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墜崖
“許久不見,之一怎麽有空回來”她坐在廳中主位,擡手讓身邊人上茶。
文餘解下我的披風挂在臂彎,我徑直坐下,裝作聽不懂她話裏話外的嘲諷,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而後慢慢道:“本我也不想回來打擾姐姐,可父親總來信催着,故而我便想着便回來一家人過個年,喏,長友還同我一起回來了”
“哦?父親這兩月還有給你寫信?”她頓了頓,擡頭看我。
我盯着她的眼睛笑道:“說來奇怪這兩個月的确不曾”
我話畢,她輕輕放松了脊背,“那也正常,父親與老師近日恰巧不在,與以安一起出門雲游了”
我低頭理了理袖子,想了想然後站起身,笑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擾姐姐了”而後起身就走,結果沒走兩步就聽張長友喊道:之一!
我嘆了口氣只得回來,文清漪坐在位置分毫未動笑眯眯的看着我,“姐姐你也看到了,我想走,可有人不讓我走”
“你文之一想走,誰又攔得住你”
“是啊,誰又攔得住我呢”我又嘆了口氣,而後道:“姐姐,下來吧,你我比一局,你贏了當我從未來過,你輸了,讓我見一眼父親他們”
她抓着椅子的手一緊“之一的意思我卻有些不懂了,你若想見父親他們,自去找便是,何故問我”
“姐姐,請吧”我不接她的話,只想趕緊了卻此事然後可以回鎮上同大家過個年尾巴也是好的。
“你認定了?”
“我不想承認,可的确如此”
“既已認定,你三人就敢如此回閣?”
“我同長友說了,這是家事,還需帶什麽人麽”
她低頭輕笑,似有萬語千言,然後不等我說話便伸手向我襲來,掌風又急又快,似是心緒不穩,我後退一步側身閃過,邊躲開她的的攻擊邊嗤笑道:“姐姐怕不是一直在等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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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聲凝眸,勾着嘴角冷笑:“廢話少說。你青英會一戰成名後躲了起來,卻順理成章的成了少年第一人,而後旁人提起陌上閣便是驚才絕豔文三少,溫潤如玉文二少,我文清漪自認勤奮、天賦、為人皆在你二人之上,卻受困于女子身份。何故這陌上閣便無我之份,明明我比以安更适合!”
我無暇說話,只能盡力拆解她的招式,這三年她當是更加努力了,我雖未荒廢卻絕不及她,顧而逐漸式微。文餘與張長友在一旁面色凝重,文餘一度想要動手都被我眼神制止,我被文清漪一腳踹在心窩,飛身倒地。
我手捂胸口繼而抽出腰間軟劍,反身刺去,文清漪也抽出貼身配劍,刀劍相撞叮鳴聲無比刺耳,我盯着她的眼睛擡腿揣在她的身上,她後退兩步盯着我,而後笑出了聲。我勾了勾嘴角:“姐姐,你明明有千萬種證明自己的方法,偏選了最壞的一種。”
“你不是我,怎知我選了最壞的一種”
“真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我與姐姐不可易地而處”
“嗤,文之一,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麽麽”
“太過心軟”
“沒錯,若你我易地而處,這陌上閣早是我囊中之物”
她飛身朝我刺來,我邊與她纏鬥邊道:“那姐姐可知自己最大的問題是什麽”她冷冷看我。
我粲然一笑“姐姐最大問題是人心不足”
我右手持劍左手抽出懷中折扇,将夾雜在扇骨中暗器朝她射去,她側身躲開,一時不查便被我用劍抵住胸口。
“你這般勝之不武”她看了眼劍然後惡狠狠的看着我。
“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我以為姐姐了解的,不是麽”我對她笑笑,然後擡手抹去嘴角血跡。
她似是有些氣急擡手便将我劍打開,我未做反應由她動作,她冷哼一聲往廳內走去。文餘趕緊過來扶我,我擺擺手示意無事,跟在她身後進去,問道“縱我今日不來,姐姐又能将父親他們關一輩子麽,你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不甘心這一條還不夠麽!”
她話還未說完便聽外面有人進來說外面有一群蒙面黑衣人打上來了。
我與她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我們四人只得趕緊飛身往門口趕去,結果還未至門口便已然聽到厮殺聲,我示意文餘與張長友先趕去幫忙,然後拉住準備上前的文清漪問她父親而今在何處,她目光閃躲不肯說話,我拉着她的手不肯撒開,她掙脫不開只好推了我一把,見我堅持方才喚來影衛。
“我已讓影衛過去,只是父親他們被我喂了散功的藥,便是影衛去至少也要一個時辰方能全部恢複”她側頭說完話後飛身就走,我聽着不遠處的厮殺聲覺得胸口被踹的那一下更疼了些。
我剛至門口還在隊伍末尾便聽文清漪問道是何人擅闖陌上閣,卻聽那人铿锵道是替天行道之人,我嗤笑出聲,前面人紛紛回頭看我,認出我的叫了句是三少爺便紛紛往兩側給我讓了一條道,對面那人見我出來皺了皺眉然後與身旁人交換了眼神。
“不是說而今陌上閣只有文大小姐做主麽,怎麽文三少還在”
我垂眸冷笑,清了清嗓子“說來好笑,這是我家我為何不能在。況且我還不知你替的誰的天,行的什麽道呢”
“你陌上閣培養影衛之法着實狠毒,百人進去,十不存一,我等自是替的這些人的天,行的仁善的道!”
他話還未畢,我身後便有人竊竊私語、蠢蠢欲動一副要殺過去的樣子,我伸手安撫,擡眼回道:“我陌上閣的影衛絕大多數皆是這天下困苦之人,陌上閣救他們于危難饑荒之中,給他們活下去的機會,而他們自願成我閣中影衛,何錯之有?”
