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兇案起王府挂人頭
☆、兇案起王府挂人頭
? 陳韓的寝居在二樓,屍體躺在床上,沒有掙紮過的痕跡,血将半張床都染紅了,傷口平整,是活生生被人一刀砍下頭顱。兇手作案手法老道,賈瑞沒有房間裏發現任何線索。又到窗戶前,窗戶上沒有留下任何腳印或手印,窗戶下的花叢裏也沒有腳印,有兩排竹竿插過的印記。
賈瑞讓小宋好生保護現場,查問府裏衆人,又與小顏到北靜王府,至上次命案之後,北靜王府和王府四周的街道皆有關兵把守,除俯近居民外都不讓進,此時所有出入口已經戒嚴了。
賈瑞到北靜王府,見門口挂着顆頭顱,七竅流血,雙目圓睜,“是誰先發現死者?”
兩個王府守衛道:“昨晚子時三刻我們去接班,見他們倆倒在地上,門口挂着人頭,就馬上吹起號角。”號角一起,所有出入口都會被關兵封死。
又問那兩個昏倒的人,“當時是什麽時辰?什麽情況?”
兩人答道:“離子時三刻不到半盞茶功夫,我們倆都很清晰,後來覺得脖子癢了下,好像蚊子咬了似的,我還奇怪這時節怎麽會有蚊子,接着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賈瑞檢查兩人脖子,發現有細小的針痕,想來針上塗有迷藥,肯定地道:“兇手是在這半盞茶之間将人頭挂上去的,號角一起所有出入口都會戒嚴,兇手定在這條街上。”
小顏道:“這條街有幾十人,如何斷定哪位是兇手?”
一直沉默的淩銮忽指着院牆外的那棵樹道:“兇手當時躲在那棵樹上。”
小顏疑問,“這周圍有四五棵樹,如何斷定就是哪棵?”
淩銮道:“你仔細看他們躺的位置和針痕的角度。”
小顏仔細想了想,也确實只有在那棵樹上,才能将針刺入那個位置,笑道:“将軍,你跟賈先生久了,也學會破案了。”
淩銮白了他眼,也跟着賈瑞到那棵樹下。樹幹并不粗壯,枝桠極多,因此團團如蓋,夜晚躲在上面确實不易被人察覺。樹下鋪着青石板,只在根附近留塊圓形沙地,沙地上有小孩兒手臂粗的圓孔。
賈瑞吶吶道:“奇怪。”
淩銮問,“怎麽?”
賈瑞指着樹桠,“這每根樹桠都如此細,只能承受七十斤以下的重量,難道兇手是個□□歲的孩童?”
淩銮吩咐小顏,“将這條街上的人都招集起來。”
此時衛若蘭也趕來,驗過屍體後道:“死者七竅流血,口內有□□,脖子上的傷口平整,是被很鋒利的刀砍下,傷口平整、出血量很多,是中毒後被人割下頭顱的。”
賈瑞覺得奇怪,“兇手既已下毒,為何要砍下頭顱?還要挂在北靜王府?這兇手與殺趙敬之的是否為同一人?”
半個時辰後這條街上的人都集在北靜王府,小顏吩咐所有人排成隊,依次從他們面前走過,最前面的是個老頭,背駝的像背着個烏龜殼似的,看那把骨頭也不止七十斤;第二個是個壯年漢子,長得極醜,手很短,腿倒是很長,走路時步子邁得特別大,足有一米半每步,身高有一米七八,體重絕不止七十;第三個是個肥胖的婦人,第四個女子,身材嬌小,體質偏瘦,正好是樹枝能承受的重量,小顏讓他留下。而後又留下三個女子,兩個瘦小的老頭,四個九歲左右的孩子。
賈瑞道:“這兩個老人年歲太大,爬不了樹,可以排除。”剩下的便只有三個女子和兩個孩子了。
賈瑞分別問他們問,昨晚子時在何處。四位孩子裏,其中一位夜與同窗共寝,一位溫書到很晚,有丫環書童可證明,一位叫王水小孩兒,從小跟父親打漁為生,昨晚沒有出船在睡覺,因獨自睡,沒有人證。最後位叫張田,是大戶人家的家生奴才,也無人證。三位女子裏,第一位是大家女主人在睡覺,有丫環家丁證明;第二位母親在陪生病的兒子,有大夫能證明。第三位許李氏家與婆婆和名丫環在家,問她晚上在哪,她言辭閃爍地說在家裏睡覺。賈瑞将王水、張田、許李氏留下來,從頭到尾打量番,讓将人關押起來。
出來後小顏忍不住問,“兇手可在他們三人當中?”
賈瑞搖搖頭,“那位叫王水的孩子嫌疑比較大,你再派人他家裏查查。”
小顏不贊同,“我倒覺得許李氏嫌疑最大,言辭閃爍,像是說謊,為何不懷疑她?”
賈瑞斷定道:“她昨晚定是偷|情去了。”
連淩銮都忍不住納罕,“何出此言?”
賈瑞道:“此時天色尚早,一般人都在睡夢中,被匆匆叫醒無不素面朝天,唯有她妝容精致,衣着華麗。她丈夫不在家中,為誰而容?又為何半夜着妝?此外,我還在她脖頸處發現吻痕。”
小顏佩服,“賈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又為何懷疑王水?”
