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秘密

鄭逸氣勢洶洶沖過來,一臉興師問罪的架勢。

周子明不由得往後一靠,旁邊的俞清擡眼看了他一下,臉上那些快要飛起來一樣的笑容,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變得消沉而冷漠。

鄭逸走到他哥面前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有些惴惴不安的樣子。

前後的落差之大,讓周子明都有些呆住。

“哥——”鄭逸的語氣裏,有着小心的讨好。

俞清不是太起勁的應了一聲。

就這樣,鄭逸一下子高興了起來,他轉過頭,對着周子明點了點頭,“子明。”

周子明小心的動了動,把自己的肚子努力往後挪了挪。

“好久不見了。”周子明打起精神,應付着說。

其實也不算很久,至少他在醫院裏還間接的看到過他一次,正是他和陳宜的突然出現,讓自己打定了主意要盡快離開醫院。

俞清有些提不起勁,擡了下手,大廳裏的傭人立刻把還沒整理好的東西,全數搬走。鄭逸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那些嬰兒用品,“哥——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麽?”

這個話題明顯勾起了俞清的興趣,他睜開眼,“給孩子準備的。”

“誰、誰的孩子啊?”鄭逸吃驚的連說話都結巴了,一臉快見鬼的樣子。

“當然是我的。”俞清手放在沙發上,斜了他一眼。

“——”鄭逸這回真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話題,讓旁邊的周子明坐立不安,不知道什麽時候,俞清就會把實情說出來,他只好用哀求的眼神,一直盯着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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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逸欲言又止,想說又不能說,一臉噎住了的樣子,他只好轉過頭,和周子明說起了話。

周子明只能撒了幾個謊,告訴鄭逸,他一直都在任維那裏。

鄭逸當然有些不相信,不過也沒有深究。

他哥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孩子,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表情有些複雜的看着沙發上那件嬰兒的小衣服,用一根手指拎着,“哥——那女人是誰?”

“和你沒關系。”不知道為什麽,和鄭逸說話的時候,俞清總是不太耐煩。

他們一個姓俞,一個姓鄭,是表兄弟,鄭逸的媽媽是俞清的姨媽,俞清從小是由姨媽一手帶大的,按理說,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鄭逸看着對俞清的感情也很深,反倒是俞清不冷不熱。

真是說不上來的古怪。

周子明把這些都歸結到俞清那扭曲的個性上。

雖然鄭逸一直在旁邊東拉西扯的說個不停,但是俞清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你剛剛怎麽進來的?”俞清聲音有些無力的問了一句。

鄭逸有些害怕的看着俞清,支支吾吾的說,“我——我——”

俞清手一揮,一個傭人跟鬼一樣的從陰影裏冒出來,站在了俞清身邊,“告訴他們,下回再沒經過我同意放人進來,就不用幹了。”

傭人低頭說了個“是”字,又無聲的退了回去。

鄭逸聽到這句話,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毫無血色,連周子明都覺得俞清做的太過分了,他嘴唇都有些發抖,“哥——你幹嗎要這樣,你就這麽讨厭我嗎。”

俞清居然點了點頭,“你可以走了。”

鄭逸的眼眶都紅了,他突然猛的站起來,手指着周子明,大聲說,“那為什麽他可以留在這裏!你對個外人,都比對我這個兄弟好!”

在燈光下,俞清的臉色有些泛着青。

他笑了起來,笑聲像滴在石階上的雨水,好聽的很,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很傷人的心,“鄭逸,你不是小孩子了,別跟條狗一樣整天圍着我轉,難看死了。”

“喂——”連周子明聽到這句話都有些坐不住了,不由得叫出了聲。

鄭逸狠狠的扭過頭,跑了出去。

俞清一動不動的坐着,連頭也沒回一次,眼神像結了冰一樣。

等鄭逸的腳步聲都聽不到了,俞清才擡起頭,看着旁邊的周子明,“我們來吃夜宵吧。”

周子明在心裏嘆了口氣。

剛剛鄭逸那不甘心,帶着仇恨的眼神,有一半是沖着他來的,想到這裏,他怎麽還吃得下。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眼前這一位,雖然看起來很正常,剛才那些話出自他的口裏,沒有對他造成一點沖擊,但是周子明就是知道,俞清的情緒也有些不太穩。

吃過了夜宵,俞清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睡覺的時候,還跑到了周子明的房間裏,抱着他,頭枕在他的肩窩那兒,蹭來蹭去,把周子明的睡衣扣子也給蹭開了。

