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1)

那一瞬間,她走上前一步,兩個人身影交融。

她的軀體和我重疊在一起,再也沒有分開,她的填補着什麽,然後,有什麽東西開始溶入腦袋裏,那麽鮮明,那麽深刻,那麽真實,我都開始懷疑,那是否,真的是我的記憶,而我知道,它們不是來自我的,它們來自那個古老而孤獨的意識體,有人叫它,靈動。

※※※※※※※※※※※※※※※※※※※※※※※※※※※※※※※※

當我有記憶的時候,蛋白質類的生命體還沒有誕生。而我,已經不知道如此孤單的在各個界的夾層裏徘徊了多久。在能流的旋渦和拉鋸中飄飄蕩蕩了不知多少個年頭。

那時我是那麽不完整的一個意識形态,我甚至沒有“我”這個意識。我只是在無數量子層裏,躍遷,輻射,徘徊。

我甚至沒有完整的記憶,只有零星的片段,在能量層變幻不定的的區間裏數着一個個爆發和坍塌的界。

我常在想,宇宙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

你看在這無垠的能量層中所隔開的各個三維世界,像鑲嵌在沙灘上的一個個貝殼。我只是在不同的能量構級中,變換自身的能量轉化形式,從而暢游在這個奇妙的世界裏。

三維不是終極的事實維度。

我想了多少多少年,關于這個世界的真實?

一個三維的世界是從一個大爆炸而開始産生的。那麽在這個大爆炸之前呢?人們說,在那之前,什麽都沒有,世界只是一個點。然後,某個時刻,确切的說,是時間開始的時刻,世界由這個點爆炸而産生了,從這個點開始,橫向擴展出空間,縱向開始了時間,時間和空間由此誕生,宇宙中一切的一切也開始誕生。

已知,物質是能量的聚态。

愛因斯坦給出了質能轉化方程,當然,我不知道在具體精确數值上是否正确,但他畢竟解釋了一條不變的定律。

那麽,好了,宇宙的一切都從這個點開始,包括能量,那麽這個點之前的能量又有多少呢?無窮大?真的有無窮大的能量?無窮大到可以擴充出我所不能企及的三維廣度和其中的一切物質?

不,不是。

一個點的爆炸,依舊建立在能量守恒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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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于,能量,真的是一個永恒的正值嗎?會有負向的能量嗎?

答案:有的。

在這個點爆炸開來,在這個已存在的空間四周,就包圍着與它對應的能量場——我所栖身的地方。就像一個是正值而一個是負值,一個是陽光,而一個是陰影。

或者可以說,在一個點爆炸的時候,它所需的正向的能量就從四周原本是中和的能量中分離出來,留下負向的能量成了這個三維的壁壘。當然,能量是逾越在三維之上的,并不是說想雞蛋殼與蛋的緯度關系,雖然用雞蛋來比喻其實是十分恰當的。

好了,那麽,爆炸的點,就真的時候所認知的一個嗎?

我不停的想着。

不,當然不是。無數個點或前或後的爆炸,大家發展出自己的三維世界。在能量場的隔斷下,互相獨立卻又彼此模仿的發展着。

殊途同歸,這是世界發展的必然。

大家建立在一樣的三維體系中,在一樣的普朗克常量,一樣的光速,一樣的玻爾茲曼常數……之下,世界,其實是一樣的。大家在用同樣的磚蓋房子,不管蓋成什麽樣子,都是磚蓋的房子。

所以,無數個大同小異的世界在發展,而我,還是依然飄蕩在,永恒不變的能量場之中。

又是多長多長的時間?有些世界泯滅了,支持不了四面能量場的壓迫,它本身的能量空間并不足以支撐它不斷深化的三個緯度,從而向內坍塌,能量發生縮水,最後只被旁邊的能量場瓜分了它殘存的能量,坍縮成一個可憐的點。一些世界一邊吃掉坍塌世界的能量,一邊無止境的像更深的地方發展——宇宙是在不斷膨脹的,三維的世界裏,野心和欲望是不朽的主題,即便是宇宙,也是一樣。

一些世界飛快的發展着,我在能量的海洋中徜徉,那時我的意識如此薄弱,甚至連完整的記憶都不能保存下來。我只是看着,等對我無意義的時間匆匆而過。

然後,某些世界開始出現了蛋白質構造的生命體。

那時我還是依然有些混沌,卻也開始明白,這些炭主結構的東西非常奇妙。

我只是打了個“盹”,世界就變了樣子。

我再也不是孤獨的我。當有其他的意識體也存在的時候。

這個時候“我”這個字,才存在意義。

多少多少漫長的等待啊,那一成不變卻又瞬息萬變的能量空間裏,漫溢着我萬萬年的歡呼。

我在思考,如何讓它們認知“我”。

如何,進入他們的世界呢?

