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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Young果然不負衆望地領着呂嚣進了一家五星級酒店。
酒店門前金碧輝煌,是全市最好最貴的那家,一夜就抵得上窮逼大學生呂嚣一個月的生活費。有葡萄牙裔混血的俊俏門童戴着白手套,彎腰替他們打開車門,姿态娴熟而又優雅。
Young不知從何處撈出一副墨鏡,架在鼻梁骨,越發顯得高鼻深目,氣場十足。黑色西裝披在呂嚣身上,摟着人,輕車熟路的就直奔總統套房。
呂嚣憋了一路,早就臉色煞白,強忍着腹內絞痛。進了套房,掙紮着将Young推開半步,捂着嘴道:“先借衛生間用用!”
“去吧!”
Young漫不經心地丢下鑰匙,燈光下穿着黑色彈力背心的身材越發顯得茁壯颀長。呂嚣只匆匆掃了他一眼,來不及欣賞,轉身就往衛生間沖。
推開門,剛沖到馬桶邊,哇一聲便吐了。
楊磊先前說是在他的酒裏下了藥,到底是什麽藥?別是瀉藥吧!
呂嚣捂着肚子上吐下瀉,折騰了足有半個多小時,到最後幾乎虛脫。他手扶着牆,臉色煞白地靠着壁角喘.氣。定了定神,又掙紮着打開淋浴房的熱水,打算沖洗這一身酒醉臭味。
外頭傳來叩門聲,Young停在門邊問:“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
呂嚣還沒說完,就聽見門把手輕轉。Young單手支住門框,濃眉高挑,笑不嗤嗤地望着他。
呂嚣剛脫了幹淨,瘦弱的身子在燈光下跟只白斬雞一樣,倒是嫩的很。門一開,他頓時尴尬地捂住下面,臉色刷的紅了。
“第一次?”
Young唇邊叼着支雪茄,打了個響指,整個人就是大寫的“色”。
呂嚣沒來由的惱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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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你屁事!”
淋浴房內,蓮蓬頭熱水嘩啦啦的沖下來,濺起一地濕水珠,室內霧氣騰騰。Young往前又走了幾步,兩人就隔着薄薄的玻璃罩。
大約是為了情.趣,這裏浴室幾乎是360度全透明。熱水一沖,皮膚下的緊張感瞬間松弛下來。呂嚣半揚起臉,熱水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沖下來,不時濺在十八歲年輕的身體。
Young赤着腳進來,掐滅了唇邊的雪茄,笑聲沙啞。“一起洗?”
呂嚣笑了一聲,沒拒絕,也沒邀請。他眼下連開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只覺得額頭滾燙,怕是要發燒了。桃花眼尾赤紅,唇瓣也燙。
Young大手摸過來,敷在他頭頂,然後又摸了把臉頰。“這麽燙,別是病了吧?”
Young突然擔憂起來。摘去了墨鏡,那雙眼睛越發顯得幽邃,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深淵。
呂嚣勉強睜開眼皮,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剛想轉身出去,身子一個踉跄,險些滑倒在地上。Young連忙摟住他的腰,匆匆邁步出來,一條大白毛巾裹住兩個人。
“別洗了,趕緊躺下。”
Young的聲音飄飄忽忽,從呂嚣耳邊溜走。呂嚣全身脫力,迷糊中察覺他是被扔在了床上,被子柔軟的很,像是輕飄飄地浮在棉花上。又像是車禍死去後,在那個四面白牆的地方,詭異地與缺了兩條眉毛的人臉對視。
他腦子裏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對于即将發生的事,也變得遲鈍了。迷迷糊糊中他只覺得一個什麽冰涼的東西放在他額頭,随後毛毯蓋在身上。
身子輕飄飄的,隐隐約約聽見Young在他耳邊低聲道:“……病得這麽厲害,居然還敢出來開房!”
他想反駁一句,但是沒力氣,輕聲嘟囔幾句。翻了個身,枕在柔軟溫熱的臂彎內,又睡着了。
**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呂嚣只覺得室內光線柔和的有些不可思議,入眼皆是陌生的橙色吊燈。完全不像在宿舍!
這是在哪裏?
呂嚣霍然坐起身,看了看空蕩蕩的酒店套房,記憶便回來了大半。赤腳下床,才發現全身都被人細心地擦拭過,并且換上了幹淨的絲綢睡衣。
Young不在房間內。
呂嚣沖入洗手間,仔細檢查了一遍,十八歲的身體依舊沒拆封。看來昨夜Young大概只是把他扔在這兒,然後便走了。
也是!就他昨晚那副醉狗模樣,任誰都下不去嘴。
呂嚣自嘲地笑了笑。望着鏡子裏的臉,絲綢睡衣領口大敞,皮膚白淨,連個吻痕都沒。
他懶洋洋地走回卧室,赤腳踩在花紋繁複的波斯厚地毯,質感柔軟,腳後跟都陷進去5毫米。腳趾甲剛好踩在地毯上的一朵玫瑰花,花瓣殷紅,指甲蓋瑩潤如玉。
床頭櫃上壓着一張酒店裏的信箋,旁邊是一只2B鉛筆。
呂嚣撿起來瞄了一眼,上頭龍飛鳳舞的幾行字——“酒店房費付了,你休息好,直接叫車回學校。改天再來找你!”
