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七日愛情游戲
蘇妙露不敢和父母說柳蘭京的事,生怕他們一不小心氣死。她扯了個謊,說自己在國外的朋友要結婚,請她去喝喜酒,機票酒店錢對方已經包了,她就過去散個心。
她有七天的時間可以與柳蘭京接觸,七天夠上帝創世了,可是蘇妙露不是神,要讓柳蘭京傾心她卻并不比創世簡單,結果如何,她确實聽天由命了。
她記下了柳蘭京的電話號碼,在微信上搜他,倒還确實能搜到,申請好友後也是很爽快通過了,但彼此沒有別的話可說,只是相互發了個晚安,有種公事公辦的意味。當代獨身男女見面後,第一要務就是互加微信,然後翻看彼此的朋友圈。賽博世界泛起層層迷霧,虛情假意裏彼此問候。朋友圈裏信息都是五分真,五分假,報喜不報憂,更有甚者喪事喜辦。
像是徐蓉蓉在度蜜月,連着發十多條朋友圈,把張牙舞爪的恩愛招呼到觀者臉上。先是在歐洲逛了一圈,博物館、畫廊、商場連軸轉,丈夫還準備愛馬仕作為禮物。她還透露之後要去北海道滑雪,嬌嗔味十足地抱怨道:“真是不好意思,玩太久了,讓他把年假都要休完了。還到處有吃有喝的,胖了好多,搞不好回國後連西裝都要重新定制了。”
徐蓉蓉結婚後也沒有拉黑蘇妙露,就是要敲鑼打鼓把這出戲演給她看。可惜蘇妙露沒興致表演氣急敗壞,她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認識柳蘭京确實讓她篤定了許多。她随手點開照片,看着這對新人在羅馬鬥獸場的合影。太陽光頂頭照下,他們面孔是都浮着一層不耐煩,卻還要強顏歡笑。照片又特意修過,技巧卻不好,皮膚像是塗了修改液一樣白,五官模糊。潘世傑本就有些虛胖,便顯得愈發浮腫,像是半個饅頭在粥裏泡發了。徐蓉蓉或許也是發現了這點,之後便只發風景照和自拍。
蘇妙露看着冷笑,心裏反倒有些憐憫了。她是從來不在朋友圈發自拍的人,她讓太多人誇過漂亮了,對自己的外貌有理所當然的态度,就像天是藍的,倒也不用再申明千遍。連合影時別人把她拍得千奇百怪,都是不很在乎。她的朋友圈內容乏善可陳,見不到多少照片,也不太說私事。外來人以為是神秘,其實她不過是懶。但是點開柳蘭京的朋友圈一看,才知強中自有強中手。
他的朋友圈只有一條,四年前發的,“微信不常看,但有事可留言。正式事件請走郵箱,緊急事件可打電話。”
第二天,柳蘭京的車準時準點到,還是那輛奧迪,白天看着車身上髒得厲害,他似乎完全沒有去保養。他解釋道:“這車我以前買的,就停在家裏,他們記得了幫我打理一下,不記得了就停着。反正我也無所謂,能開就行。”
蘇妙露說道:“看出來了,你這人倒是真的挺無所謂的。機票都買經濟艙。”
柳蘭京自嘲一下,說道:“我這人很精刮的,摳門摳到骨子了,你現在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蘇妙露搖搖頭,不去理他。她已經感覺出來,在柳蘭京的家庭裏,他是不受寵的次子,否則不至于早早把他送出國,老大卻是大學後再留學的。但是再怎麽沒感情,也不至于虧待了柳蘭京,他的寒酸做派,多少還是性格使然。她隐約覺得,柳蘭京其實性格有點古怪,只是掩飾得很好。
他們在等飛機時沒什麽話可說,柳蘭京看雜志回郵件,蘇妙露看手機上的旅游攻略。好在有免費的愛情戲可以看,也不算太無聊。不遠處有個男人似乎是為了送別女友,特意買了一張票,闖進登機口,與她說着話就摟在一起哭了起來。
柳蘭京冷笑了一聲,道:“之前都是啞巴嗎?什麽話之前不能說,一定要留到這種時候說。”
“你最好小聲點,不然讓人聽見了,沖過來打你。”她覺得他是刻薄太過了,簡直是輕視一切世間的真情實感。
上了飛機,柳蘭京要了一杯咖啡,有一搭沒一搭同蘇妙露閑聊。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輕,嘴貼近耳朵,幾乎有股耳鬓厮磨的親密勁了。他倒是很放松,蘇妙露卻擺出嚴正以待的架勢。男女間耍手段征服彼此,說到底也就是三板斧:欲擒故縱、投其所好、以逸待勞。