當我這個負的能量承載物進入正的能量空間,又會發生什麽不可預知的事情呢?

舉例:當一個正電子和一個負電子相遇時,兩個電子發生湮滅,同時放出兩個光子和能量。

我徘徊着,躊躇着,而三維世界飛速的發展讓我下定決心。

發展的結果,是個叫“人”的生命體。

在無窮漆黑的區間裏,我只是漂泊來再漂泊去,厭倦了氦鏈的聚變和裂變,厭倦了能流的渦距和分流,我以為只有我而已,在永恒的歲月和一種被人成為孤獨裏面,在“人”出現之前,我并不認為這是一種可憐與可悲。

人們歡笑,人們交流,人們哭泣……

我看着,多羨慕啊,比起我萬萬年幹枯的記憶,那些燦爛華美的東西正在人與人之間流動。

我是厭倦了,再也無法忍受我千萬年孤獨的等待,也許,就是在等,與我相交的那個靈魂……

我丢失了一部分記憶,甚至連自身都變的很弱,很長一部分時間,我甚至都倒退成那個沒有“我”這個意識的狀态。因為,我抛開自己的全部,進入三維的世界,哪怕,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石頭。

我真的忘記了,我不記得我用了什麽方法,把自己強行裝在這個石頭裏,我只知道,離了它,我就會死。

也許,死原本就是屬于我的東西吧,而現在卻成了現實。我本是一個淩駕在三維之上的存在:一個點,是沒有維度的。無數個一次點疊加積累,就是一條直線,這個就是第一維。無數個直線累加,形成一個平面,這就是第二維;而無數個平面累加,形成立體空間,這就是第三維;類推,無數個宇宙空間累加,形成的,就是我所在的第四維。确切說,我是在世界和世界的間隙裏潛伏着,圍繞千萬年不變的寂寞和等待。

生命,卻還是如此神奇的在發展着。

僅僅一個三維的生命體,在蛋白質結構的分化下,居然可以有與多流能量等值的變化,無怪生命會産生,無怪,其他的意識會産生。

我斷裂的記憶有多長時間?我不知道。

在我又有了零星的記憶片段時,往界人,已經存在了。

多麽不符合規律的存在啊,可是,蛋白質生命體,在發展的最前端的人們,卻做到了,超越本身維度的限制。

舉個例子來說:在一個無限深勢阱當中,如果存在一的粒子,因為勢阱足夠大,在勢能差存在的情況下,粒子是不能穿過勢阱的,而實際觀測中,部分粒子是可以穿過勢壘而出現在勢壘的另一側,發生了勢壘穿透效應,也就是所謂的“隧道效應”。人們的解釋是,把粒子量子化,那麽可以用粒子具有波動性來解釋這個現象。那麽有人可以穿越四維空間,是否也可以這麽理解?

人類發展那麽久,無數個界裏無數世代,數量上完全可以達到量子态,個別人,在生存與進化中,終于走出了別人所走不出的一步——往界。

他們不是真的可以像我一樣,在負極能流層中遨游,那樣他們只會湮沒,發射出幾個光子,然後連灰燼也不留下。

他們只是穿越,從一個界,到另一個界,當然,也有不是往界人卻偶然發生穿越的。往界人是在多種條件下,共同刺激出來的産物。他們游走在各個界,但是在其他界裏,他們的時間并不能與這個界的時間接軌,也就是說,他們在其他界裏,沒有老化,沒有代謝,并且,由于本身界的特殊性質,他們可以部分調用自身界所攜帶的負極能量,在其他界裏,無往不利。而在自己的界裏,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尋常人罷了。

各個界的負能量場有強有弱,每個人所能調動的能量多少更是因人而異。往界人雖然千年不遇,但是可以長存,日子久了,人就多了,沖突也多了。

我在三維空間裏開始的零星記憶中,只有無數人死亡的片段。

比較清晰的記憶是一次,面前三個人倒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走過去兩步,扶着旁邊受了傷的女人,溫言道:“你沒事吧?”

