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孩子
行宮寝殿。
太子在房中等了一個多時辰,楊裕才步履蹒跚地走回來,還差點驚動了禁軍。
“他說什麽了?”太子咬住後槽牙,不管裘神醫說什麽,他都能承受得住。
他是顧衣的夫君,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都要護顧衣周全。
楊裕垂着頭,思索半響,吧唧跪在了地上。
太子攥緊了拳頭。
“神醫說,您這身子,不能做男女之事。”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他還說,即便您做了,也會因為身子太弱,無法讓女人孕育子嗣。”
太子側頭去看睡夢中的顧衣。顧衣睡得很沉,他們幾人在房中說話走動,顧衣毫無察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麽好事,顧衣的唇邊還帶着笑意。
“是本王對不住她,希望她莫要怪本王。”這個他也知道。
“不是您對不住他!”楊裕氣憤的臉都漲紅了,“分明是她對不住您。”
“什麽意思?”
“她懷上了。”
太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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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裕惱怒地指指自己的肚子,“這裏,有了。”
太子呆住了。
好一會,他才找回自己的舌頭,“有了?”
“是。”楊裕怒道,“按神醫說的時間,應該是您被關在宮裏時,有人對娘娘下手了。”
太子:“……”
他怔了怔,随後想通了什麽,無奈地笑,“你怎麽不說,正好是我同她的那一夜,她就懷上了呢?”
“神醫都說了,別說一夜,就是您豁出命去,多來幾夜,那也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太子擡腳踹他,“你說誰不可能呢?活膩歪了是吧!”
“是、是神醫說的。”楊裕秒慫,“屬下可沒說您不行。”
他現在理解裘神醫為什麽不當着太子的面,把話說明白了。
這事情太沉重,太丢人。太子知道的少,反應還算好的,換個什麽都知道的男人,被當場說出來,殺人的心都有了。
但是他沒想到,太子不但反應沒什麽強烈,反而還堅信顧衣肚子裏的孩子就是自己的。
“您明明那麽瘦弱,卻還那麽自信,屬下佩服。”
太子又給了楊裕一腳。
他平時嘴上是總罵顧衣水性楊花,總愛四處勾搭人什麽的,不過也只是有危機感罷了。
顧衣對他的愛,他信得過。
楊裕跪在地上,掰着手指頭,幫孩子找爹:“首先排除我,我還是童子之身,這一點,可驗尿。”
“其次嘛,慈心堂的方又晖嫌疑很大,還有何宿這些禁軍……”
“不對。”太子猛然擡眼。
楊裕沒留意太子的神色,還當太子在接自己的話:“對着呢,何宿他們晚上守着柴房……”
“是唐太醫不對。”太子打斷他的話。
楊裕擡頭,臉色驟變。
唐太醫有問題。
一個老太醫,還是副院判,醫術高明,三次搭顧衣的脈,怎麽可能診治不出喜脈?
唐太醫明明知道,卻不說,不定藏了什麽心思。
這人沒有派系,他才敢放心用。
看來也是個背後有主子的。
楊裕馬上起身,跑去找唐太醫,但還是晚了,房間是空的。
楊裕急的不行,發動所有埋伏在附近的暗衛去找,一定要把唐太醫給揪出來。
不管顧衣的孩子是不是太子的,但名義上是,就足夠別人拿來作文章了。
“怎麽辦,殿下?”
太子也急,卻比楊裕鎮定,他把事情細細想了一遍。
唐太醫對顧衣吃下可能含有紅花、烨草的湯水甚為着急,可見唐太醫和他背後的主子,是想讓顧衣保住這個孩子的。
可皇室當中,無人願意他有子嗣。
他的兄弟、叔長,甚至父親,都不願意他這個尊貴血脈擁有子嗣。
所以唐太醫會是誰的人?
