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線索 天師的黃符上面,原來還得蓋鋼印……

陸紳拿過手下人的手電筒,打量了一會後,帶上手套便隔着縛靈網抓開女人的頭發,一張緊閉着雙眼的老婆婆臉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有人驚呼:“啊……這是什麽啊。”

又一人道:“這癟下去的紅印,是也中了那個詛咒嗎?看起來之前症狀還很嚴重……臉上那些粉末……是香灰?”

慕新覺握着桃木劍四處查看了一番,膩着血塊的地面上留着生人的腳印,不過走幾步後就消失了。

他下了結論:“剛剛有人來過,不過腳步到這裏就斷了,可能……遇到了不測。”

慕新覺想起幾面之緣的鄰居,心裏有點失落。

神秘人的出手和寺廟的異常,證明那人很可能是個天師。

地上的邪祟聽到這話後卻動了動,唯一還能動的仙女臉龐正咬着牙陣陣抽搐着。

陸紳搖頭:“也可能是跑了,你的詛咒能被解開,說明那人還會點東西。希望那人還活着,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敵是友。”

吩咐其他人找找有沒有其他線索後,陸紳才責問起來。

“新覺,這次的事你太魯莽了,如果我們來遲了,你就一個人給交代在這裏了。你是被當做掌門人培養起來的,你看看之前的那些人,誰像你這樣毛頭毛腳的。”

“……”慕新覺默默抿嘴,之前那些人,不就是陸探嗎。

【你得好好努力啊,雖然你資質還好,但比起他來還差了點聰明勁】

【要不是陸探出了那事,掌門人這種好事怎麽會落在這麽個外姓人頭上】

——為什麽每個人都拿他和陸探比,有什麽好比的?

那個人……不早是一個廢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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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想做獨一無二的自己,慕新覺也是,他只覺得自己活在一片陰影中,被他人強行塞進一個被稱作“陸探”的殼子裏。

心頭有千萬不是,但這次也是他莽撞了,弱弱承認錯誤後,便着手于勘測現場。

背過的手臂上悄悄起着疹子。

陸紳嘆氣,心道新覺內心敏感,估計又想多了。

咳了兩聲後,叫住低着頭的慕新覺:“告訴你個事,我們來之前知道的。張家那小姐,身上的症狀開始消失了。”

——地上的邪祟又動了動。

陰霾一掃而光,慕新覺瞬間站直:“真的嗎?!”

周圍人打趣道:“才多小個人,毛都沒長齊,就開始追女娃娃了啊。”

慕新覺才不在意,他動作輕快了許多,之前被邪祟蠱住的心結一下子打開了,甚至找到了混在血肉中的手帕。

“你們快來看!我之前見到的就是這種帕子,如果我們能招到帕子上的殘魂,就能找到施咒的人。”

一切似乎順利起來,一行人的目光被吸引過去。

陸紳給“阿織”下了咒術之後,也走過去看。衆人特地給他讓出能看的最清楚的地方。

誰也沒發現,地上的女人仰起頭來。唇如鮮血,唇角放肆地勾到耳邊,像盛開的罂.粟花。

此時此刻,在千裏之外張家,躺在丸子床上昏迷了近一個多月時間的張玉雙,緩緩睜開了眼。

陸探覺得自己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在他誤把貢臺上的香爐向前推了一把後,一個偌大的無底洞就從腳底張開,剛剛切換回人類形态打算直接和那群天師撞上的他,就這樣直直地掉了下午。

萬有引力誠不欺我。

在極快的反應下,陸探重心放低了些,滑行了一會後,才在快到底時站起身來。

周圍拿黃土堆起來的環境彌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惡臭。

陸探剛剛拿過符箓的手指還在疼,被燒傷一塊皮悄悄撕下,慢慢吞吞地拿出了包裏備好的符箓,伸出手摸了摸。

見不會再燒着他了,陸探抿唇。

……真像個變.态。

祖師爺也一定不會想到,多年後他們的子孫竟然會被自己畫的符箓傷到。

點燃一張符箓作為光線,陸探向內探去。他能聞見這密室內有着微弱的鬼氣,但現在的他,資質還不足夠分辨鬼氣的方向。

密室修的很長,黃土的牆壁上畫着看不懂的文字,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還沒走幾步,就迎面撞上一個人。

“你……你是誰!”

那人帶着火光越走越近,步履蹒跚,看着高度像一個成年人。

陸探立刻戒備起來。

符箓照亮了前方的路,同時也撲上了那人握着的火把。黃色的紙片在溫熱的火光裏慢慢融化,香火的味道嗆了來人一臉。

陸探聽見那人說:“你是天師?!!”語氣激動又忐忑。

拿着符箓的手頓了頓,一個猜測慢慢成形:“……張家人?”

話題像是找到了開口,來人又驚又喜,一遍應着一邊朝着黑暗深處喊:“有、有人來了!是同行!有人來救我們了!”

