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太極殿争鋒相對1
花落被夜清寒說的一怔。
她從小在邊疆長大,從來沒覺得将軍對士兵好是件壞事。
但是她看到夜清寒越發岑寂孤寂的目光,想到夜王戰死的時候,他孤身一人的無助,突然有些為他感到難過了。
這樣帶着點沮喪模樣的夜清寒真不像平時他。
怎麽說他也冒死救了她。
于是花落安慰道:“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我爹說,每次我兄長出征的時候,他和娘就已經做好了兄長會一去不歸的準備,而那些願意拼死去搏的将士們,就算沒有厚待他們的将軍,他們也會用命去搏的。”
“……”夜清寒深邃的淡茶色眸子一滞。
花落注意到夜清寒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仿佛要把她面部的每一個表情都看穿一般,在他的目光中,她有些不自在起來,加快語速道:“因為他們知道只有把國門守住了,家裏的人才不會有事,至于夜王,他除了要報答陛下對他的知遇之恩,更多的是想為國為民吧,我爹說那才是大愛。”
“……是嗎?”
“是。”她餘毒剛解,又說了這麽多話,不覺喘了口氣。
夜清寒就這麽盯着她,不說話也不動。
花落被看的臉上有些發燒:“我,我要走了。”
“去哪?”夜清寒說話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
花落再也不想被他盯着,推開他往門外走:“我爹我娘還在宗人府呢,我得去看看他們有沒有事情!”
她有些高估了自己的體力,沒邁出幾步便眼前一黑險些暈倒,身體撞上身後的夜清寒,身體緊緊地與他貼攏,他的手摟住了她的腰,她幾乎感覺到他在她耳邊的呼吸輕燙着她的肌膚。
她想推開他。
他卻緊緊攬住她,淡茶色眸裏透着絲擔憂:“你這樣走不出去,我扶你。”
小太醫見花落已經能走動了,知道自己這腦袋是保住了,長松了口氣,又見兩人要去宗人府找人,上前道:“下官方才去熬參湯的時候,聽廚房裏來的太極殿的太監說俞太後帶着宗人府一幹人等去了太極殿,這會陛下正讓他們沏茶奉點心呢。”
“俞太後?太極殿?”花落在俞太後來的時候就昏迷了,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說話的小太監。
夜清寒扶住她道:“從來不下玉虛觀的俞太後都為了花将軍出山了,花家不會有事的,你餘毒未清,不用太擔心。”
“嗯。”
花落點了點頭,在夜清寒的攙扶下去了太極殿。
守門的太監聽說是夜世子和花家嫡女,讓他們先在門口候着,進去禀報。
那太監進去不一會,便出來了:“陛下有請。”
夜清寒扶着花落随着太監進了太極殿。
那裏已經為他們準備了座位,靠在門邊的最外面的位子,夜清寒和花落參拜了太後、朱皇帝和聞皇後,祁媛媛便走下座位,一把抱住她的寶貝女兒仔細查看了半天,又問向扶她進來的夜清寒:“毒解了?”
夜清寒拱手施禮:“祁夫人放心,已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祁夫人連說了兩聲“那就好”,方才松開了花落,指着靠門的座位道,“一會你們乖乖坐着聽就好,沒你們的事,不要說話。”
花落聽着心中覺得不對,這件事情明明是她引起的,為什麽她娘讓她不要說話,難道是娘親想為了她攔下罪責:“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祁媛媛板着臉對花落說完,又将花落往夜清寒身邊一推,“麻煩夜世子幫我好好看着。”
“好。”
花落不悅的被夜清寒扯到座位上,她娘方才還乖兒寶兒的喊她,一扭頭就變了張臉,變臉也不帶這麽快的吧,她娘親憑什麽不讓她說話,她才不會讓她爹她娘為她頂罪,再說了她哪裏做錯了!
花落和夜清寒剛坐下,準備茶點的宮人奉上茶點和香茗,花落從出門找她爹她娘開始至今,除了那碗寡淡無味的參湯,一粒米也沒吃過,見到可口的點心忍不住拿起來就吃,吃的還挺香的,完全忘了在座所有人看她的目光。
“這個時候,花家小姐還有這麽好的胃口,難得!”聞皇後坐在朱皇帝的身邊,端了杯子輕輕的抿了口茶水道。
這個聞皇後真是讨厭,這裏那麽多人不看,非要看她吃東西,上回東郊獵場聞皇後就對她咄咄逼人,現在太極殿上又來這一出,擺明了和她過不去,花落咽下口中的糕點:“沒辦法,太極殿的糕點太好吃了!”
聞皇後還想說什麽,朱皇帝輕咳了聲打斷了聞皇後。
聞皇後見狀住了口。
朱皇帝對坐在左手邊的俞太後開了口:“花家小姐已無大礙,天也不早了,母後您看,您是不是該回玉虛觀休息了?”
這朱皇帝的意思是要趕俞太後走啊,看今個的情形俞太後應該是站在他們花家這邊的,如果俞太後走了,是不是就對他們花家不利了?
花落聽朱皇帝這麽一說,不覺擔憂的看向了俞太後。
“這離三更天還早着呢,哀家出征那會夜襲敵營都得挨到拂曉,這才哪到哪?!”俞太後斜着眼睛看了眼朱皇帝身邊的聞皇後,又看了眼朱皇帝,“哀家知道你們嫌哀家啰嗦,所以哀家這些年一直在玉虛觀禮佛,哀家本不準備出這玉虛觀,怎奈哀家的兒子都要做壽了,哀家這把老骨頭怎敢不來祝壽啊?!”
花落注意到,俞太後一句話就說的朱皇帝臉色發白。
也對,他們大宇以孝立國,壽禮一般在四十歲以上才開始舉行,但如果父母在世,即使年過半百也不能“做壽”,因為“尊親在不敢言老”。
也怪不得朱皇帝聽完臉色發白,這俞太後還建在,朱皇帝就急着要辦五十大壽,幾個意思?
花落咬了口糕點,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果不其然,聞皇後見狀,起身走到朱皇帝和俞太後身邊,躬身施禮道:“此事怪不得陛下,是臣妾覺得這幾年大宇災荒不斷,邊境又頻頻告急,讓陛下以做壽的名頭和異族使臣談談議和,臣妾這麽做也是為了大宇……不失大國顏面……”
“大國顏面?!”俞太後不待聞皇後說完,冷哼一聲,“什麽是大國顏面?!”
“這……臣妾……”聞皇後被俞太後問的不知所措。
“母後……”
朱皇帝本來還想為聞皇後說上兩句話,俞太後半眯的眼眸猛的一睜:“哀家看陛下怕是美人鄉裏待久了?!”
俞太後這一句話,就驚的朱皇帝将後面的話咽了下去,花落心想,原來這朱皇帝也有怕的人啊!
俞太後見朱皇帝住了口,方才将椅子邊的鐵拐杖支了起來:“哼,大國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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