落款是龍飛鳳舞的英文,Young。
呂嚣捏着那張紙,呵地笑了聲,然後揪成紙團,抛了一個漂亮的倒U型抛物線,嗖地投入垃圾桶中。
昨晚那套衣服早就一塌糊塗,Young幫他又買了一套。從裏到外,就連內褲都是嶄新的。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櫃邊,購物袋和吊牌都沒拆。
呂嚣穿戴整齊,詫異地挑了挑眉。鏡子裏映出一個颀長白皙的男孩兒,頭戴棒球帽,身穿名牌運動服,腳蹬白球鞋。黑色碎發下的桃花眼又清又亮,即便不笑,那雙眼睛也像是微微含着三分腼腆笑意。
很完美。簡直太完美了!
他這尺寸鞋碼都合适,完全合适!也不知Young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萍水相逢,419都沒成功……這人為什麽對他這樣有耐心?
**
下午一點鐘,呂嚣叫了個車,到了A校門口。
想了想,還是先回了趟宿舍。楊磊不在宿舍內。問隔壁房才知道,原來楊磊昨晚在湖裏掙紮了一半個多小時,被一對鑽樹林的小情侶救了,送到醫院去發了高燒。沒個三五天,估計是回不來。
呂嚣夾着書本,晃晃悠悠進了階梯教室。把書搭成人字形擋住臉,雙臂趴在桌上,暗自冷笑。
前世被送去醫院的不是楊磊,是呂嚣。
前世他不知是楊磊在酒裏放藥,以為當真是自己酒喝多了,又意外遭遇羞辱,所以才發了高燒。當時他沒有這樣好的運氣!剛被崔明軒趕出宿舍,又被保安舉着手電筒強光照眼,訓斥了大半夜。
第二天天亮,校網內瘋傳他被訓斥的偷拍照。衣衫不整,球鞋跑掉了一只,還是個偷偷喝酒爬牆的新生。留言區有人諷刺地問他到底有多饑渴,被訓斥的過程中,某處都明顯擡頭了。
呂嚣又羞又氣又急,直接昏倒在宿舍樓門口。來往議論紛紛,耳邊都是嘲笑聲,連個彎腰扶他的人都沒。
再後來,因為送醫不及時,高燒造成了多處感染。他在醫院輸液三天才清醒過來,然後斷斷續續,又誘發了哮喘,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從醫院出來。
出來後,寄養他的親戚聽說他在學校裏鬧了醜聞,特地打電話到學校來,把他大罵一通,然後宣布從此不再供他學費。他被迫去酒吧打零工,被各種人調戲騷擾。
當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直到二十歲遇見張揚前,前世他這兩年過得簡直是生不如死。而一切的開始,都是源自于昨夜那個糟糕的十八歲生日!
呂嚣無聲勾唇。側頭,突然聽見旁邊幾個同學在交頭接耳的議論。
“聽說沒?那個去年獲獎的文藝片導演張揚,就在咱附近選角!說是缺個男二,要從咱學校裏挑個形象好的男生過去呢!”
“這麽好的機會?”
“可惜呀,估計角色早就內定了。崔明軒長得帥,都拍過三場戲了,估計這次選角就是沖着崔明軒來的!”
白玉般的耳尖動了動。
呂嚣慢慢擡起頭。前世他不知道這個事兒!他認得張揚,還得在兩年後。
估計當年張揚也來過A校選角,不過恰趕上他在醫院,完美地錯過了。
呂嚣仔細地在記憶中搜索了一遍,确定前世截至他出車禍為止,胖子從沒找崔明軒拍過任何一部戲,心裏略微安定了點。至于這些人讨論的電影是什麽名字,他壓根就沒留意。恰好下課鈴響,他抱着書本,拖沓腳步,慢悠悠又往外頭走。
他今天一天沒吃東西,如今上完最後一節課,才覺得肚子咕嚕咕嚕叫的厲害。索性背着書包,就往後門口的小吃一條街走去。
那條街上大多做的都是學生生意,價格便宜,家常炒菜味道除了鹹了點,還能算吃得下。
呂嚣平常都是與楊磊形影不離,現在與楊磊撕破臉,便獨自往常去的小炒店去。下午三點半,小吃街上陽光很暖,學生們三兩成群。大多數店都半開着門,隔着一條街,對面便是摩天大樓。那裏是高檔寫字樓區,也有他這種窮學生光顧不起的咖啡店和酒吧。
呂嚣目不斜視,走到常去的王老張店門口。他剛朝裏頭看了一眼,耳邊傳來汽車喇叭聲。
這人按喇叭的聲音太吵!
呂嚣不耐煩地扭頭,就看見那輛銀灰色雙翼敞篷跑車也停在小吃街,跟在他後頭。
見他回過頭,Young擡起手臂,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又打開車門,邁開兩條大長腿朝他走過來。
戴着墨鏡的Young在陽光下依然帥氣逼人。
“嗨,這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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