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她疼的時候喜歡吃甜食

時隔兩年,這是他們第二次提到當年的事。

第一次是去年除夕,周歆連夜從香港飛回來和周勀見了一面,那晚兩人也是不歡而散,第二次便是今天。

只是今天周勀的态度将之除夕之時要冷靜很多。

周歆許久都沒說話,任由指端上的煙在安靜燃燒,夜裏風大,眼看就要燒到手指了。

她突然苦笑一聲“原來你一直在怪我。”

“沒有,說不上怪不怪。”

“那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不就是怪我當年一走了之把爛攤子全都留給你嗎?可是當時你讓我怎麽辦?全家上下除了媽,誰支持我們在一起?”

“支持?”周勀突然擡眸輕掃,“為什麽我們倆的事需要得到別人的支持?”

“可他們不是別人,他們是……他們是……”

“他們是什麽?”周勀步步相逼,眼中聚了寒光。

周歆一時不敢與之對視,別開臉。

周勀哼了一聲“說到底還是勇氣不夠,豁不出去!”

周歆定了定,“對,我豁不出去,當年星河剛剛有點起色,我的路才剛剛開始,我沒辦法因為感情的事跟家裏徹底鬧翻。”

“那你到底在怕什麽呢?”

“我怕失去爸媽,失去爺爺,也怕失去這個家。”周歆音線發顫,夾帶着寒風裏的涼意。

周勀看她閃爍的眼眸,夜色中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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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都是謊話,其實你只是害怕失去家裏的庇佑,失去姓氏帶給你的便利,而歸根結底這些缺乏的安全感全都是因為你壓根就不相信我,不相信即使離開周家我也能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

周勀其實是一個在感情上很內斂的人,從來不喜歡把內心剖開攤給別人看。

願意就願意,不願意他也從來不勉強,所以即使當年周歆一走了之,他也從未怪過她一句。

只是今天說到點上,他一時有些控制不住,畢竟付出的感情是真的,而這麽久以來獨自藏在心裏的苦澀也是真的。

而周歆呢?

她又把煙湊到嘴邊吸了一口,手在抖,煙也在抖。

“是,我承認,我承認當年離開是有一部分你說的原因,正如爺爺說的,我們大逆不道,爸也說了,有辱門楣,家門不幸,這些罪名都太重了,我擔不起。”

“你擔不起,我可以跟你一起擔!”

“不,你不一樣!你是名正言順的周大少,你和他們有嫡親血緣關系,就算走太遠回來還有路,他們不會真舍得跟你斷絕關系,但是我不同,我從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從孤兒院裏領養的,我是一個被抛棄過的人,大概是上輩子積德行善才能被帶到周家來,所以我不能也不敢不去珍惜。”

大概越怕失去的就越貧瘠。

“而且當時我們還年輕,覺得以後會有更多的機會,為什麽不能再等等?”

感情和親情,歸宿與庇佑,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太貪心,滿心以為時間夠多,命運夠寬,我們總能把我們想要的東西都擁抱在懷裏,可是怎麽可能呢?

有時候就是一道單選題,選了a就不能再選b。

周勀覺得這一刻真是可笑之極。

“等?那你等了嗎?”

“當然,我剛到香港的時候一直單身,我給自己兩年時間,兩年之後我就回來面對你,可是你呢…”

周歆呵着氣又轉過去,眼中濕意加重,真可悲,當時他和常安結婚的時候自己都沒哭,現在居然在他面前掉眼淚?

絕對不可以!

周歆擡手撚了下眼角,又轉過身來,表情堅定,“半年,僅僅只是半年你就找了個女人結婚了,所以沒有等的那個人是你!”

一段明明愛着卻沒能結果的感情,其實找找總能找到自身的原因。

要麽缺乏勇氣,要麽愛得不深,但千萬別把所有責任都推到“現實”身上,現實或許殘忍,但現實又沒有手臂,如果兩個人死死抱在一起,“現實”怎麽扯得開你們?

這個道理周勀起初不懂,但兩年過去了,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以為了“愛情”抛頭顱灑熱血的人。

“算了,過去的事不想再提,很晚了,你早點回去!”他簡簡單單就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身往住院樓走。

周歆像是一口噴發的熱情被堵在半截道上,手裏的煙快要燃盡,幾乎燒到手指。

她燙得抖了一下,一大截煙灰落地,眼看周勀就要繞出天井,周歆又喊了一聲“等等!”

周勀“還有事?”

