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中心廣場上的豐收盛典進行到了最高潮。

年輕的神術師們灌了一肚子的夏日紅葡萄酒還有美味的獸肉蔬果, 在酒香與烤肉香味之中,伴随着歡騰喜悅的舞曲起舞。

那鎮上頗有美貌之名的少女不悅地回到夥伴身邊,嘟囔着“那青年的女伴有着聖女般的美貌”“我要是他也會為那女孩傾心”之類的話語。

但這對于少女而言顯然只是個不愉快的小插曲而已, 因為她很快就被鎮上的其他年輕人邀請, 加入了那熱鬧的舞會中。

“會跳舞嗎?”卡厄斯突然問。

“啊?會、會一點吧……”

尤莉的腦子被卡厄斯剛才的那句話攪成了一團漿糊,還沒理清, 只會機械地應答。

回過神來,被卡厄斯拉入熱鬧的舞會中, 尤莉才驚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您在跳舞!??您為什麽要跳舞???”

尤莉的肌肉記憶還刻有公主尤莉娅學會的舞蹈, 所以想要跟上節拍倒也不難。

只是眼前這個大魔王還會跳舞, 實在是讓尤莉詫異不已。

“這需要理由嗎?”

卡厄斯眉眼仍然是淡漠的模樣, 但與尤莉交疊的那雙手卻熾熱有力,将少女小小的手掌包裹了起來。

“想到就去做了, 這沒什麽理由。”

尤莉雖然有肌肉記憶,但從沒親自跳過,被卡厄斯這樣不容遲疑地拉入篝火旁, 她慌張得都不知道邁哪一只腳,更完全将自己剛剛哭過的事情抛在了一邊。

“等、等等等一下!”尤莉覺得自己好像個同手同腳的笨蛋, 差點又把自己急哭了, “我還沒想清楚邁哪只腳!您、您您您會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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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舞曲的節拍緊湊又歡騰, 周圍人都很自然地融入了這節奏, 只有突然被拉來的尤莉趕不上趟。

救命啊!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被中小學生廣播體操支配的恐懼!

卡厄斯看着走路還有點不穩的少女, 她或許不知道自己的動作看上去有點像搖搖晃晃的大白鵝。

“抓緊我。”

他的語調很輕, 帶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但那聲音落在尤莉耳中之時, 她忽然地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樣。

幾乎毫不猶豫地将自己交給了他。

随他支配。

随他帶動。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的舞步已經踩在了舞曲的節拍上,甚至于對面青年的舞姿優雅而從容, 頻頻引來少女們大膽地注視和誇贊。

“……您什麽時候學的?”

尤莉試圖想象一下卡厄斯學跳舞的模樣,但卻一點也想象不出來。

“沒學過。”

他擡起手臂,輕輕一帶,少女在他手中輕盈地轉了一圈。

“這種東西不是看過就會的嗎?”

???

上學時學廣播體操都得體育委員開小竈的尤莉磨了磨後槽牙:

“那您可真是天賦異禀。”

青年的唇邊浮現出極淺的笑意。

“也有些天賦,只有試過才知道。”

臉頰緋紅的少女并不理解他這話裏的深意,以她現在稀裏糊塗的醉酒程度,也思考不了太多的問題。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昂着頭試探着問:

“剛才那個……您說的那個……應該不是我想多了吧?”

卡厄斯并沒有覺得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不尋常的話,他有些不解地反問:

“什麽話?”

他剛才說的話可不少。

“就是剛才那個!”像是生怕卡厄斯抵賴不承認一樣,尤莉激動得舌頭都捋不直,“您說的那個!您、您說!您是屬、屬于……我的神……”

啊!

他為什麽說得出這麽讓人害羞的話!!!

尤莉重複這句話時,都覺得這話燙嘴!

卡厄斯卻一臉稀松平常:

“這個怎麽了?”

他這平淡的态度讓尤莉忍不住逼近一步——

“您難道,不知道這話是不可以随便說的嗎!”

兩人貼近的身形伴着舞曲搖曳,青年彎腰俯身時,碎發輕輕擦過少女側臉。

“不是随便說的。”

灰藍色的眼眸漾着柔和的光。

“神的言語即為絕對的真理,不可作僞,不可更改。”

尤莉被他眼中蘊含的認真與篤定所震懾,與他接觸的肌膚都像是着了火般,灼熱得讓她下意識想要掙脫。

可他卻反而握得更緊。

尤莉張了張嘴:

“……真、真理也不是永恒不變的,真理有局限性,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

卡厄斯:?

卡厄斯:“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我我是想說——”

腦子一團亂麻的尤莉在混亂的思緒中,忽然抓住了什麽。

“您,是不是喜歡我啊?”

