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張揚在老山林子的夜裏抽完一支煙,立刻定位到呂嚣所在的位置,使用瞬移功能,三分鐘內就出現在了私人醫院門外。
瞬移引發劇烈的能量波動,SBT巡邏者三人組放下正在吃泡面的筷子,皺着眉頭罵了一句,也提着家夥飛奔向張揚拍戲的那座老山林子。
嗖嗖嗖!
煙塵中從絕壁山頭跳下三個人影,S擡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細框眼鏡,咳嗽了一聲。“人呢?”
T照舊把臉籠在黑色大衣立領內,聲音低沉。“這不像是穿書者引發的能量波動。”
“嗯,穿書者哪有這能耐?”B把長棍在手中揮舞成一團花,嗤笑道:“這是張導親自出手的能量波!”
S和T雙雙轉頭看他。
“什麽樣的人,能值得張導親自出手呢?”B舞着棍花,呲牙笑。“咱們得跟去瞅瞅!”
嗖嗖嗖!
三條人影再次從深山老林消失,飛快地奔向張揚去的那家私人醫院。
雪白的醫院,就連外牆尖角鐵栅欄上爬滿的薔薇花都是雪白色。只有一盞在雪夜裏亮着的醫院紅十字标志,鮮豔欲滴。
“風淩,”張揚拍落肩頭細雪,不耐煩地扯着嗓子朝裏頭吼了聲。“老子有事找你!”
在原生世界的紙片人眼裏,這座醫院除了審美偏愛白色,沒什麽不同,但在張揚這種數據區掃描過的眼裏,整座醫院就是個結界。風淩在琳琅界修仙,好歹是個修仙宗門的掌門,這點子能耐還是有的。
張揚暫時不打算強闖風淩的結界,怕惹怒了風淩,遭殃的是如今正被風淩弄在結界內閉關築基的呂嚣。
于是他在等了一支煙的時間後,盡管耐心值告磬,依然沒硬來。“喂!老子現在好歹還是劇組導演吧?你這個男一號……”
這次還沒吼完,風淩就倏地出現在他面前。風淩裹着一身米灰色風衣,雪白毛衣領子封住喉結,聲音清冷。“什麽事?”
“嘿嘿,”見他出來了,張揚頓時笑得頗有幾分不懷好意。“怎麽樣,你替聶清風尋到的這具活屍還好用不?”
這句好用,說的人不懷好意,聽的人很難不想歪。
風淩頓時漲紅了臉,谪仙般清秀的眉目染了薄怒。“張導,你答應替我将清風接回來,可人呢?”
“哎,不急。”張揚右手插褲兜,漫不經心地斜了他一眼。“老子的呂嚣張啥時候築基成功,我就啥時候替你把聶清風給弄回來。”
“你!”
風淩忍了忍,長長睫毛輕抖,最後他不情願地錯開視線。“呂嚣神魂有傷,今日午時剛修複。眼下正在築基的關鍵時刻。張導最好不要進去打擾他!”
“哦——!”張揚拖長了語調,皺眉沉吟。突然間他臉色一變,猛地摟過風淩肩頭,低聲對他道:“老子晚點再來。你先帶他倆在結界內藏好。”
風淩的“厭男症”不是浪得虛名,在張揚大手剛搭上他肩頭的時候,臉就沉了下來。他腳步微分,修長手指扣住張揚手腕,正準備将張揚扔出去,不料耳邊話語卻是叮囑他正事。風淩怔了怔,就這近似摟抱的姿勢,僵立了一瞬。
“哈哈哈,張導!好久不見啊!”
從細雪簌簌落地的路口忽然出現了一個手持長棍的青年人身影。這家夥額前綁着根鮮紅額帶,兩道粗黑濃眉分的特別開,笑起來露出八顆牙。正是主系統放在這個原生世界裏的巡邏者小隊長B!
SBT巡邏者小隊三天前剛在老山林子的絕壁與張揚對峙,哪來的好久不見?但B偏偏能睜着眼睛說瞎話。
張揚從鼻孔裏冷嗤一聲,居高臨下地回頭斜斜飄了一眼。“就你一人?”
SBT向來集體出動。
果然,B将長棍扛在肩頭,右手摸後腦勺笑道:“咱們仨都來了。是這樣的張導,在您拍戲那山裏頭,又有能量波動的痕跡。”
“哦,”張揚漫不經心地歪了歪嘴角。“老子急着會小情兒,不耐煩坐個破大巴在山裏颠簸,用了個瞬移。怎麽着,給你們添麻煩了?”
銳利白光在巡邏者S細框眼鏡的鏡片一閃即逝。S推手扶眼鏡,咳嗽一聲。“張導,您這樣,不合規矩。”
“哦。”張揚依然漫不經心,語氣裏透着冷。“規矩?”
張揚大手搭在風淩肩頭,似有意若無意地,擋住風淩大半個身子。他回過頭盯着巡邏者三人組,冷笑着質問。“規矩是什麽?就連這個原生世界的代號冀北城,都是老子敲定命名的。你們要跟老子講規矩?”
巡邏者B又開始摸着後腦勺尬笑。“那不是什麽,張導……”
“老子就是規矩!”張揚翹起大拇指,點向自家鼻尖,冷笑道:“有什麽不服氣的,回去找你們教官來跟我說!”
