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晉江文學城首發 此時此刻,他心裏眼裏……
容珺本來臉上還帶着一貫的溫柔淺笑,準備走到雲嬈身邊,聽到溫斯年的話,腳步慢慢頓住,笑容凝在唇邊,緩緩瞪大的鳳眸裏寫滿震驚。
他的腦袋有一瞬的空白,那些被他強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與害怕,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溫斯年原本看着雲嬈說話,眼角餘光瞥見什麽,眼瞳驀地一縮。
雲嬈察覺到舅舅目光有異,剛想轉頭,就落入一道熟悉的懷抱,後背牢牢貼着迅速地伏的厚實胸膛,耳邊是男人略微粗-重的喘-息聲。
“怎、怎麽了?”她感覺到自己被容珺從後緊緊抱住,頸窩一重,他像是把腦袋埋了下來。
簡直就像是在……撒嬌?
雲嬈有些慌張,想回頭看他,卻動彈不得,不由得再問:“容子玉,你到底怎麽了?”
男人溫熱而又紊亂的呼吸落在她脆弱敏-感的後耳根,肌肉結實而又流暢的手臂牢牢锢着她的細腰,像是害怕她會原地消失,又像是想将她揉進血骨之中,手臂越收越緊,直勒得她生疼。
岑煊臉色登時就變了,上前想将容珺狠狠拽開,溫斯年卻猛地擡手制止。
“舅舅!!”岑煊不解。
溫斯年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用眼神意示他注意容珺的神情。
容珺臉色慘白,空洞無神的眼睛裏全是絕望。
岑煊眼瞳驟縮,緊握的拳頭漸漸松開。
初次得知雲嬈有孕時,容珺不知有多麽欣喜若狂。
他對她有着接近病态的占有欲,雖然恐懼孩子會分走她對自己的愛,卻也是真心實意地感到開心。
因為那是他們兩人的孩子,是她與他的血脈,是他們的親人。
雲嬈不知道,他其實她一樣,心中都渴望着親人,渴望着能擁有屬于他們倆人的孩子。
他當初滿心歡喜的準備迎接兩人的孩子,等到的卻是她葬身火海的消息。
容珺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滋味有多絕望,那宛若剔骨剜肉,痛徹骨髓的絕望早已紮根于心,根本就忘不了。
他拼命的告訴自己,他所害怕的那些再不會發生,她不會再離開自己,卻如何也壓抑不住心中恐懼。
只能将她緊緊抱在懷中,緊緊将她抓住,才能讓自己安心。
“別離開我,”雲嬈聽到他近乎哀求的低聲呢喃,“嬈兒,別離開我。”
她張了張嘴,突然明白過來他為何會如此,心裏有個地方驀然疼了起來,疼得都要碎了。
原本慌張按在他手臂上的柔荑,緩緩地往下滑,來到他微微|顫|抖的手背。
她鼻腔裏全是藥味,那是從容珺身上飄過來的,素來強勢,像是沒人能打倒他的男人,早就為了靠近她,害怕失去她,傷痕累累。
雲嬈不知要如何形容心裏的不舍與心疼。
她只知道,那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容珺,在人前氣定神閑的公子,不該是這樣的。
雲嬈粉潤的指尖微|顫,也不顧兄長和舅舅還在,就軟下腰肢,往後一靠,将自己的重量完全交給他,放讓他将自己抱得更牢。
男人即使大病一場,依舊保持着一副好身材,寬肩長腿,肌肉緊實,懷抱一如既往的讓她感到安心。
岑煊眉眼不悅,薄唇緊抿,飛快地偏過頭,轉身離開。
溫斯年同時亦極有禮貌的轉身回避,非禮勿視,跟着退出大廳外。
容珺閉着眼,全然不知懷中美人白皙臉染緩緩染上胭脂般的緋紅,讓人一眼淪沉的翦水秋瞳裏盈滿不舍。
他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緩緩握住,接着往下滑到平坦的小腹,那裏頭,正孕育着屬于兩人的小生命。
“我為什麽要離開你啊?我們不是下個月就要成親了麽?”她故作害羞地抿着嘴唇,輕聲問道,“子玉哥哥這是得知我有孕之後太開心了嗎?”
