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番外:成親

“我竟不知自己何時有了夫人”我倚靠在門框上,故意挑着文餘的話揶揄。他愣了愣小跑過來牽我的手,一時沒說話。

我伸手捏他的臉,繼續道“而今膽子大了啊,這些話都敢說,還敢編排我要割了人的舌頭”

他捂着臉牽着我的手同我笑,也不解釋反駁,每每遇到這種事他都是緊着我撒火。

看着倒是一副聽話的樣子,但你若是問他可知錯,他必然不認;你再問他,下次可還敢,他也一定敢。但我一看他讨好的樣子就想笑“而今滿意了?”

他頓了頓,點點頭。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卻也未曾放在心上,總歸他是憋不住話的,有什麽想不通的早晚會同我說。

“善妒的夫人我雖不曾見過,不過這善妒的影衛卻是有一個在跟前擺着”我總不想輕易饒了他,好容易給我捏個錯處。他将我拉到院子的秋千上坐着,然後蹲坐在我面前,沖我傻笑。

我看着他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只得捏着他的臉提着他的耳朵撒火,他也不反抗只哎呦呦的配合着,而後趴在我膝蓋望着我,四周靜谧,空氣中盡是花草香甜還有東邊院子裏廚娘做的飯菜香,隔壁張嬸家孫兒的笑聲隔着厚厚的牆壁遠遠的便可聽到,餘晖昏黃柔軟,也讓我一時心裏軟了許多。

我剛想讓他起來陪我躺一會,便聽他問道“主子,您想要子嗣麽”

我挑了挑眉,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麽竟說胡話“你要給我生麽”

“主子莫要玩笑”他一臉認真。

“哦,不是麽?我還當你尋了什麽靈方妙藥呢”

“主子!”

“我說我要你待如何?”我見他追問不休,正着面色回問。

“我不知道,許是給主子尋個人,然後讓她生了孩子便将其打發走”他一臉茫然的緩緩說道。

“哦?那你去吧,我在這等着”我見他如此說,只一腳将他踢開,而後躺在秋千讓翻着話本再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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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踹坐在地上,複又起身跪好在我面前,他想要牽我的手,被我掙開“還在這裏跪着做什麽,怎麽還不去”

我又添了把火。

“主子,我不願”

“不願?你方才不是想的好好的麽,怎麽而今又不願了?你想什麽就是什麽了?那可不成”

“主子若想要子嗣可以領養貧苦人家的孩子”他好似一夕之間打通了想法,死咬着不松口。

“貧苦人家的孩子可不流我文易的血”我涼涼嘲諷。

“主子,我不願”他低着頭,不覺間便捏着我的手不肯松開。

“若我非要呢”我步步緊逼。

他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整個人都發起抖來,我擡起他的下巴,他咬着牙見我看他,緩緩扯着面皮道“主子,您若非要,我自為您尋來”

我見他一副牙都要咬碎了的樣子,有些好笑,“你自己提出來的話,卻好似我給了你委屈受一般”

他将臉伏在我手背上,不肯擡頭,我拿書本敲了敲他的腦袋“你說你,平白長我幾歲,怎麽遇着我的事就像個傻子呢?除了小時候,我何時為了旁人瑣事委屈過自己?我若真想要子嗣,你文餘便是說破大天去也不能攔我,可我而今不提,便是不想要,你知道麽”

“主子,我對不起夫人”

“你對不起,我便對得起了?”

他聽我如此回道,忙擡頭捧着我的臉“主子對得起,主子少年英才,驚才絕豔,誰都比不得主子,夫人泉下有知必定以主子為傲”

他慌慌張張生怕把我惹得難過,我拉下他的手握在懷裏“文餘,我不需要子嗣,文家不需要我來延續,我這種血脈也不必繼承,若是日後到了底下母親怪罪,你只千萬記得替我擋着就好”

他見我同他打趣,一時松了口氣,也爬上秋千,将我攬在懷裏緊緊抱着,好似一松手我就要沒了似的,我拍拍他的手臂,只壞心眼想着剛剛為難他那兩下,是不是為難的太容易了些。

自那日說了子嗣的事後,又過了一段閑散無事的日子,中間只收到了一封陌上閣的信。說來好笑,以往我處處在意,卻事事不得;而今心下放寬,不甚在意了,卻好似什麽都來了,連與陌上閣的關系都好似變成了普通人家兒女的感覺。

我讓文餘将信拆開看看,是文以安問我今年的青英會去不去。我摸摸下巴想着要不要過去,文餘也不擾我,只給我一口口的喂洗好的桑葚,我問文餘怎麽想的,他看了信一眼道“主子這次去賺的可能會少些”

我一愣,而後笑了出來“不然到時候你看哪個賠率高便買哪個,然後和我說一聲我只照辦便是”他聽我說完也笑了出來。

青英會的日子和我生辰隔得不遠,過完便要啓程。是以文以安也在信中問了我今年生辰要不要回家過,因着我今年已滿二十,按道理要行加冠禮,正好結束後可随他一同去往青英會,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除了嫡子,陌上閣歲庶子的加冠禮一向沒什麽特殊,我也不必回去找不自在,便在信裏與文以安講,到時候在青英會的場地會和即可。

我這二十歲的生辰,全天下若說最放在心上的除了文餘,我都找不出第二人。自從到了這鎮上我年年生辰他都要大辦,生怕我受什麽委屈。

早上給我下親手做的長壽面,面條要整整一根,還不許我咬斷。中午宴客,布施、救濟窮苦,晚上便是和管家他們大家在一起吃個飯。一天折騰下來,哪怕他處處看顧我都覺得要少層皮,是以一想到今年我都覺得害怕。我同他千叮咛、萬囑咐簡單來,他應倒是應了,可還是拖着我到量衣鋪要給我做生辰那日穿的衣裳。