女人搖搖頭,道:“好險,要不是随身帶着靈動可真要栽了。”

然後就模糊了。

死的人越多,鮮血越鮮豔,我的記憶越鮮明。

也許,那些死了的人,全部都是被我吸幹了能量而死的。

我最終,又恢複了和以前一樣的意識強度,是因為一個人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我叫他博士。

博士來自一個科技異常發達的界,學物理的。自己成為了往界了完全推翻了整個物理對空間時間的定義,他為此困惑了很久,直到找到了我。

博士用很敏感的能級測定儀器與我交流。

他告訴我,他是無意中發現的我,在一大堆一大堆的死人中間。往界人。

我是個負極能量的存在,雖然可以用矽定結構把我和三維中的正極能量薄弱的隔開,但是,我面對的,依然是整個世界的正極能量,我是弱小的,随時會被湮沒的。

而他發現,往界生物卻可以提供我所需要的中極能量,幫我慢慢稀釋,最後達到與三維不沖突的地步,起碼可以存活,博士說。

這也是,我一旦有機會,就會瘋狂吸取往界人生命的原因。

而我同時也被往界人利用。

我最開始是被一對夫婦找到的。他二人在往界結怨無數,卻意外發現,透過我,不止可以調用自己界的能量,其他各個界的能量都可以随心所欲的調用。然後,我就成了他們殺人的不二法寶。

可這對夫婦,卻在很久以前,再也沒了蹤跡。

博士在一個偏僻弱小的界裏發現了我,我躺在一大片一大片的屍體中,被長久的血液浸成了紅色。

博士說,可能就是我意識的逐漸覺醒,讓我不再受這二人控制,所以,我反撲了,在幫他們殺了那麽多人之後,也吸幹了他們二人的能量。

我很震驚,我不是來殺人的。不是的……

博士用先進的反物質給養我,為了更多的反物質,他不得不用自己的力量去幹擾正常界的生活。以七煞君為代表的正義組織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博士帶着我,開始漫漫的追捕逃亡的日子。

我問博士:為了我,何必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

博士看着我笑,他說:你是個特別的存在。

最終,稀釋完成了,博士說,只要再能找到一個在磁場,電場與我不排斥的生命體,我就能完成一個蛋白質的控制過程,那時,那不需要用這麽複雜的能級測定儀器與我交流,我可以說話,可以奔跑,可以,用一個,叫做“我”的詞……

而就在我們一個界一個界尋找的時候,七煞君也追到了後面。

博士帶着我從一個界穿越到令一個界,卻怎麽也逃不出後面人的追捕。

那時博士體力已經透支,穿越對一個往界人并不是什麽輕松的事情。他蒼白着臉,臉上是我熟悉的皺紋紋路。

他說,我去引開他們,你就先暫時留在這一界吧。等我找到了合适的承載體,我就過來找你。

博士在這一界找到一群人,用自己的神通讓那些人相信,自己是神靈,而神靈給他們的使命,就是守護這麽一塊石頭,世世代代。

人們虔誠的相信了。

然後,博士走了,他說,等我,很快就好。

博士一走,一百年時光流過,而博士,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被養在一個溶洞裏,規則的水滴從鐘乳上滴下,百年時光的沙漏,就這麽“滴答滴答”提醒我博士離去的時間……

我孤獨在萬萬年的時間裏等待了那麽長時間,所以我并不着急。雖然我常在設想,博士到底遭遇了什麽,可是卻也只能想想罷了。

一個溶洞,萬萬年古老的靈魂在悠長的嘆息……

直到有一天,白發蒼蒼的老人,用滿是皺紋的手,顫抖着把我捧出來。那滄桑的老,慢慢摩挲着,我被溶洞裏的水打磨光滑的外殼。

一滴渾濁的老淚滴在上面,溫溫的。

當然,我是看不到的,我也聽不到的,但我第四維的構造讓我可以感知到,他在做什麽,說什麽。

一旁有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看老人摩挲着我,靜靜看了那麽久,終于忍不住說道:“天主教也太欺人太甚了,爺爺你何必非要如此?我們靈家難道就真要對他蘇沩奴顏婢膝?”