少女細軟的嗓音裏充滿着欣喜與甜蜜,讓人聽了不自覺地想跟着她一塊彎起眼眸,勾唇微笑。
雲嬈知道,容珺不是正常人,他那麽在乎自己,肯定是又想起之前她葬身火海的事。
當時她也沒想到,自己的離開會帶給他這麽嚴重的傷痛與恐懼。
她心口悶悶地疼着,微微偏過頭,紅着臉,親了親他的耳朵:“子玉哥哥怎麽不說話?開心嗎?”
容珺仍抱着她不說話。
那脆弱的模樣叫人心疼,疼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雲嬈急得不知所措,心裏難受得厲害,着急的想轉過身抱他,在他懷中掙紮着:“容珺,我在這兒啊。”
手足無措,想盡辦法的安撫他:“你不要怕,我哪裏也不會去,不會離開你的。”
男人的大掌突然扳過她的臉,強勢卻又不失溫柔地允住她的唇,溫熱不由分說地竄進嘴中,帶來清甜的味道,微苦的藥香亦随之而來。
甜苦交雜的味道,陌生卻又叫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他一邊親吻着她,一邊低聲呢喃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微微沉啞的嗓音,很是誘人動聽。
呼吸間全是溫柔醉人的氣息。
這是一個綿長的吻,卻不帶任何欲、望,單純而虔誠的,溫柔而又纏綿。
直到她舌根發酸,快要透不過氣,男人才稍稍松開她,用唇瓣摩挲着她嘴唇,極為不确定地問:“真的?”
這句真的,也不知是在問她真的有孕,還是真的再也不離開她。
他的語氣是那麽的小心翼翼、誠惶誠恐。
雲嬈看着他,呼吸微亂,眼中浮現幾分淚意,模糊了她的視線。不管是他問的是什麽,她的答案都只有一個。
她笑着點頭,主動在他臉頰吧唧一口:“真的。”
容珺剛離開恐懼深淵,就又被狂喜攫住,仿佛整個人被高高抛上了天際,漂浮在雲端之中,輕飄飄、暈呼呼的。
他其實很不習慣這樣的自己,他的情緒從來都是壓抑而隐忍的,他不該有這種大起大落的情緒,他卻控制不了。
她總是能輕易的牽動他所有的情緒起伏。
容珺垂眸,怔怔的看着乖巧害羞的倒在他懷裏的小姑娘,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與滿足。
雲嬈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很快就害羞的敗下陣來,小聲問道:“真的,沒有騙你,阿钰說,已經快兩個月了,是我們……”
她心口暖暖的,臉頰也熱了起來,彎彎的杏眸裏卻全是幸福與甜蜜:“第一次時……”
她耳根紅透,心怦怦地狂跳,再說不下去。羞澀不已地低垂着眼睫,緊張地等着他的反應。
沒想到,等了許久,都不見容珺開口。
雲嬈皺了皺眉,困惑擡頭,男人的呼吸卻猛地落下。
下巴被捏了起來,溫熱堵在嘴唇上,吻如狂風驟雨般鋪蓋下來,将她淹沒。
她微微瞪大眼,清楚的看到男人迷亂的眼神裏充滿了狂喜。
此時此刻,他心裏眼裏只有她,只看得到她,只為她瘋狂,并且深深着迷。
雲嬈心尖微|顫。
容珺就像個初識情滋味的少年郎一樣,按着她的後頸,毫無章法的親着她。
他太高興、太開心了,興奮到不知該如何用言語表達,完全是出于本能的,一個勁的,只會抱着人親個不停。
雲嬈被親得幾乎站不住,整個人狼狽的摔在他懷裏,要不是他的手緊緊扣着她的腰,早已跌倒。
她還記得阿兄和舅舅還有爹跟娘都在等着他們,紅着臉捶他:“娘還在等我們……”
嗚嗚嗚不止如此,阿兄跟舅舅還在門外。
雲嬈簡直羞恥得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待會兒要怎麽面對兄長和舅舅。
她忍不住跺跺腳,催促他:“容珺,快點放開我!”