許多人把把戲演砸了,都是因此把三個技巧拎出來單打獨鬥,掌握不了尺度,都弄巧成拙。像是許芊芊刻意肢體接觸的心思,對新手還算有趣,情場老手是一眼看穿的。有好感的姑且陪着演戲,沒興趣的就直接戳穿了。當然像柳蘭京這樣的,是性格較為惡劣的一種。初次見面,說到底是一個新鮮感,留下個深刻印象,方便下次見面時再續前緣。
這一關,蘇妙露已經過了,接下來一周,就應該盡量投其所好。不少人以為男女相愛,貴在真誠,心急火燎地把心肝脾肺都袒露出來,以為遇到知己,其實只能吸引禿鹫。 人不是不愛僞裝,只是對方沒有裝到自己心坎裏。風月寶鑒裏,人人都愛看粉紅佳人的一面,骷髅白骨要暫且藏好些。
拿捏人的喜好,許多時候不能看表面。許芊芊一個勁和他談學術問題,就不受用,沒多少人敬業到下班後還愛和人談工作。至于音樂、美術、電影一類,蘇妙露也不懂,未必和他有共通語言。但她也不會不懂裝懂,到時候他有高論發表時,她乖乖聽課就好。
然而以上技巧,對柳蘭京不過是紙上談兵,蘇妙露早就看穿,這人不按常理出牌。摸不透他喜歡什麽,只知道他讨厭一樣,那就是裝腔作勢。要麽裝得高明些,連他都察覺不了,要麽就對他坦誠些,勾引也勾引得坦坦蕩蕩,才不至于被他當場戳穿。他急着探蘇妙露的底,可他又對自己的事諱莫如深,算是有錢人的通病,又是另一重讨厭。
柳蘭京道:“聽說你和你表妹關系處不好?”
蘇妙露苦笑道:“是啊,不只是處不好,簡直是仇人了,不過你估計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了,何必來問我。”
柳蘭京連忙否認道:“不,我還真不知道。我不喜歡聽二手故事。你親自說比較好。”
蘇妙露不知這話是真是假,但還是如實說了,“她有個未婚夫,想在我面前炫耀一下,結果那男的看上我了,算他有眼光,整天和我偷偷聊天,結果他們一家反倒覺得我勾引他。那就好,我就堂堂正正勾引他,在婚禮酒席臺上,穿得漂漂亮亮讓他移不開眼。”
“出氣了?舒服了?”柳蘭京眯着眼笑她,他的笑裏總有些冷眼看戲的疏離,很是倨傲。
蘇妙露也認了,自嘲道:“舒服了,結果工作也丢了。”
“可是我聽說你之前也換了好幾份工作,還不是跳槽。別人是越換工作薪酬越高,你是越換越低。這是怎麽回事?”
蘇妙露倒也無所謂,問道:“你想聽哪一段故事?有一次是領導讓我無償頂替離職同事工作的,說這是磨砺我,讓我不要太重錢。我回他,讓你讓我坐的位子好了,磨砺得更徹底。還有一次,客戶給我發消息說,你的胸看着好白,讓我摸一下吧。我回他,你的鳥看着好小,讓我彈一下。”
柳蘭京忍不住扶着額頭竊笑,險些讓咖啡嗆到,“你真的太厲害了,我讀博的時候老板讓我做點無償的工作,我都沒敢推辭。你就差把你的領導打進醫院了。”
蘇妙露道:“那我也沒辦法,他們先犯渾的。”
柳蘭京道:“你的人生是一個浪漫主義式的開頭,現實主義的結局。你長得好,教育背景不錯,有能力,還樂于反抗職場壓迫,終于經過不懈的努力,讓自己多次失業。不過你長得太美也是一個原因。”
蘇妙露譏嘲道:“噢,你也要紅顏禍水的一套?”
“我可不是這種僞君子。妲己不會亡殷,昭君出塞也不能安漢。”柳蘭京斜着她睨一眼,繼續道:“這個社會男人就愛訓誡漂亮的女人,搞得女人覺得漂亮是一種罪過,整個人神經兮兮的,那就方便他們下手了。”
蘇妙露冷笑道:“那你是這樣的男人嗎?”
“這我不好說,但你顯然是這樣的女人,你已經神經兮兮了,又把美當作一種武器,又不想傷害任何人,整個人尴尬得很。你倒不如選中一條路走,要麽就找一個喜歡的人,安于平凡生活下去。要麽就幹脆往上爬,別人罵你也好,怎麽樣也好,最好就選定一個有錢人,最好是八十歲,癱瘓在床,嫁給他,然後安心花他的錢,等他去死。”
蘇妙露氣到發笑,“原來在你心裏,我就這麽不堪啊?”