“哼,黃口小兒強詞奪理”
“我是否強詞奪理上天自有公斷,可各位是否真如方才所說光明正大,還是聽聞我陌上閣閣中無人,進而起了歹心便不得而知了”
我話畢,那邊有人沉不住氣,見被拆穿一時羞惱,便開始滿口髒話。
“之一你還同他們廢什麽話,殺了他們便是”張長友聽後有些氣急,便執劍沖了上去,我與他中間還隔了個文清漪未來得及攔住他,我皺眉嘆氣,文清漪看了我一眼後也飛身向前。
又踹開一個像我殺來的人後,我輕輕揉了揉胸口,文餘一直在我身旁,見我如此忙将我攬住飛至角落,問我是否還好,我擺擺手。文清漪一腳踹的着實不輕,如若正常修養半個月也就無事,可偏遇到這件事,加之我原想盡力拖延時間等到父親他們出來的計劃也被打亂,更加讓我心神不定。
我看着場中一幹人等都殺紅了眼,斑斑血跡染紅了遍地白雪,一時恍惚竟也覺得和這新年紅色彩帶交相輝映,我站起身看着這滿目瘡痍笑自己魔怔。文餘不敢離我寸步,生怕我有事,父親他們還未出現,而時間究竟過了多久我也不得而知,到最後我甚至連揮劍的手都開始麻痹,胸口處越來越疼連呼吸都開始撕扯。
我咬牙自嘲自作孽不可活,千算萬算未算到今日之禍。只是那群人明顯早有準備,現而今已經打到陌上閣環山淩空的北閣,那裏多是藏書與不可示人的典籍陰私,我容色冷靜,實則心中着急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盡量強撐拖延。
在文餘又幫我殺了一個偷襲我的人後,我終于承受不住捂着胸口拄劍單膝跪地,文餘一邊幫我擋人一邊着急問我沒事吧,我撐起身回頭想對他笑笑,卻被突然被人從背後偷襲一腳踹在脊背之上,我踉跄兩步撲倒在地,整個人在懸崖邊岌岌可危,我裝作體力不支而後回身就将偷襲者一劍封喉。
文餘糾纏在一群人中未來得及注意到我這邊,他見我過來大喊讓我趕緊離開,我不理他幫他解決幾人後與他靠在一起,許是有人注意到我受了內傷他們便開始想盡辦法攻擊我,将我與文餘分開。
四周都是刀劍,我飛身跳出,從背後割斷一人頸項,鮮血噴湧而出帶着潮濕的熱氣瞬間融化了積雪,我一邊壓住喉嚨中的腥甜之感,一邊下意識尋找大家。
文清漪與張長友兩人也皆是疲憊不堪,衣衫破爛上面也都是斑斑血跡也不知是誰的,閣中影衛與一幹人等也皆是傷痕累累,我目及之處一片血紅,我心底沉了沉,父親若是再不出來,也怪不得我了。
人生際遇當真難料,誰能想到我下午至陌上閣後短短不到半天便發生這許多事。而今我被上午同我争辯那人逼到懸崖邊,他沖我冷冷一笑道:文三少這般伶俐聰明的嘴巴倒不如去同閻王爺說話。
說罷便舉劍朝我刺來,我側身躲過還未松口氣便被隐藏在暗處的另一人一腳踹在身上跌入崖中,那一瞬我腦海中瞬間閃過數條自救方法,卻在半空中便被人拉住,我仰頭一看果然是文餘。
他站在崖邊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纏在樹上的繩索,整個人岌岌可危,他低頭沖我安撫的笑笑“主子你準備好,我數三聲便将你拉上來,一,二…”
話未說完他卻突然回頭而後睜大了眼睛嘶聲力竭的喊了長友的名字,我還未明白是什麽意思便被文餘一把甩在了地上,我眼前一黑,也顧不得頭暈目眩,幾乎是立刻爬起來回頭找他,結果便只看到他抓在手裏的繩索被人砍斷在地上。
我一時有些發懵,張長友環抱支撐着我,我掙開他踉踉跄跄的跑到崖邊向下看,沒有,什麽都沒有,除了白茫茫的霧氣什麽都沒有。
文餘呢?我問他,他不敢看我卻死死拉着我的手腕,似怕我做什麽。我看着張長友死死抓着我的樣子,只覺天旋地轉,突然明了文餘最後為何要喊長友。他喊他不是要長友救他,是要長友趕緊過來,護着我,攔着我……
一瞬間,仿佛一桶冰水從我頭頂澆下,我如墜冰窟甚至連呼吸也無,只覺得整個人都要閉過氣去。
我晃了晃身體,腳底發麻有些站不穩,一時間竟也分不出哪裏更疼。寒風凜冽,周圍的厮殺聲似與我全無關系,我站在崖邊輕輕的叫文餘的名字,無人應答;
我一次次的喊,一次比一次大聲,除了山谷回音,無人應答;
我氣急敗壞什麽威脅的話都說出了口,甚至讓他永遠不要出現再我面前,明明他素日最怕這個,可依舊無人應答。
張長友抓着我的手腕,不讓我再上前,我緩緩跪坐在地,啞着嗓子口中都是腥甜的血氣,眼前恍惚都是文餘最後的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暈倒在崖邊,甚至連父親他們何時來的都不知曉。
作者有話要說:
看的人實在太少了,下周就收尾吧,唉。後面再開的話會寫第三人稱的開心一點的文,這篇小攻實在太擰巴太不開心了,這篇也沒有列大綱,也難怪大家不太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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