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打好關系一起睡

剛辦完喜事不久，整個白家陷入一片傷痛。白老爺離世的消息在京城傳開。臨死之前，他抱着白灏母親的畫像，走得很安詳。

藍瑟才明白過來，白灏一直忍讓白二和柳紅杏的所作所為，為的是不想讓老爺子失望，不讓他發現母親的死是他一時失誤造成，怕他心中愧疚。

要不是當年他為了在生意場上說話有底氣，放不下面子只娶一個，為做表面功夫再三納妾，白夫人也不會郁郁寡歡，最後死在柳紅杏的算計之下。

“對不起。”除了說對不起，藍瑟不知道她還能做點什麽，“是我自作聰明，沒把自己害死，結果害死了爹。”

這是白老爺出殡後的第八天。已是半夜，白家的下人們都睡了，只有白灏和藍瑟還留在靈堂。

白天要忙白家的生意，晚上回來就來這裏守靈。守靈三天，但他已經連續好多天睡在這裏了。

這幾天他吃得很少，英俊的面龐看上去憔悴不已。

“與你無關，無須太過自責。”他埋頭在藍瑟肩上，試圖從她身上尋找安慰。“是我的錯，不應該讓爹知道娘親的百寶箱在柳紅杏手裏。”

“人死不能複生，二少爺，二少奶奶，你們要節哀呀！”劉嬸嬸上前在白老爺的靈前上了柱香，掏出個原封不動的信封交給白灏：“二少爺，這應該是老爺的遺囑，老爺走的前一天就寫好了，當時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只聽老爺吩咐再過十日才能将信交給您。”

白灏打開信封，臉上神思難測，看完之後遞給藍瑟。

藍瑟接過信很快看完，臉上無比的驚訝，“爹這是什麽意思？”猛地起身，打開靈堂大門，與白灏對視片刻，兩人的臉上都帶着不可置信的啞然。然後同時離開了靈堂。

回來的時候，多日以來郁郁寡歡的藍瑟開懷大笑，抱着白灏又親又咬。

“爹和師父怎麽可以這樣！和我們開這麽大的玩笑，我說爹當日吃那麽多呢，原來是知道第二天不能進食，儲備營養呢！”

白灏摟着她東搖西擺的腦袋，警告她：“此事萬不可張揚，別太得意忘形了，嗯？”

“讨厭~下次讓我見到師父，一定要狠狠拽他的胡子！”

“誰誰？誰要拽我的胡子呀？”

看到突然從窗外探頭進來的郝帥師尊，藍瑟吓得汗毛倒豎，“師父！大半夜的你想吓死人呀？”

郝帥師尊一個靈活動作鑽進馬車，在他們對面坐好，掏出随身攜帶的水壺喝了一大口，“哎喲，累死我了，從這到五臺山來回六天，差點沒跑斷我老人家的腿！嘿嘿，好在任務完成，把白老哥送到老方丈哪兒去喽！”

藍瑟“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你跟爹聯合起來騙我們，瞧瞧瞧瞧，人家都難過瘦了！”

“等等我！等一等！”

“二少爺……等等我……”

馬車外頭響起熟悉的聲音。

藍瑟停止動作，豎耳一聽：“咦，這不是大野和不語嗎？”

白家老車夫點亮了火把。

藍瑟跳下馬車。不遠處，大野騎車匹馬，後面是緊緊拽住他衣角的白不語。

這兩人大半夜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騎着同一匹馬兒……

“對呀，白不語這幾天都不見人影，跑哪兒去了？”

白不語跳下馬，暈頭轉向地走了過來。喘氣呼呼道：“二少爺，二少奶奶，不語這幾日都在幫忙搬東西。老爺的随身物件太多，只有我知道哪些是老爺平時要用的，所以就跟大師一起護送老爺上五臺山啦！”

郝帥師尊清了清嗓子糾正：“請叫我郝帥師尊。”

“哦，敢情你們都知道，就我跟白灏被蒙在鼓裏呢？”

白不語面露難色，“二少奶奶，這是老爺的意思，小的不敢不從呀！”

藍瑟揮揮手：“好了好了，都上馬吧。”冷死了，趕快回去洗個熱水澡~~

回來的路上，藍瑟一路追問：“柳紅杏的娘家真有那麽厲害嗎？”辦了她，老爺子還得裝死。

“爹在信上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麽？”