痞氣十足,臺詞老套。
巡邏者黑色大衣T淡淡地從口袋裏拎出那袋仍殘留能量波動痕跡的焦土。“我們會帶着證據去找教官。順便,張導您這套臺詞早就不新鮮了。該換換了!”
“呵,管用就行!”
張揚也知道自己是強行在用勢壓着他們,但他橫慣了!眼角瞥向那袋焦土,勾唇冷嗤。“這袋子裏的東西,盡管帶回去。哪怕你們扔回去給主系統看,老子也不怕!”
有種讓主系統來找他算賬。
張揚心裏頭門兒清。聶清風帶着呂嚣的部分神魂回到快穿事務所,在主系統與聶清風銷毀所有合同的時候,呂嚣那份也被銷毀了。神不知鬼不覺!等主系統發現了,再想憑借呂嚣拿捏他,呵,下輩子吧!
巡邏者三人組對視一眼,最後還是B摸着後腦勺尬笑。“那個,張導有沒有什麽其他要交待的?”
“交代?老子又不是通緝犯!”張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鼻孔朝天。“老子忙得很,你們仨,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巡邏者B摸着後腦勺,腳步往後撤。“行,那張導您忙!”
一轉身,B帶頭走了。
巡邏者S推了推鼻梁上的細框眼鏡,莫可奈何地聳聳肩,也轉身走了。黑色大衣T籠在雪地裏,擡頭望了眼細雪結界內的醫院,沉默着,一語不發也走了。
“就這樣走了?”風淩從張揚身後探出腦袋,眼尾上挑,笑着說風涼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張導發飙。”
“這算什麽發飙!”張揚嗤笑,随即豎起一根手指抵住唇。“噓!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三個巡邏者在張揚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走的潇灑,轉過身,那話語可就難聽極了。
“什麽狗屁消除者!這家夥自從來到冀北城,就沒幹過一樣好事兒!”
“噓,B你輕點聲兒。”
“那個被張揚擋住的,是琳琅界來的修仙穿書者風淩。”
三個巡邏者都沉默下來。
片刻後,三個巡邏者齊刷刷地回頭,望向張揚與風淩在的方向。
張揚這才得意洋洋地一笑。“看見沒?不是老子狂妄,是就憑快穿事務所目前的數據水平,放出來巡邏的,都不足為懼。”
風淩沉默了三秒,忽然也笑了。他盯着細雪紛飛中張揚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慢悠悠地反問道:“那,怎樣才可令張導生懼呢?”
張揚一愣,随即大笑着拍打風淩肩頭。“哈哈哈!風大影帝可真會開玩笑。”
風淩一動不動,仍靜靜地盯着他的眼睛。“在張導的世界裏,是不是一切都不足以為懼?”
“哎,風大影帝啊!你這老糾結着一個問題,這就沒意思了啊!”張揚打了個哈哈,摟住他肩頭,看起來一副竊竊私語的模樣,聲音也突然放低。“這裏已經引起了巡邏者的疑心,你帶着那具活屍轉移個地方。”
風淩皺眉,等他下頭藏着的那句話。
“快點帶我去見呂嚣張!”
果然。
“呂嚣正在沖破瓶頸的關鍵期,不能被打擾。”風淩嘆了口氣。“憑張導的實力,就不能先替我們在醫院外護法嗎?”
“老子要護什麽法?”張揚怪笑一聲。“你帶我去見呂嚣張!”
姿态強橫,連句解釋都沒有。
風淩按捺下心裏的抵觸,一轉身,聲音冷的像在掉冰渣子。“可別怨我沒提醒你?築基被驚擾了,他此生都修仙無望了。”
張揚邊擡腳跟在他屁股後頭走,邊笑道:“放心,老子自有分寸。”
他話說的信誓旦旦,但是在五分鐘後,風淩推開另一間隔離病房的小窗口,只讓他通過窗口張望了一眼,他立刻就不能忍了。
從窗口看進去,呂嚣正盤腿靠坐在牆壁,額頭汗珠大顆往下掉,頭頂蒸騰着一縷縷白霧。每隔三秒,白霧就會凝結成霜,啪嗒砸在呂嚣纖長的睫毛。
呂嚣眉毛、睫毛、頭發絲裏都結了冰霜,素來唇紅齒白的小臉兒凍成了僵屍白。
“怎麽會弄成這樣?”張揚頓時又心疼又憤怒,對風淩低吼道:“你就是這樣教他築基的?”
“在我的源世界琳琅界,我本就屬于冰靈根。”風淩不耐煩地皺眉,也壓低了聲音。“你輕點聲,別打擾他沖關。”
張揚一拳頭搗碎了窗口的玻璃。“不行!老子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受苦!”
噔噔噔,張揚推開竭力勸阻的風淩,一腳踹開隔離病房的門,大步往裏頭沖。撲倒呂嚣身邊,頓時環抱住他,唇瓣毫不猶豫地緊緊貼上去。
數據波從張揚唇瓣逸出,無聲無息地鏈接到呂嚣體內。
“唔……”
正閉着眼沖擊築基瓶頸的呂嚣發出一聲極難耐的低吟,随即長長低垂的睫毛抖個不停,一雙桃花眼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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