柳蘭京道:“沒有什麽不堪的,只是你挺一目了然的。我猜你是讓男人騙過,騙得很慘,你自尊心又高,完全受不了打擊,索性就玩男人報複。可是結果也沒報複出什麽花頭來,完全就是你一個人自暴自棄。”
蘇妙露哼了一聲,別過臉去,說道:“我是自暴自棄了,竟然主動過來找罵。你還要說我多久嗎?休息一下喝口水,也不至于噎死你吧。”
柳蘭京聳聳肩,确實不吭聲了,蘇妙露聽着空調裏吹出的風聲,莫名有些不自在,好像平白讓他憐憫了。她帶點委屈的口吻,問道:“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柳蘭京笑笑,“那倒不至于,不過蘇小姐,生氣傷身體。有些事能忍就忍一下吧。就拿你表妹的事情來說,明明不是什麽大事,如果那天你和她服個軟,流幾滴眼淚,賣個可憐,事情就是另一個結局了。”
蘇妙露微微嘆氣,說道:“那你就當緣分吧,我不是就這樣的人,你還遇不到我。”她的眼珠一轉,口氣忽然蠻橫起來,伸手去抓柳蘭京的手臂,說道:“我和你說了這麽多我的事情,你要是一件事不說,那可是過不去的。你也別想逃,我們在這飛機上還要待好幾個小時,有本事你一頭撞開玻璃跳下去,要不然就要坦白。”
柳蘭京佯裝不解道:“坦白什麽?”
蘇妙露道:“坦白你自己的事,随便什麽都行,我想多了解你一點。那就說說,你上次心動是什麽時候?”話一出口,蘇妙露就覺得不妥,多少有些逾越了,他們還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人,這麽一問,卻像是亂吃飛醋了。
好在柳蘭京應對得很自然,倒是一本正經回憶起來,“那應該是前年吧。”
“什麽場合,是對誰心動啊?”
“我去大學裏面試教職,是一對一面試,我排在後面,就在走廊裏等着。我當時正在喝咖啡,緊張得要命,喝完之後想找垃圾桶,可是整條走廊上都找不到,就出去找遇到一個禿頂老頭,小個子,鷹鈎鼻,我以為他是清潔工,就讓他幫忙扔一下垃圾。等我面試的時候,才發現,他就是系主任,之前面試的是另一個專業的,所以他不在裏面。他算是我的主面試官。我當時就心跳加速了。”
蘇妙露瞪他,卻也藏不住笑,“你這不是心動,你這是心肌梗塞。”她輕輕拍了一下柳蘭京肩膀,撅着嘴,說道:“你不準耍賴,總是要和我說點什麽的。你說完我也就睡覺了,不煩你了。”
柳蘭京道:“其實我生活過得很無聊,沒什麽事情能和你說。你到底想聽什麽?”
“那我問你問題吧。你以前有多少個女朋友?”
“我為什麽要記得這種事情?大家高興就戀愛,不高興就分手,順其自然就好,又不是我學生,我要數數人數看有沒有人逃課。”
蘇妙露道:“你既然是這心态,怎麽就突然要不結婚不戀愛了?”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忽然間厭倦了。”
“你陽痿了?”
柳蘭京單手扶着額,苦笑道:“這算人生攻擊哦,我可以告你的,蘇小姐。”
“告就告啊,你快點告我,請個律師,再出示證據證明是我诽謗你,醫療報告還不行,最好還生兩個孩子。那讓我就當衆給你道歉。這樣也算皆大歡喜,你維護了名聲,你媽也算放心了,我呢,也算是完成任務。”
這樣的玩笑話,原本是要逗他笑的,但柳蘭京神情卻是淡淡的,不置可否,只放下桌板開始讀書。蘇妙露見他這反應,倒有些悵然若失,心裏納悶起來,覺得他們不像是一對漂亮男女在調情,倒像是一對相聲搭檔彩排了要出道。
柳蘭京看的是斷層解剖學的教材,蘇妙露只瞥一眼封面就昏昏欲睡,難為他還一邊在平板上記筆記。柳蘭京讀書,蘇妙露則偷偷讀他的側臉,外面的光從他鼻梁上渡過去。一個有這樣端正直鼻的男人,通常是能歸在正統英俊裏,可惜柳蘭京恰恰不是,好也不好,他偏生有一雙寡冷的眼睛,眼尾眼角都尖,眸光冷冷飛上去,稍一眯,就像是捕獵時的貓科動物。
蘇妙露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來時飛機已經要降落了。空姐過來叫醒她,她揉了揉眼睛,柳蘭京仍舊低着頭旁邊看書,筆記密密麻麻寫了幾頁。他靠着窗,她的身體則往外側,中間有一道界限分明的鴻溝。
他似乎并不太在意她,可蘇妙露發現身上多了一條毯子,顯然是睡着時被特意蓋上的。她的手在毯子下偷偷絞緊,心裏的積分牌上多了一絲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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