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自信心過剩是一種病,要治
柳蘭京的車比約定時間早到了五分鐘,金善寶和路海山親自在門口迎接他們。柳蘭京先下的車,主動幫蘇妙露拉車門,并小心着用手擋住車門框,以免她的頭撞到。這派紳士風度裏藏着點別有用心,柳蘭京未必喜歡她,但蘇妙露已經被當作他的人了,他更不喜歡她被人輕視。
金善寶依次為彼此介紹,說道:“蘭京就不介紹了,這是蘇小姐,蘭京的朋友。這是我丈夫路海山,你們也可以叫他約瑟夫。”路海山三十歲出頭,中等個子,微微發福,短發微微帶卷,打理得參差分明。他整個人很讨喜,像是八十年代畫報上的圓臉紳士,脾氣很好,會說笑話,站在金善寶這樣一位帶刻薄相的,又瘦又高的妻子身邊,像是經典搭配。
蘇妙露在金家的豪宅前愣了半秒,就算先前有過經驗,她對這樣撲面而來的財富還是消化不良。金善寶眼尖,故意問道:“怎麽了,你是不是也覺得外牆的顏色有點暗了?我一直想重新粉刷一下。”
蘇妙露道:“挺好的,很漂亮的房子。”
金善寶笑道:“你客氣了,舊房子而已,住太久了也沒什麽新鮮感。其實你要是想打高爾夫的話,下次可以去桑拿斯桑拿斯社區,溫哥華的頂級社區的那套房子,裏面有高爾夫球場。”
“我不會打高爾夫。”
“也是,高爾夫太曬,國內還是以白為美的。對了,說到桑納斯,芝加哥大學有個叫愛德華桑納斯Edward L Shaughness,著名漢學家的教授,之前一直想請他吃飯,不知怎麽就抽不出時間。蘇小姐,你知道他中文名叫什麽嗎?”
蘇妙露聽得雲裏霧裏,柳蘭京便代她答道:“叫夏含夷,就沖這個譯名,就知道他漢學功底卓越了。”
金善寶問道:“你有和他打過交道嗎?”
“我沒有,不過我有個同事以前和他接觸過,說人很好,不過我還是算了。一來我中文不一定有他好,再一個外國人研究漢學,總有帶東方主義的色彩。”
“那你可要小心點,嚴格來說,我也是外國人,入了加拿大籍的。”金善寶這話一出,大家都跟着笑。
房子裏的網球場已經布置好了,傭人又拿了兩幅新拍子給他們。各自換上運動服,蘇妙露和柳蘭京對金家夫妻,兩男對兩女,貌合神離對虛情假意,也算是公平公正。開局前金善寶先笑道:“今天是友誼賽,你們可不準玩得太認真,我好久沒打了,手都生疏了。”
這自然也是自謙的話,當真玩起來,金善寶比誰都熟練,柳蘭京也是個熟手,但依舊不改他漫不經心的調子,幾次疏忽,反倒被她壓着打。好在路海山實在是笨拙,好幾次擋着金善寶失了球。蘇妙露倒和柳蘭京配合默契,幾個來回,倒也追上了比分。最後打成平手,也算是坐實了友誼賽。
他們玩得微微發汗,倒也不至于氣喘籲籲,精疲力盡。金家的別墅本就是着重會客社交的功能,自然敞開浴室,供他們簡單梳洗。浴室是幹濕分離的,單獨分出三間,有一個獨立的化妝間。蘇妙露走到鏡子前面,托盤裏已經事先擺好了化妝巾與卸妝膏,椅子上有浴巾和浴袍,旁邊還有一瓶香槟。
蘇妙露沒找到杯子,直接對瓶喝了一半,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泡在熱水裏,昏昏欲睡。等她從浴缸裏出來,香槟裏的氣泡已經少了許多,她有些喪氣,原以為有錢人家的香槟能不同凡響些,看來也不過如此。
她提溜着酒瓶出了浴室,迎面在樓上遇到了柳蘭京。他看着她醉眼迷離的,就忍不住要笑,“怎麽洗澡還喝酒啊?”
