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晉江文學城首發 “爹、姨丈,知知回來……

馬車太慢,容珺等不及,直接騎馬趕往西城。

陸君平剛出府邸心頭就重重一沉。

火很大,連他們在東城這麽遠都看得十分清楚,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幾乎所有人都趕往救火。

這怕是整座宅子都燒了,并且,宅子還不小。

容珺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握着缰繩的手青筋暴起,隐約可見修長的手指已經緊攥到骨節青白,手腕微微顫抖。

其實他早在第一眼就看出起火的方位在哪。

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已經答應他會待到尋回親人時,她不可能再做傻事的。

盡管他非常嫉妒鐘钰,卻也看得出來,這半個月來,小姑娘身邊多了鐘钰陪伴之後,臉上笑容明顯多上許多。

她又變回記憶中那個開朗愛笑的小姑娘了。

她看起來是那麽的單純快樂,偶爾在他面前跟鐘钰提起親人時,臉上還會浮現幸福笑容。

容珺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趕回宅子的,他只記得,那個曾帶給他無數幸福的宅邸,如今一片巨焰沖天,濃煙和火球都在無情的翻滾,整座宅子都陷入大火之中。

宛若噩夢降臨人間。

管事和雲笙灰頭土臉,滿身狼狽的站在門口。

容珺已經有些喘不過氣,心髒疼得像要爆裂一般,面上卻不顯半分情緒,俊美無俦的臉龐甚至稍顯冷酷。

他向來細心,置宅時,宅子裏裏外外各個角落都放了太平缸,就是怕有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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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怎麽可能!!

容珺下馬之後毫不猶豫地朝自己淋了一桶冷水,想也不想就要往裏頭沖,但就在這時,焰火中沖出一道颀長身影,明顯懷裏還抱了個人。

他很快就認出那道身影就是岑煊。

容珺飛快上前,想确認岑煊懷裏的人是誰,盡管他已經猜到答案,卻還是自欺欺人的開口。

“把她給我。”

岑煊身上還穿着玄色飛魚服,顯然也是臨時趕過來,拼了命沖進去救人的,模樣狼狽不堪,全身黑灰。

“她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容珺不理他,倏地伸手,扳過那人的臉。

是鐘钰,臉上都是熏黑痕跡,人已經昏了過去。

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容珺耳邊只剩自己的心跳聲。

他不發一語地松手,沒有任何思考,義無反顧的轉身往裏沖。

“你瘋了?!火那麽大你不要命了!”

容珺還沒沖出去,陸君平已經沖上來從後将他抱住,一邊大吼,一邊将人死命地往外拖。

“都給我過來把容公子攔下!”

“放開,”容珺開口的同時,已經跟陸君平動起手來,“她還在裏面等我。”

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甚至冷如三九隆冬的湖水,聽得人從骨頭縫裏都透出恐懼的寒意。

她在等他,一定在等她。

小姑娘現在一定可憐兮兮地抱着膝蓋,害怕縮在角落裏,淚流滿面,無助的等着自己。

等他像岑煊那樣,沖進去将她平安的帶出來。

容珺只要一想到雲嬈有多無助、有多害怕、有多絕望,眼前就驟然一片黑暗,耳朵轟隆隆地狂響,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倒流。

她前世被人逼得投井自盡,為何這一世還要這樣對她?她明明是那麽努力的想活下去,從小就一直那麽地努力。

“攔下!他要是沖進去了,你們也都得死!”

陸君平才不管他,他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容珺沖進去送死。

可惜容珺力氣比尋常人大,他根本攔不住人。

陸君平帶來的那些侍衛也攔不住。

他就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連皇子都敢動手,打傷一堆人也要往火裏沖。

陸君平也快被他逼瘋。

容珺是真的動手,剛剛鐵笛悄然無息就往手臂砸,他瞬間痛得松手。

陸君平非常清楚,容珺那柄鐵笛從來就不是裝飾用的。

艹!他的手肯定斷了。

陸君平痛得呲牙裂嘴,再擡頭,容珺面無表情卻淚流滿面的模樣就猛地撞入眼底。

男人鳳眸全是猙獰的腥紅,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哭,狼狽又可憐。

陸君平呼吸一窒,眼眶跟着紅了起來。

那個在戰場上遇到敵軍埋伏也面不改色,冷靜到不像人,從來不亂方寸,運籌帷幄,從容淡定的男人,此時的眼神看起來卻是那麽的無助,那麽地絕望。

他完全承受不了失去雲嬈的痛苦。

陸君平從沒見過容珺這模樣,心頭驟然抽痛,忍不住放聲大吼:“子玉,就算你現在進去也來不及了,火那大裏頭就算有人也已經──”

