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老爹不開心

臨近鳴金時刻,秋獵場裏升起重重霧霭,衆世家子弟基本上都已經回到稱重處。

衆人的收獲都頗豐。

不過他們都沒有聞棟的多,因為他帶了一幫随從和家丁,雖然大家都知道進獵場是不可以帶随從和家丁的,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反駁他,畢竟他老爹是當朝宰相,他姑姑是皇後娘娘,他姐姐是未來的太子妃。

這樣的強硬的背景,跟他杠豈不得撞的頭破血流回來。

衆人正感慨間,卻見夜清寒從林子裏走了出來,徑直越過了衆人。

之前提議比賽的稀疏山羊胡子的大人,請命當了臨時的稱重官,他喊住夜清寒道:“夜世子,您還沒有稱重。”

夜清寒淡淡的開了口:“沒有。”

“這三皇子空手而歸就算了,怎麽連夜世子也空手而歸了?”山羊胡子奇怪的捋了捋稀疏的胡子,又獻媚的沖着聞棟說道,“看來此番頭籌非聞公子莫屬啊!”

聞棟沒有理睬山羊胡子的恭維,問道:“花家回來了嗎?”

“還沒有。”

“什麽時候鳴金?”聞棟的唇角挂着一絲得意地笑意,姓花的那匹馬估計廢了,她也摔得不輕,入夜前能回來就不錯了,敢得罪他姐,活該!

“酉……”

山羊胡子還未說完,便迎來聞棟兩道狠厲的目光,他愣了下:“呃……馬上鳴金!”

朱煜聽見,上前阻止道:“還沒有到酉末時!”

聞棟沒有搭理朱煜,問山羊胡子道:“酉時鳴金,可有規定酉末還是酉正?”

“這……”一個是當朝宰相的嫡出公子,一個是陛下的親兒子,這兩個人都是山羊胡子得罪不起的,他陪着笑臉打哈哈哈。

朱煜見稱重官一副打太極的模樣,怒道:“父皇明明規定酉末鳴金,你做什麽吞吞吐吐?”

“是,只是……”

山羊胡子正陪着笑臉之際,聞棟見狀一面擋住朱煜的視線,一面偷偷指使手下去鳴金。

夜清寒見狀拿起一枚飛蝗石,就在他要将飛蝗石扔向準備鳴金的聞棟的手下的時候,林子的小山坡上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身影艱難的牽着一匹棕色的大馬,一身暗紅色的胡服摔破了好幾處,走起路來也一瘸一拐的,正是花家嫡女花落。

夜清寒見來人是花落,不動聲色地收起了飛蝗石。

他從拿出飛蝗石,到将它收回衣袖之中,前後不過瞬間,四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只是他瞞過了所有人,卻沒有逃過看臺上,聞月華的眼睛。

聞月華在看臺上默默的注視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的神色不自覺地暗了下來。

還在和聞棟争執的朱煜,見到花落,一把扒開擋在他面前的聞棟,搶先一步沖了過去:“你不是有馬嗎,為什麽還要走路回來,落下腿疾怎麽辦?!”

“小傷而已,我哪有那麽弱,你也太誇張了吧!”

山羊胡子見花落回來了,心想終于不用左右為難了,他如釋負重的對手下揮手道:“鳴金、鳴金!”

聞棟狠狠的瞪了眼山坡上的花落:“趕上又如何,一樣拿不到第一!”

花落居高臨下的沖着聞棟道:“拿不拿第一你說了算啊?!”

聞棟看着花落牽過來的馬背的袋子裏的獵物,嗤之以鼻道:“這麽幾只獵物,你還敢在這顯擺,有膽拿下來稱稱,便知道我說了算不算了!”

“不用你說我也要拿下來稱!”花落冷哼一聲,對着稱重官喊道,“找幾個人過來擡!”

聞棟聞言嗤笑出聲:“這麽幾只獵物,你也好意思喊人來擡?”