老人搖搖頭,那渾濁的淚流在他眼角邊深深的溝紋裏。

“天主教向我們要它,已經是在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了,”老人聲音沙啞,我不喜歡聽,“靈家向來與銷金一族來往密切,天下皆知,更何況兩家還有聯姻。如今天主教一舉滅了銷金一族,如今那銷金的族長還在蘇沩手上受盡折磨。天下惶恐,以前與銷金家或有關聯的門派無一不是急于表明立場,而在我們靈家……天主教,不過是在投石問路。我身為家長,難道能看着我們靈家上上下下五百多口落的和銷金家一樣的末路嗎?”

老頭子真是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哭了不停,哎哎,鼻涕要下了,快擦擦!不然要落我身上了!

“可是這奉天神石是祖傳的神物啊!老祖宗親口傳下來的,每一代靈家的子孫,都是為保護這個石頭而存活的!”一旁的男子痛心疾首的說。

奉天神石?我有點樂,博士聽到了,他一代偉大的物理學家就要這麽成了妖魔鬼怪了,不知道做何感想。

“是啊……”老頭子!怎麽還不擦鼻涕啊,真快落下來啦!!“奉天神石……嘿嘿,”他裂開嘴笑了笑,絕對是我見過最難看的笑容,我寧肯看他哭……哭有鼻涕,還是笑吧……“不過是塊石頭,哪比得上我靈家五百條姓名?他蘇沩要要,就給他吧,來日到了地下,我在祖宗面前斷頭抛姓,不再是靈家的子孫就是!”

“爺爺……”男子有些動容,鼻子都紅了。

我就這麽被緞面盒子一關,被送出去了。

靈家老頭子太沒骨氣了,天主教一要他就把我送出去!一點人權也沒有……恩,恩,我可以說人權嗎?

好吧,我承認,我想當人想瘋了,狂吼一句:給我一具活色生香的肉體吧~~~~~~~肉體吧~~~~~肉體吧~~~~~~~~~(無數回音在第四維飄蕩)

恩,對了,天主教是什麽東西?蘇沩?聽上去是個人名,一聽就知道是個老不死的當權者的那種。

盒子打開。

面前的人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原本我以為,定是老氣橫秋的胡子,死魚般的眼睛,加上雷打不動的僵硬表情,像我見過的無數掌權人一樣不陰不陽不高不低的萬古語調。

應該是蘇沩吧,不然誰敢這麽随意的用剛抓過雞腿還帶着油腥的手來抓我?

蘇沩長着細細長長的眼,細細長長的眉,細細長長的手指(大家原諒石頭詞彙貧乏)。很年輕,不過二十多的樣子,好看的臉型和微微彎着的嘴角。皮膚很幹淨,舒服的淺米色。飛眉入鬓,細長的眼睛看着我笑。

他頭發很随意的一紮,還有幾絲頭發落在胸前,衣衫不整,哦,原來是穿的睡衣樣的大袍子,我是說怎麽胸口露一大片,晃着我直往那裏看……恩,真不錯,要肉體就一定要他這樣的好皮相!

他一油膩膩的手拿着我,另一只手還端着酒樽,細長的眼睛流轉間一種誘惑伴随着不可抗拒的威嚴油然而生,他掃了眼一旁半跪着舉着盒子的人,開口問道:“這個就是靈家世代守護的靈石?”聲音帶種特別的磁性,不是因為荷爾蒙的原因,而是他本身的聲音特別好聽,加上不經意和庸懶的語調,聽上去讓人身體麻酥酥的……恩,誰說石頭不能麻來着!

“是。”明顯旁邊的人不這麽想,他回答着,已經開始有點抖動了。

“哦,該不會是随便找了塊石頭糊弄我吧?”

“屬下多方查探,此石頭是從靈家密地的古猶長洞裏取出來的,剛取出來時渾身紅光,應該不會有錯。”

“哦,現在看上去,就是個顏色比較奇特的石頭而已啊……”蘇沩依舊漫不經心。

石頭!灑家萬年靈魂,就被你一句話扁成石頭了!

“……”旁邊人冷汗不斷。奇怪,又不是你給的石頭,你着什麽急?