“她在等我。”

男人微啞的嗓音裏充滿着痛苦到極致的絕望。

“你不要命了嗎!”陸君平絲一縷縷的落下來,淩亂不堪,額頭遍布冷汗,牙關咬得死緊,還是忍着痛沖上去,單手抱住容珺的腰,拼命的将人往外帶。

容珺忽然笑了。

他當然要命,他的命就在裏面。

陸君平幾乎是瞬間就被摔飛出去。

跟在後頭的侍衛們再顧不得容珺,全沖上去救陸君平。

“我說了不要管我,攔下他!”

就在陸君平崩潰的放聲大吼,容珺已經沖到門口,再一個跨步就要投入火海之中,突然沖出一個人影将他擋下,與之纏鬥。

陸君平被人扶起身,看清楚是誰那麽不要命沖上前後,終于大大松了口氣。

只見岑煊一身玄色飛魚服,寒氣習習,手上的繡春刀揮舞的速度,快得讓人幾乎看不清。

容珺身手本就非凡,如今又不想活了,自然只求狠不求自保,鐵笛似驚雷一般,既快且狠。

兩人交手數招,岑煊防守雖是密不透風,兩人的情況卻與在百味樓那日完全相反過來,容珺将他逼得節節敗退。

岑煊知道,自己拖不了多久。

他眸光微閃,一面揮刀,一面說:“雲嬈臨死前,有話要我轉告給你。”

容珺動作明顯停頓了下。

“她說,”岑煊身形如風,風馳電掣間來到他身後,“讓你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利落的一記手刀,直接将人劈暈。

容珺私宅起火,許多人都跑來救火,宅子外站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其中一名女子臉上蒙着黑紗,看不清模樣,身旁容貌昳麗,身姿如松的男子微微俯身,湊在她耳側低聲問道。

“知知現在可安心了?”

懶洋洋冷冰冰的語調中,透着漫不經心的溫柔笑意。

容珺絕對猜想不到,他以為已經葬身火海的小姑娘,打從一開始就藏在人群之中,看着他極盡瘋狂,不顧一切的想往火海裏沖。

岑煊将容珺劈暈之後,陸君平就立刻讓人找來繩子将他牢牢捆住。

雲嬈直到看見陸君平将容珺扛上馬車,才朝身旁的男子微微點頭,輕輕的“嗯”了聲:“安心了。”

溫延清向來憊懶的眉眼此時充滿冷意。

一想到他的知知居然被容珺那混蛋欺負了那麽久,就恨不得岑煊會故意失手沒能将人攔住,放任他沖進火海之中,活活燒死算了。

可惜知知太過善良,堅持容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非得要岑煊發誓,說他一定會阻止容珺。

雲嬈并不恨容珺。

她一直都知道,如果沒有容珺,她前世的一切與下場,必定遠比現在更慘。

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是以打從知道自己重活一世之後,她始終就只有一個心願,找到家人,好好過日子。

“那走吧。”溫延清笑着牽過她的手。

雲嬈微微一怔,下意識掙開:“我、我可以自己走。”

溫延清懶洋洋地垂眼,俊美鋒利的眉眼充滿無可奈何的笑意:“抱歉,小時候我要是沒牽你的手,你便會哭着吵着要我抱,一時沒能改掉習慣。”

“……”

雲嬈抿了抿唇,她總覺得這話乍聽之下極有道理,但怎麽聽上去就帶了點無賴的意味呢。

她擡頭,有些狐疑的看着比自己高上許多的男子:“你真的是我的二哥哥?”