濕熱的呼吸,噴在了裸露的皮膚上。

周子明打了個寒戰,一動也不敢動的躺在那兒,以俞清的體力,要強來的話,他并不是沒有反抗的能力,也正是這一點,讓周子明才能勉強保持着冷靜。

俞清整個人都在被子裏,只露出了個後腦勺。

周子明盯着那個後腦勺看的出神,而俞清的呼吸卻漸漸的規律起來。

他已經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周子明全身酸疼。

他迷糊的睜開眼,俞清就睡在他身邊,大腿插在了他的雙腿間,手把睡衣扯開了摟着他的腰,更不用說,幾乎快要碰到他胸口那個凸起的嘴唇。

周子明呆了一下,手抵着俞清的胸口,用力一推。

俞清立刻被摔下了床,他痛得叫了一聲,惱火的睜開眼,瞪了周子明一眼。

“你幹什麽?”俞清聲音有些沙啞的說。

“——”周子明怎麽能直說是因為看到那種場面,下意識的動作。

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就算俞清沒那個念頭,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也遲早會出問題。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俞清又爬到了床上,一把摟住他,“接着睡。”

還是那麽任性。

周子明張口結舌的看着他,只能無奈的繼續充當人肉抱枕。

他睡不着了,只能閉上眼想一些事情。

俞清很瘦,這麽緊挨着,全是咯人的骨頭,周子明努力的把他當不存在,但這麽個大活人在身邊,實在有些太困難。

他又不敢吵醒了俞清。

以前他試過一次,先起了床,俞清整整折磨了他三天,讓他沒合眼。

只要他一睡着,就用各種手段把他弄醒,最過分的一次,是把昏睡過去的周子明直接丢進了裝滿冰塊的浴缸裏。

因為這件事,周子明發了三天的高燒。

他身體情況特殊,醫生也不敢開藥,怕影響他肚子裏的那個,只好憑着一些物理手段還有少數影響小的藥,勉強把溫度降了下來。

這件事,對俞清來說,當然是沒有一點後悔和內疚的。

雖然他安排了醫生,甚至連自己都親自過來照顧周子明,還給他擦身,這些,只是因為怕影響到了他肚子裏的那個。

周子明很清楚這一點。

他不知道,為什麽俞清對他的肚子這麽執着。

但這種過分的關注,只會讓周子明更加不安,因為俞清憎恨他的生母,連帶着也恨上了他。

對着這麽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保持戒備和謹慎,是必要的,也必需的。

過了兩天,俞清的身體不太舒服,家裏的醫生告訴他,一定要去醫院做一個詳細的檢查才行,俞清當即打了個電話到醫院,訂好了時間,下午就直接過去了。

因為這個難得的下午,周子明也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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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本書,坐在房間裏,那個寬大的落地窗前,看一會兒睡一會兒。

陽光下,細小的灰塵跳躍着,周子明看着,不由得有些癡了。

他隐約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喧嘩聲。

傭人們的攔阻,還有一些熟悉的怒斥聲。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巨響聲讓周子明回了神,他看着有些不自在的鄭逸,他身後邊跟着幾個滿臉為難之色的傭人。

鄭逸揮揮手,“你們先下去吧,我會和我哥說的,讓他別找你們的麻煩。”

人都已經沖進來了,那些傭人也沒有辦法,只好退了下去。

鄭逸把門關上。

周子明看着他,這是很久以來,兩個人第一次獨處。

也許是周子明的眼光,讓鄭逸的戾氣消散了些。

他走過來,坐在了周子明的對面,“你和我哥到底是怎麽回事?”鄭逸皺着眉頭問。

周子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說,“你以前說,和我有點像的人,是不是說的俞清?”

鄭逸愣了酷,有些遲疑的點點頭。

周子明滿臉深思的看着鄭逸,“難怪——”他低聲說。

“難怪什麽——”鄭逸追問。

周子明搖了搖頭,如果他自己都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去點明,有些事,不明白反而是好事,就這麽懵懵懂懂的下去,幾年,十幾年之後,也許就走出來了。

“我問你吶,你和我哥到底是怎麽回事?”鄭逸有些沖的說。

“沒什麽事。”周子明無奈的說。

“沒什麽事,我哥會親你,會對你那麽好,他連對我都沒那麽好過!”鄭逸有些不甘心的說,語氣有些低沉,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傷心,也很在乎。

這些事怎麽解釋,周子明只好不回答。

其實鄭逸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他自言自語的說,“你有什麽好。”他擡起頭,看着周子明,眼神難辨,“我不明白。”

“——”周子明有些艱難的開口說,“其實——這和我的身世有關。”

鄭逸擡起頭,他并不蠢,相反,還很聰明,這句話一出來,他立刻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他看着周子明,激動的站起來,“你是那個捐獻骨髓的,也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鄭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子明,“我哥居然沒直接把你殺了,還把你養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才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周子明聽到他那麽說,心裏冒出一股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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