帝保平安”,皇帝就是麻煩的祖宗,一旦粘上,就要倒黴的。
不過,當着未來皇帝的面,胡善祥是不會把自家姐姐扯進來的,于是吞下後半句,逃也似的離開麥香小築,去端敬宮找人去了。
“你——”朱瞻基被殘忍拒絕,正要去追,腳趾頭的劇痛讓他認清現實:胡善祥心裏的确有他,但是她也的确不想嫁人,她不喜歡婚姻。
胡善祥喜歡他,但也沒有喜歡到為了他而擁抱不喜歡的婚姻,所以這是一樁注定沒有結果的雙向暗戀。
認清了現實,朱瞻基重重的坐了回去。今晚真是一波三折,先是争吵、澄清了誤會、表白了心意、被直言拒絕、又重新回到原點,這才不到半夜,卻像過了半輩子。
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梁君陳二狗等人擡着肩與接他回端敬宮,朱瞻基的臉陰沉得像随時都會下暴雨。
反應稍微遲鈍的陳二狗打量着麥香小築,“胡司記,你怎麽搬到菜園子裏了?我們都以為你去了乾清宮,從此飛高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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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君用手肘暗自怼了一下陳二狗的側腰,插話道:“瞎叫什麽,如今是胡司苑了,菜園子好啊,清清靜靜的,一個人住,這地方真寬敞,活少俸祿多離家近,這種差事萬裏挑一。”
梁君圓滑,一看就是司言的位置被人先占了,胡善祥被貶,看破不戳破,瞎說什麽大實話!
陳二狗說道:“對對對,司苑好啊,天天都有新鮮蔬菜水果吃——”
“起駕回宮。”朱瞻基冷冷打斷道,他不想在這個表白失敗的地方多停留一刻,提醒他是個失敗者,你既無意我便休!
胡善祥施了一禮,“恭送殿下。”
胡善祥曉得這次是真的得罪了皇太孫,可是我喜歡你是真,不想嫁人也是真啊。你一開口就是“娶了我”,我能怎麽辦,當然是拒絕了。
幼軍擡着朱瞻基走了,胡善祥孤身一人,看着滿地的老鼠夾子,剛剛硬起來的心腸又變軟了,朱瞻基是能滿足少女們春閨夢裏人所有幻想的男子,我也未能免俗,情不知所起,但很明确的止步于婚姻。
這便是堅持走官途的代價。
胡善祥心裏不好受,幹脆化悲痛為力量,全心全力投入忙碌中,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遺憾了。
次日起來,頭戴遮陽的鬥笠就出門去巡視整個瓊苑,各色花果蔬菜地全部看一遍,記住它們的名字,當好司苑女官,從分清楚五谷開始。
胡善祥愛美,擔心陽光把皮膚曬出斑點,就在鬥笠四周縫了黑紗,一直垂到胸膛,遮住臉和脖子,像一只勤勞的小蜜蜂,在田園之間飛舞。
胡善祥分清楚了麥子和韭菜、親手嫁接了桃枝和橘子樹、學會給葡萄藤施肥、用草木灰泡水,殺去青菜上的蟲子、親眼觀摩了小內侍用豆餅加水漚肥的過程,臭的她這天飯都吃不下。
她洗了澡,感覺還是有味,就取出珍藏的金瓶,從裏頭倒出一滴古喇水在水桶了,重新泡澡,來驅除臭氣。
她端着金瓶搖了搖,晃蕩直響,聽聲音、辨手感,應該只有小半瓶了。用完就沒有了。
胡善祥靠在浴桶上,這些日子努力不去想他,但是腦子卻背叛了她的心,清醒的記得,朱瞻基已經二十三天沒有來看她了。
他應該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人生。
與此同時,端敬宮。
朱瞻基的腳趾頭已經痊愈了,這些天對外聲稱是練武時不小心踢到石鎖上,傷了腳趾頭。
因他的腳傷,永樂帝和太子妃都免了他的晨昏定省,不用一天兩次去問候長輩,永樂帝回京之後,朱瞻基就不需要監國了,加上腳傷,這些日子就在端敬宮靜養,比以前清閑多了。
不過,朱瞻基從不會讓自己閑下來,他讓梁君從宮外抱幾只貓,養在端敬宮,天天觀察,畫了好些貍貓圖。
每一只落在畫紙上的貓都有胡善祥的表情,有一只白貓,嘴裏叼着剛剛撲倒的鳥兒,還給了一個不屑的回眸,好像在說:“看什麽看?我就愛這口,有本事追我呀。”
胡善祥很像這些貓兒,野性難馴、令人捉摸不定。
貓兒永遠都在做它們想做的事情,根本不理會主人的意願,在花叢裏撲騰撲蝴蝶、打翻了金魚缸,把小金魚叼走,然後一呲溜跑得無影無蹤,任憑他在後面叫喚,就是不理他。
亦或是在他作畫時,突然出現,跳到畫案上,雙腳挑釁似的往硯臺上一蘸,然後跳到潔白的畫紙上,追着自己的尾巴瘋狂轉圈,在紙上留下一個個梅花腳印。
待朱瞻基拖着傷腳走過去驅趕,貓兒早溜了。
朱瞻基看着滿紙就像蓋章似的“梅花”,簡直跟胡善祥一模一樣,闖進他的世界,把他平靜的攪亂得一團糟之後,不負責任的跑了,“始亂終棄”,要他自己收拾心情。
駿馬、烈犬等等,都可以被馴服,任憑驅策,唯有貓不可以。
朱瞻基對着滿紙“梅花”出神時,突然聞到一股霸道的酸臭味,轉身一看,正是自己的好弟弟朱瞻壑過來了。
朱瞻基腳上和褲腿都有泥點子,身上的味道一言難盡,朱瞻基捂着鼻子,“你是掉進馬桶裏了嗎?臭死了。”
朱瞻壑說道:“我剛從瓊苑過來,看胡司苑用豆餅漚的肥給菜地施肥,覺得有趣,就親手澆了半畝地,身上沾了味道,我還要給皇爺爺請安,怕熏着皇爺爺,借貴地洗澡,再借你的衣服換一換。”
朱瞻基聽了,鼻子裏只有酸味,聞不到臭氣,“你的愛好還真廣泛,什麽時候喜歡上種菜了。”
朱瞻壑不以為意,“種菜怎麽了,劉備就種過菜。”看到窗外庭院裏,五只貓或嬉戲玩耍,或趴在太湖石下睡覺,又道:
“你送我一只貓呗,我給胡司苑送過去,聽她說麥香小築裏經常鬧老鼠。”
“不給,我是留着畫畫的。”朱瞻基直言拒絕。
“小氣。”朱瞻壑哼了哼,這時宮女已經準備好了洗澡水,他就沒有再要,去了浴房沐浴更衣。
乘着朱瞻壑去洗澡,朱瞻基去了庭院,伸手提起了趴在太湖石下睡覺的貓的後頸皮。
這裏是貓唯一軟肋,一旦捉住,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
這是一只九節貍貓,金眼長尾,黑質白章,尾巴也是黑白相間,一共有九節,所以叫做九節貓(注1)。
九節貓擅長捉老鼠,它出沒之處,老鼠斷絕,一滅就是一戶籍本,是驅鼠的最佳選擇。
朱瞻基把九節貓放進籠子裏,提着貓籠去了瓊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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