五更,天亮。
皇帝今日免了早朝,在他的寵妃那裏睡懶覺。
他如今身子不好,精力一天不如一天,今日宮人在外面催了幾次,他也不願起身。
淳嫔跟了他十幾年了,深知他的習慣還有脾性。她輕手輕腳下了床,守在外殿。宮人再催,她都攔着不讓。
“陛下難得睡個好覺,什麽國家大事,就不能放一放?”
德公公賠笑:“娘娘說的是,只是陛下睡得時間太長,未必是好事。”
“怎麽不是好事?”淳妃讓宮人給她敲打着脖子和肩膀,與這位皇帝面前最有臉面的公公閑聊。
“以前本宮侍寝,一夜過後,腦子暈暈乎乎,身子也乏力酸痛。陛下瞧着,也不像是能睡足了的。如今倒好,陛下來尋本宮,就是踏踏實實睡覺,這是什麽?這是老夫老妻了,圖的便是個一起舒舒服服過日子罷了。你說舒舒服服過日子,本宮怎麽能任由你們去吵醒陛下?”
德公公不敢多說什麽,侍立在一旁。
“這幾年,陛下來本宮這裏,他睡得舒服,本宮也舒坦。這樣雖好,但就是陛下的身子,着實讓人挂心。本宮且問你,陛下去別的宮裏,也是只睡覺,不做別的事情?”
原來想問這個。
德公公暗笑一聲,面上越發恭謹:“陛下體力不如從前,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淳嫔嘴角偷偷揚了揚,“如此也好,陛下皇子衆多,也不必念着為皇室開枝散葉的事了,專心養好自己身體才是正事。”
正說着話,外頭有個小宮人匆匆跑進來,對着淳嫔磕了個頭,不等淳嫔發話,便徑自起身,與德公公悄聲說了句話。
淳嫔臉色難看,但又不敢說什麽。
德公公打發小宮人退下,對淳嫔道:“有急事,容奴才喚醒陛下。”
“不可。”淳妃攔住他,“陛下身子不好,難得睡個好覺,縱有天大的事,也緩一緩再說罷。”
“八百裏加急軍情,緩不了。”德公公正色道,“還請娘娘讓開。”
淳嫔的氣勢瞬間消散,她打心裏怵皇帝跟前這些人。都是人精,又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得罪了他們,不定什麽時候會讓你栽個跟頭。
“你去吧。”淳嫔松口,看着德公公的背影,盡是怨恨。
德公公進了內殿,将門關好,來到床前将陛下叫醒,“陛下快醒醒,南疆藩國反了。”
皇帝沒有睜眼,但人已經醒了,“反了?不出朕的意料。他們啊,多少年了,還是老招數,不給人半點驚喜。”
“衆臣都在東暖閣候着,等您決策呢。”
“讓他們等着吧,讓他們多樂一會。”
“還有一事。”德公公神色更為謹慎,貼近皇帝的耳朵,“唐太醫報,太子妃有孕。”
皇帝猛然睜眼,“是他的嗎?”
“唐太醫說,從時間上推算,就是那一夜。但殿下身子弱,不敢說是不是小皇孫。”
皇帝起身,不等德公公伺候,自己穿了鞋襪,“唐太醫太過謹慎。先不管是不是,生下來,看看長得像不像,不就知道了。”
德公公給他穿上外袍,聽他說了一句。
“誰的孩子,像誰。”
隆山行宮。
回宮的隊伍都已經收拾好,在外面候着。三皇子和羅氏在宮人的簇擁下,上了自己的馬車。
禮部的官員派人去請太子和太子妃動身,但宮人說,太子身體抱恙,還未起身。
衆人也不敢如何催促,生怕太子被他們叫起來,再有個好歹。
“他們起不來,是不是因為那些藥?”羅氏心中惴惴,忍不住問三皇子,希望能從自己的夫君得到些勇氣。
然而三皇子十分不耐煩,“以後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可是,妾身很害怕。”
“你怕什麽。他們二人身子不适,必然是野味出了問題。那些菜又不是你送過去的,你不過是陪着用了一頓飯罷了。再者,即便是查出來你往裏放了些東西,也不過是些寒涼之物,太子本身就無法延續香火,太子妃吃了那些東西無法受孕,不是正合父皇的心意麽?難道養着太子妃,讓她給太子生一窩別人的孩子?”