少女語氣嬌嬌,甜軟的聲音裏帶着一點小動物般綿軟的鼻音,聽起來比平常更軟了。
容珺眸色微深,又蹭着她的鼻尖,流連忘返,置若罔聞地親了好一會兒,才将人松開。
雲嬈不知道容珺開心瘋了,根本無法思考,見他乖乖放開自己,害羞地低下頭,正要從懷中取出幹淨的帕子,擦拭嘴角,下巴就又被人捏了起來。
“你幹嘛?”她心跳得很重,好像快飛出來一樣。
容珺鴉羽般的睫毛安靜地垂落下來,眸色如落了墨般漆黑,溫柔地凝視着她。
手指撫上她甜軟的唇瓣,輕輕拭去她唇邊的水漬,聲音帶着幾分低啞,聽得人耳根發麻:“這麽厲害嗎?”
“什麽?”雲嬈懵懵的看着他。
容珺低笑了聲,眉眼裏皆是風流,拿過她手裏的帕子,眼底染上幾分不可言說的愉悅,在她唇瓣輕按了按,不再多說。
雲嬈奇怪的看着他,還想問他到底在說什麽,不知何時被帶上的大廳木門,被人敲響。
岑煊冷得好似三九隆冬的河水的冰冷聲音随之響起:“知知,容子玉正常了沒?”
話裏帶着明顯壓抑着的怒意,雲嬈完全能想象阿兄此時此刻心中能有多暴怒。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
糟糕,好像腫起來了,待會兒阿兄進來會不會直接拿繡春刀砍了容珺?
外頭的人沒聽到回應,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換溫斯年開口:“知知,我們要進來了。”
雲嬈聽見木門被推開的聲音,猛地将容珺推開,欲蓋彌彰地走到一旁避人耳目,卻忘了自己嘴上的唇脂早就被吃光,嘴也腫着,眼尾還泛着妩媚的桃花意,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怎麽回事。
倒是容珺眼尾雖微微泛紅,神色倒是比她正常許多,只是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
像仍沉浸在幸福之中,開心傻了。
岑煊上前跟他說話,見容珺不複以往的口齒伶俐,冷冽不悅的俊臉,這才逐漸染上幾分滿意之色。
要若容珺之前差點沒了,雲嬈強忍害羞,親口跟自己表明她對容珺的心意,還說她已經有了身孕,他肯定會想辦法讓明帝改變心意,絕不讓容珺輕易得逞。
溫斯年見容珺眼底恢複清明,淡淡的點了下頭,将候在外頭的春梅及春蘭叫了進來:“你們先帶五公主下去簡單洗漱一番,重新上好口脂。”
梅蘭菊竹本來就候在大廳外頭,除了她們之外,還有負責保護雲嬈安全的侍衛們。
幾人原本在閑聊,沒想到,相爺與指揮使大人突然從大廳退了出來,還飛快地帶上了門,幾人面面相觑皆不知發生何事,心中遐想連連。
如今相爺這般吩咐,春梅春蘭哪還有不明白的。
兩人抿着唇,忍着笑意,立刻将滿臉通紅的雲嬈帶了下去。
雲嬈覺得自己真的沒臉見人了,見春梅臉上全是暧-昧的笑容,又羞又惱地嗔道:“不準笑!”
“是。”春梅說,聲音裏卻帶着明顯不過的笑意。
春蘭憋着笑問:“公主,您與容将軍到底發生何事?方才岑大人上前跟他說話時,他都慢半拍才回話,還一臉呆愣的站在原地。”
春蘭是想說,沒想到進退有度的容将軍,居然也有這般失态的時候。
原來就算是平時看起來高高在上,永遠一副清隽儒雅模樣,從容不迫的谪仙玉人,亦是會為愛一步步走下神壇,變得跟凡人一樣的癡傻。
春蘭看着雲嬈的眼裏不知不覺多了幾分敬佩。
心想,她們姑娘可真是太厲害了!