小姑娘臉上蒙着黑紗,就只露出一雙眼,那雙眼雖然有些改變,卻與小時候一樣,眼裏綴滿明亮溫柔的光芒,亮晶晶的。

非常漂亮。

溫延清的桃花眼又恢複平時的憊懶,他擡手揉了揉小姑娘的頭,溫柔低笑了聲:“嗯,我真的是‘你的’二哥哥。”

他刻意加重那兩個字,可惜眼前的小姑娘一點也沒有察覺。

雲嬈對溫延清完全沒有印象,但不久前,岑煊已經給她看過玉佩,玉佩上的确刻了她的小名。

岑煊出身極好,又是鐘钰的竹馬,絕不可能騙她。

一想到自己真的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雲嬈心裏仿佛有糖化開,忍不住彎了彎眼,抿嘴偷笑起來。

小姑娘那雙眼裏的幸福笑意根本掩不住,溫延清被她的笑意感染,勾了勾唇,懶散低沉的嗓音裏多了幾分笑:“回去再說,大家都在等你。”

他再次牽過她的手。

雲嬈還是有些不習慣。

除了容珺以外,她很少這麽親近的接觸過其他男子。

上一次被陌生外男拉住手,還是岑煊幫助她出逃時。

她原本還是想掙開,但一想到他是自己的親哥哥,很快又放松下來。

兩人上馬車之後,雲嬈還是忍不住開口,想問溫延清有關家人的事:“二哥哥……”

這個稱呼還有點不習慣,她說起來有些別扭。

坐在對面姿态懶散的男人聽見她開口,那雙憊懶的桃花眼,淡淡斜睨過來時,卻滿是溫柔笑意。

“嗯,想問什麽,想知道什麽就問,我都會告訴你。”

她分明什麽都沒說,就只喊了二哥哥,男人卻已猜到她的意圖。

雲嬈心裏對自己這位二哥哥的好感,頓時增加不少。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星星:“二哥哥剛才說大家都在等我,阿嬈想知道都有誰。”

溫延清聽見她的自稱,微微皺了下眉,心裏有些不爽。

在行動前,他問過鐘钰,雲嬈這個名字是怎麽來的,鐘钰說,是容珺幫她取的。

不過溫延清心裏雖然不痛快,臉上卻不顯半分神色,更沒有說什麽。

“你爹和你舅舅跟你兩個姐姐都在,待元烨送鐘姑娘回府之後也會過來。”

“啊?”雲嬈表情有些茫然,“誰是元烨?”

溫延清笑:“那是岑煊的表字。”

雲嬈點了點頭:“阿钰從來沒在我面前這樣喊過岑大人。”

“該改口了。”溫延清說。

“啊?”小姑娘臉上茫然更盛。

這模樣實在太可愛,溫延清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這麽可愛的知知,他們怎麽就花了這麽多年的時間,才将人找回來呢?

溫延清忍着笑:“岑煊他也是你的哥哥。”

還是親的。

“啊?”雲嬈越發困惑迷糊了,“岑大人他也是我的哥哥?”

“可是你們一個姓岑,一個姓溫。”

“他怎麽可能是我的哥哥?”

“???”

太可愛了。

溫延清終于忍不住扶額,放聲大笑起來。

雲嬈雖然不知這位二哥哥在笑什麽,但看得他是真的很開心。

饒是她心中仍然充滿困惑,卻不妨礙她跟着開心的笑了起來。

她的家人找到她,知道她的身份之後,不嫌棄她,也不責怪她,還這麽開心。

雲嬈突然覺得自己仿佛被人丢進蜜罐裏泡着,從頭到腳,就連呼吸,都是甜的。

她從來沒有覺得這麽幸福過。

溫延清看着她笑了好一會兒,似是看出她之前拼命隐藏的擔憂,微微傾身,擡手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尖:“別擔心,對我們而言,将你平安無事的找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雲嬈很少與人這麽親近,怔了怔,耳根不受控地熱了起來。

像是怕她聽不懂一樣,溫延清斂起懶散與笑意,鄭重地重複一遍:“你要記住,從今以後,你無需患得患失,也不必妄自菲薄,因為你永遠是最好,最重要的。”

雲嬈還在想,和親人在一起,有哥哥的感覺真的好幸福啊,就聽見他這一番話。

一股暖意驀然湧上心頭,在心中擴散,她的眼眶忍不住濕潤。

這就是擁有親人的感覺嗎?