說到這兒,三皇子臉上帶了笑意,“別說這個病秧子還是本王的弟弟,就是仇人,要是聽說他養別人的孩子,我都心疼他。”
羅氏坐正身子,“不是愛極了,恨透了,誰又會養別人的孩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月事已經晚了兩日,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福氣誕下自己的孩子。
以後三皇子坐上帝位,她的孩子血脈最尊貴,是可承繼江山的太子。
她瞥了眼三皇子,心想,到時候她可不允許別的女人生下像三皇子這樣有野心的庶子。
“對了,剩餘的藥粉你可藏好了?”
羅氏道:“都扔了。您那裏若還有,也趕緊扔了吧。”可別讓她誤食了。
“放心。”三皇子沒有再同她說話的意思,拿出他讀過的祭文,一遍遍地看。
羅氏看着祭文,也是滿眼笑意,“這次回去,您的身份就要更加尊貴了。太子之下,就是您了。”
“什麽太子之下?”三皇子惱怒道,“別看本王待他恭敬,那是父皇一遍遍交代過。本王才瞧不上那個短命鬼。”
“殿下聲音小一些。”
“放心吧,馬車周圍都是本王的心腹。”三皇子的話匣子又被羅氏打開了,他把祭文舉過頭,沾沾自喜,“這個天下很快就要屬于本王了。下一次再過來,本王就會以皇帝的身份再來主持。”
羅氏知道他是個什麽人,怕他得意忘形,又開口提醒:“殿下,還是謙卑些好。”
“你懂什麽?”
“妾身不懂,但是這次咱們代君主持秋祭,恐怕會成為很多人的眼中釘,回去之後或許還會因為剪麥穗賞賜群臣的事被責怪,所以還是要對太子和太子妃更加恭敬才行。”
“你放心吧,沒人會責怪本王。”
羅氏喜道:“殿下難道已經想好退路了?”
“是啊,有了這條退路,不但沒人會罵本王搶了太子的風頭,還會特別可憐本王,會有很多人願意為本王伸張正義呢。”
“是什麽退路?”
“說了你也不知。”三皇子道,“大早起悶在這馬車裏,憋悶死了。本王四處走走,你待在這裏不要亂走。”
“是。”
等三皇子下了馬車,羅氏開始收拾馬車的東西。三皇子禦寒的披風沒帶下馬車,随手扔在一側,羅氏撿起來疊好,卻從衣服下面撿到幾包藥粉。
她心中一顫,想着三皇子不是說已經扔了麽,怎麽還在?
她不敢問,也不敢貿然扔了,便又把披風原樣放回,假裝不曾見過這些藥粉。
她不知道的事,這些藥粉同三皇子給她的寒涼藥粉不同。
這是劇毒。
是為她準備的。
隊伍在外面等得焦急,他們都認為太子還未睡醒,畢竟宮人就是這麽說的。但實際上,太子一夜未睡。
他沉浸在自己即将做父親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房梁上,楊裕也一夜不曾合眼,他沉浸在太子喜當爹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兩人相顧,默默無言。
門外突然想起幾聲鳥鳴,是他們暗衛的信號。楊裕從天窗翻出去,片刻後,又跳入屋內。
“殿下,盯着三皇子那邊的暗衛來報,三皇子要對羅氏下手。”
太子絲毫不覺得驚訝。他的第一個三皇嫂不也是被三皇子殺死的?
上次是為了獲得羅家這個更大的助力,“這次又為何?”
“是為了削弱他代君主持秋祭的影響。”
太子點頭。
是啊,三皇子一時間風光無限,會讓人嫉妒。但若此時成了鳏夫,就會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淡化別人的妒忌。
“還有,三皇子還打算栽贓給太子妃。”
太子冷笑:“這樣一來,支持本王的人,就沒理由再找三皇子的麻煩,甚至會轉而投靠三皇子。而且若能借此機會,除了本王的太子妃,就等于把顧争淩從本王身邊踢開了。”
太子驚嘆道:“他這次怎麽有腦子了?”
