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內讧 我擦不幹淨的血,你幫我擦擦?……
真是個叛逆期少年, 依依一改常态,語氣也重:“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我, 你們就死那了。”
這話說的兩人都只感覺到當頭一棒,慕新覺皺眉道:“和我打的那個邪祟不是你?”
依依冷哼一聲, 心道什麽叫和你打呀, 你那明明是被全方面的吊打。
不過這時候還是認下一半比較好。
“不是我, ”依依道, “……是我的……幻象,那東西才不是我。”
心虛地閉了閉眼,餘光朝着床上的“罪魁禍首”看去。陸探正陷在柔軟的床墊中昏睡, 蚊帳的遮掩将他遮住了大半。
但這并不影響唐卡的視線。
唐卡順着看過去,欣喜道:“老大!這不是老大嗎!”
腳底像抹了油一樣向前,久別重逢的快樂将之前受到的困難統統抵消。
慕新覺也跟了過去, 靈識分辨了幾下才确定這是陸探, 而不是什麽牛鬼蛇神變的。
不過,“他怎麽看起來這麽虛弱?”
依依站起身來, 這時的她雖樣貌沒變但身高倒是高了不少,與還沒發育完全的慕新覺幾乎是同一高度, 靠過來時,還能聞見類似于雪花膏的味道。
她穿着民國時期常見的男子衣衫,看起來倒像是一位教書先生。
依依擡了擡眼皮:“大哥被邪祟侵體了,之前一直在另一個房間裏打轉……我正好遇見了, 便把他帶了出來。”
此時陸探也幽幽轉醒, 墨黑色的眼瞳外布滿血絲,看上去十分疲憊。
唐卡扶住陸探起身,嘴裏還念叨着:“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看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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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來就被一群蒼蠅圍住的感覺并不好受, 陸探閉了閉酸痛的眼睛,再睜眼時,一杯熱茶便出現在眼前。
順着手看過去,端着茶的是依依。
唐卡沒能得到老大的回複,甚至連眼神都被別人分了去,他也看向依依,厭厭的道:“幹嘛呢,你們不是一個物種,同道殊途……啊不,殊途同歸啊!”
好像發現哪裏還是不對,“不是,人鬼情未了啊?!”
“……”
陸探被這家夥氣的有點想罵人,抵了熱茶,身子一躍便從床上起來。
動了動身子,好像哪裏都正常了,沒有再感覺不舒服的地方。
必須得快點回去看看身體。陸探開門見山道:“你就是仁藝吧,你知道怎麽從這裏出去嗎?”
“……”
依依将茶放在桌面上,又恢複成了之前端坐在椅子上的樣子。
慕新覺的眼神朝着陸探那邊看了看,虛虛合着眼,也沒再說話。
周圍陷入了死寂,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裏的活物像是只有他一個。
但看見唐卡依舊是那幅慌張中帶着堅定,堅定中又裹着害怕的模樣,他收回了心神。
依依這頭也開口了。
只不過說的故事聽起來有幾分悲涼。
“我是仁藝,家在雙橋鎮板石村,也就是我們現在踏着的這片土地。我的家庭很富裕,家裏三代都是地主,到爹爹這裏依舊有些揮霍不完的錢財。”
“爹爹和爺爺他們不一樣,他并不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爹爹從小就讓我上私塾,讓我讀書,成年後還送我出國留學。”
“知道的東西越多,我便深知知識是能夠改變命運的。我幫助爹爹創立了東廠,将土地變為高樓,讓我家成為這片地域的佼佼者。”
但,好景不長。
包辦出去的工程因為包工頭的偷工減料導致質量并不過關,仁藝發現後便及時止損,并沒有對外銷售。
但卻沒想到有一天顧家的小弟爬上高樓,從天臺一處縫隙中摔下。
三歲孩童身碎的模樣歷歷在目,一時間,仁藝家竟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當你過得比別人好太多時,收到的紅眼便更多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誰也不知道顧家小兒是如何通過那些警戒線爬上天臺的,但是誰都知道這個冤大頭仁藝家做定了。
仁藝家的房子沒人敢住了,原本買定了的顧客紛紛要求退錢,甚至還在高樓上張起橫幅。
爹爹最注重名聲,這件事的輿論讓他幾乎蒼老了許多歲,母親也陪着爹爹一齊擦眼淚。
于是她去找了顧家。
接見她的人是顧海一,顧家長子,為人風趣幽默,溫柔至極。
顧海一并沒有埋怨她,而是溫柔地牽過她的手,告訴她不要擔心,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
然而外界的人卻聽不見這當事人的聲音,還是選擇一味地傷害。
直到顧海一提出,要用婚約堵上那些人的嘴。
“……我答應了,”依依捏着衣袖,像之前一樣,“但我在結婚之前便被殺害……等我再次有意識時,就已經在這裏了。”
“仁藝小姐在想起自己的過往後還能保持這樣的神志,”慕新覺淡淡道,“看起來真的是生前善事做的多,變成邪祟了還能保持端莊樣子。”
唐卡弱弱道:“這件事聽着真有點……嗯,有下午黃金檔電視劇的那味了。
瞥見依依不善的眼神,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所以我們要怎麽樣才能出去?”