雲嬈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發現自己的失态,難為情的低下頭,垂眸笑道:“好。”

相府大廳坐滿了人,卻不見奴仆伺候左右。

溫斯年雖然還不确定雲嬈就是知知,但為了知知的名聲,他非常謹慎,今天一大早府內就不留任何奴仆,就連自己的貼身心腹也不留。

知知已經受了太多苦,回來之後,不止是溫岑兩家都不會讓她再吃半點苦,甚至就連宮裏那位都曾開過金口,說一旦知知尋回來,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半分委屈。

當年知知被擄走之後,不論是他和岑铮,都沒有放棄尋找過知知,他們倆幾乎有長達一整年的時間都沒好好阖過眼,郁結于心的岑母就更不用說了,病得幾乎沒命。

而他們在深宮中的另一位妹妹,她也不好受。

畢竟是賊人錯将知知當成三公主擄走的,知知可說是代替三公主才會遭受大罪。

當時還不是貴妃的溫昭昭,也是一整宿一整宿的沒能睡好,日益消瘦,為了知知被擄走和姐姐一病不起的事,心中自責不已。

明帝那段時間對溫昭昭最是寵愛,對她近乎癡迷,可是無論他怎麽做,怎麽哄溫昭昭開心,她始終郁郁寡歡,食不下咽。

這樣的時間整整長達一年,直到明帝的人找到了知知,終博美人一笑。

當時溫斯年與岑铮都不在京城中,兩人收到皇上不止找到知知,還已經将人送回府消息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回京。

回京之後,兩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與病入膏肓、神智不清的岑母不同,看出的尋回來的小娃娃根本就不是知知。

兩人自然氣憤,進宮想問個清楚,明帝卻眉眼倨傲,态度強硬地告訴他們:“難道岑夫人丢了一個女兒,還要朕的愛妃跟着受苦?況且朕将人送回去之後,不止岑夫人病情迅速好轉,就連昭昭臉上也恢複了笑容,如此皆大歡喜之事,有何不妥?”

“朕找的那個小姑娘是個身家清白、無父無母的孤女,不必擔心會有什麽麻煩。”

“皇上,臣如果只想安撫拙荊,随便找個人給她寄情,何必這一年來天南地北的四處尋找知知!您現在這麽做,到時知知尋回來之後又該如何是好!”

岑铮覺得荒謬,氣得紅臉脖子粗,忍不住在禦前放肆,大聲問道。

“皇上,您就算要這麽做,也該先與臣商讨一番才是,你這般一意孤行,到時人真找的回來了,臣該怎麽跟阿婉交待?”溫斯年附和。

阿婉是岑夫人的小名。

“人尋回來之後,理由有千百種,可以說岑夫人本來就生了雙生子,只是一個自幼病弱,不得不遠送鄉下養病,也可以說雙生子其中一個命中帶煞,不得不送到佛寺修行。”

“怎麽能這般委屈知知!”岑铮第一個不同意,“我岑铮就只有一個女兒!”

“皇上……”溫斯年也不贊同。

明帝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如今木已成舟,難不成你們要現在就去告訴岑夫人,跟她說,府裏那個不是她的女兒,你們敢嗎?”

岑铮心底的憤怒瞬間翻湧了喉嚨口,雙手攥得青筋暴起。

溫斯年面色也沉了下去,眸色晦暗不明。

明帝溫和一笑:“兩位愛卿不必緊張,朕只是說理由有很多種,沒有說一定要哪一種,岑府獨女既然是代朕的三女兒受苦,朕自然不會虧待她。”

溫斯年年紀比岑铮大上不少,到底比他沉得住氣,恭敬微笑:“那麽,臣膽鬥詢問皇上有何打算?”

明帝沉吟片刻:“朕可以封她郡主。”

岑铮瞬間被氣笑:“皇上,您還不如現在就一刀殺了臣算了!”

明帝似乎也覺得自己方才所言太過輕率,這樣不夠足以彌補岑家女兒受的苦,思量片刻,終是嚴肅擡眸:“一旦人尋回來,朕會認她當義女,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半分委屈。”

岑铮根本就不想要女兒被皇上認做義女,他才不稀罕女兒有沒有公主尊稱,還想開口說什麽,卻被溫斯年擡手制止。

溫斯年笑容溫和:“那麽,到時知知的身份又該如何安排?”

