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出事

自林間一別,大概近三年未見,這三年我未曾有什麽變化,他卻變了許多。

他站在我面前,整個人憔悴的緊,大雪落滿肩頭,連同睫毛和未來得及修剪的胡子上都是白色的雪花,趁的唇色越發的發紫。

這時管家兒子說:家主,他說要找文之一,我同他說我們這沒人叫文之一,他非不信,而後又說要找餘先生,我說我要通秉一聲,他卻直直的闖進來。

聽罷,文餘緩緩站起身,看着他一臉戒備,我笑笑安撫說:無事,是我的故人,大家先吃飯,我去處理些事情。

我起身穿過長廊回到房內,文餘先一步将房內的燈和碳都點了,然後将我披風解下,塞給了我一個湯婆子。我這時方回頭,看着一直站在門口的張長友笑道:進來吧,你怎麽突然找來了卻又不說話。

他踏進門,似乎是咽了咽口水,文餘冷着臉将門帶上,我拉着文餘捏捏他的手讓他坐下,然後讓張長友也坐下,室內一時無話,我到了杯水推給他,他接過時碰到了我的手指,卻像是碰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立刻縮了回去。文餘看到了沒說什麽,只是坐的離我更近了些,我嘆口氣:長友,有什麽事便直說吧。

他擡眼看我,我甚至都有些找不出他往日的樣子,那般飛揚跳脫的人,像是死了般。他牽強的笑笑,緩緩道:之一,陌上閣出事了。

第二日一早,交代好家中事宜我便同文餘和張長友離開小鎮,我坐在馬車裏想着昨晚張長友的話。張長友同我說而今陌上閣做主的是文清漪,這雖然不同常理,但算不得多奇怪,關鍵在于連同他師父一起和父親與文以安都消失了。

文清漪對外宣稱他們三人出去雲游,旁人我不知道可文以安最是不耐雲游這種東西,而張長友的師父也絕不會不同他聯絡突然消失。若是一時還好,可如此已三月有餘。

我一只手架在桌上撐着頭,另外一只手噠噠噠的敲着桌面看着馬車窗外,冷風呼嘯。

文餘與張長友一人坐我一邊,無人說話,車廂內一時靜默。我拍了拍張長友,問他如何想的,他垂眸道:我們從小一同長大,文姐姐什麽性格之一當比我了解。

我挑了挑眉下意識伸手捏了下他的臉皮,他似乎是有些吃痛擡頭有些驚訝的看着我,文餘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我笑道:我剛剛在想難道你是誰假扮的麽,這可不像是你張長友說的話。

他低頭苦笑說:之一,你莫開我玩笑了。

我又看了他一眼方才說道:我認同你的看法,文清漪心高氣傲對父親或者說陌上閣乃至整個江湖這種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長這種沉珂不滿已久,她本就強勢優秀,卻被女子身份桎梏,想要用陌上閣證明自己的确是她會做之事。不過,若真是如此,至少父親他們總歸是無虞的。

說罷我看了張長友一眼而後卻打了噴嚏,文餘揮手就将車裏的窗簾放下,而後又将一杯熱氣騰騰的姜茶放在我手裏,我端着姜茶下意識打了個冷顫,然後笑了出來,道:還能真冷死我了不成。

文餘沒有說話,只是看我喝完姜茶後又給我遞了湯婆子,而後又将我腿上的毯子加厚了些。這馬車裏其實不冷,文餘知道這件事後昨夜一夜未眠,守着人重新布置的馬車,裏面的空間本是普通馬車的二倍,文餘便又讓人将車廂所有內壁讓人釘上了厚厚的絨被,還在車廂裏放了爐子方便我随時有熱水和湯婆子,怎麽可能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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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只是我透氣被冷風吹的罷了。我安撫他道。

而後将腿上毯子拿了一層下去,捏了捏他的臉。他握着我的手,沖我笑了笑。

不知為何,我總覺此行文餘有些怪異,一直憂心忡忡似有心事,我問他他卻搖搖頭說沒什麽,我想想覺得他可能是因與長友不睦之故罷了。

長友靠在一旁休息,我不困就拍拍腿問文餘要不要睡一會,他盯着我的手,然後輕輕趴在我的腿上,蹭了蹭我的腿,我摸着他的頭頂,一下下順着他的頭發,空氣只有噼裏啪啦碳火燃燒的聲音與他逐漸沉重的呼吸聲,我倚靠着綿軟的車廂看着車頂想着過往種種,側頭卻看到本該睡着的張長友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他看到我在看他,勾了勾唇角,似是輕輕舒了口氣道:之一,好久不見…你…好麽?

“我很好,你卻是變了許多。”

他先是自嘲的笑了聲,緩了緩似又有些怔愣般念道:“變了麽?我沒變,至少這三年我沒變。

之一,我們有近三年未見了,可見到你後我卻恍然你我二人仿若從未分開…”

他擡頭看我,見我皺眉,抿了抿唇方有些自嘲的緩聲繼續道:“之一,我記着你的話,也試着與你告別,結果卻每次都一樣…日日清醒時與你告別,夜夜酩酊時再與你相會。如此已快三年了…”

在張長友剛說話的時候我便點了文餘的睡穴,我怕他被吵醒休息不過來。我把玩着文餘的頭發,手指纏繞着他的發絲,一圈裹着一圈。待張長友話畢,也只是一臉漠然的看着他,我好似沒聽見他的話,也沒聽出他聲音中刻意壓制的顫抖,他似是被我态度傷到,不敢再看我表情,我卻輕聲道:長友,你要記住且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你曾為之而放棄一切,而這件東西從來不是我。

他聽罷自嘲的笑出了聲,不再說話。

陌上閣雖叫陌上閣,卻是建于山腰之上,是以離得遠遠便可見其火紅一片。待我們三人趕至陌上閣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九,到底是要過年了呀。閣中守衛認出我急匆匆的往大廳跑,我跟在後面緩緩踱步,長友問我可想好怎麽辦,真的不用請些朋友幫忙麽?

我看他一眼,道:家事有家事的處理方式,無需外人。

待我至大廳,文清漪已然坐在那裏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虐章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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