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張揚大手抄起呂嚣,連續朝他呵了幾口氣,見呂嚣始終眉眼結冰霜,索性一口咬住呂嚣兩片櫻花唇。

“哎,你們做什麽?”

風淩阻攔不及,從隔離病房外匆匆追進來,一擡頭見到這幕,頓時倒抽了口冷氣。“張導,你、你這是……”

後頭話語自動消音。

從中午起一直困頓于瓶頸不得突破的呂嚣突然間大汗淋漓,兩片肥美的櫻花唇被叼住,可憐呼喊聲不得出。汗水涔涔地沿着呂嚣額頭滴落,身上那件雪白襯衫全部被汗水洇濕,少年鎖骨纖毫畢現。

隔離病房內空氣漸漸充斥着奇特的汗臭味,夾雜着油脂分泌氣息,令人昏昏欲睡。

風淩捏着鼻子,眼角瞥向呂嚣盤坐的地面,地面上大灘油膩污漬。

從毛孔排洩出體內雜物,是築基的典型特征。風淩在源世界琳琅界執掌修仙宗門白室山長達千餘年,他自然是認得到,只是那時候他貴為掌門,又是修仙界泰鬥,就沒哪個不開眼的弟子敢在築基這刻喊他來看的。

弟子們都曉得他性喜潔,怕他嫌污穢。

這千餘年來,呂嚣還是風淩親眼見證築基的第一人。

“恭喜張導,”風淩捏着鼻子,想了想,索性擡手封閉了迎香穴。嗅覺去掉後,他頓時整個人也自在多了。“這陰差陽錯的,呂嚣已經築基成功了。張導要是實在不放心,現在就可以帶他走了。”

張揚大手按住呂嚣後腦勺,反複碾摩那兩片櫻花唇,足足過了三十秒後,這才回頭不耐煩地瞪了風淩一眼。

風淩差點被他那記橫眼給噎死。“怎麽個意思?”

“既然呂嚣張築基了,”張揚睨了風淩一眼,口氣慣來地橫。“在這個世界,你能保證他三百年不死嗎?”

“喲,可張導您這話說的!”風淩索性雙手抱胸斜斜倚在門口,頂着張嘲諷臉。“我可不管這生老病死的事兒!比方他要是哪天發瘋非得往火海裏頭跳,或者出摩天大樓跳下去,喲呵!那時候張導您可不能賴我頭上!”

“啧啧,虧你還是個仙尊!”

張揚将呂嚣攔腰抱起,順手扛在肩頭,蹭的站起身,歪着嘴角冷笑道:“別假裝不知道老子意思!你要想讓聶清風完好無缺地回來,就別跟老子耍花槍!”

風淩牙關緊咬,兩道秀挺長眉抖了抖,片刻後才低聲道:“清風什麽時候能回來?”

張揚怪眼一瞪。“你猜?”

因為風淩嫌棄呂嚣臭,張揚護犢子護成了慣性,眼下看風淩越看越不順眼,索性扛着呂嚣就大步流星往外走。呂嚣已隐約清醒了,耳邊聽見張揚在與人争執,低音炮聲線都嗡嗡地散發出怒意。

“胖子,”呂嚣被張揚扛在肩頭,颠簸的有些難受,啞着嗓子道:“你先放我下來。”

張揚低頭瞥了他一眼。“這裏不安全。等出去了,老子這就帶你回酒店。”

“不許走!”風淩長胳膊一攔,整個人堵在門口,冷笑道:“話不說清楚,今夜誰都不許離開這裏!”

咔嚓!

咔嚓咔嚓!

幾道鎂光燈閃過。

張揚與風淩同時敏銳地探頭朝隔離病房門外看去。

“你放了誰進來?”張揚怒道。

“我誰都沒放。”風淩聲音突然一頓,低低地叫了聲。“不好!”

隔壁病房內,躺着那個在冀北城已經遭遇意外事故死去的少年。風淩很是花費了一番心思,才将這個剛死少年的屍體從太平間運出來,還是恰好趕上那家醫院附近都失火。如此巧之又巧的安排、這樣恰好合适的屍身,是風淩特地為聶清風找來的。

尋找、推算、安排,一步步走到今天,凝結了風淩無數的機巧心思,更浪費了他近百年修為。

如果叫外頭闖進來的這些人給打斷……不,他不允許!

風淩頓時變了臉色,猛地擡頭揪住張揚衣領。“這些記者是你故意放進來的對不對?”

張揚單手揮開他,一臉郁躁地怒道:“老子從來不會蠢到自找麻煩!”

鎂光燈如同暴雨般閃落,在捕捉到風淩與張揚對峙的瞬間燈光閃的頻次更加激烈,幾乎是同時有三四十架攝像機對準他們拍攝。

“行了行了,都讓讓!”張揚肩頭扛着呂嚣,扯直了嗓子朝外吼了句。“你們還有完沒完?”

“哎喲喂,張導,這可真對不住您咧!”隔壁病房門外跳起個額頭綁着鮮紅帶子的年輕人,肩頭扛着個攝像機,笑得露出八顆牙。“咱幹記者這行的,也得吃飯不是?”

張揚眼睛一眯。“B?”

那年輕人正是主系統派駐在代號“冀北城”原生世界的巡邏者組長B,眼下B不扛長棍了,肩頭架着臺高清數字攝像機,對他笑得燦爛。

“哎呀張導,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這麽巧,就讓我撞上了您今夜和風大影帝……”

巡邏者B在這原生世界也有個僞裝身份,常年以某臺記者自稱,但也接私活。

“呵,”張揚了然地一笑,笑意森冷。“所以這些記者,都是你引來的?”