明帝随口說:“到時看你們要讓她當溫家的女兒還是岑家的女兒,朕剛才說了,理由很多,你們若想不出來,朕也可替你們想。”

他頓了下,笑:“若是要她當朕的女兒也不是不可,反正她模樣應該跟昭昭很像──”

岑铮繃着臉打斷:“知知福薄,恐擔不起皇上厚愛,臣多謝皇上好意。”

帝王被如此無禮的沖撞之後并沒有動怒。

明帝知道此次的決定的确霸道了些,也理解岑铮為何憤怒,他更不可能真讓岑家小姑娘當他自己的女兒,就只是挑眉笑笑。

當年溫斯年還不是丞相,岑铮也還不是太子太傅,兩人不過還是個小官,溫昭昭也還不是貴妃,溫斯年十分清楚,皇上能如此允諾已是最好,若再強求,極有可能适得其反,觸怒龍顏。

岑铮為了這件事氣憤許久,但妻子的病時好時壞,始終不敢告訴她。

不過他倒是一開始就清楚明白的告訴兒子岑煊事實真相,溫斯年也從未對家裏孩子有過任何隐瞞。

只是他們都知道,在未能擁有足夠權勢之前,也為了知知的名聲,再如何不甘與憋屈,也只能獨自往腹裏吞。

否則岑煊也不會那麽努力,費盡心機的往上爬,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錦衣衛都指揮使之位。

相府大廳原本內十分安靜,只有輕微杯盞茶蓋的碰撞聲,所有人都安靜的等待着。

與溫斯年同坐主位上的岑太傅卻突然開口:“怎麽還沒來?”

岑煊跟岑太傅提過那個小姑娘大概何時回府,如今卻遲遲等不到人,岑太傅不禁有些心浮氣躁。

尤其是岑煊跟他提過,容珺就是個瘋子,他絕對不會輕易相信雲嬈死了。

打從知知不見之後,岑铮的脾氣就改變許多,溫斯年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他如此毛躁,不由得笑:“是元烨帶着景德一起親自去接的,有他們倆在,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

似乎是為了印證溫斯年的話,說到一半,大廳的木門就被人從外推開。

衆人齊齊轉頭看向門口,岑太傅更是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雲嬈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帶到丞相府。

自從得知岑煊也是自己的哥哥之後,她腦中便一片混亂,待馬車進到相府,她更是完全無法思考,整個人陷入一種茫茫然的狀态。

──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幹什麽?

溫延清見小姑娘一副被吓傻的模樣,不禁莞爾,擡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到了,可要二哥哥像以前一樣抱你下馬車?”

許是話中的輕挑調笑之意太過明顯,雲嬈猛地回過神來,雙頰緩緩染上一抹俏麗的粉,連忙搖頭:“不、不用了,我自己下馬車就好。”

溫延清懶洋洋的笑了聲,不再逗她。

他可不敢對小姑娘做什麽。

他要是真敢對知知做什麽,不止會被他爹打斷腿,還很可能會被知知的親哥哥拿着刀追殺,被姑母叫進宮狠狠訓上三個時辰。

啧,光想就覺得可怕。

随着溫延清來到大廳前時,雲嬈已經緊張得幾乎忘了呼吸。

她站在門口,遲遲不敢推開門。

溫延清看出她的緊張與害怕,也不催她,只是用一種極為憐愛與珍惜的目光看着她,輕聲鼓勵:“別害怕,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

雲嬈還是不敢動。

溫延清垂眼看她,憊懶的笑容中隐有溫柔,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伸到她面前:“害怕的話,可以牽着我的手。”

他還記得,知知被人擄走的那天,也是他牽着她的手。

可是他實在太小又沒學過武功,根本沒辦法保護她,但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拼盡全力,護她周全。

雲嬈看着他,有些遲疑:“你真的是我哥哥嗎?”

溫延清懶洋洋地耷拉着眼,喉間仿佛含着淡笑:“嗯,不管将來如何,我永遠都是你的二哥哥。”

或許是男人一路上都很有耐心,又或是他的聲音太過溫柔,雲嬈心中的怯弱不安瞬間一掃而空,她突然就有了勇氣。

“嗯,二哥哥,我們進去吧!”

雲嬈笑,但她沒有牽他的手,她握着自己的手。

溫延清淡淡的嗯了聲,停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頓,改推向大門。

小姑娘鼓起勇氣踏進大廳的同時,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溫瀾清眼眶微紅,溫釋月笑容溫柔,就連溫斯年也微微笑着,目光和藹。

岑太傅已經不自覺地站了起來,瞬也不瞬的盯着從門口走進來的小姑娘。

真的很像阿婉。

不止像阿婉,也像他。

雲嬈随着溫延清來到溫斯年與岑太傅面前。

溫延清懶散地撩起眼,看向他們,嘴角輕勾:“爹、姨丈,知知回來了。”

溫斯年見岑铮久久不語,不由得失笑:“如何?還要滴血認親嗎?”