地上躺着坐着和在陸探旁邊站着的加起來有四個人,他們的臉上大多露出喜色,火光照過,萎靡不振的樣子引入眼簾,伴随着的還有那凸起的紅點。

比起照片上的那些人,這裏的人明顯情況好很多:除過躺着的那人以外,其他人臉上的紅點印子都不深。

陸探表示自己是路過的天師,遇見他們是之前和阿織打鬥後不慎摔了進來,而後希望趕緊出去雲雲。

躲在地下室裏的那些人像是抓住了稻草。

交流了一會便知,這些人是四天前來到這裏的,也就是莫難跟着老師去張家後,回來告訴陸探這些事的後一天。

“我們就是被那個阿織給弄進來的!她真的是一個瘋子,做起事來六親不認,根本不能想到她竟然為了讓我們放松警惕,竟然還……”

說話是第一個遇見的光頭,他把“色.誘”兩個字囫囵吞下後,又才惱怒道:“如果不是知道她之前經歷的那些事,我們真的覺得她就是單純的破壞性人格。”

陸探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聽那人強硬地轉移話題後,挂着親和的笑:“怎麽說?”

一旁平頭矮個子默默扶起微微喘着氣的另一個瘦弱年輕人。

這人一開始并沒有看陸探,聽到這話才道:“你得帶我們出去,你也看見了,為了得到這些線索,我們成了這幅樣子。”

“你們出不去?”

“只要離開這裏,”另一個情況看起來好很多的那人道:“我們身上的詛咒就會加深,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們把信息告訴你,等價交換,帶我們出去。”

陸探看了那個一直呻.吟的人幾眼,就被矮個子擋去了視線。

失去靈根的陸探對周圍的判斷力弱了許多,摩挲了一會手指,才再次開口:“可以是可以,不過線索先告訴我,因為我要看看你們的線索,值不值把你們都帶出去。”

陸探輕佻的語氣讓光頭臉色沉了下去,冷哼了一聲才繼續道。

一開始說的和陸探與慕新覺遇見的情況相同,也是住店、收到帕子等等,但後面就不太一樣了:

“後來我們去了她家,家裏布置的像是新婚現場,還是中式婚禮那種樣子,但挂着的綢緞,是白色的,大廳的中間,還放了一個棺材。”

“就在我們要打開棺材的時候,她回來了,”光頭表情微妙,“我們都是臨危受命,算不上是本家的直系,面對那麽強大的邪祟,我們……幾乎是慌不擇路跑到這裏的,已經好多天了——”

聽不出有多難受啊,陸探心道。

“咳咳,”黃毛打斷了光頭的話,“又哭的娘們唧唧的,可以了啊。”

黃毛:“這個女鬼的相好是個富二代,也是個沾花惹草的主,不過已經失蹤很多天了。我們懷疑那個棺材裏面放着的是那個劈腿富二代的屍體,但還沒有查證就到了這裏。”

情殺。

陸探垂下眼睫,捏着黃符的手指微微向下壓。

微微喘息着那人一下一下地、微弱地呻.吟着,像是沉溺于深海後的掙紮,彙聚在猩紅下變成了屢屢白淨的氣。

再次擡起頭時,陸探眼底一片清明。

陸探問:“你們怎麽知道阿織住在哪?”

光頭:“村民說的。”

村民?好像自從阿織出現後,他就沒有見過其他人了。

又聽黃毛說:“信息告訴你了,你得幫我們。那女鬼的弱點估計在她情郎旁邊,也就是在那個棺材裏面,不過怕你跑掉,我們會安排一個人跟着你。”

陸探:“出去了的話,詛咒不是會加深?”

黃毛搖了搖懷裏那人:“這位兄弟反正是出不去了,詛咒轉到他身上,我們就還能有一個人離開這。”

“——你不知道吧,這個詛咒,是可以轉移的。”

氣氛冷了些,穿着單薄衣衫的人們能感覺到一股陰氣從腳底竄了上來,黃毛似乎覺得,站在數米之外的那人,情緒有點不對勁。

話說多了會出錯,黃毛連忙補充道:“……這也別怪兄弟殘忍,都是沒辦法的事。你要是不同意,我也就不會告訴你這個地宮該從哪裏出去。”

赤.裸裸地威脅被直白地道了出來。只見陸探聳聳肩,神情淡淡的:“我無所謂,但規矩我還是懂的,不管怎麽樣我救你們都是一份恩情吧?以後我去張家,到底也得給我幾分薄面。”

平頭:“你想怎麽樣?”

陸探:“把你們的符箓拿出來我看看,沒有別的意思,就想看看上面有沒有張家的鋼印。”

“……”黃毛咬咬牙,視線閃躲着,“符當然是有的,但是之前用完了,我們沒法拿給你看。”

陸探:“凸出來的那種?”

黃毛:“廢話,我們家族厲害,有的還拿筆在上面簽名呢。”

真是外行看門道內行看熱鬧,陸探低笑幾聲:“你們可真有意思。”

突然,光頭悶哼一聲,不知被什麽東西打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大的區域瞬間被恐懼支配,黃毛還沒來得及摔下懷裏的人,就被一根質地柔軟的繩綁住了手腕。

平頭拔出刀,大喊道:“你他媽幹什麽!”

回聲從那頭撞回這頭,虛無中亮起一絲淺黃色的光,耳畔響起男人帶着嘲諷的聲音:

“也不幹什麽,就是有點想笑。畢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天師的黃符上面,還得蓋鋼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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