雲嬈紅着臉不說話,嘴角卻是微微彎起一道柔甜蜜的弧度。
待打理完,再回到大廳時,容珺已神色如常,只是見到她時,眼中的溫柔笑意都快要流淌出來。
毫不掩飾,毫不克制。
雲嬈俏臉上很快再次浮出害羞的紅暈。
岑煊帶着幾人來到主院,進屋前,腳步微頓,轉頭看向容珺:“母親對你成見極深,知知還未認回來前,就說過你非良人,待會兒不論她說了什麽話,你都乖乖受着便是。”
溫斯年亦語重心長道:“之前貴妃娘娘一心想湊合知知與江慎,阿婉不止看過他的畫像,還親眼見過他的人,對這位新科探花郎可說極為滿意,待會兒若是拿你倆比較,你且冷靜。”
雲嬈見兄長與舅舅都如此慎重,染着蔻丹的指尖不安地掐進帕子裏。
容珺此時還沉浸在即将為人父的喜悅之中,聽到江慎的名字,竟然也不似之前那般醋意橫飛,只是微微笑着,一個勁的點頭。
“……”呵,那傻樣。
容子玉,你也有這一天。
岑煊意味不明的哂笑了聲,這才推門而入。
幾人進屋時,岑太傅剛好來到桌前,準備倒水給岑母喝。
不久前便有奴仆進來通報,說岑煊已經帶着人過來,是以岑太傅并不意外,只是目光掃過容珺時,仍是帶了幾分嫌棄與不滿。
“玄成兄。”岑太傅朝溫斯年點了點頭,接着朝雲嬈笑道:“知知,你們可終于來了,知知,你母親等你很久了,快進去吧。”
雲嬈快步來到他面前,看了眼珠簾後的朦胧身影,小聲問道:“母親可還好?醒着嗎?若是已經睡下,我們可以等她醒來之後再──”
岑太傅溫聲笑道:“醒着,剛醒來。”
容珺徹頭徹尾被無視,雲嬈也注意到了,捏了捏帕子,軟着嗓音說:“爹,是我叫子玉哥哥過來的。”
她見岑太傅仍是連半分眼神也不肯給容珺,咬了咬唇,小聲嗔道:“容子玉,還不快過來。”
容珺雖然還有些恍神,聽到雲嬈的叫喚,倒是反應極快地來到兩人面前。
“晚輩容子玉,見過岑太傅。”笑容溫和。
容珺氣質溫潤謙和,說話如沐春風,渾身上下流露着清隽儒雅的溫潤氣質,鳳眸彎彎笑得極為溫柔,身姿挺拔颀長,端的是玉樹臨風,一介翩翩濁世佳公子。
岑太傅當初得知容珺生得姿容不俗,俊美絕倫時,心中已經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如今見他身段潇灑利落,舉手投足都顯氣質,心頭更是突突直跳。
這臭小子居然比那個叫江慎的探花郎還要俊上不少!
岑太傅雖然對容珺有成見,卻不得不承認,他甚至比自己的親生兒子元烨還要好看。
他不由得目光複雜的看了雲嬈一眼。
果然是婉娘的親生女兒。
岑太傅悶悶不樂的應了聲:“都進去吧,不要讓婉娘久等。”
雲嬈這才安心的拉過容珺的手,挑開珠簾走入寝間。
溫斯年走過去時,頓下腳步,意味不明的拍了拍岑太傅的肩。
岑母方才就聽見容珺的問安聲,見到女兒居然還親自牽着他的手走進來,差點難受得暈過去。
她的寶貝女兒怎麽這麽快就被容子玉給騙走了?
岑母還記得容珺為了外室撞頂榮國公,見到他居然敢厚着臉皮上門,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本來就躺在榻上,此時更是負氣的背過身,不肯見容珺。
但她又好想見女兒。
她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女兒了。
岑母矜持了一會兒,很快又悶着聲,別扭道:“知知你放開他,過來給娘看一眼。”
她心裏難過。
沒想到雲嬈這認回來沒幾個月,就要成親嫁人。
岑母眼眶微紅,連帶着聲音都有些哽咽。
雲嬈緊張地靠了過去:“娘,好好的,怎麽就哭了?”