“他身邊新來了個幕僚,很厲害。”
“可能又是父皇給的人。”
“屬下瞧着不像。那人口音很重,且沒在皇城露過面,倒像是張家老家那邊的口音。”
太子無所謂道:“不必管他。”
“三皇子也太壞了,連自己媳婦都要殺。”
太子聽到聲音,忙起身,到床前把顧衣扶起來,動作格外小心,“餓嗎,冷嗎,還困嗎?”
“不困,不冷,也不餓。”顧衣順勢靠在太子懷裏,“咱們不能讓三皇子的奸計得逞。憑什麽他對我下藥,我還要被他栽贓陷害?”
太子瞧她漆黑眸子滴溜溜地轉,便知道她心中有主意了。他也不問,吩咐宮人把早膳送進來,他們在床上吃。
“這裏吃多不舒服,還是去外殿吧。”顧衣撩起被子要下床。
“不可。”太子突然叫了一聲。
顧衣吓得一哆嗦,“吓死我了,你幹什麽?”
太子不由懊惱,他沒想到會吓到顧衣。看來顧衣這個時候是真的很柔弱,連大一些的聲音都受不住。
“我抱你過去。”
“為什麽?”
太子答的一本正經:“地上有濁氣。”
“?”
太子不等顧衣同意,将人抱到圓桌前,親自服侍顧衣洗手淨面,又挨着顧衣坐下,不用宮人服侍,自己樂颠颠給顧衣布菜。
多吃菜好,吃菜聰明。
還得吃肉,吃肉有力氣。
湯也少不了,各色面點自然也得吃。
太子越夾越興奮,不知不覺把所有菜都堆到了顧衣面前。顧衣很是無奈,“你今日怎麽怪怪的?”
“不怪。”太子夾了菜喂她,“日後,我天天待你如此。”
“大可不必。”顧衣推開他筷子,自己夾菜吃。她這會确實餓了,懶得同太子廢話,連吃了兩個小花卷,這才找回些力氣,同太子說體己話。
她覺得奇怪:“你怎麽不用早膳?”
太子可是半點餓都禁不住的。
不想,太子的目光全在他身上,看都不看桌上的早膳。雖然什麽都沒吃,可精神異常的好。
“我不餓,看着你吃的香,我就吃飽了。”
顧衣更覺得奇怪。
太子本來琢磨瞞着顧衣一段時間,等尋個好機會,給顧衣一個驚喜。但他活到現在,還沒有經歷過這麽大的喜事,饒是城府深沉如他,也忍不住。
他老老實實告訴顧衣,“你肚裏有咱們的孩子了。”
顧衣驚呆了。
楊裕從房梁倒掉下來,哼了一聲:“孩子有了不假,但還不知道是誰的呢?”
顧衣:“……”
太子提刀就要砍了楊裕,顧衣攔下他,手撫上自己的肚子,這會還是平平的,什麽都感受不到。
可太子說裏面藏着個孩子,她就莫名能感覺到這個孩子的存在。
她擡頭,見太子嘴角帶着笑,目光飄在遠方。
“你在想什麽?”