花落瞥了眼嗤笑她的聞棟,猛的一拍馬。那馬卻沒有像正常的馬匹那樣飛奔出去,而是艱難的往山坡下的衆人走去,随着馬匹越走越近,衆人才看到馬匹後面的繩子上拴了只碩大的野豬。

那馬将野豬拽下山坡,已經完全脫力,再不肯多動一下。

之前因為山坡擋着,衆人沒有看到野豬,如今見花落的馬後面居然還有只這麽大的野豬,不覺議論紛紛:“這得多少斤啊,這次的第一怕是非花家莫屬了吧?”

“不用稱也知道是花家贏了,這野豬沒有一千也得八百多斤吧,這得抵多少只野雞野兔!”

“聞家那麽嚣張,還帶了一幫家丁圍獵,我還以為他穩贏呢……”

“所以說天外有天啊!”

聞棟越聽越氣,黑着臉走到花落面前道:“你弓都斷了怎麽獵的野豬,而且這匹馬也不是你之前那匹,這些根本就不是獵的,是你搶別人的吧?!”

花落微微一笑道:“秋獵的規則只說誰帶回來的便是誰的,又沒有說不可以搶別人的!”

這句話是聞棟之前搶她獵物時說的,她如今一字不差的還給了聞棟。

聞棟被噎的說不出話,眼中的怒氣更甚,掄起的握在手中的長鞭,就想揍人,卻被他身邊的家丁攔了下來:“少爺,這裏可不是林子裏,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呢!”

聞棟看了眼護在花落面前的朱煜,眼中的狠戾之色更甚,他惡狠狠的看了眼花落,怒道:“你給本公子等着!!”

“怕你啊!”

……

山羊胡子稱完各世家子弟的獵物,花家排在第一。

朱皇帝賜了花落黃金布匹,又欣慰的看了眼花辰:“愛卿教子有方啊,我們大宇馬背上起家,大宇的兒女們就該如此啊!”

朱皇帝話音剛落,那些起先嘲諷花家的世家,突然都換了張恭維的臉:“花家果然虎父無犬女啊!”

“還是花家厲害啊,長子守城手握三十萬大軍,次女奪冠生擒千斤野豬,這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啊,哪像我們家這沒用的玩意!”

“恭喜花老将軍啊!”

“花小姐巾帼不讓須眉啊!”

“好說好說。”花落被一幫人圍着道賀,只得拱手回禮。

只是她老爹貌似不是很開心。

等到晚上各家圍坐在自家大帳的火堆前烤着各家獵物,吃肉喝酒的時候,花落問道:“爹啊,我拿第一,你不開心嗎?”

花辰喝了口酒,嘆了口氣說道:“你和你娘一樣,遇事都喜歡争個輸贏。”

花落撕了塊烤的冒油的雞腿遞給她老爹說道:“雖然平日裏女兒我都是站在老爹你這一邊,但是這件事情上,女兒得站娘親那一邊,既然是比賽自然是要争個輸贏的,不然還叫什麽比賽?”

花辰聽完好一會沒有說話,末了看着花落還沒來得及換的有些破敗的衣服,問道:“野豬很不好抓的,傷的厲害嗎?”

“沒……沒受傷。”

花落聽他爹說野豬很不好抓,記起夜清寒回來的時候衣服上有血跡,而且他方才出宴會廳的時候好像走路還有些瘸。

怎麽說夜清寒也是為了給她獵野豬受的傷,這厮跟她訂婚的動機本就不純,她可不能平白無故欠下他人情,讓他抓着把柄,趁早還了他人情以防夜長夢多。

思及此,她從烤架上抓了個烤雞,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神色有異的老爹:“爹,我去去就回。”

花辰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只沖着花落擺了擺手。

花落記得夜家的帳篷在皇帳的右手邊再往南一點點,她借着諸世家子弟帳篷前的火光一路往夜家的帳棚走去,還沒到夜家帳篷,手中的烤雞已經讓人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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