一首漫長的舞曲終止。

舞伴們紛紛朝彼此彎腰鞠躬,唯有尤莉與卡厄斯直直站着,隔着夏日晚風靜靜望着彼此。

“那不然呢?”

他用很複雜的眼神看着尤莉,跨步上前,将兩人本就極近的距離,縮短得只在呼吸之間。

“你以為,換成別的人,我也會縱容她們嗎?”

“也……也說不定啊……”尤莉錯開與他的視線,垂下腦袋瓜,盯着自己的腳尖,“只是你自己沒見識而已,其實我既普通又無趣,我這樣的人在我的家鄉其實一抓一大把,我只是……”

“小女孩。”

卡厄斯打斷了尤莉的碎碎念。

他的手掌按在少女的頭頂,似乎很想對着尤莉的大腦用個“一忘皆空”之類的神術,好令她別自己琢磨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東西。

“萬物的運轉都有自己的規律,你的出現,是不可逆轉的現實。”

“我不承認那些虛無缥缈的假設,只有此時此刻我面前的這個愚蠢又愛哭的小女孩,是我選定的人。”

他直直望着尤莉的雙眸。

不容她又任何後退之意。

“那你呢?”

尤莉眨眨眼。

青年垂眸凝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複。

“你選定了我嗎?”

那樣灼熱得仿佛要将她與他一起瘋狂燃燒的視線,讓尤莉手足無措。

“我……”

我什麽呢?

尤莉好像一個患上了失語症的病人,胸中千言萬語,但卻一句也說不清。

算了。

不管了。

尤莉咬緊牙關,閉着眼不管不顧,仿佛大義赴死般踮起腳尖,扶着青年的衣袍吻了上去——

少女柔軟的唇瓣,落在了青年的下颌線上。

“咦。”

尤莉詫異地睜開眼,短促地發出了一聲疑問。

哎呀,剛剛才慌亂了,閉着眼親沒對準。

卡厄斯也被尤莉這菜雞操作逗笑了,他是真的笑了,不是平時那種輕蔑冷淡的譏笑,而是發自內心地、甚至帶了些憐愛的笑意。

尤莉氣急敗壞: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沒對準就這麽好笑嗎!不許你笑!”

第一次主動親人還沒親準的少女雙頰通紅,像是枝頭成熟的紅蘋果,泛着誘人品嘗的光澤。

卡厄斯如她所願地收斂了笑意。

“下次你可以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

卡厄斯的手指拂過她柔順發絲,捧起少女小巧精致的面龐。

“哪怕是神,也會為了吻他的戀人而折腰的。”

篝火明滅的火光被青年寬闊的身影遮擋。

少女全部視線皆被眼前之人所占據。

那高高端坐于神座上的神明為她彎下了腰,仿佛捧着舉世無雙的珍寶一般,溫柔親吻着他的少女。

半路被尤莉和卡厄斯甩開的喬托,好不容易在某個樹影下瞥見疑似那兩人的身影,剛想要上前——

“別去打擾他們。”

一回頭,喬托瞧見了一個高個子的紅發女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她有着比男人還要魁梧的身材,因此絕不是大衆意義上的美人,不過那翠綠色的眼眸卻很漂亮,像夏初枝頭的一抹新翠。

那陌生的女人又開口:

“我剛才好像見公主殿下在哭,我的直覺告訴我,或許他們之間發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絕對不可以打擾他們,除非你想被卡厄斯大人捏爆腦袋。”

喬托:……?

這熟悉的口吻??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喬托?”

這聲音太過熟悉,正是喬托的親哥哥喬伊·福克斯。

他穿着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靴,帶了一雙昂貴的鼹鼠皮手套,喬伊·福克斯的腰間配着一柄精鋼打造的重劍,是再典型不過的貴族青年模樣。

“你的命真大。”他帶着三兩個夥伴,圍着喬托轉了一圈,“我送給你的‘嫁妝’呢?那裙子可是我讓城裏最好的裁縫給你訂制的,還有那頂滑稽的假發……”

喬伊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哄堂大笑。

顯然,喬伊不僅不覺得自己将親弟弟送去惡龍之城獻祭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他甚至還四處宣揚。

“你認識嗎?”梅露問他。

“……是,我的哥哥。”

喬托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遇見親哥哥。

更沒有想到,喬伊竟然對他一點愧疚都沒有。

他以為再次重逢,他至少會有那麽一絲的歉意。

梅露又追問:“就是他把你打暈了送來獻祭的吧?”

喬托看着眼前比他高一個頭的紅發女人,遲疑地點點頭。

他們認識嗎?

