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交易

蕭玄衍将顧清寧攬在懷裏,不過他并未去看懷中的人,只輕松笑了一笑,

“宇灏,本王這小心肝如何就想不開了?”

蕭宇灏一滞,據他所知,這顧清寧早已是被他趕出府來了,如何此刻又變成了小心肝。

是以陪臉笑了笑,“皇侄見他自己找上門來了,原以為皇叔已是……”

“他一時氣不順跟本王鬧了幾日脾氣,”蕭玄衍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你就惦記上了?”

蕭宇灏背上一涼,更是滿臉賠笑,“哪裏哪裏,侄兒哪有那等膽子,皇叔,這,這一場誤會呢是吧。”

蕭宇灏內心暗暗焦急,他只知道他這位皇叔手段霹靂雷霆,雖說他有争儲之心,但那也只敢放在內心裏想一想——他根本沒有勝算,如今這朝局,縱然他有心拿顧老頭當年之事弄起風波,可梁王只手遮天,哪裏能是他對付得了的,今晚見美人自己送過來了,原本梁王府上一見,早是肖想已久,哪裏有白白放過的道理,可沒成想擺了一個大烏龍,竟是觸了皇叔的逆鱗,一想起蕭玄衍的那些手段,蕭宇灏汗出如瀑,一時大悔,

“皇叔,侄兒不知……不知……是侄兒糊塗……”

“是糊塗了,”蕭玄衍冷笑阻了他的解釋,“許是愛侄近來繁忙,又逢着浙西絕收,正頭昏腦漲趕着給府裏平帳呢,一時糊塗也難怪。”

話音未畢,蕭宇灏立時腳軟後跌幾步,不可思議地看着蕭玄衍,臉色蒼白。

他素喜奢靡,自打父皇恩準開牙建府,府裏花銷忒大,人際往來吃穿用度都得花大錢,他又是喜好流連碧落閣,這幾番進出,朝廷分撥的銀錢根本堵不上這空缺,一時捉襟見肘便将主意打到了吞盜官糧上,原以為與浙西知府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竟不知哪裏出了纰漏,讓這冷面皇叔給逮到馬腳了。

蕭宇灏六神無主:

“侄兒糊塗!糊塗!求皇叔……”

“不必多說,”蕭玄衍哼了一聲,“皇兄近來身子不好,本王亦不會在這關口給他添上這麽一堵,不過……”

只要蕭玄衍不給他告發,蕭宇灏都恨不得當牛做馬了,當下福至心靈,

“侄兒不日便将賬本送至皇叔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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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玄衍嗤笑一聲,算是應了。

蕭宇灏滿臉感激,又看了一眼他懷裏的少年,猛地碰上蕭玄衍警告的目光,蕭宇灏心裏一緊,當下便急急忙忙告退了。

屋內一下子安靜下來,蕭玄衍将懷裏的人攔腰一抱,踏出房門去,走廊的女侍紛紛退後避讓,大步流星,蕭玄衍很快便來到了自己的雅房,踹門進去,李岩連忙迎了上來,一看蕭玄衍手上抱了一個人,再仔細一瞧,

“王爺,這……”

蕭玄衍冷道,“出去,沒有本王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李岩頓時沒有二話,恭恭敬敬抱拳,“末将告退。”

這間雅房內淡淡的香氣,與顧清寧身上酒氣着實相悖,蕭玄衍将他的衣服盡數除了,丢在地上,通體赤~裸的顧清寧掙了掙,蕭玄衍冷笑,“這會兒懂羞恥了,方才又在做什麽。”

顧清寧發起抖來,心口又湧起一股一股的痛意,如若不是酒醉無力,便要一巴掌摔在那張笑得可惡的嘴臉上。

雅房內東西倒是備得齊全,蕭玄衍從一旁拿了件素白的小衣給他換了。

顧清寧掙紮着要起來往雅房外走去,又被扯了回來,被迫坐在蕭玄衍腿上。

“怎麽,那趙穆給的鞭子就這般金貴,連命也不要了?”

顧清寧一雙眼紅了,“你這種人根本不懂!”

“本王不懂?”蕭玄衍突然笑了起來,好半天才停了下來,旋即臉上帶了一絲狠,“你信不信這時候他大概到門口了!”

顧清寧臉上露出驚恐,不可思議地看着蕭玄衍。

“對了,本王若是托人告訴他,自打你被趕出了梁王府又上趕着貼上皇長子了,你說,這一出叔侄同綱讓他知道了會怎麽想?”

顧清寧渾身發起冷來。

“唔,又或者本王給他透露一點消息,本王這親侄兒強要了你……”蕭玄衍似乎在認真思考的樣子,“說不定他一時氣急,去找咱這侄兒的麻煩也說不定。”

顧清寧猛地撲了上去,雙拳死命地打他,可旋即雙手被制住,腰肢被摟了過來,梁王近距離地盯着他的眼睛,聲音更是帶上了一絲冷意,

“本王當真是想看這一場好戲呢。”

顧清寧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你這般對我!子龍定是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蕭玄衍好似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你以為憑着區區一個将軍,憑着一個西疆大捷便能撼本王分毫麽!”