量衣鋪老板遠遠的一見文餘來了,兩個眼睛都放光,隔着十幾米就迎了上來“餘先生今日怎麽得空來了,有什麽需要只管吩咐一聲,我們就去了,哪還至于勞煩您再跑一趟”

“無事,我想着給主子挑些布匹做新衣裳,順便出來轉轉罷了”文餘說完話這量衣鋪的老板方看到我,也不怪他,誰讓我是被文餘拉着過來,還一副左顧右盼、心不在焉的樣子。

“哎呦,竟是文家主,怪老朽眼拙,文家主是要做今年生辰的新衣麽”你看,這城裏鎮上是個人都知道我的生辰。我也不回,只往店裏的椅子上一坐,手臂撐着頭也不理人,擡擡下巴示意他有事問文餘。

文餘見我如此,便開始一個勁的往我跟前湊在我耳邊同我撒嬌服軟,他就愛看我這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然後想着法來哄我,欠得慌。

量衣鋪的老板在旁說着這兩日新到的料子、顏色,文餘讓他們都拿了出來然後一個個的摸着、看着、問着最後選了十幾匹還多,我擡眼看他笑道“餘先生大氣,難怪這量衣鋪的老板見你跟見了財神爺似的”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後一個個同我說這個給我做腰帶、這個給我做發帶、這個給我做外衫、這個給我做裏衣……我想了想家中我那一房間的衣服,頭都開始疼了。

我就知道我說的生辰簡單來和他理解是兩回事,我看着這家中這隆重布置一時好氣又好笑。是以理所當然的又是一天的忙碌,晚間同管家他們吃完飯後我便拉着文餘回了房間,他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溫暖的緊,我摸着他的臉親了親他的唇。

他見我如此,便開始不老實的要解我衣裳“我可有話沒說,你要不要聽”

“主子的話急麽,不急明日再說吧”

話畢就開始拆我的發冠,我有些想笑“倒不是什麽急事,就是今日不說明日便沒了”

他一聽我這般說,頓了頓,有些哀怨的趴在我肩膀上,我笑笑撫了撫他的頭發“起來,去屏風後面看看”

我拍拍他的後背,他直起身看着我,然後往屏風後面走,之後久久都沒有聽到他說話。我也不急,慢悠悠的起身到了兩杯酒後,方往那裏走去。

我見他看着那兩身衣裳哭的淚流滿面,有些好笑“剛說你這兩年好了些,怎麽又哭了”

他抱着那喜服不撒手,聽我說話回身抱着我,一聲聲的喚道:“主子、主子、主子……”

我被他叫的嘆了口氣,拍拍他“文餘,你知我性子,我不是個好的,但你是。”

我剛一說完他就要接話,我點了點的他的唇示意他噤聲。

“這話我只說一次你聽好了。我本不想給你這個,至今我也連一句喜歡都未曾給過你。文餘,我本就是個誰都不信的涼薄性子,可你卻連命都給了我。我就覺得這又算的了什麽呢?也不是什麽珍貴、不得了的東西,怕是給旁人人家也不稀罕。所以,你若當真喜歡便拿去吧,只是日後若你不喜歡了……”

還未帶我說完他就哭得泣不成聲,打斷我的話“日後若我不喜歡了,我只管将自己千刀萬剮”

他重新埋在我的肩頭抽咽着“我如何會不喜歡呢,如何會不喜歡呢,我連同日後要和主子埋在哪裏都想好了,如何會不喜歡呢”

我抱着他将他攬在懷裏,聽他哭完說完絮絮叨叨日後若他先走了我該如何,我若先走了他該如何,他慌了手腳了,不然如何會在生辰說這般話,可我卻一點都不想打斷他,任憑他在我懷裏發洩,等他冷靜下來後,沖我傻笑。我捏他的臉,他才想起來似的着急要和我一起換了衣裳。

我穿好喜服見他看着我又紅了眼眶,我剛想伸手抱他就聽他說“主子,你真好看,今晚這身衣裳能不脫麽”

我一愣,有些想笑“你不覺礙事就行”

“不礙事、不礙事”他又好了,湊過來親我。

我拿起桌上的酒遞了一杯給他,他接過去,看了看酒又看了看我,啞着嗓子笑着沖我說“主子,你總說自己不好,可在我眼裏,這全天下都比不得你皺一皺眉、擡一擡手。主子,我同你說我命好,你笑我傻,可我是真的這麽認為。因我這輩子就一個願望就是主子你,而這一個願望我早早便得了,是以我覺得我受什麽苦都是為了攢下輩子與主子在一起的福,而今我接了這杯酒,我都怕鏡花水月,怕這輩子得的太多,下輩子沒了怎麽辦”

“那是因為你只是接了這杯酒,喝了這杯酒,我與你便是生生世世”

他喜我,知我疾苦喜樂,為我閉目塞聽,裝作不知我冷情冷心,只一門心思與我長長久久。

試問這世間還有誰能為我交托至此,只怕是人人自危、人人不屑。既如此,他想要的我便都允了又何妨,生生世世便生生世世,長長久久便長長久久。

世有良緣,當為天姻。同心比翼,相愛相親。

記得莫怕前路坎坷,不見良人,記得莫急人生難捱,孤苦無依。半數相輔,福禍相依,未來自當有人在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end!!!後面沒有啦,下一篇也是第一人稱主攻,《浮生一夢》,感興趣的小夥伴可以去收藏啦。寫完這兩篇第一人稱古風,我就要換第三人稱現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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