“這樣吧,”蘇沩細長的眼睛一轉,微微彎出個好看的弧度,他掂一掂我,說:“這個石頭顏色不錯,找工匠刻個硯臺送過來吧。”

呵呵,旁邊的人臉色怎麽綠成那樣?真有意思,莫非是菜葉子吃多了……

不對!!!什麽~~把我刻成硯臺???我可是萬萬年意識體啊!!蘇沩,你真不怕哪天你硯臺跳起來咬死你!!

其實我的底氣是攢夠了的,足夠我從這個石頭裏跳出去,但是我跳出去過後能否找到合适的承載體,那就很難說了。我猶豫再三,終于沒有跳出去,最終背上了“硯臺”的恥辱!但是,這麽一雕刻,元氣大傷,看來又有得慢慢回複了,這回沒有人幫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蘇沩,灑家和你不共戴天!

刻出來的我,是個九眼梅花的複古硯臺,綜合上我本來就是紅棕的色彩,十分古色古香。

所以,等刻好了,我又被甩到蘇沩桌子前了。

注意,不是書房,而是卧房外的一個見客廳裏,據說蘇沩吃飯泡妞批示公文都在這張桌子上幹過。

蘇沩看了我一眼,真就把我當硯臺用了。

我萬萬年的英魂啊~就要這麽成怨魂了!

如此過了幾個月,我大體知道蘇沩是個什麽貨色了。

基本上他決定的事情,其他人就沒有說“不”的權利,他想半夜看文碟,那麽天測殿的侍者就要披了衣服給他點燈;他要大早上吃烤肉,那麽天山上個廚子就要一大早去殺牛殺羊;他要大白天睡美人,那美人就要脫了衣服來找他……

結論:蘇沩完全不符合蛋白質生命體正常生活周期,奇怪他皮膚還那麽好看,莫非他也是穿過來了?

這日中午,蘇沩半靠在軟塌上,拿了本書半睡半醒的看着,別看他好象眼睛都沒睜開,他牛着呢,看過一便就倒背如流了。

我在桌案上,瞅着他那個皮癢癢的樣子,神啊,借我個龅牙吧!

這時,來個紅衣,先行了一禮,又必恭必敬的說:“天師,公子快到了,就在光道。”

蘇沩眼睛微微睜了一下,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懶懶回道:“這次來地好快啊,該不會又缺糧了吧……”

“啧啧,我是怕你想我才來這麽急的,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真真不念情面啊。”門口一人說道。

“公……公子……”紅衣面如土色,冷汗如雨。

蘇沩掃了他一眼,小聲哼道:“沒用的東西。”紅衣當下面色發白,幾乎馬上就要跪下了。

“行了,下去吧。”來人說道。

紅衣小心翼翼看了眼蘇沩,蘇沩袖袍一甩,道:“聽到了,還不快滾。”

紅衣如臨大赦,趕忙走掉了。

門口的人嬉笑着,提步走了進來,道:“哎呀,數月不見,越來越威風了啊。還派人跟蹤我?”

我擡“眼”看去。當下凝固。(喂喂,你本身就是凝固的好不好。)

那人長着水氣騰騰的桃花眼,鴿子灰的瞳仁一片幹淨。什麽是桃花眼?就是看你的時候像在看別處,看別處的時候又像在看你,惹盡風流,天生桃花。而來人的長相,光憑我的口水也可知道一二了。

凝脂般的面頰,櫻桃紅水潤的嘴唇,流暢的鼻梁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比女子更勝姿色三分,卻一眼看出是個男子。妩媚卻不同于女子的柔媚,潇灑卻不風流。所謂仙人,不過爾爾,袖滿室風,眉眼含笑,天下風采,一人獨占三分。

他桃花眼帶笑,頓時風情四起,滿室飄香,一瞬間鋪天蓋地的桃花亂飛。

我突然冒出博士讀過的兩句詩來:

正是——游絲牽惹桃花片,珠簾掩映芙蓉面。

貌冠天下,大體就是他這個樣子了吧。

貌美的男人和女人,給人不同的印象就是,男人是個才俊而女人是個花瓶。而這個來人給人的感覺已經不是才俊可以形容的了--絕對是個大花瓶,浴缸那麽大的那種!

