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病症

睜開眼就看到一片白,周子明摸摸手,一根透明的輸液管連在上面。

周子明皺着眉想起來暈過去前發生的事,他——進醫院了?

這麽一想,周子明就覺得自己身下躺着的不是一張床,而是一塊藏了許多針刺的軟墊,他抖着手,把手背上的針頭拔掉,掀開被子,腳還有些發軟的就往門口走。

他絕對不能待在醫院!

在醫院裏,他的秘密就會被發現。

就和小時候一樣,被那些人指指點點,看怪物一樣的看着,他想起來就全身發冷。

他要走,他要離開這兒。

他恨自己為什麽這麽虛弱居然暈了過去,恨把他折磨成這樣的陳宜,甚至連帶着恨上了那個沒經他同意就送他到醫院的人,他知道自己這種遷怒沒有道理,但是深藏在心裏的恐慌讓他沒辦法思考。

周子明慌慌張張的打開了門,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就看到走廊那頭,陳宜和任維邊說話邊向他走了過來。

看到他,陳宜幾步并作一步的走了過來。

周子明看他氣勢洶洶的樣子,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起來了?還難受嗎?”陳宜把周子明橫抱了起來,輕輕放回了病床上。

直到他替自己拉過被子蓋好,周子明都沒反應過來,等他想起剛剛那一幕全都被任維看在眼裏的時候,臉已經熱得火燒火燎。

陳宜退開了一點讓任維檢查,似乎對任維的醫術很有信心。

任維把聽診器拿下來,“沒什麽大問題,不過最好是住院觀察幾天。”

周子明一聽,再也顧不上窘迫,“不,我不要待在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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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住院。”陳宜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看他激動得樣子,總算想起了眼前的是個病人,他上下摸着周子明的後頸,安撫着說,“這是家私人醫院,你的身體他們會保密的,乖,寶貝,別怕,你現在身體和以前不一樣,所以一定要在醫院多觀察幾天,你看,我為了讓你自在點,把任維都給找來了。”

任維輕輕過來,把點滴瓶重新給你挂上,略帶着涼意的手指在周子明的手背上輕按着。

周子明聞到了他身上潔淨的殺毒水味兒,他根本不敢擡頭看任維。

任維眼裏的他是什麽樣子,他猜都猜得到。

他呆呆的看着輸液管裏的液體一滴滴落下,連任維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他在醫院裏待了五天,總算能出院了,陳宜接他出院。

車不是陳宜親自的開的,而是司機,陳宜還帶來個助手過來。

把周子明送到了寝室下面,周子明打開車門想下去,卻被陳宜拉住,前面的助手回過頭請示,陳宜點點頭,助手和司機就下車往周子明的寝室去了。

周子明有些傻眼,這是怎麽回事?他用疑問的眼神看着陳宜。

陳宜把車門關上,雙手十指交叉,輕輕阖上眼,好像在思考着什麽。

過了沒多久,就看到那個司機和助手兩手拿滿了東西,匆匆下了樓,周子明看過去,覺得那些東西怎麽看怎麽眼熟,他被自己腦子裏的一個想法吓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他們拿得東西,好像是我的?”

陳宜先把隔開前座的玻璃升上來,然後把周子明拉過來,輕輕摟在懷裏,用一種極溫和的語氣說,“沒錯,從今天開始,你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周子明眼神驚恐地看着他,有些虛弱地說,“不,我不要,我要回寝室,你答應過的。”

“我反悔了。”陳宜幹脆利落的回答。

被陳宜那種無賴的嘴臉給驚住,周子明也不想和他再争什麽了,他轉過身就想打開車門,卻發現車門已經鎖死,周子明用力按了按,還是沒動靜,他大口大口的吸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試着和陳宜講理,“陳宜——”

他哀求的話還沒說出口,陳宜慢慢地把身體俯壓過去,周子明被他逼得身體直往後倒,最後半躺在了車座上,“子明,別和我說道理,我們之間只存在一個道理,你知道是什麽對不對?嗯?”他在周子明肩窩那兒親了親。

周子明全身僵硬,他當然知道,他們之間只存在一個道理,那就是陳宜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現在腦子卻只剩下一個念頭,兩個月之後,陳宜會放他走嗎?

這次陳宜并沒有帶他回那間公寓,而是直接開到了一個別墅小區裏,停在了一棟歐式風格的別墅前面。

周子明還在想着一直在腦子裏轉個不停的念頭。

別墅前面有個不小的花園,一個女人舉着個小天使的噴泉正噴吐着潔白的水流。

周子明下了車,站在別墅前面,挪不動腳,陳宜以為他在看這個花園的風景,輕輕摟住他的肩膀,“以後有得是時間看,現在先進去休息。”

拉下陳宜的手,周子明轉過身,正對着陳宜,擡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還有五十四天。”

“什麽?”陳宜不明所以的問,随後好像想起來一樣,“哦,那個啊。”他似笑非笑地說,“多謝提醒,我會好好利用這剩下的五十四天的。”

語氣裏不言自明的淫亵讓周子明無言以對,卻也因為陳宜這句話放了心。

也許這只是陳宜的一個新游戲。

住進這說別墅之後,其實和以前住在那間公寓一樣,并沒有特別大的變化。

只是陳宜對他的一舉一動管得更嚴。

上下課都派車接送,別墅裏面裏的傭人更多,周子明住在那兒,就連擡擡腳都有人趕緊跑過來問,他要做什麽?