“我在陳韓窗下的花叢裏發現兩排竹竿插過的印記,正巧北靜王府的樹下也有四個同樣的印記,推斷兇手是憑借竹竿上去的。王水張田手上皆有老繭,張田老繭雜亂,整個手上都有,臂上肌肉并不厚實,是長年做雜活形成的;王水繭痕分布清晰,集中在指腹、指根、手掌,是長年撐船形成的,手臂肌肉尤其厚實,這些特征都說明,他能用根竹竿将自己撐到樹上,而張田臂上的肌肉是撐不起自己的。”
小顏小信,變着法試王水和張田肌肉的力量,試來結果與賈瑞所說一致,對他的佩服又上升到新的高度。
淩銮問道:“你既确定王水,為何不釋放張田許李氏?”
賈瑞道:“只是推論,未找到确實的證據和殺人動機前,不能草率定案,先關着他們,待找到線索再說。而且,我心中尚有許多疑惑,包括左、姚兩案,也有很多疑點未解開。”
淩銮:“是說那個圖騰?”
“不止如此,紅衣人當晚已被救走,為何還要自殺?他既已潛入左府,有許多機會下手,為何偏偏選在北靜王壽宴上?和趙敬之、方靖之死又有何聯系?”
淩銮想想道:“何不從北靜王身上着手?”
賈瑞為難,“我也有過這想法,只是老北靜王身份何等顯貴,他的生平已封在宮中龍淵閣,便是連幾位大人的資料,也無權查看。”
淩銮:“此事我來辦。”
賈瑞莞爾,“多謝。”果然沒看錯淩銮,他不是因私廢公的人。“工部連喪兩位大臣,趙敬之死時奏折也消失,我想會不會是因部裏的事?想去工部看看。”
此時早朝已過,淩銮帶他到工部,部裏只有員外郎賈政和幾名主事。
賈政上下打量了陣賈瑞,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向淩銮行禮,“下官見過瑞王殿下。”
淩銮道:“政老請起,不知部中右侍郎何在?”
賈政道:“右侍郎去玉皇觀了。本月中旬,聖上要去玉皇觀打醮,着工部修繕道觀,尚書大人與左侍郎先後遇害,左侍郎便接手修繕之事。”工部有尚書一人,左、右侍郎各一人,各司有郎中、員外郎、主事等官。工部尚書趙敬之與左侍郎陳韓死後,右侍郎方學而便是最大的官員。
賈瑞便問賈政,那方學而是個什麽樣的人。賈政道:“他是天和九年的探花,今年三十有二,性情豪爽,待人親和,與部裏上下關系皆好。做事的話……與兩位大人不太相同,有些……冒進。”
趙敬之與陳韓年紀都大了,為官做事求穩,最好能和和稀泥,混到退休。方學而年輕,想幹實事兒,說白了不過是代溝問題。
賈瑞對淩銮道:“我們不妨去玉皇觀看看。”聽見賈政低咳了聲,便避開淩銮,悄聲問,“老爺,有何指教?”
賈政捋着胡須道:“君子一言一行,皆須有禮有矩,着裝亦要考究。”
賈瑞自我打量了番,衣服沒穿反,帶子也沒有系錯,除了沒穿襪子,都很整齊啊?“有何不妥?”
賈政恨鐵不成鋼地指着他的衣服,“你這是家常衣服,怎能穿着見客?裏面還穿着睡覺的中衣,成何體統?”又指着纏着頭發的布巾,“你也是世家子弟,如何僅用方巾裹着頭發?還有這頭發亂糟糟的,是誰替你梳的?這樣子見人成何體統?”
賈瑞無語,他被小顏從床上扒起來,能漱個口、洗把臉,把衣服穿好就是很修邊幅了,還管什麽常服正裝?只能恭敬地對賈政道:“老爺放心,以後定然注意。”
出來後悄聲問淩銮,“我這樣很邋遢?”
淩銮咳了聲,斟酌了下詞句,委婉道:“是有些魏晉名士的不羁之風。”
賈瑞哭笑不得,“我可以把這話當成誇獎嗎?”
淩銮莞爾,去玉皇觀的路上給他普通知識,“着裝是很有講究的,看官員的服裝便能辯定他是何品級。公、侯、驸馬、伯服,繡麒麟、白澤。文官一品仙鶴,二品錦雞,三品孔雀,四品雲雁,五品白鹇……武官一品、二品獅子,三品、四品虎豹,五品熊罴……衣服配色亦有講究,品官常服用雜色纻絲、绫羅、彩繡。官吏衣服、帳幔,不許用玄、黃、紫三色,并織繡龍鳳文,違者罪及染造之人。朝見人員,四時并用色衣,不許純素。”(出自度娘~~~)
賈瑞也算長知識了。
到玉皇觀時,見觀內已經戒嚴了,兩日後便是打蘸之日。
工部右侍郎方學而很年輕,眉宇疏朗,舉止風流,賈瑞對有貌又有才的人向來佩服。工部諸人見淩銮和賈瑞同來,知與案件有關,無不誠惶誠恐,惟他潇灑坦然,引領兩人視察玉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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