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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液室裏,不乏有幾個急診送到醫院打吊瓶的人,于棠棣露自己坐在一個位置上,聽着左右的人聊天對話,他冷汗涔涔,上方的白熾燈把他的臉色打的更為蒼白。
郁姝拿了輸送液回來就看見這幅樣子的于棠棣。
他似乎變白了很多,因為厚重的頭發遮擋,更顯他瘦削的下巴。明明身形瘦長,卻不會瘦骨嶙峋,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能夠忍受将近一個月餓着肚子。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來醫院,她知道他還會繼續熬下去。
郁姝走過來就想把單子和藥通通甩在他臉上,看見這一副被抛棄的小樣忍了忍:“急性胃潰瘍,能耐啊弟弟,難道身體不是自己的嗎”
于棠棣沒說話,只搖了搖頭,把懷裏堆着的藥盒整齊地疊好放到旁邊。
“于棠棣,在嗎,過來抽血。”年輕護士的聲音響起,是輪到他驗血了,郁姝舉了舉手示意,挽住于棠棣的手扶他過去:
“算了,來,我扶你。”
于棠棣全程彎着腰,動作不敢太大。
他一身上下的傷都很巧,燙傷了之後,直接還來了個胃病,實在難以想象這個年紀的人也會有了這種程度的胃病。
護士是個男的,動作卻很溫柔娴熟,細細的針頭很快紮破了皮表,護士按了一下就開始回血,于棠棣捏着拳頭,就直看着自己的手背。
“別看。”郁姝說着,一雙手就覆上他的眼睛,壓在他的頭發上,于棠棣猛地張了張嘴,緩了一刻,手上的針也拔了出來,他終是什麽也沒說。
男護士不由多看了幾眼病人旁邊長相突出的女人,一時以為穿着随意休閑的郁姝是個高中生,一副了然的模樣:“這是你小男朋友吧,帶他回去坐着,我一會過去給他紮針。”
郁姝擺了擺手,抱着于棠棣撐起來:“醫生,這我弟弟。”
那男護士眼裏的興趣更深了,他托了托眼鏡,明明對面的是于棠棣,眼睛卻一直放在旁邊站着的郁姝臉上,接話道:“抱歉,可能看起來和你姐姐不像吧,誤會了。”
沒人注意到,于棠棣在聽到這句話時頭發下突然翻起的眼皮,一雙眼睛死盯着這個男護士。直到郁姝拍了拍他後背,他這才耷拉下眼皮子,沒焦距地看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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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倒是逼得郁姝成了一個話痨,于棠棣回去坐着,右手已經被紮上輸液的針,西醫見效是快,不過一會他威力疼痛翻覆想嘔吐的感覺就減弱了很多。
他逐漸開始認真地聽邊上一直陪着他看病的郁姝,好像從今天再見到她開始,她對自己的态度就變得很不一樣,是姑姑和她說了什麽嗎。
于棠棣思索着,卻不知道郁姝的性格,許多人認為她性格高冷,其實不過是不甚相熟,她當然不會和你多浪費一句話的時間。
其中因為自己這副還算不錯的皮囊,給自己招惹了很多爛桃花也是一個原因。
“你以後,每天給我好好吃飯,早中晚。”郁姝拿過邊上的藥打開,看着藥盒上的醫囑開始分藥。心裏想的卻是,見了鬼了,她以前沒想過,現在卻是真真切切的,照顧着一個這麽大的一個人。
勉強也可以稱為一個男人了吧,瘦歸瘦,扶着他的時候手上的硬疙瘩她可沒忽略,嗯,這美妙的肱二頭肌肱三頭肌……
“哦,別以為現在你不疼了就是沒事。”她陰側側地笑,起身去裝了一杯熱水回來繼而說:“先是肚子鬧點小毛病,如果不注意,到時候就胃出血完了,可能就胃癌也不一定。”
于棠棣似乎也被吓到,他拉下了嘴角,伸手去接過那杯水,幹啞的嗓子終于說出話來:“藥給我吧,我自己能吃。”
郁姝看了眼自己手心的藥,見他伸手來拿,卷着手指收了回去,聲音調侃着說:“我洗手了,但是你沒有,所以你的髒爪子給我乖乖收回去。”
于棠棣果真收了回去,卻是一聲不吭了,郁姝奇怪地摸了摸她茂盛的黑發:“別給我裝深沉啊,怎麽不叫我姐姐了。”
郁姝皺了皺眉,仿佛覺得前些日子一口一個奶氣的姐姐地叫的人被偷換了一樣。這一番動作,他才說話了:
“可你不是我姐姐。”他聲音不大,卻執着着要說出來。
郁姝微笑着捏了兩顆藥放在他嘴邊:“行,河還沒過呢你就給拆橋了,張嘴。”
于棠棣看着她青蔥白淨的手指尖上捏着兩顆白色的藥丸,指甲蓋幹幹淨淨的沒有染甲,不太習慣地張了張嘴。
“咦,沾口水了。”郁姝正兩指托着他下巴,飛快地用拇指把藥塞進他嘴裏,免不了碰到了他的牙齒和一角舌頭,于是略微嫌棄着把水遞到他手裏。
于棠棣竟是分了神嚼了嚼嘴裏的藥,忽而一陣苦意讓他擰緊了眉,張着嘴巴忙給自己灌水,這才消了嘴裏的苦意。
轉臉就看見郁姝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揚了揚手裏的藥:“藥好吃嗎,這還有。”