周歆吸着寒風走過去。

“方如珊從星河離職了,昨天上午去辦了手續。”

周勀似沉了沉,颔首,“嗯”看一聲。

……

周勀回到病房的時候常安還沒醒。

徐南坐在椅子上打盹,他輕輕推了一下,吓得徐南整個蹿起來。

“周總…”

“回去睡吧。”

“不…不用,我就眯一會兒,還是您回去吧,您看您都折騰一天了,身上本來還有傷。”徐南想要勸他回去,可是周勀拉了椅子又重新坐到床前,揚揚手,“走吧,明天還要去公司上班,仗才剛剛開始。”

徐南眼看勸不住,打了兩個哈欠之後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徐南走後病房裏終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周勀坐在床前,想着剛才與周歆的對話內容,突然覺得人生際遇真的很神奇。

很多時候我們都滿懷自信覺得所有一切都會留在原地,所以才敢肆意揮霍任性,但是日月星辰,時間流逝,等回頭看的時候發現早已物換星移。

決定,選擇,很多東西都是在一念之間被改變。

常安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周勀的臉,他趴在床頭睡着了,身子欠着,手臂撐起來挂着臉。

印象中這是常安第一次看到他的睡容,眉如刀鋒,鼻梁高挺,沒了往日醒着時的嚴肅和冷凜,看着倒多了幾分溫和。

常安想,其實光看皮囊真算極品了,儀表堂堂,氣度不凡,就是有時候脾氣差了點,要是再平易近人一點就行了,可是轉念又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

他好不好與自己有什麽關系呢?無非是段形式婚姻,到了合适的時間自會結束這段關系,又不會在一起呆一輩子。

常安自顧自地起來,周勀就在那時睜開眼睛,剛好捕捉到她獨自發呆的那一抹笑,神游般,懵懵懂懂又天真爛漫。

周勀甚至有些看呆,讓他想起在三亞時她拿牙刷戳小螃蟹玩的場景。

她是不是有兩種人格呢?一個放在人前,用來應付那些紛擾的人情世故,一個藏在人後,只留給自己親近的人和事?

而此時常安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醒了,正在凝視着自己,吓得猛地眨了下眼睛,笑容立即收盡。

“你…醒了?”

“你不也醒了麽!”

無聊的對話,兩人相視一笑,周勀起身,常安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接下來便是兩人的尬聊日常。

周勀“感覺怎麽樣?”

常安“還行。”

周勀“什麽叫還行?”

常安“…我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麽問題,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周勀“那吓到暈過去也不容易,不過當時你拔刀拼命的時候可絲毫沒含糊,膽子大到我都覺得不可思議,以前專門練過?”

常安“……”

她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不再理。

八點左右醫生陸續上班,過來給常安重新量了血壓做檢查,結果出來一切正常。

周勀去辦出院手續。

常安呆在病房等,期間接到了常佳卉的電話。

“姐,你在幾號病房吶?我和媽想去看看你。”

常安立馬回絕“不用了,我沒什麽事了,正在辦出院回去。”

之後電話那邊兩人好像商量了一下,最後變成魏素瑛的聲音“小安,你沒事吧?那我一會兒和佳卉去家裏看你,中午想吃什麽?我做好了一起帶過去…”

“……”

常安有時候真的挺受不了魏素瑛的體貼熱情,其實大可不必的,明明是兩個沒有血緣關系且應該“反目成仇”的人,為什麽非要扮演這種“相親相愛”的戲碼呢?

常安覺得好煩。

她應付完魏素瑛,把手機扔床上,習慣性地敲了下腦子。

“又敲?”

“……”

“本來就不聰明,再敲下去就成傻子了!”痞兮兮的聲音。

常安猛地從床上站起來,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

陳灏東拎着一只袋子從病房門口慢慢踱進來。

常安都傻了,覺得可能是眼花或者做夢。

“你怎麽會在這?”

“來看你啊,看看你舍生取義救夫君有沒有被炸成焦屍!”

“……”

常安氣得臉都白了,他總是嘴上不饒人。

“現在看到了?”

“嗯,看到了,還好好站在這呢,而且幾天不見又變漂亮了?”

“……”

“就是額頭上的傷是怎麽回事,來,給哥看看!”陳灏東上手就要摸,常安下意識躲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擡眼看到陳灏東眼底的寒氣,立馬又乖乖把頭湊了過去。

陳灏東這才滿意,複而又笑起來,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再慢慢把她額頭上的頭發撩開。

經過一夜時間淤青散得更大了,而擦傷的地方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

陳灏東手指在上面摁了一下。

“嘶…”

“還知道疼啊?”