拿東西?啊,您別動,我們去就可以了。

有點渴?您坐着,我去給您倒水,不要這個,要白開水,好的,我立刻去給您換,您坐着,稍等。

這些傭人一個個全都是訓練有素,眼睛好像時時刻刻都在盯住他。

這種過分的周到和殷勤,讓周子明覺得他不是被伺候的那個,而是被折磨的那個。

他甚至懷疑,這是陳宜折磨他的新手段,從身體上的折磨,到精神上的折磨,陳宜在懲罰他。

但是陳宜平時的舉動又完全不是這樣。

他最近相當溫和,不光是晚上,他都是壓抑着自己的欲望,只是把周子明困在自己身下,從頭到尾摸着,親着,吻着,興奮了,也沒強行進入周子明體內,而是讓他用手或夾着腿就這麽發洩掉。

就連平時的相處,就算周子明發點小脾氣,他也沒生氣,反而帶着縱容的神色。

周子明還是沒胃口,早上起來反胃惡心已經是常态了,他也習慣了。

平時吃飯的時候,看到他多吃一口,陳宜都會用一種讓他毛骨悚然的熱情目光看着他。

在這種高壓下,周子明覺得自己離發瘋大概也不遠了。

不過周子明漸漸的也沒什麽精神了。

這學期的課,上的斷斷續續,眼看着離期末都沒多遠了,他也有些着急。

每天上完課回了別墅,他還是繼續的努力看書,就連陳宜的騷擾他都沒看在眼裏,反正現在陳宜也不知道發什麽瘋,對他非常寬容。

連續幾天都這麽認真念書,陳宜不樂意了,把書從他手裏抽出來,“別看太久了,累了對身體不好。”

周子明有些不高興,自己連随便走動都不行,現在連書都要被拿走。

他站起來,想離開大廳到外面的花園走一下。

周子明的本意當然是單獨散布,但是看着跟在身邊的陳宜,他無可奈何。

他沿着那條小道慢慢的走着,旁邊是剪得很齊整的灌木籬,旁邊的山坡上開滿了矢車菊,周子明看得出神,踢到了旁邊的一個路燈的燈座,他往後一退。

走在他旁邊的陳宜幾乎是同時就攬住了他的腰。

“謝謝。”周子明看着腰上陳宜那雙幹淨有力的手,低聲說。

陳宜親了親他的臉,溫聲說,“小心點看路。”

他大概是心情很好,走到半路上,就拉住了周子明的手,周子明想掙開,卻被他更緊的握住,。

周子明無奈,只能繼續往前走。

兩個人就這麽手拉着手回了別墅。

回到了別墅,就看到任維已經在大廳等着他們了。

這一陣子,任維偶爾會過來給周子明做些小檢查,這種架勢,讓周子明隐隐覺得,自己也許真的得了什麽大病,而陳宜和任維卻瞞着他。

“去散步了?”任維坐在沙發上問。

陳宜拉着周子明坐到了任維對面,現在周子明已經不會為這種在任維面前出現的親密舉動而不安了,在醫院那幾天,陳宜好像故意和他作對一樣,只要在任維面前,就上演這麽一出親熱戲。

“适量運動,別走太久,他身體還弱。”任維淡淡的提醒。

陳宜點點頭。

周子明跟着任維到樓上去做檢查。

陳宜不知道是出于什麽目的,簡直快把半個醫院都搬到了這棟別墅,二樓那兒一大間全都是醫療用具,一些簡單的檢查根本不用去醫院,在這裏全都可以進行,對這一點,周子明沒有意見,他本來就害怕去醫院。

例行的常規檢查很快就做完了,周子明坐在病床上,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我到底有什麽病?”

任維收拾好手裏的東西,擡頭看了他一眼,“陳宜還沒告訴你?”

周子明搖搖頭。

任維沉吟了一下,“你還是去問他。”

周子明走到他身邊,“我問了,陳宜不肯說。”

任維神情冷漠的看着他,在他的這種目光下,周子明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任維不會幫他,他很明白這一點。

這個冷漠的男人,就好象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打動他一樣。

到了晚上,等陳宜睡熟了之後,周子明輕手輕腳的起了床,打開門,下了樓,陳宜的書房在那裏,周子明記得自己的病歷就放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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