美麗是種財富,過度的美麗則是不幸。

蘇沩似乎和來人頗為熟悉,還是那麽半坐半卧的在軟榻上,半眯着的眼睛斜了他一眼,又轉過去看手上的書本,口裏道:“哪裏有你這麽當镖師的,居然一個人跑來把貨給扔在後面。”

镖師??媽呀,這麽漂亮的镖師?雖然他是勁裝打扮,可是……

讓他走镖不是危險更大?估計劫完色再順便劫財了,誰敢托他的镖?

來人一愣,随即桃花眼的笑意更濃,道:“沒關系,反正有你的暗衛護着呢,出不了岔子的。現在就在光道,過兩日就送來了。”

……(石頭冷汗中,果然是蘇沩拖的镖。他天主教分明是個財大氣粗的主,哪裏需要什麽拖镖,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石頭想起前兩天那個十來歲的男孩子,就那麽被蘇沩折騰了一晚上,那面容還是有一分和這來人很像……)

來人随口說着,大大咧咧的在書桌前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随手翻着桌上的東西。

蘇沩合上書,撐起身子道:“叫你走镖你就這麽不經心,下回誰敢請你的路?”

來人手裏亂翻着,敷衍道:“好了,下回不敢了。你怎麽越來越羅嗦了?”他翻了幾本書,興趣索然的又放下,最後拿起蘇沩書案上的象牙狼毫,鴿子灰的眼睛裏亮光閃閃,把玩個不停。

“羅嗦?”蘇沩斜着眼睛,“今兒個嫌我羅嗦了?嗬,木大镖師倒是長進了。”

“嘿嘿,我就是随口說說,您老人家千萬別當真。”來人連忙笑着回道。手裏把象牙狼毫放下,開始擺弄那個黃玉鎮紙。

“算了,”蘇沩站起來理了一下衣衫,“等貨到了,清點無誤,你就趕快給我回莨菪山去,免得聽我羅嗦。”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哎,你這個硯臺是什麽材質啊?看着像石頭卻有些不像。”

“奉天神石。”蘇沩随口答道。

“嗷嗚~~~~~~”那人捧起我,大叫一聲,“你可真夠暴殄天物的!靈家世代守侯的靈石被你當硯臺用。”

恩,我突然對他很有好感,真是貨……不對,叫英雄識英雄!

“行了,”蘇沩走過來,把我随手又放在桌案上。“回你房裏去收拾一下吧,別一身塵土的在我這裏搗亂。”

來人點點頭,依依不舍的又看了我兩眼,道:“也好,我晚點再來找你吃酒。”

那人剛走,蘇沩臉色就是一沉,喝道:“連楚!”

“嗖”的一下,屋子中間就出現半跪着的一個墨綠色緊身裝半蒙面的人。恭恭敬敬回道:“屬下在!”

“你們九部十八道的暗衛都是在天主教混日子的嗎!他那麽大個活人沖進來都沒人通報一聲!”

下面的人蒙着面,臉色看不見,只聽得聲音有一點點抖。“是……公子叫出屬下,說不用通報的。”

“哦,”蘇沩依舊很懶散,不溫不火的說:“他叫你就出來了?”

“因為是公子,所以屬下……”這個暗衛急急說道,聲音的恐懼與不安都明顯的讓人覺得造作了。

“行了,”蘇沩很不耐煩,“念在公子面子上,這次先記下了,下次再自作聰明,自己先想想清楚,到底誰是主子。”

“是!”

“下去吧。”

又是“嗖”的一下,人沒了。

蘇沩在屋子裏晃了一圈,終于坐在書案旁邊準備看看文疊。剛拿起筆,眼角瞟到我,突然笑了,細細長長的眼睛彎成一條優美的弧線,如果我有汗腺的話,現在肯定冷汗如瀑,不是說他笑的不好看,而是我知道,他每次一露出這個笑容,就肯定是在打什麽算盤……

晚上那人果然來了。

他跨進門,就笑道:“好香啊,‘自有活水來’,有日子沒吃這道菜了。”

蘇沩也微微一笑,對他招手道:“想着你來,特意叫廚子做的。”

那人也笑,毫不客氣的與蘇沩同榻而坐,道:“正是正是,我還正想說,加一道這個菜來着。”