岑太傅回過神,盡管看到雲嬈之後,就十分确定她就是自己女兒,卻仍紅着眼點頭:“要。”

阿婉的病太重,不能有任何閃失,就算他心中已經确定也不行。

溫斯年無奈一嘆,溫釋月很快就将準備好的器具端到兩人面前。

溫延清微微蹙眉:“還要滴血?知知怎麽能被針紮?那該多痛?我不同意!”

溫斯年起身,笑着在兒子後腦狠狠一拍:“你是她的誰?你有什麽資格不同意?不許胡鬧。”

“我是她的二哥哥,我還是她……”溫延清忽然就噤了聲。

小姑娘現在已經緊張得要命,他不想再吓到她。

被溫延清這麽一鬧,岑太傅想到女兒要挨上一針,心裏也有些不舍,溫聲問道:“可以嗎?怕不怕疼?”

雲嬈看着眼前容貌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呼吸微窒。

她幻想過很多次與親人相認時的場景,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今天這幅景象。

她站在相府裏,相府大姑娘和二姑娘都笑容溫和的看着她,眼前極有可能是她親生父親的男人要和自己滴血驗親前,還擔心她怕不怕疼。

眼前男人身着錦衣華服,舉手投足間盡顯矜貴氣息,一看就是身份不俗。

雲嬈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和容珺初遇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容珺讓她知道,原來那麽卑微的她,也能做出選擇。

她突然很想知道,要是自己說不可以,她會怕疼,他們會如何。

“怕,怕疼。”

她怯生生地開口。

屋內的人皆是一愣,溫延清更是瞬間将她拉到身後護住:“知知說了,她怕疼!不驗了不驗了!”

一副要是誰敢逼她紮針,就要跟誰拼命的模樣。

溫斯年微微一怔,連忙看向岑太傅。

岑太傅靜默了下,也跟着看向溫斯年。

兩人四目相交片刻,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溫斯年朝溫釋月擺了擺手。

溫釋月笑嘻嘻的将水碗及細針端走。

岑太傅上前,微微側過頭,看着被溫延清護在身後的小姑娘,溫柔笑道:“好,知知怕的話,咱們就不要了。”

雲嬈錯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逐漸糊模起來。

“別哭,別哭。”岑太傅微微一怔,“不是說不紮了嗎?這麽怕疼的嗎?”

“知知別怕。”溫延清也轉過身,焦急的在身上摸索帕子,他還沒找着,溫瀾清就已經拿着幹淨的帕子,溫柔的拭去流淚不止的小姑娘。

溫釋月回來,聽見啜泣聲也立刻上前。

溫斯年雖然不語,卻也從座位上起身,來到她面前,擔心的看着她。

雲嬈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不敢置信的看着圍繞在身邊的男男女女。

她的眼淚根本止不住,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像是要将兩世的委屈都傾洩完一般,在她的親人們面前全部都流光。

幾人七手八腳的哄了好一會兒,小姑娘才終于止住眼淚。

雲嬈從來沒有被這麽多人圍着哄過,也從來沒有這麽多人緊張她、擔心過她。

被溫釋月攙扶到一旁坐好時,腦袋都還有些暈暈乎乎。

像是還在做夢。

不,就算做夢她也不敢做自己是太傅之女或是相府嫡女的夢。

雲嬈像是想起什麽,面色微白,看着岑太傅,有些不安地問:“請問您是太傅大人還是相爺?”

岑太傅聽見她這麽喊自己,瞬間哭笑不得。

溫斯年代他答道:“我是溫斯年,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岑铮。”

雲嬈忽然再度緊張起來,嘴唇剛剛哆嗦,手就突然被人握住。

那日溫瀾清就在明月軒,她知道雲嬈在害怕什麽,微微笑道:“知知別怕,我們都會跟你說清楚的。”

溫斯年微微颔首:“是,待說明白之後,這兩日我們還得進宮一趟。”

當初他和岑铮官位都不高,如今他們已今非昔比,當年明帝答應他的事,他可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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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