他掐住了顧清寧的下巴,使之被迫着與自己對視,聲音近乎冷酷:“以往本王不屑知道,可如今,本王倒真想試上一試了。”

身子一輕,顧清寧一下子跌到床上,蕭玄衍已是放開了他,往門口走去了。

顧清寧一顆心吊到了喉嚨,他知道蕭玄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他已是死不足惜的破敗之身了,他辜負了子龍的三年之期,如若再因為自己,子龍這般多年的功業便要灰飛煙散,那他便是下輩子也還不清了。

心下大急,顧清寧撲了過去,緊緊抱住了他的大腿,

“王爺,不要。”

蕭玄衍俯視着他。

顧清寧急的眼淚簌簌而下,他抓着蕭玄衍的衣角站了起來,死死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苦苦哀求,聲音軟弱顫抖着:“求求你,求求你……”

顧清寧滿臉的淚水,他想起了什麽,便踮起腳尖,胡亂地親着蕭玄衍的嘴角:“王爺,求求你,不要,求求你……”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随即身子被推倒牆上,脖子被掐住了,顧清寧絕望地想,根本沒用的,蕭玄衍定是會狠狠嘲諷他的,可他發現他眼裏竟是出離的憤怒,又帶了些他看不懂的東西,顧清寧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了他,他害怕極了,可他只有這樣了,他哭得鼻涕眼淚都下來,只跟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蕭玄衍胸前的衣襟,無力地搖頭,

“王爺……求求你……啊——”

猝不及防,腰被大力箍住,眼前一黑,嘴唇被狠狠地咬住,如同吃了他一般地入侵他的唇,顧清寧不敢反抗,柔順地迎接着侵略。

不知道這般撕咬地親了多久,當被放開的時候,顧清寧早已失了氣力,癱倒下去,随即蕭玄衍扣住了他的腰,順勢半跪了下來。

“做本王的人。”

他死死盯着顧清寧,“永遠待在梁王府。”

顧清寧連讨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他根本想都沒有想,淚珠還挂着,快速點點頭。

後腦勺又被扣住,這次蕭玄衍只是輕輕碰着他的唇,一次又一次的,好似蜻蜓點水一般,顧清寧閉了眼睛,環住了他的脖子。

趙穆怒氣沖沖一路殺上七樓,一旁的雜役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方才他親信來報,趙穆幾乎是立刻便上馬狂奔來此了。

一旁的嬷嬷從樓下上來了,攔着趙穆,“這位爺,你,你行行好,別在此處亂來啊。”

趙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揮手一甩,那嬷嬷便跌到一旁,哭叫起來。

迎面又一道黑影攔在了前面,李岩一身青衫,不卑不亢地抱拳:“趙大将軍,這邊是我家王爺的雅房,他不喜打擾,還請将軍回頭。”

趙穆冷眼看他,“讓開!”

李岩絲毫不畏懼,“恕末将不能。”

趙穆神色一獰,飛身而上,朝着李岩門面一掌便劈了過去,李岩躲開,旋即舒展雙臂,與之纏鬥一起,四處乒乒乓乓的,眼看着便要不可開交,

身後一陣大喝:“住手!”

李岩哼了一下,收起手來,趙穆亦收了手,衆人循聲看過去,但見梁王摟着一個修長的身影出來了,趙穆心驟然停了一下,随即大痛起來:

“阿寧……”

明顯感到懷裏的身軀一抖,但蕭玄衍臉上一點顏色也不改,

“趙大将軍好生神氣,竟連本王的副将都敢打。”

趙穆咬了咬牙,太陽穴處鼓了幾下,沒有理會他,只跟他懷裏那不敢看他的少年溫柔道:“阿寧,過來……”

顧清寧慌亂極了,他不敢擡頭,想要後退,可蕭玄衍緊緊箍住了他的腰,教他不得不面對,耳邊又是一陣令人心碎的聲音:

“阿寧,過來……”

顧清寧緊緊抓着手,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裏,似乎如此才可以稍微抵消一點心頭的痛,他猛然擡頭:“我過去做什麽,老子跟着梁王不知多逍遙快活,作何來打攪老子!”

趙穆一愣,怔怔地伸手向顧清寧,聲音中有着凄絕,“阿寧……你說過的……”

顧清寧從未見過他這般神色,心裏已是痛到麻木了,快不能呼吸了,“年少之話何必當真……往後老子享老子的榮華富貴,你當你的大将軍……總之,往後你我不必相見!”

顧清寧幾乎要立刻崩潰了,身子一緊,被摟到懷裏。顧清寧瞬時脫力,将腦袋死死埋進那胸膛,蕭玄衍抱着他,感覺他已經發抖得幾乎站不住了,胸口的衣襟一陣涼意。

臉色愈黑:“趙大将軍還請讓道!”

蕭玄衍當下便摟着顧清寧向樓下走去。

路過趙穆身邊時,顧清寧的手被他抓住了。

他另一只手的指甲深深地都快掐出血來了,顧清寧死死地掙紮,一點一滴從趙穆那粗糙帶着厚厚繭子的手扯了出來。

依稀如三年前的送別,大風呼嘯,威嚴的大軍整裝待發,趙穆在那隐蔽的長亭中久久地吻着他的少年,一遍遍在他耳邊許着自己的諾言,在肅穆的軍號中,顧清寧一點點地從趙穆的懷裏掙紮出來。

離別,只是那時他們滿懷希翼,

只是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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