兩人吃吃喝喝笑笑,其實也是那人說的較多,蘇沩只是聽着,間或嘲諷他兩句,他反過來挖苦蘇沩,蘇沩居然也不惱,聳聳肩就算了。

那人說得多了,我也大概猜出來個他的背景來。

木月隐,和蘇沩是故交,到底是怎生個交情我也聽不出來,莨菪山的大當家(汗……當家美人……),祖上是有名的镖局,自己從父輩手上接過家業卻不甚認真,反正有天主教這麽大個主顧也不愁沒飯吃。

酒過三旬,木月隐一張俏臉透着粉紅,桃花眼裏水氣更甚,颦笑之間,風傾天下。絕代美人對飲,天下能有幾人?蘇沩卻很是習以為常,談笑自若,換作他人估計早就看傻在原地了吧。

(石頭在揣測,木月隐對連楚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該不會用了美人計吧?想象中:衣衫半褪,含羞露肩的木月隐……石頭噴鼻血昏迷。)

木月隐輕搖着半滿的酒杯,躊躇了一下,說道:“聽說銷金家現在還在你手上?還沒死完?”

蘇沩臉色如常,一點也看不出有喝過酒的痕跡,他慢吞吞的說:“你今天下午不是把這個天測殿都翻了個個兒嗎,可有看到什麽牢獄?”

木月隐歪着頭看着酒杯,道:“這倒是沒有,可天山這麽大,我看你不一定把他們囚在天測殿了。”

蘇沩依舊平平淡淡說道:“賞罰堂的闶一航和天寶殿的霧鲭都戰死了,育人院的年殇還在外處理戰後事宜,我總不會把刑法場搬到聖明軍中吧。”

木月隐不說話了,端起殘酒一飲而盡。“蘇沩……”他垂眼看着空了的酒杯,小聲的說,“算了,也夠了,就放過他們吧。很多銷金族人畢竟沒有得罪你,難道真要一個族人也不留下嗎?”

蘇沩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很細微的停頓,幾乎看不出來,他還是那個懶懶的語調,“是嗎,他們袖手旁觀的時候的确什麽也沒做。”

木月隐的身子不可察覺的抖了一下,“……可是……”

“月隐!”蘇沩打斷他,“不管現在銷金展那個老賊受到了什麽,都是罪有應得。當年的事,我沒忘,你也沒忘。”

木月隐沉默。

蘇沩又道:“月隐,我不是你。你可以養一群孤兒寡母在莨菪山,可我卻不會留一個無用的人。我蘇沩向來睚眦必報,沒你那麽多菩薩心腸。你一路風塵仆仆趕過來,若真是當個說客,那我可要真對不住你了。”

木月隐沉默,少傾,擡眼一笑,風情四起,“你決定的事情,我哪次能改變過……算了,當我沒說,喝酒!”

蘇沩淺笑,随手把他酒杯斟滿。

幾壇酒一空,酒勁上來了,木月隐早就東西不分了,嘻哈胡鬧之後,直接伏在軟榻上睡着了。

蘇沩居然還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樣子,他搖了搖木月隐,道:“臭小子,回你房睡去!”

木月隐嘟囔一聲,翻了個身,枕在手臂上又睡過去了。

蘇沩又喚了他數聲,無果。

蘇沩輕嘆了一聲,脫下寬大的外袍,輕輕披在木月隐身上。木月隐正睡的香甜,恍然不覺。

蘇沩走開兩步,慢慢踱了一圈。

忽然那古董架後傳來一聲細細的敲擊聲。蘇沩走到牆邊,伸手掀開了一個暗閣。蘇沩伸手撥了一下暗閣內的機關,另外一邊立着的櫥櫃後就立刻發出一聲響動。蘇沩放下暗閣,走到櫥櫃邊,伸手一推,櫥櫃後赫然出現了一條通道。通道口站着一個紅衣,對蘇沩抱拳道:“天師,都準備好了。”

蘇沩點頭,道:“人都聚集起來了嗎?”

紅衣恭敬的說:“都聚在油鍋旁,就等人把那孩子丢進去了。天師可要親自動手?”

蘇沩微一沉吟,道:“那孩子的母親呢?”

“銷金紅绫誕下一子後,就失心瘋了。”

蘇沩沉默。

那人靜等了一會兒,忍不住道:“天師……”

蘇沩掃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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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