容珺手腕驀然一輕的同時,心裏也跟着空落落的。
這時才終于從雲嬈有孕的喜悅中逐漸清醒過來。
他有些嫉妒岑母,卻也有些羨慕雲嬈。
他也渴望,能擁有真心疼愛自己的親人。
容珺曾經以為,榮國公是真心疼愛自己,只是為了複仇不得不忍辱負重。
可根本不是如此。
前世,他被自己最信任,且唯的一的親人,狠狠的背叛。
當他知道,榮國公滿嘴為了他好,卻幫着長公主隐瞞雲嬈真正的死因,還細心地派人進到雲嬈屋內,搜出她親筆書寫的日記,僞裝成她的絕筆,讓他誤以為她是傷心欲絕的投井自盡時,容珺就知道,父親從來就沒有愛過自己。
當他前世在榮國公面前,痛快地砍下長公主的人頭,榮國公卻無半分笑意,反而滿臉惶恐,對他破口大罵時,他就知道,父親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麽複仇。
他只想要他這個兒子光複容氏一族,讓容家及他自己能恢複昔日的風光。
所謂的隐忍負重,都只是哄騙他的話。
他的父親從來就不在乎死去的母親和妹妹,從來就不在乎。
容珺回過神來,見雲嬈歪着腦袋,笑眼彎彎的俯身,靠在岑母身邊,小聲的跟她說着什麽,像在撒嬌,又像是在哄人,小臉上的笑容又甜又軟,他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來。
還好他現在已經有她,甚至在不久的将來也能擁有真心喜歡自己的血肉親人。
若是女孩,一定會像她一樣嬌俏可愛。
若是男孩,肯定也會像她一樣招人喜歡。
岑煊并不知道容珺都在想什麽,見到他對雲嬈露出近乎癡迷的眷戀眼神,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警告:“容子玉,克制好你的情緒,不要用那種危險的眼神看我的妹妹,別以為你們即将成親,就能用這種放肆的目光看她。”
容珺淡淡的嗯了聲:“內兄說得是。”十分配合的收斂好情緒,卻在岑煊流露出滿意之色時,緩緩朝岑母及雲嬈走去。
雲嬈不由得側眸看他,朝他搖了搖頭,用嘴形無聲說道:再等等,娘還不想見你。
容珺卻像是沒看到般,微微笑了下:“晚輩容子玉,見過岑夫人。”
岑母聽見容珺的聲音,背對着他冷哼一聲:“我根本就沒叫你上來,容大公子不必如此假惺惺,故作禮數周全的問安。”
雲嬈垮下臉,惱怒的看着他,那又氣又無奈的小眼神,似是在說:子玉哥哥怎麽這麽不乖。
“娘,是我剛剛招手讓他過來的,您別怪他。”
岑母聽見女兒幫容珺說話,焦急道:“知知啊,你不要被他騙了,你不知道這位容将軍的名聲有多糟糕,他不止不顧家規,寧願挨家法也要收通房,甚至還為了外室沖撞自己的父親。”
雲嬈聽着母親的話,笑容越發無奈。
岑母繼續說:“娘知道,皇上聖旨不可違,但就算不可違,你也要看清這個男人的真面目,不可對他動心。”
岑太傅這時剛好捧着水杯,走進卧室:“婉娘說得極是,還沒成親就養外室,成何體統!知知若要找夫君,最少也要找像我或玄成兄這般的,後院幹淨,一生一世一雙人!”
溫斯年家大業大,妻子死後卻不曾續弦,政敵甚至曾經拿這點來大做文章,四處造謠他有龍陽之好來中傷他。
這些容珺都清楚,也覺得自己完全符合岑父的要求,只是對他頗有誤解。
容珺沉默片刻,無聲地看了溫斯年一眼。
溫斯年心領神會,微微颔首。
“阿婉,今日我們前來,除了帶知知來見你,還有一些事要同你說。”
岑母聽見兄長的話,心頭莫名一緊:“什麽事?”
雲嬈同樣緊張,握着岑母的手驀然收緊。
溫斯年略微沉吟,似在斟酌用詞。
岑母與溫斯年皆是威永侯夫人所出,她最是明白兄長的脾氣,溫斯年說話素來單刀直入,鮮少會這般猶豫。
一顆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岑母不由得掙紮着起身,不安地看向溫斯年。
目光掠過溫斯年身邊唇邊笑意如春,儒雅清隽的年輕男子時卻是驀地一頓,眼瞳微縮。
就在雲嬈将岑母扶起,在她背後塞好靠墊時,溫斯年溫潤低沉的嗓音同時響起:“此事說來複雜,簡而言之,便是知知并非迫于無奈,才不得不與容子玉成親,他們二人不止兩情相悅,知知還已經懷了他的骨肉,有孕近兩個月。”
溫斯年一如往常地直截了當,全盤托出的同時,屋內跟着陷入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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