依依皺了皺眉,艱難的回應道:“應該是,找到兇手,幫我了卻心願就能出去吧。這個結界是我的家,大抵會是我布下的。”
沒錯,每個邪祟徘徊的地方大多是與自己生前有所聯系的地方。
比如藏在櫃子裏的奧利,尚且存活在易平村的木童子,還有之前在地鐵裏搞事情的艾可……他們都曾待在自己生前的地方,并且畫地為牢,對外界人十分抵抗。
如果不小心誤入了,那麽便只能化解其中的恩怨,解開這個牢。
如果解不開,便會成為其中的養分,被這些邪祟吃抹幹淨。
見到依依如此配合,一向被灌輸“邪祟有害論”的慕新覺還是有點不放心:“你怎麽就能确定是你布下的結界?萬一是另一個‘你’呢?之前和我打鬥的那個‘你’看起來比你強很多。”
邪祟中也會有雙生子,常常是一陰一陽。屬陰的鬼氣重,怨氣更加強橫;屬陽的人氣中,鬼氣弱一些,平常人分辨不出它到底是人是鬼。
這回依依不說話了。
而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陸探,此時也明白了之前是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不知道這位小姐為何替他做掩護,但別人給了機會就要抓住,給了臺階就要記得下。
陸探披上大衣,理了理衣袖便道:“我覺得兇手應該不是顧海一——至少弄成現在這個情況的兇手不是顧海一,是陳骁。”
一聽見這名,依依如同當頭一棒,思緒立刻被打散,回來時腦海裏拼成了一個男人的臉。
“陳骁……陳骁……對了,他很反對我的婚事,并且之前也有三番五次的糾纏我。”
話說到這裏便弱了下來:“但他……是個好人。”
“好人不好人的,見到了不就知道了?”
陸探收好身上僅剩的一些符箓,之前被捉弄的種種依稀浮上心頭,幻象接着幻象讓他陷入十分被動的局面。
不得不說,讓他一次又一次的被至親之人傷害,這可真是一個惡毒心腸的人才能想出的法子。
——別讓我逮着你。
陸探轉頭就對慕新覺道:“表弟,來開扇門?”
·
另一邊。
陳骁抱着仁藝的軀殼就往早已備好的地方轉移。
不得不說,剛剛那少女事後虐殺阿海的樣子讓他震驚許久,連勘察的工作都沒有做到位。
陸探早已與那兩人會面,甚至已經打算來抓他了,而促成這局面的人,正是他懷中女子的靈魂。
“仁藝,你真的不乖。”陳骁看着懷中女子緊閉着的眼,眼底閃過一抹偏執,“你救他們做什麽,要不是我反應的快,說不定那女人就覺得你壞了她的事,要加害與你了。”
不過沒事。
那少女在雙手沾滿鮮血後便開口說要去清理,離開地下室後,他便尋了機會跑了出來。
“一個天師,一個‘淨’,還有一個渾身上下都是鬼氣的男人。”
“這三個人無論我抓到哪一個……都足夠讓你複活了。”
陳骁腳底的步伐變得更快了,一連串越過幾扇門,當見到最為熟悉的房間時,他停了下來。
這裏曾經是仁藝家的客房,是他唯一住過一晚上的地方。那時候的仁藝還是個糯米團子,一聲一聲的哥哥讓遭受家暴離家出走的他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他把布局變得和之前一樣,眼底的執念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來。
“仁藝,你待在這裏,我去去就回。”
當見到那少女一點一點捏碎阿海的骨頭,一寸一寸撕掉裹在軀幹外部的皮肉時,陳骁便知道,這次要求與他合作的紫發少女,不是個好惹的主。
當初依照她的說法,果然是召開了幾個期望值高的人類,但這人類到底是她要用,還是真的打算分給他的仁藝,那就不得而知了。
為了防止內讧……
先下手為強更好。
這裏是陳骁的地盤,他認為自己的勝算極高。但當他剛剛走到門口,打算推開門走出房間時,明明他進門前布了結界的房門,就這樣從外面被推開了。
門一直是向外開的。
于是門應聲倒下。
門外高跟鞋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撞在他的心上,不知是什麽時候跟上來的少女正一臉詭異的看着他,手上還帶着沒洗幹淨的血跡。
“呀,你跑這麽快做什麽?”
少女癡癡地笑了聲,目光隐約落在了他身後的仁藝身上。
“我找不到洗手間,想着回來問問你,卻沒想到你跑的還挺快……我,有這麽恐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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