“……”

“你逞能的時候幹嘛去了?活該,怎麽沒把你炸死!”邊說邊把挑開的頭發又蓋下來,還随手揉了幾下,把常安額前的頭發全都揉亂了,氣得她推開罵“你有病啊,頭發都被你弄打結了!”

“那你趕緊蓋起來,那麽大一塊疤,醜死了!”

常安瞪眼,又看到他手裏提的紙盒子。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舒芙蕾。”

常安一聽立馬笑起來,“給我帶的嗎?”

陳灏東撈了下後脖子,“剛好路過,順便買的,來看病人總不能空着手!”他把盒子往桌上一扔,“趁熱吃,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常安追了兩步。

“哥…”

幾乎已經走到門口的陳灏東立即站定。

常安慢慢咽着氣。

這是自上次三亞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情況不算壞,但也說不上有什麽轉機。

她心裏難過,抽緊,但還是笑了笑,“沒事,就喊喊你。”

這邊陳灏東死死咬着嘴根,沒轉身,只輕輕“嗯”了一下,開口“自己管好自己,以後周勀的事你少摻和,走了!”擡腿出去,很快就繞過大門不見了。

常安看着眼前的空氣,灰塵在陽光的照耀下四處打轉。

以前每次自己哪裏傷了疼了,陳灏東都會買一份甜食哄她,而舒芙蕾是她最愛吃的東西。

眼前那只紙盒上印了牌子,常安知道那家店,根本就不在來醫院的路上。

……

周勀辦完出院手續過來,出電梯的時候正好看到陳灏東下樓,黑衣黑褲,步子走得飛快。

回到病房時常安正坐在椅子上發呆,桌上扔了只盒子。

周勀“剛有人來過?”

常安“嗯!”

周勀“誰?”

常安“……”

周勀“問你話呢,誰來過?”

常安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還不如不看。

周勀一口氣頂在嗓門眼,想發作卻發作不出來,憋了好一會兒才問“哭了?”

常安搖頭“沒有!”

“沒有為什麽眼睛紅成這樣?”

“……”

從醫院回長河的路上依舊是周勀開車,兩人一路無話,氣氛還是不冷不熱的沉默。

只是中間周勀接了好幾個電話,應該都是公司裏的事,聽完表情不大對,但常安也懶得問。

回到長河大約十點半。

周勀匆匆忙忙沖了一個澡,換了身衣服,又去廚房吃了兩片藥,出來時常安依舊坐在沙發上發呆。

那盒舒芙蕾還在,她一路從醫院拎到家,這會兒就被她擱在小桌上。

“中午想吃什麽?我可能沒時間留在這,叫人給你送過來?”

“……”

“常安?”

常安這才回神,擡了下眼皮“什麽?”

周勀忍,撓了撓額頭。

“算了,我先去公司,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有事打電話!”

他拎了西裝和車鑰匙正要出去,門鈴響。

周勀順手摁了可視電話,屏幕上露出一張常佳卉放大版的臉,後面跟了一臉焦慮的魏素瑛。

他皺眉,朝坐在沙發上的常安喊了聲“你妹妹和媽來了。”

他到底喊得比常安親熱,人前人後都喜歡喊魏素瑛一聲“媽”。

常安“嗯”了一聲,懶洋洋地吸着拖鞋過去開門。

門一開,常佳卉的聲音先竄進來“天哪姐,聽說你昨天去擋炸藥包了?你屬牛的吧,要不要這麽牛逼?快給我看看,是不是身上長了兩只天使的小翅膀?”

常佳卉式日常調侃。

常安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把手抽回來“你瞎說什麽啊?”

“我可沒瞎說,你不知道昨天半夜咱爸打電話回來的時候媽都急死了,非要去醫院看你,被我好不容易攔到天亮,你也是,好好的少奶奶不當跑去逞什麽強?還擋什麽炸藥包,你當你是女俠嗎?”

常佳卉又是一通數落,繼而突然指着站在玄關處的周勀,“還有你,反正那些高逼格的晚宴拍賣首飾包包從來都輪不到我姐,這種拉出去擋炸藥同歸于盡的活兒你就讓她上?”

周勀“……”

常安“……”

後邊魏素瑛終于聽不下去,呵斥“行了佳卉,沒大沒小,怎麽跟你姐夫說話的?”

“難道我說錯了嗎?前幾天要不是因為他在外面養的那個…”

“夠了!”魏素瑛冷聲打段,難得露出兇肅的面孔。

周勀也是金剛不壞,表情平靜“媽,我公司還有事要處理,要不您和佳卉留在這陪陪常安,要是有時間的話晚上我趕回來一起吃飯?”