這樣獨特的身形,只要他見過,應該不會忘的啊。

梅露同情地對他道:

“還好你現在脫離苦海,否則有這樣的一個親哥哥,真是太可憐了。”

而那邊喝得醉醺醺的喬伊還沒意識到危險的逼近。

“這個大個子的醜女人是誰?”喬伊眯着眼輕蔑地打量梅露,“喬托·福克斯,難道你現在堕落到得靠傍這種醜女人過活的程度了嗎?真是玷污福克斯家族的名聲,我要是你,還不如死……”

砰——!

喬伊口中的“大個子醜女人”,話不多說,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就砸穿了他身上那件黑色鎖子甲。

喬伊連帶着他那幾個笑話喬托的狐朋狗友們,全被這一拳帶翻在地,茫然又慘烈地滾得一身泥土,狼狽不堪。

“尊貴的騎士。”

梅露面無表情地譏諷。

“瞧不起女人之前,先打得過女人再說。”

感覺自己內髒都被打爛的喬伊捂着腹部在地上發抖。

如果說之前喬托還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什麽,那麽當梅露這一拳砸出來的時候,他立馬找到了令人熟悉的安全感:

“是、是梅寧根騎士吧!是您吧!”

聽到大名鼎鼎的亡靈騎士的名號,喬伊和他的朋友們吓得臉色灰白。

喬托熱淚盈眶:

“您出現的時機真令人感動,但您為什麽要使用一副女性身軀呢?我認為您使用一副男性的外形一定格外英勇威武,在我心目中,再沒有比您更骁勇可靠的騎士了……”

能如此即時地出現來幫助他,果然是他可靠的友人!

梅露:“……”

梅露:“可以請你閉上嘴嗎,否則我可能會連你和你的哥哥一起一槍捅穿。”

喬托:QAQ

“——這些人是誰?”

卡厄斯帶着尤莉從不遠處走來。

豐收祭典的上半場已經告一段落,樂聲休止,人們忙着吃喝,他們剛好瞧見了這邊的動靜便趕來查看。

尤莉的醉意已經被卡厄斯的神術清掃一空,此時臉上的緋色完全只是因為剛才的吻。

咳咳咳。

“是喬托大人的親哥哥。”梅露恭敬地回答,“就是他将喬托大人打暈了送到這裏來的。”

卡厄斯掃了眼地上滿眼恐懼的幾個人。

“那應該感謝他們。”卡厄斯淡淡道,“感謝他給我們送來了免費的工具人。”

喬托在旁邊看上去快要哭了。

他原本以為這是他的家人們來給他撐腰了,沒想到他無情的家人們一如既往的冷酷。

在場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善良的公主殿下。

然而——

“嗯嗯。”尤莉也肯定了喬托作為工具人的實用價值,“喬托在這裏當領主當得非常可靠,你們家族失去了一位有價值的工具人呢!”

喬托:……

“……領主?喬托?”

喬伊露出了茫然而不敢置信的神情。

“這不可能……”

尤莉隐約記得喬托是因為被他的親哥哥所妒忌,因為擔心弟弟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公爵爵位,所以才痛下殺手。

“還好喬喬沒有繼承他父輩的公爵爵位,當個無名小國的公爵,哪裏比得上卡塔西斯的領主厲害呢?”

尤莉拍拍喬托的肩膀,一副誰都別想欺負她的好大兒的模樣。

“好好幹!回去有機會就給你正式加封公爵的頭銜!”

喬托頭疼地按了按額角:

“……您只是想讓我多幹一點活吧……”

畢竟現在在老鴿籠城中,那些有爵位的貴族已經失去了他們的封地與莊園,貴族頭銜只是一個無用的虛名而已。

最後尤莉和卡厄斯還是将喬伊交給了喬托自己處理。

“……我們喬喬真是善良呢。”

站在高處的尤莉托着腮,看着保護領主的城邦護衛隊将喬伊架了起來。

但卻并沒有傷害他,只是說了些什麽,就把人放了。

“別用這種他像是你兒子的口吻稱呼他。”卡厄斯微微蹙眉表示不滿,“他比你大。”

“你不懂啦,這種笨蛋美人就是容易吸引媽媽粉哦。”

卡厄斯:?

卡厄斯:“那我呢?”

尤莉疑惑地啊了一聲。

卡厄斯靠着牆,若有所思地問道:

“說說看,我又是那一點吸引了你?”

尤莉心說那可太多了。

不過最至關重要的一點還是——

卡厄斯:“原來如此。”

尤莉詫異地眨眨眼:

“你聽到了!?”

“聽到了。”卡厄斯不僅聽到了尤莉的心聲,還複述了一遍,“你說你饞我身子。”

尤莉尴尬地腳趾摳緊:

“……我!”

“……你!”

“……其實也不是……”

試圖為自己留點面子的尤莉,試圖解釋了半天,最後發現這人開了挂,她也沒法撒謊。

尤莉只好自暴自棄地扁扁嘴,挺了挺胸脯地大聲道:

“沒錯!饞人身子有什麽不對的嗎!人不好色還是人嗎!”