藍瑟不爽地掙開他的懷抱。這厮一向惜字如金，問他還不如去問深水井。

“這事兒我來說吧！”大野的聲音合着馬蹄奔跑聲在馬車外響起，“兄……啊對，不能再喊你兄弟了，怎麽稱呼呀？”

藍瑟撩開轎簾，擰牙咧嘴道：“大姐頭！”

“好的大姐頭，事情是這樣的。……”

大野講述事情始末的時候，白不語時不時插上一嘴加以補充，兩個男人一臺戲，唱得精彩熱烈。

“柳紅杏最小的妹妹柳貴妃現在正得聖寵，皇上對她言聽計從，傳言這女人長得妖豔妩媚，心卻狠得很，她宮裏頭那些離奇失蹤的宮女都是被她弄死的！”

啧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跟柳紅杏那個白眼狼的女人差不多。

“這次她一聽說自個兒姐姐被嚴刑逼供，當時就暈過去了！”

白不語糾正的聲音插了進來：“裝的，在皇上面前裝悲傷過度暈的。”

“對！裝可憐，博同情！皇上看自個兒愛妃傷心成這樣，心想這麽嬌滴滴的個美人兒，家裏怎麽會有個這麽壞的姐姐呢？”

“怎麽會呢？”

“你別重複我說話行嗎？”

“咳咳~~”

“大野，繼續說。”藍瑟饒有興致，這故事的梗不新，但是親身經歷起來還是蠻有意思的。

“然後呀，嗯……沒有然後了。”

“有！然後皇上派出探子細查此事，得知老爺子已經死……以為老爺已經走了，想着前幾年向老爺借過錢，人都死了，再幫柳紅杏翻案豈不是讓他老人家死……走得不瞑目！所以這事兒就這麽了了！”

藍瑟聽完不得不贊嘆老爺子的先見之明。如果事先告訴他們，皇帝的探子又不傻，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只有真槍實彈，讓他們以為老爺子真走了，見他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這才會真正相信。

做皇帝的都這麽貪色麽，為了個空有其表的女人，對過去有恩于他的人這般多疑。好在老爺子早已參透自古帝王多無情，他不裝死，皇帝一定會幫柳紅杏翻案。好在皇帝還有些良知，讓“逝者”安息，不算太昏庸。

藍瑟放下轎簾，回到車內坐好，偏頭問旁邊的男人：“這個皇帝今年多大啦？”

白灏皺了皺眉，而後十分不悅道：“不是每個女人入了宮都有被寵幸的機會。”

“喂，你這話什麽意思啦？我又不是要去給皇帝當女人！”往他胳膊上蹭了蹭：“皇帝都是大胡子，哪有我家相公好看~~”

“砰”地一聲響起。被弄得滿身雞皮疙瘩的大燈泡郝帥師尊跳車了……

藍瑟尴尬地沖白灏笑了兩下。

他肩膀抖了抖，清了清嗓子回答：“當今皇上已年過花甲。”

藍瑟聞言嘆了口氣：“這麽說，柳貴妃也是個可憐人呀！”

“何出此言？”

“你想呀，再過兩三年，她就該被送去殉葬了，年紀輕輕的，多慘，對吧？”

白灏屈指在她額上彈了一下，“胡鬧。”

藍瑟直覺他會像唐僧那樣叨叨她應當心存善心巴拉巴拉的。

“我怎麽沒想到？”他低頭看着她，正色道：“如此甚好。”

藍瑟：“……”真是讓人大跌眼鏡的回答。

嘻嘻笑笑的幾人進了城門就閉嘴了，臉上又是痛失親人的憂傷表情。

回到白府，各自梳洗完都回房睡覺去了。

再悲痛的喪事過去十天也算該緩回來了，他們突然放輕松的表現看上去也沒什麽異常。

藍瑟猜測，依老爺子白手起家的風光歷史來看，是不可能被個寵妃吓得去裝死的。這裏頭一定還有別的陰謀！

第二天早上

初春的京城還是帶有一絲涼意，清晨最難辦到的莫過于從床上爬起來了。

“二少爺，您該起了……”白不語第四次為難地在外頭喊。

“大清早的叫什麽床呀！”藍瑟不情願地從暖洋洋的被窩鑽出來，推了推旁邊的男人，睡眼惺忪，口齒不清地說：“喊你的，你先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