他态度恭敬,哄得魏素瑛一個勁點頭,“好好好,沒問題,工作要緊,小安這有我呢,你放心去公司吧。”

客套完後周勀才重新穿上鞋出去,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轉身。

“媽,爸這幾天很忙嗎?我給他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

魏素瑛老實回答“是有點忙,前幾天剛參加完一個什麽峰會,這不昨天下午又走了,下基層民訪。”

“這樣啊,那回頭等他空一些我再跟他聯系,你們先聊吧,走了!”

周勀走後魏素瑛又立馬轉向常安,“餓了吧,趕緊進屋,我給你熬了烏魚湯,專門補傷口的。”

……

周勀一到公司便把徐南叫到了辦公室。

“情況現在怎麽樣?”

“不大樂觀,雖然葉總一直在想辦法把事情壓下去,但還是有好幾家網站報道了昨晚的事,而且早晨好多業主都聚集在售樓中心門口吵着要退房,到現在人還沒散,這是李經理剛剛給我發的幾張現場照片。”

徐南把手機遞過去。

周勀随手翻了幾張,果然是黑壓壓的人頭聚在尚林苑門口,還舉了幾條橫幅。

“榮邦置業欺騙業主,毒地造樓牟取暴利!”

“尚林苑,我要退房!”

“榮邦黑心開發商,還我血汗錢!”

這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架勢,不像來讨債,倒像來鬧事,不過周勀看完還算冷靜。

徐南問“周總,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周勀慢慢搓着手機,“你去聯系專業的檢測公司,先把地基問題搞清楚!”

徐南“好!”

正說着秘書來敲門。

“周總,市局有兩位警察找你。”

周勀表情沉了沉。

徐南忍不住抱怨“昨天出事的時候倒不見他們,現在事情完了一個個跑得比誰都急。”

周勀冷笑“正常!”遂擡手告訴秘書,“你先帶他們去會議室,就說我五分鐘之後過去。”

“好!”秘書領命出去。

周勀慢慢敲着手指,昨天那個馬姓業主手裏的拿的是不是硫酸?”

徐南“我覺得應該不是,不過現場證物都被公安局拿走了,可能成分報告還要過幾天出來。”

周勀“那他身上背的炸藥包呢?”

徐南“這個昨晚就沒炸啊,事後就已經查證了,只是塞了少量煙花炮竹裏的火藥,再在四周塞滿棉花而已。”

周勀“……”

大半個鐘頭後周勀錄完了口供。

秘書送警察下樓,一直候在門口的徐南走進會議室。

周勀正坐在椅子上發呆,面前放了只喝完咖啡的空杯子。

“周總,這就算完了?”

周勀捏着鼻梁骨,“那你還想怎麽樣?”

徐南想想也有道理,又問“那昨晚綁炸藥的那個業主呢?現在情況怎麽樣?”

周勀沒擡頭,只是用手蓋了下臉。

“死了!”

“死了?”

“對,身中數槍,沒搶救得回來,大約淩晨兩點就在醫院斷氣了。”

雖然這個答案徐南已經猜到,但心裏還是覺得有些拐不過彎。

畢竟是一條生命啊!

下午公司召開緊急會議,各部門就尚林苑事件進行讨論,确認後期方案。

吃過午飯之後常安總算把常佳卉和魏素瑛母女送走,落了個清靜。

上樓洗了澡,換了身幹淨衣服。

腦子裏還是一片亂,為昨晚發生的事,也為早晨見了一次陳灏東,亂七八糟過山車一樣攪一塊兒,又覺得渾身疲軟,正打算上樓睡個午覺,手機響。

常安看了眼號碼,頗驚訝。

“喂,徐助理?”

“常小姐,很抱歉打擾您,周總被送來醫院了,您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常安覺得要找個日子去燒燒香,自從倫敦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消停。

受傷,醫院,受傷,醫院,昨晚還差點被炸藥炸死。

很快徐南把醫院地址發到了常安手機上,常安打了輛車過去。

“…醫生說周總肩膀上的燙傷沒好全,發炎嚴重,低燒一直不退,再加上昨晚熬了一夜,今天在公司又開了大半天會,大概實在是撐不住了,哪有像他這麽折騰的,結果直接就暈在了會議室!”

常安在病房門口見到了徐南,他一臉焦慮,跟她解釋“剛送到醫院的時候護士給量了體溫,三十九度四,護士都吓壞了,說再燒下去可能得把腦子燒壞,不過剛打了一針退燒針,您來前又重新量了體溫,退到三十八度七了,現在已經睡着。”

常安朝病房看了眼,床上被子攏着,也看不見周勀的樣子。

她朝徐南點了下頭“好,我進去看看,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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