卡厄斯的唇角翹了翹,擡手将她攬入懷裏揉了揉她的頭發。

少女聽見青年略有些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道:

“不對。”

“不許好色。”

“你還太小了,得禁欲。”

尤莉:…………

怎、怎麽會有男朋友對女朋友說你要禁欲啊!

這這這這顯得她多饑渴啊!!

眼看尤莉快要氣得跳腳,卡厄斯沒再逗她。

“待會兒讓梅寧根騎士送你回去,我有事情要辦。”

話題轉得太快,尤莉頓了一秒才問:

“……啊?什麽事要你親自留下來辦啊?”

卡厄斯輕描淡寫道:

“當然是給這些人修改記憶了。”

否則這次考核地點在卡塔西斯的消息傳出去,多少會讓教廷那邊起疑,也會影響尤莉的安全。

“所、所有人!??”尤莉看着那祭典上少說七八百個神術師們,“這也能辦到嗎??”

“嗯,你需要就可以辦到。”

尤莉:……受、受寵若驚。

“……應該也不太需要了吧。”尤莉從這次考核開始就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事情傳開也沒有關系,不如說,我更想讓他們永遠記得在這裏的回憶,把這件事傳開更好,至于我……在蓋亞學院想做的事情都已經完成了,我們也是時候離開啦。”

在食堂裏賺的錢攢了不少。

在這些未來将散落各地的、年輕的神術師們心中,也已經種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她能做到的事情已經完成,接下去會如何發展,就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并且——

尤莉總覺得自己嗅到了一點危險的氣息。

“那個精靈王子,還有黛西,就這樣放着不管可以嗎?”

這個游戲雖然主線談戀愛,但每一條支線都會透露一些關于最終結局的細枝末節的線索。

比如關于如何封印魔龍的這件事,無論是光明教廷、精靈國度、血族,甚至是黑暗教廷,都從未放棄過希望。

“我沒說放着不管。”

卡厄斯拍拍她的頭。

“只是你不需要管這些而已。”

尤莉剛被卡厄斯話裏難得的溫柔聽得心神蕩漾,下一秒就聽他說:

“因為必要的時候一到,我會把他們全殺了。”

尤莉:“……能不能讓你卑微的女朋友對你心存一點溫柔的幻想呢?”

“溫柔?”卡厄斯奇怪地看着她,“你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誤解,還有,女朋友是什麽意思?”

尤莉耐着性子給這位老古董解釋:

“在我的家鄉,男女之間确定戀愛關系,就是彼此的男朋友和女朋友啦。”

“……這有什麽意義?”

尤莉也被他問住了,她覺得她愚蠢的男朋友問題真多。

“意義大了,确定了男女朋友的關系,才能建立不允許他人插足的關系啊!”

“……所以這是契約嗎?”

尤莉:?

尤莉:“當然不是啊!”

卡厄斯覺得他的女朋友真的很傻:

“那這個身份又能有什麽切實約束性呢?”

尤莉:……

他的歪理真的好多。

乘着今夜澄明的月色,尤莉和卡厄斯一路争辯着這個問題回到了神殿,臨走的時候尤莉仿佛看見了喬托戰戰兢兢地邀請梅露跳舞,然後因為身高差距而被迫跳了女步。

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好日後借此笑話一下喬托,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

“……不、不許好色?”

卡厄斯将她扔到了床上,随手脫掉了她的鞋。

“嗯,你不許好色,但我沒說我。”

尤莉吓得抱住膝蓋,縮到了床頭。

“我、我還太小!”

卡厄斯站在床邊,外袍被他搭在了床尾,他正垂眸低頭解開袖扣。

“整個大陸的法定結婚年齡都是十六歲——有的地方更小。”

???

所以他之前說的那些都是屁話嗎???

最後當卡厄斯的手指剛要碰到她的衣角時——

尤莉閉着眼喊:

“您說的!要禁欲!是您說的!!!”

少女聽見了低低的悶笑聲。

他今夜仿佛一直在笑。

“小女孩,你知道我禁欲了多久嗎?”

從這個世界誕生之初,甚至連世界仍處于一片混沌之中開始。

他便是一直一直,孤獨地存在着。

那黑暗的、寂靜的、獨自一人的時光,盡管創造出無數的生靈也無法填滿的永恒孤獨。

好像直到此時,那個地方才被溫柔地填滿。

不過——

閉上眼的尤莉遲遲沒有等到下一步的動作,她悄咪咪地睜開了一只眼。

一個克制的吻落在她額頭。

直到那青年起身離開去溫泉池,尤莉摸着那被親吻過的位置才緩緩反應過來他最後的那句——

“別讓我等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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