“您看,都是混口飯吃嘛張導!這怎麽能叫引呢?”巡邏者B笑得愈發燦爛天真,一轉頭,對其他記者們道:“張導發怒了呢!”

“我呸!”張揚憤憤然跨前一步。

依着張揚的性子,當下就要搶了這些屁都不曉得的記者的長.槍短.炮,扔在地上将儀器全部銷毀。

風淩趕緊攔住他,趁着張揚奮力掙脫的空隙,忙無聲地動了動口型。

張揚不耐煩地眼角瞥過去,風淩說的卻是——忍耐。

“老子忍耐個屁!”張揚大聲爆了粗口,眼睛瞪着這些原生世界的紙片人,冷笑不已。“要麽,你們自己把鏡頭删除咯,要麽,就全部滾粗!”

記者們面面相觑。

可還不等這些娛樂記者們想到如何面對這個突發狀況,張揚已經從褲兜裏掏出那把銀灰色的槍,漆黑瞳仁也瞬間變成銀灰色。他口中倒數道:“一!”

“張導,”巡邏者B見勢不妙,立刻也變了臉,提高嗓門驚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銀灰色槍.管看起來與這個原生世界殺人的槍支無異,記者們頓時慌作一團,紛紛白着臉驚叫道:

“張導!”

“大導演,我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對這些紛雜聲音,張揚一概置之不理,右肩扛着呂嚣,左手掉轉銀灰色的槍,棱角分明的唇微分,冷漠地倒計時。“二!”

“15-3!”巡邏者B終于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臉色煞白地逼問他。“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呢?”

“反正不是在做你。”張揚從牙齒縫裏吐出幾個字,漠然到幾近于無情。“老子數到三,你們要是不現在删了剛才拍的,就別怪老子的槍……它不長眼睛!”

叮鈴哐啷。

哎喲聲不斷。

一群聞風而動的娛樂圈記者原本以為今夜逮着了條大新聞,正在醞釀腹稿,标題都琢磨好了。什麽名導演深夜私會美男子、雙料影帝與人争風吃醋、神秘花樣美男引發深夜惡鬥……現在好嘛,眼看着一條都用不上了。指不定還得把命搭進去!

“張導!張導您別生氣,有話好好說!”一個三十多歲的老記者率先舉起白旗,對張揚點頭哈腰,順手啪嗒一聲扔了肩頭扛着的攝像機。

為了避免張揚遷怒,那名老記者在扔下攝像機後,順勢用腳把機器踢向張揚。“咱删的,怕張導您信不過!張導您自個兒看,有什麽不該留的,您自個兒删。”

有了第一個開頭的,後面就容易多了。噼裏啪啦,幾乎所有記者都效仿,将肩頭扛着的吃飯家夥踢給張揚。

大概是怕仍不足以消去張揚的怒氣,記者們都紛紛腳步後撤,拼着最後一口氣,努力地賠笑。“張導,您随意!是我們不懂事兒。”

張揚撩起眼皮,從鼻孔裏冷笑了聲。“滾!”

“是是是!”

“我們都滾。”

“張導您別生氣!”

二三十個娛樂記者都像是腳底抹了油,在面朝着張揚退出這間隔離病房後,全部頭也不敢回地撒開腳丫子,奪命狂奔。

五分鐘後,病房門口只剩下巡邏者B所化的“記者”,一臉倔強地扛着攝像機,怒目圓瞪。

“呵,你還不走?”張揚左手将那支銀灰色的槍又掉了個個兒,懶洋洋道:“怎麽着,還非得我送你一程?”

“張揚!15-3!”巡邏者B咬牙切齒,恨意簡直沖破了他這具皮囊,熱騰騰地撲向張揚。

這種實力的巡邏者,張揚壓根不放在眼裏。他将槍遞到唇邊,噗地對着槍.口吹了口氣。“不服氣?”

張揚咧開嘴,笑得格外陰狠。“老子曉得你不服氣。”

“哼!那當然!”巡邏者B前額綁着根鮮紅綢帶,肩頭扛着攝像機,傲嬌地答道:“分明是你一次兩次地不守規則!我身為巡邏者,當然要……”

“要怎麽着?”張揚不耐煩地打斷他。“有本事你就回去找幫手。磨磨唧唧,傻不拉叽,別杵在老子面前跟個木樁子似的!”

“……你!”巡邏者B到底年輕,當場差點被張揚給氣得閉過氣兒去。

“滾滾滾,打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張揚把肩頭的呂嚣又掂了掂。“老子還着急回去與男朋友嘿嘿不可描述呢!”

這話簡直太無恥了!無恥至極!

巡邏者B這樣高情商的人,此刻都被氣的七竅生煙,小胸脯兒劇烈起伏。

一直被張揚扛在肩頭的呂嚣目睹了全程,櫻花唇忍不住往上勾,心道,帥啊!胖子耍起帥來,那還真是無人能敵。

就剛才那招杯酒釋兵權,就帥到炸裂。

呂嚣忍不住兩手環抱住張揚的大腦袋,啪叽親了一口,桃花眼笑得春.色潋滟。“胖子!”

“嗯?”張揚斜眼瞥他。

“你真帥!”呂嚣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胖子你剛才看起來,好像上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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