“姐……”他不經意吐出來一個字,很快就被收了回去,轉而嘴硬道:“郁姝,我可以自己吃。”
“哎,算是讓我提早體驗一下當媽媽的樂趣。”說着又塞完剩下的藥進他嘴裏,盡管是憋着笑的樣子很是好看,一雙眉眼化開了一樣。
于棠棣嘴角抽了抽,但他一只手吊着藥瓶不敢亂動,論鬥嘴,此時的于棠棣是百分百被壓制的那位,不過也是有轉機的。
一晚上,除了有個熱心的男護士總是過來幫忙看藥水,問需不需要醫院标配的綠豆湯,剩下的時間,就是郁姝對着兩大瓶藥水“滴答滴答”地發呆。
等終于熬不住的時候,她推了推旁邊的于棠棣:“我困了,你一會吊完一瓶了叫我。”說完就閉上了眼睛,腦袋靠在座椅上睡了過去。
或許是真的累極,不一會于棠棣就看見,她微張着蜜桃色的唇,鼻子發出小聲的呼嚕。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溫柔無害模樣的郁姝,她下巴有點短,但是小尖着恰到好處,兩頰微微有些肉,顯現的十分少女。這個樣子的她讓人感覺她不是自己長輩,更像是和自己同齡。
“你姐姐這樣睡會歪脖子,我給拿個枕頭吧。”男護士也察覺到了這邊,微笑着拿來了個軟墊,因為有于棠棣在她旁邊,還是禮貌地詢問了一下。
“謝謝叔叔,不用了。”于棠棣因為輸液不斷發幹的唇緩慢地扯出了一個笑容,拒絕了男護士的好意,轉而看向有些沒形象地把頭歪在一邊的郁姝,此時烏黑的長發遮住了她半張臉。
男護士顯然十分年輕,被叫了一聲叔叔頓時尴尬地頓了頓,轉而笑道:“你和你姐姐關系不太好吧。”
“不是的,她就喜歡這樣睡。”他也随之接着回答,一張臉笑的人畜無害,挑不出什麽毛病。
如果郁姝此時醒來聽到這句話大概是要大動肝火了,可惜她還真的歪着脖子睡的挺香。
男護士無話可說,可惜地搖着頭拿着東西走了。
或許這樣的組合太過于顯眼,旁人的目光也時而望向這邊,卻感覺不到意圖,于棠棣無奈地看了一眼坐着也睡得香沉的女人,慢慢坐直了身體,動作小心翼翼的像做偷偷摸摸的幹什麽一樣。
想了想,他扯起郁姝圍巾輕掩上她半張臉,感覺到她呼吸是順暢的,這才把她的頭擺到自己的肩膀上。
郁姝動了動嘴巴,卻沒有醒,就這他肩窩的位置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倚靠着,嘴上軟聲着,念念有詞:“別動,很困的。”
這讓于棠棣擡着的手就定在了那裏,也不知道是醒了還是沒醒。過了會,他呼出了一口氣,側了側臉,也不在意她壓着自己輸液的手,抽出了另一只手拉了拉她的外套,單手給她把紐扣摳到她領口。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就這樣,于棠棣聽着耳邊時淺時重的呼吸聲,耳朵被哈紅了一整只,連帶着手麻了,也一聲不吭。
“姐姐,你睡吧。”他說,一雙眼睛亮,嘴角換回了在別人面前極力掩飾的溫和笑意。
或許生病的人就會變的極其脆弱,因此整副身心都會依賴于身邊陪伴的人,于棠棣也一樣,只是他覺得,今天的郁姝,和他印象之中的卻是截然相反了一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郁姝的眼裏,就是一個脾氣不定冒着青春期脾氣的少年。
而她,以為自己在包容他,
而他,恰好和她想的一樣。
兩人在醫院熬到差不多十二點,還是于棠棣把自己肩膀上的人叫了起來,手上的針頭早就已經拔了,郁姝恍惚地睜着眼問:“吊完了啊,你好點了嗎”
于棠棣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回答道:“嗯,好了。”
郁姝疑惑地看他紅的滴血的耳垂子,邊走出醫院大門邊盯着看:“你耳朵怎麽這麽紅”
“可能是坐太久了。”于棠棣說,拉過車棚裏停放着的單車,長腿一邁就跨上座椅,單腳撐着地,側過臉對後面松散着頭發半睜着眼上郁姝說:“上車,我載你。”
郁姝“哦”了一聲,無語地刮了他一眼,坐上了後車位,兩只手捏着他衣服的兩邊,叮囑着:“我很困,你記得開穩點。”
“嗯,抱緊點。”他輕笑着說。
“……”郁姝兩眼一閉,心想這句話很熟悉啊。
不知道是因為郁姝很輕,還是開車的人很穩,一路上,于棠棣把車都踩的很慢,因為在前面的人擋過,冷風也不再那麽刮人。
整座城市都在這個時候陷入了難得的安靜,路燈下自行車在不斷往前開着,男女的影子被拉的很長,長的就像兩人跨過的山長水遠的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我來了我來了,更新晚了!!
番外什麽的收藏破五十後面再發吧哈哈哈,太難了感覺文章好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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