“我也不知道,浴室有瓶酒,我以為是給我喝的。不過沒找到杯子。”
柳蘭京拿過酒瓶看了看,說道:“這酒不貴,應該是給你洗澡的。最近好像又流行起來用香槟洗澡,說是瑪麗蓮夢露的秘方,覺得對皮膚好,不過我覺得這麽相信的人,要先洗洗腦子。”他忽然伸手摸了她的臉頰,一本正經道:“你的臉摸着熱熱的,不要喝醉了。”
蘇妙露笑道:“香槟而已,沒那麽容易醉。我覺得這酒還蠻好喝的,也可能是我喝不出香槟好壞。”
柳蘭京對着瓶口小小抿了一口,說道:“我也覺得不錯。你要是喜歡就喝完吧,反正她要借題發揮,總能找到由頭的。”
這指的自然是金善寶,她是個傲氣得厲害的人,又不像徐蓉蓉那樣跋扈,而是一種冷冰冰的調子。蘇妙露先前誇了她幾次,她也就笑着點點頭,仿佛是很自然的事,連帶着對柳蘭京也有些愛答不理的味道。
會客室裏,金善寶一見蘇妙露拎着酒瓶,就詫異道:“你該不會把香槟喝了吧,不好意思,是我沒考慮周到,那是倒在浴缸裏的。”
蘇妙露笑笑,自顧自抽了把椅子坐下,翹着腿,不以為意道:“我知道,瑪麗蓮夢露的護膚法,不過我覺得酒比起倒在浴缸裏,還是倒進我嘴裏更好。我是個酒鬼,你可不要笑我。”
接話的倒是路海山,問道:“你會喝威士忌嗎?”
蘇妙露道:“愛喝,但是不懂。”
路海山便從酒櫃裏拿出一瓶山崎 50 ,倒在杯裏,放了冰,親自端給蘇妙露。蘇妙露喝了一口,問道:“這是第二版嗎?”山崎 50 是天價酒,一共出了三版,前兩版一共全球限量 50 支,第三版也才 150 支。前幾年一瓶第一版的山崎 50 在香港拍出 270 萬。
路海山笑道:“蘇小姐果然內行,不過第二版也要靠機緣,我這瓶是第三版,以後有了更好的,再請你來賞光。”
金善寶笑道:“蘇小姐也是來得及時,難得有人陪他喝酒,就讓他們多聊聊天,我們聊我們的。我一直記得你喜歡古爾德,我最近剛得來一張他的《哥德堡變奏曲》,是 55 年的那版,你去我房間聽聽。”
柳蘭京猜她是有話要和自己說,并不戳破,只像一尾魚靜靜跟着她,游進了房間裏。房間門關上,唱片放進唱片機裏,鋼琴聲流淌出來。金善寶背對落地窗站着,周身渡上一層亮光。她戲劇性地昂起頭,望向柳蘭京,像是個悲情劇的女主角,在這自帶的配樂裏,嗓音沉痛道:“這麽多年,你過得好嗎?我過得不好。”
“還可以,你怎麽了嗎?”柳蘭京看着她,完全是莫名其妙,想着她過得去不好與自己何幹,只有保險公司才關心人過得好不好。
“路海山出軌了,還是兩個,一個是秘書,一個是瑜伽教練。他出軌第二個的時候,我還避孕失敗了,我在考慮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我打電話給他,他說他在開會,其實他在和女人私會。我一邊看着他在酒店的賬單,一邊預約醫生去流産。”
柳蘭京幹巴巴道:“真不幸,不過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呢?你應該找個離婚律師及時分家産,而不是找我訴苦,我也沒辦法。”
“我不能和他離婚,至少這一年不行,要保持名義上的夫妻關系。”
“所以,你想做什麽?”
金善寶含情脈脈道:“你愛過我,是嗎?你現在也可以愛我,我允許你。”
“我沒愛過你。”柳蘭京幹淨利落地回答。
金善寶嘆氣,帶點憐惜的口吻道:“別否認,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很強,可是那封信,那封長長的信我讀過了,寫得很美。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我知道你這些年來一直避開我。”她微微一昂下巴,很有種公主下嫁的味道,“我現在可以接受你,不過可能要稍微委屈你一點,只是是地下情人。”
“我明白了,你是要和我出軌。”
“或者是不被世俗束縛的愛。”金善寶面上有些難堪。
柳蘭京冷笑道:“你是把我當牛郎用啊,可牛郎出臺至少還有開瓶酒,你是連錢都不想花。”
“這話太刻薄了,你對我有誤會。”
“誤會的是你。那信不是我寫的,是譚瑛讓我代筆的,他那時候踢球手斷了,他口述,我寫。寫到一半我覺得太惡心了,就不給他寫了。然後就吵架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我順手把廢稿丢掉,僅此而已。”
“為什麽你們吵架了?因為我嗎?”