“想那一夜我們是什麽姿勢,孩子的名字得盡快定下來。”
顧衣狠狠踩了他一腳。
兩人初為父母,連喜悅的表現都顯得格外笨拙。他們用了膳,又歇了會,太子叫了個小轎子,直接從寝殿門口把顧衣送到了馬車上。
太子小心謹慎,顧衣自己也害怕,生怕自己哪裏做錯了,對孩子不好。
她後悔穿書之前,沒多看些有關懷孕的書籍,導致現在知道的少,心裏發慌。
隊伍走了一個時辰,就停下來休息。顧衣把太子趕下馬車,讓人請了羅氏來。
一進馬車,羅氏就見顧衣躺在裏面。因為是秋天出行,沒準備厚被子,顧衣身上就蓋了兩層薄被。
瞧間顧衣這般,她不由心虛,坐在馬車另一側,不敢與顧衣親近。
“姐姐不要擔心我,我沒事,是太子不願我吹風,說山上風大,馬車又不夠嚴實。”
羅氏不知為什麽,聽顧衣說沒事,她失望之餘,居然還松了口氣。
她其實挺同情顧衣的,明明是個笑容明媚燦爛的姑娘,卻嫁給了個病秧子。
“聽你這麽說,殿下對你還挺好。”羅氏伸手給她掖了掖被角。
“是啊,嫁對人真的很重要。溫熙心中,我最重要。”
“你怎麽敢直呼殿下的名字?”羅氏驚訝萬分。
顧衣笑笑:“我私下都是這麽叫他的,他也願意我這麽叫他,因為我們是夫妻。”
“夫妻又如何,總有尊卑……”
“沒有尊卑。”顧衣道,“如果你的夫君跟你說什麽尊卑,那就說明,在他的心中,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
羅氏垂眸,不再說話。
顧衣接着說:“我想說什麽,姐姐其實心裏清楚。”
羅氏自然清楚,她嫁給三皇子之前,家裏長輩同她說的很清楚。三皇子娶她,是因為羅家的助力。
但那又如何,生在高門,誰不是為了家族而活?
想到這裏,她格外羨慕顧衣。雖然顧衣也逼着嫁給了太子,可起碼顧衣現在能與太子恩愛。
不像她,三皇子心情好時,待她還算敬重。
心情不好時,對她十分不耐煩。尤其此次出行,已經朝她發了好幾次的火。
三皇子對她越來越差了。
她想着,大概是男人都喜新厭舊,三皇子對她已經沒了新鮮感。
但是下一秒,顧衣的話,徹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顧衣說,三皇子要殺了她。
“不可能,我是他的妻,是他八擡大轎迎進門的正妻。”
“怎麽不可能,他的原配發妻不也是他的妻麽,還不是為了得到你們羅家的助力,就被他殺了?”
羅氏不信,“那一位是病死的。”
“是被他害死了。”顧衣道,“還有三皇嫂肚子裏的孩子。”
提到孩子,羅氏的底線終于被觸到。她看向顧衣,眼裏有質疑,也有眼淚。
顧衣的聲音放輕了:“是真的,不然哪有那麽巧,張家剛倒下,那位出身不好的三皇嫂就咽氣了,你們羅家就成了三皇子的姻親。”
她告訴羅氏真相,是為了不被三皇子陷害,但看羅氏這般,她心軟了。
如果太子這樣對她,她自己又該有多傷心難過?
這是誰都承受不了的痛。
“他下手的時候,知道那一位腹中有了他的孩子麽?”
顧衣點了點頭。
羅氏拼命捂住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外面都是宮人,她不能讓人發現她的異常。
其實顧衣無憑無證,可她就是知道顧衣說的是真的。三皇子為人她清楚,野心大,腦子空,且心狠手辣。
還有那些三皇子口中已經處理掉的藥粉。
還有三皇子近來對她越來越不耐煩的态度,還有對她随口說的秘密越來越多。
因為她是個要死的人吧。
原來三皇子口中的那個退路是她。
“你小心些。”顧衣提議,“要不,你找個借口,我派人護先送你回去?”
“回哪裏?”羅氏低下頭,笑着落了一滴淚,她拿手背擦了。回王府,不過是早死一天晚死一天的事。
羅家?怕是不會為了她如何。
她擦了眼淚,拿過鏡子,把臉上被沖掉的粉,仔仔細細補好,起身告辭。
臨走,她又轉過身,笑着小聲說,“妹妹,我可能有孩子了。”
顧衣一時間不知道該為她高興,還是該為她感到難過。
“你要幫我記得這個孩子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明天就不更新啦,除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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