“是啊,因為你。譚瑛想追你,我勸他算了。我覺得你是個爛人,你弟弟在學校一直霸淩我,你攔着我不讓我告狀,請我吃點東西就想讓我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你以為我不在乎?你以為這就是小孩子打鬧?錯了,我超在乎,而且我能記仇記一輩子。”
柳蘭京歪着頭,裝模作樣地作思索狀,笑道:“讓我想想,我當初罵你什麽了?這麽久了,我也想不起來了。哦,有了。我罵你冷酷無情,裝腔作勢,表面上對人親親熱熱,可實際上和殺豬的屠夫一樣,偷偷給人估價,看着哪頭豬能賣個好價錢,就稍微親近一下。我勸他自己掂量一下,寫情書你才不會看,說不定反手就扔到垃圾桶裏,還不如寫張二十萬美元的支票放在信封裏,你看了肯定願意約會。我說錯了嗎?确實有點問題,現在通貨膨脹比較厲害,估計要五十萬的支票你才願意賞光了。”
“你怎麽敢對我說這種話?”金善寶臉色煞白,氣得嘴唇都在哆嗦。她對譚瑛是有過一段羅曼史的,她自認為很投入在其中。原本譚瑛就比柳蘭京更窮,她願意接受,就已經是屈尊降貴了,他們這樣的感情,哪裏輪得到柳蘭京來指手畫腳。當年譚瑛忽然就和她疏離,難保不是柳蘭京的一番話傷了他的自尊,他本就在家境的落差上很敏感。她也一向在這方面小心翼翼的,沒料到全讓不知情的人毀了。
“所以你是誤會我愛上你了?我的品味可不至于如此。”柳蘭京摸摸下巴,笑道:“好像有點尴尬呢。不過沒事,反正我不尴尬。”
金善寶道:“譚瑛就在加拿大。上周剛到的,帶着他的未婚妻一起。”
“哦,挺好啊。可是和我有什麽關系,和你有什麽關系呢?順便說一下,自信心過剩是一種心理障礙,找個合适的醫生吧。”柳蘭京帶上門,便離開了,留下金善寶一個人在房間裏,反複着被一種幻想沖刷。
她聽過譚瑛的近年來的一些事,他畢業後回國創業,也搞得風生水起,不過到底也是中小企業,資歷尚淺。如果他們當初在一起,一切便是另一番光景了,有她家族的人脈和他的能力,自然有很光明的前途等待着。更重要的是情感上的倚偎,她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待在自己的家裏,卻覺得漫無邊際的孤獨包圍着自己。可是現在全來不及了,譚瑛就要結婚了,她已經探聽到消息了,婚禮就是這兩個月的事。
金善寶氣惱,不單是為了譚瑛的事,更關鍵是柳蘭京羞辱了她一頓。他怎麽敢?她像是走在路上讓狗咬了一口,回嘴不回嘴,都丢了面子。
荒唐的是她連生悶氣的時間都不夠,她父親金橫波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劈頭蓋臉就罵道:“你怎麽做事的?這次的收購合同你為什麽都沒有讓我看過?怎麽了,你覺得自己可以獨當一面了,就可以自作主張了?”
金善寶委屈道:“我上次和您說過這件事的,您說企劃案做得不錯,我自己處理就好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你不要自說自話的,明天過來見我一趟,買最早的飛機票,我和你有好幾件事要談。你最近心思越來越野了。大事做不好,小事懶得做。我之前和你提過的,你繼母的房子那裏排水設施有問題,你說會派人處理。都拖了一個月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怎麽了,我現在說話都不管用了?”
金善寶低聲下氣賠不是,“對不起,這件事我真的忘記了,我立刻去給她處理。”
金橫波冷哼一聲,說道:“不用了,我已經派人過去了,我告訴你,你繼母她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以後她的事情你要關注些,孕婦出什麽事都不是小事。你明天過來的時候記得帶點禮物,她和我在一起。”
挂斷電話,金善寶懵了,這事她是絲毫不知情。這段時間她讓路海山的出軌攪得心神不寧,在這樣的大事上竟然遲鈍了。她真正的對手一向是父親,又要讨得他歡心,又要逼他放權。金橫寶老來得子,對繼母的寵愛自然更甚從前,對他自己也是極大的振奮,覺得老當益壯,更不願意放權了。她憑空中竟多出來個競争對手,落到腹背受敵的處境了。
金善寶一抹眼睛,站在鏡子前理了頭發,标标準準,虛虛假假地露出個微笑。她現在還沒有資格哭,眼淚是勝利者才有餘裕留的。柳蘭京這條小狗便由着他去叫吧,暫時沒空去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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